我命清风赊酒来-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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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澈点点头。
“明天去皇庭司,就算有义父的关系在,你最多也不过能挑选三五门功法,既然你想学剑,那就想好要选什么。”
周子衿的话微微有些严肃起来,“咱们苏府并非没有武功秘籍,但那多是战阵杀敌的法子,非亲历战事走不通。所以说,能不能找到皇庭司里收录的神功绝学,就是你最大的机缘。”
机缘,这两个字的深意,第一次出现在苏澈的脑海里。
“人生的机缘很少,就看自己能否把握住。若是烧杀抢夺,那荷包肯定就肥了,但真正的秘典绝学,都在那些传承久远的门派和世家手上,不是用银子和一般的手段能得来的。”
周子衿轻笑道:“大梁皇族方氏,曾经就是世家。”
苏澈缓缓点头,然后问道:“既然如此,那我能得到去皇庭司的机会,父亲是不是付出了很多?”
周子衿眼底隐有骄傲,只是道:“咱们苏家四代人为大梁征战沙场,马革裹尸。”
苏澈懂了。
“太阳落山还早,起来吧。”周子衿拿木剑拍了拍他的肩膀,“举剑,到晚饭之前。”
苏澈脸色一苦。
苏澈因为白天的劳累和要去皇庭司的兴奋而失眠了。
天刚蒙蒙亮,素月便来敲门,在她身后自然是经常服侍苏澈药浴的那三五个健壮丫鬟。
一番忙活,闻着药香,苏澈却是在浴桶里睡着了。
到时辰后,素月进门,看着他安稳熟睡的面庞,笑了笑,也没唤醒他。
当天光大亮之后,苏澈醒来,看到了一旁案几上放的早饭,还是温热的。
“少爷,慢点吃。”素月推门进来,细声道:“让他们等着就是了。”
苏澈狼吞虎咽,间歇说了句,“这可不成,定好的时辰可不能晚了,不能迟到。”
素月有些心疼。
去皇宫的路上。
马车里,苏定远闭目养神,苏澈压下心中激动,摆坐静桩,运转呼吸法。
苏定远眉头微挑,有些疑惑地看过来,这是桩功,却异于龙象伏魔桩,而且这呼吸有序,却并非他所见所教的任何法子。
难道这小子还从别处学了武功?
不过依苏定远的见识自然能感知出这呼吸法多有奇异,见也无害,便没问。
但他还是说道:“你之前是练桩炼体,现在又学剑,将来无铸非无铸,混元非混元,各占一半。以后的修行,会比常人困难许多。”
苏澈点头,“我能坚持。”
“嗯。”苏定远点头,道:“当世用剑最强的是天山剑派,但其宗门内尽是女子,镇派心法属阴,你也学不成,叶子也就没传你。”
苏澈听了,惊讶之余也多是感动。
凡是镇派心法必是传承,非门中真传弟子不能学全,一般也就是能学前几层的样子。
叶梓筠是天山剑派当代传人,是学全了的,但每个门派都有规矩,不是门中人不能私授功法,违者门规处置。
既然自家父亲这么说,那代表叶梓筠肯定是能传给自己的,而要冒如此风险,苏澈的确心有感动。
苏定远只是看他一眼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当即摇头,淡淡道:“她传你,是因为我曾救过她的师傅,而子衿是她的师妹。换句话说,就算她不传你剑法,子衿以后也会教你。”
苏澈张张嘴,“所以,她要是传了我剑法,就能替她师傅还了父亲的救命之恩?”
“你还不蠢,让你学剑是学对了。”苏定远说着,接着冷笑一声,“这恩情,她一辈子也还不了。”
苏澈暗翻白眼,不过,他也明白了父亲说这番话的意思。
别人的善意或是主动给予的好处,背后很可能藏着更深的算计,而且或会牵连到其他人。
“越是漂亮的女人,就越会骗人。”苏定远说道:“她们杀人,手上不沾血。”
苏澈没来由地打了个冷颤。
想到叶梓筠那般清冷,可对自己从来都是平和的样子,他晃了晃头,自己果然还是太年轻,容易相信别人。
苏定远看了他一眼,无声一笑,叶子当然没有那么多心思,这不过是他见缝插针,顺口教育下儿子罢了。
远在北燕天山峰顶的叶梓筠却是打了个喷嚏,望着眼前的云山雾海,微微蹙眉。
第40章 皇庭司
皇宫,威严气派,宏伟磅礴。
过内外宫门,经两道门禁,皇庭司已在眼前。
“父亲,”苏澈四下看了眼,犹豫着开口。
苏定远看他一眼,道:“待会儿你可以去看玉书。”
苏澈闻言,感激一笑。
“世间武功分内外,心法与功法,又细分兵器、拳脚、轻功、硬功。”苏定远说道:“此番你入皇庭司,就挑剑法和轻功便是。”
苏澈问道:“可与人对敌,若剑不在手或是折了呢?”
苏定远眼神微厉,“学剑者只有半条命,另外半条就是手中的剑,剑不离身,离身即死。”
苏澈一怔,周子衿未与他说过这些,而他莫名从这短短的一句话中感到一股肃杀和悲怆。
“那将来是要寻一把好剑才行。”他说道。
“曾有剑圣以青枝为剑,一剑破千甲,灭北燕精骑三千。”苏定远淡淡道:“剑虽利,重还在修行。”
苏澈为前句而震动,听后句而若有所思。
人身修行之气血和内炁,便足以比拟神兵,单凭剑之利,又能纵横几载?
几句话之间,皇庭司已在眼前。
这里的守卫力量,要比一路来时的其他地方更为森严。
“我已经跟陛下打过招呼,这里的守卫不会拦你,你进去吧。”
在离皇庭司十丈之外,苏定远顿步,对苏澈说道。
门口的守卫一直看着这边,他们自然是认得苏定远的,可神情丝毫没有松懈。
苏澈撇撇嘴,走过去了。
苏定远看着,在一旁的廊桥边坐了,看着清澈而浅的水,在手边捏了石子,随手丢着。
皇庭司的守卫果然没有拦他。
苏澈进了大院,门在身后关上,前边有穿着盔甲的魁梧之人引路。
“院中有机关,你跟紧些。”对方只说过这么一句话。
房门打开,旁边便有一小桌,不等心情激动的苏澈往里瞧,那引路的将军便在他身前挡了。
苏澈一愣,这才发现那小桌后还有人坐着,因为堂中昏暗,他方才竟没注意到。
“你是苏定远的儿子?”那坐着的中年人开口,语气平静,毫无起伏。
苏澈点头。
中年人道:“阁楼上下三层,你随便观看,但只有一个时辰。至多可抄录三门功法,不得带原本离开。为了你父声誉,你莫贪心也莫要耍心思,到时铃铛会响,你就过来。”
说着,他指了指桌上的一个铜铃铛。
苏澈微微皱眉,一个时辰虽然不短,可对于抄录功法来说还是不足。
“好了,若没有不明白的,就进去吧。”中年人说道。
苏澈拱了拱手。
原本挡在身前的将军便让了开来。
苏澈脚步很快,直接朝里走。
房门轻轻关上,仅留一道缝隙,有微光进来。
“一个时辰,是不是太短了?”那穿甲之人轻声道。
“这是陛下的吩咐。”中年人看着神情着急偏生还小心翻阅的小子,摇头道:“咱们只是奉命行事,再多的就莫管了。”
苏澈几乎看花了眼。
实在是这看似没多大的阁楼,仅是这第一层便有四十多个木架,每个木架上或以盒装,或是散放,起码也是近百本书籍。
最主要的,是这里面并非全是武道功法。
其中收录的秘籍五花八门,其中不乏有农科、志异杂谈、学典籍之物,而且有的还没有名录,需要你看几页才能分出来。
苏澈挠了挠头,有些烦躁,哪里放剑法,哪里放轻功,根本没有标注,这让他如何找起?
而且这秘籍并非活物那般有灵,它只能要自己去找,而不会来寻自己。
“有缘没缘,就没有神功秘籍掉在我脚下?”苏澈一边嘟囔着,一边快速翻看,而不忘踩着凳子去瞧瞧木架顶上和木架底下。
而在经过一段时间的挑选之后,他有了自己的诀窍,那是在不经意间发现的他无时无刻不在修行那无名呼吸法,而在方才翻阅这些秘籍时,只要是武道功法,便会在看其中注解招式时自生感应。
就像是内炁自行随之修行一样,有的功法会让他呼吸微促,却极为欢快,如同内炁有所牵引那般。而有的则是呼吸如常,内炁只是微微调动。
比如前者可对应了手边的这本有九层的心法,而后者则对应了手边仅六层的秘籍。
苏澈仔细分辨了一段时间,这才一下恍然,明白了其中隐秘。当然,这并不绝对,功法的好坏也并非全因层数多少来决定。
其中如何细分他却是不甚明了,只知道能让自己内炁活络而轻快的必然是相较更好的。
他便以此为择选,而此时已经过去了一刻钟。
“他看的速度变快了。”门口,穿甲之人说道,只不过眼中并不看好。
这种随意抓来翻几页,能看出什么好坏?
“机缘天注定。”中年人淡笑。
“老实说,我怎么感觉这农家和杂家的那些书变多了?”穿甲之人皱眉。
中年人笑道:“有吗?那可能是太后最近新添的吧。”
他说道:“你也知道,她最喜欢侍弄些花花草草。”
穿甲之人便闭嘴了。
苏澈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近半个时辰过去,这第一层他终于粗粗看过一遍,其中那些会让他内炁变动大的功法所在,也都被他记在了心上。
他没有丝毫耽搁,直接上了二楼。
二楼没有人,木架略微少了些,显得有些空荡。
他闷头走近木架群里,逐本翻看。
很快,他上了三层。
楼下,中年人缓缓摇头,“心绪不静,贪心。”
“可能是少年心气吧。”穿甲那人打了个哈欠,“若是让苏定远知道,皇庭司里多了些杂书耗费时间,啧啧。”
“那会很有意思。”中年人笑了笑,“不过,他应该会忍耐住,因为现在不是以前了。”
“是啊,不是以前了。”穿甲之人不知想到了什么,沉默下去。
每一层都有一个小案几和坐垫,上有笔墨纸砚,以及空白的折书和书本等物。
苏澈在三层抄录了一本,然后回到一层,抄录了一本,共两本。
此时,铃铛还未响。
中年人和那穿着甲衣之人相视一眼,俱都有几分惊讶,这么快?
不是选择得快,而是抄录得快。而且,他是都看完了,精挑细选的,还是因时间不够随意抄录的?
他们知道苏定远对皇庭司也很陌生,所以不觉得是他早有什么打算。
“时辰还没到。”中年人看着走过来的苏澈。
“多谢,不过我已经选好了。”说着,苏澈就要将抄录的书本递过来。
“不必给我们看。”中年人微微侧了侧身子,道:“这是规矩。”
苏澈便直接塞进了怀里。
而此前,中年人已经注意到他手里的两本与其说是秘籍,倒不如说是册子,有些薄。
他没从眼前的少年眼中看到有什么欣喜或是得意,他不由地皱了皱眉。
“你,不再继续看看了?”他终是问了句。
“不必了。”苏澈笑了笑,脸色有些苍白。
第41章 争如不见
苏澈走出了皇庭司。
他一眼便看到了坐在前方廊桥边的身影,沉吸了几口气之后,便走了过去。
“爹。”他唤了声。
“挑好了?”苏定远闻言起身,定睛看他两眼后却是皱眉,“你怎么搞成了这副样子,难道里面还有什么考验?”
无怪他这么想,实在是眼前的人跟来时那般意气风发和激动不同,蓝绸的衣袖和袍摆有些干干的,像是沾了水,而他的脸色更是苍白,额前的头发还黏在一起。
苏澈笑了笑,眼神清澈而亮,“没啥,就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多功法,挑花了眼,累的。”
苏定远轻哼一声,不太信,但也没多问,“出息,告诉你,等你日后见识了什么神功秘典,还不得疯了?”
苏澈只是傻笑。
“走吧。”苏定远看他一眼,转身道:“去洗衣房。”
苏澈脸上的表情收敛下去,知道这是要去见玉书了,便撩了水来洗了洗手脸,这才跟上。
洗衣房是宫里的苦差事,它负责的并不是皇帝或是妃嫔的衣物浣洗,而是那些地位较高的大内侍卫、宦官、女官等在宫中行走之人。
所以,有的妃嫔除了被打入冷宫之外,还会贬到洗衣房,让她洗往日伺候她们的宫女和太监的衣服,以作羞辱。
当然,手上的活是不会让自己觉得难堪的,真正的羞辱只来自那些心理扭曲的人。
长长的甬道上,苏澈跟在苏定远身后,看着前边负手而行的背影,他却走的有些沉重。
“怎么,是担心,还是不敢?”苏定远自然能感知到身后之人的心绪变化。
“都有吧。”苏澈低声道:“就算是见了面,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想说什么便说什么。”苏定远道:“此次过后,还不知何时才能再见。”
苏澈抿了抿嘴,皇宫不是想进便能进的,尤其是跟宫里的人打交道。他今后也要专注修行,这一次见后,可能真的要过很久才能再会。而一想到颜府当日被抄时的场景,他不敢去想颜玉书会不会待见自己。
在他这般想着的时候,甬道过拐角,一人从侧面匆匆而来,苏澈虽在想其它,但脚下已有反应,身子一错,便要避开。
但许是对方走的太过慌张,或是对方也刚好闪躲,他这一避正好与对方撞在了一起。
“哎呦!”那人痛呼一声,朝后退了退,捂着额头。
“你没事吧?”苏澈自己是没什么的。
这是个宫女打扮的小姑娘,年纪应该与自己相仿。
“没事没事,是奴婢走路不长眼,冲撞了贵人。”她显然是识得苏定远身份的,当即看了眼苏澈,连忙行礼。
苏澈看她如此拘谨卑微,本来还想说的话便都说不出来了。
“无妨。”他侧开了身子。
那宫女见此,再次行礼后,便匆匆走了。
苏澈注意到对方怀里抱着用丝绸包裹的衣物,还有淡淡的皂角香,想了想,这应该是洗衣房的宫女了。
却不知是为何人去送衣物,要如此匆忙小心。
苏定远看了那宫女一眼,而后看向苏澈,“别待太久。”
前边几十米外便是洗衣房,苏澈闻言,点点头。
还未进月门,他便听得有人在将诗词唱出曲调。
“一入深宫里,年年不见春。聊题一片叶,寄与有情人。”
声音有些尖细,还有哄笑之声,略微嘈杂。
苏澈顿了顿步子,在月门外站了,朝内望去,偌大的院里,穿着深蓝长衫的几个年轻人围在一处,说说笑笑。
而在院中石阶下、阴凉处、回廊旁等等,满是水盆和浸泡的衣物,还有撑起的竹竿上也晾晒着一些,还在滴水。
苏澈打量片刻,认出了那在几人中的身影。
他好像没什么太大的变化,只是更白净俊美了些,穿着干净的蓝衫,那是宫中没有品级的小黄门所穿的常服。
而看颜玉书神情,似乎并没有受欺负的样子。
“你们还想听什么诗啊?”他翘着腿,斜扬着头。
在他身旁的也都是年纪不过十五六的小太监,彼此笑着打趣。
“知道你读书多,还老跟我们卖弄。”
“就是,那也不见你考个状元啊。”
“哈哈,要是当初小爷也读书,现在比你学问还高哩。”
“你就算了吧,你家老汉连束脩都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