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命清风赊酒来-第19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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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那个时候是自己对外界危险的应激,也即是在那个时刻,玉沁的武功或是有了突破,或是因修行而气机变化。
苏澈当然为她开心,会欣慰,但也有难言的失落。
即便自己已然可以让那无名呼吸法成为习惯,动、静桩功修行不缀,却依旧无法唤醒沉睡的丹田气海。
太多个夜里,即便是呼吸如常,他也辗转难眠。
他害怕,害怕自己再也练不出内力,无法再用真气,仔细想想,竟如大剑师恪那般。可是,对方天生神力,体内不存真气乃是先天而生,反倒更适合外道硬功。
而自己不同,自己是因伤所致,当初被张剑寒拍在丹田的那一掌,阴煞之气涌入,竟似让他气海消沉,经脉断绝。
这让他每每想起,自不免有恨,却又有怕。
只不过,往事经年,不管是恨还是怕,亦或是患得患失,辗转反侧的一切都过去了。
此时,飞空回廊上,苏澈凭栏,看着云雾淡去,空中掠过啄戏的飞鸟,看着霞光穿云,远的近的,冷清却规矩的机关城,心中只有旷达。
“登高而望,心中该生豪情无限。”旁边,有人走来,含笑开口。
苏澈早就察觉到了来人,此时转身,抱了抱拳,“方前辈。”
方不同摆摆手,“这时候,校场上该是在考校,你不过去瞧瞧?”
“本来是想去的,走过这,忽然想停下来看看。”苏澈道。
“看什么?”方不同有些好奇。
“风景。”苏澈笑了笑。
“风景?”方不同疑惑说着,顺着苏澈此前目光看去,还四下望了望,“此非观景之处,所见皆是青砖冷瓦,厚重云海,千篇一律,有什么好看的?”
“落霞穿空,云海隐没,四下冷寂,最适闲情。”苏澈道。
方不同淡淡一笑,他自然知道苏澈在看什么,此前所说不过是故意如此罢了。对方看的不是风景,而是为了静心,就如他自己所说的那般,最适合心舒闲情。
“你虽年轻,心性极佳。”方不同道:“看来习武修行,也真是该读些书的。”
“前辈谬赞了。”苏澈道。
“他们传的那些话,你别往心里去。”方不同道:“在机关城里难免枯燥,之前还好,可与燕国合作之后,这些后辈多了去外面看看的机会,这心性,不免浮躁。”
苏澈闻言,知道他说的是机关城里关于自己流言的事情,虽然这些自己并不在意,可放在对方这里,自然是墨家失礼了。
他摇头一笑,“机关城是冷的,但人心是热的。”
方不同愣了愣,看着苏澈时,目光隐有闪动。
“前辈?”苏澈疑惑。
“没什么。”方不同脸上一笑,然后道,“那我就不打扰你了。”
“前辈您忙。”苏澈抱了抱拳。
方不同走远了,拐过回廊时,却下意识偏头看了眼。那边身影凭栏远眺,明明所见已是夕阳落日,入目冰冷飞檐,无情云海,却好似面朝初阳,在看浩瀚天地。
他眼睑低了低,恰时见近处庭院春花落去,檐下燕来,苍老的脸上,不免也露出微微笑意。
这世上的一切都将会过去,旧的事物,总会被新的取代。方不同只是又看了遍苏澈方才目光所及之处,只是所有都入他眼底,却在看着一个地方时,眼神有所变化。
他不确定,苏澈是否是在看那里,又或是察觉到了什么。
他相信盗帅不会主动跟苏澈说,而若是苏澈自己发现的,那他对此也不会阻止,即便知道这件事的,只有墨家屈指可数的几个人。
……
苏澈的余光,瞥见了方不同在拐过回廊时的片刻停留,那似是犹豫,在看向自己方才所看的地方时。
这让他更为确定,自己无意间注意到的某处,的确是存在古怪。或者直言说,是那片阁楼群筑之间,有不一样的地方。
是在那住着什么特别的人,还是关押或藏着什么?
苏澈不知道,那个地方是他半年前无意间发现的,随之发现的,还有看似与其他地方一样的戒备守卫和巡逻力量,对方同样发现了他的驻足。
而只从眼神中,他便能看出来,那在阁楼上守卫的三四人,与机关城内或者说是平常看到的那些人不一样。
他们更为悍勇,甚至可以用精锐来形容,他们身上没有出身江湖的那种草莽之气,反而彪悍之中更有一股严明。
就像是,出身行伍之辈。
而且,看他们神情戒备警惕,也并不像是看管,或是担任墨家守卫职责,而更像是在保护其中之人,或其中之物。
苏澈不是心生歹意,而只是有些好奇。
这当然不会是燕国的军方之人,或是什么要员,那会是谁?
苏澈觉得,盗帅该是知道此事的,但既然对方没跟自己提起,可能是忘了,也或许是不能说。
但也有可能,是因为自己没有问起过。
如果是故意隐瞒,那肯定挺重要,苏澈想着,自己要不要在有些乏味的日子里,找点乐趣呢?
第25章 兵动
苏澈终究不是好事的人,所以他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
至于那深深楼阁群筑之间,存在的是什么,他虽好奇,却也不打算好奇了。
苏澈站在这,好像是发呆走神,一直到天黑。
而算算时辰,盗帅该是要考校结束了,两人约好要去吃顿好的。
只是还未走下飞空回廊,稍有晦暗而尚未点上火把的廊桥处,对面,一道身影脚步略显匆匆。
苏澈看清了是谁,所以疑惑。
“不是说好我去找你么?”他问道:“急急忙忙的,怎么了?”
“出事了!”来人正是盗帅,他此时眼带急切。
苏澈眉头皱了下。
“我听说你在这,就过来跟你说一声,晚饭是吃不成了,要去大殿议事。”盗帅语带歉意,补充道,“墨家统领话事之人都要过去。”
苏澈点头,“那你快些去吧。”
盗帅应了声,直接从飞空回廊跳下,施轻功朝中心大殿掠去。
苏澈看着,眼底微凝。
他没问是什么事,盗帅也没说,而看对方此时少有的慌张,还只在当初旸山郡逃亡时才看见过。
苏澈看到了同样以轻功赶路,朝中心大殿去的其他身影,还有突然戒备起来的四下巡守,本是还有晦暗而没到点灯的时辰,此时却一下都亮了起来。
火把,灯盏,光芒在机关城内次第出现,这个傍晚,就如同那年寒冬,自己初来之时。
只是不知怎地,苏澈下意识朝此前自己注意过的楼阁群筑看了眼,那边也有灯,也有守卫身影重重,冷清与四下无异。
盗帅说的事,会与这有关吗?
苏澈握了握剑,感受到那抹熟悉而令人心安的冰凉,抬脚朝枫林小筑回去。
……
小院里一切如旧,只是回来时的路上,苏澈听到了一些闲话。
有人的地方就会有人说闲话,人多了,传的消息也多。
他听说,似乎是要打仗了?
苏澈推开院门,眉间微皱,天下安生了还不到两年,难道又要再起战火了么。
不用想,若真是要打仗,那必是燕国和后周,只是不知道,这是燕国的试探,还是后周的先下手为强。
在得到墨家的技艺之后,虽然不是说就得到了墨家的支持,但燕国的军备已是改进许多,哪怕「玄」甲装配铁骑的难题还未攻破,可相较从前来说,燕国的力量提升的不只是一星半点。
后周当然会寝食难安,尤其是燕国不仅仅在两国对弈中如此,与其交好的各大宗门,也时常与后周江湖摩擦,虽美名其曰是切磋,可实际上,此举未尝没有试探之意。
换句话说,是燕国在国力强盛之后,未免有些膨胀狂傲,作为老对手且实力相近的后周,当然首当其冲。
天下如今两分,谁不想一统天下,成就一世皇朝的霸业?
燕国有这个野心,如今或也认为自己有了这个能力。
但这毕竟只是道听途说,究竟打不打仗,其中内情如何,苏澈无从得知。
他进了院子,径直朝屋内走去,这一切缘由,等盗帅过来就知道了。
生火、淘米、择菜、做饭,苏澈对一切都驾轻就熟。
天色渐渐暗下来,饭也做好了。
苏澈看了眼那扇依旧紧闭的房门,自己一个人吃着。
夏日的机关城没有半分燥热,反倒颇为凉爽,门开着,夜风习习,而因气血之盛,蚊虫也不敢近身,倒也怡人。
少顷,苏澈吃好了,与往常一般将碗筷都收拾干净,只不过洗手后并未着急吹灯,而是倒了杯茶,坐在那,等着。
夜沉下去,庭外枝叶沙沙作响。
这声响如有韵律,苏澈看着那昏黄的烛光,竟有些失神,无名呼吸法运转着,内功心法运转着,静桩在呼吸之间便已然舒展开来。
先是稀薄,转而便是能看得见的热气,自他身上如蒸般逸散。
一时间,这人犹如物我两忘,或是走神,或是陷入回忆,只是那般有些昏沉着,像是睡着了。
盗帅来的时候,因心情沉重,而没有像往常那般轻佻,当然是从正门进来的,只不过他心里藏事,下意识便走路无声。
及得他到门口,烛光拉开他的影子,他才看见了撑着胳膊坐在桌旁的人,也察觉到了对方平稳的呼吸。
“睡着了?”盗帅心想着。
也就是这时,苏澈眼皮动了动,先前那般昏沉渐渐退去,哪怕不记得方才发生了什么,可清醒已然回来。
他察觉到了离自己不远有人,第一时间睁眼看去。
盗帅正轻手轻脚地关门。
苏澈看清是谁后,这才松了口气。
“你这是,做噩梦了?”盗帅听得他突然急促了一下的喘息,问道。
门关上时带进一缕凉风,苏澈觉得额头有些发凉,方才竟是冒了冷汗。
“做噩梦?”他自语一声,也有疑惑。
盗帅没在意,随口道:“刚才看你在睡觉,没想到这么快就醒了。”
苏澈眼神动了动,他不记得自己犯困,更别说是开着门,在这里睡着。
但既然是盗帅说的,那应当便是真的。而且,他还记得自己的确是慢慢醒过来的,先前确有昏沉如睡之感。
“大概是累着了。”苏澈想不通原因,随口说了句。
盗帅坐下,“你怎么累着了?”
“吃饭吃的吧。”苏澈摇摇头,然后道,“等了你好一会儿,怎么才过来?”
盗帅先是翻了个白眼,接着往椅上一靠,“议事刚说完,我就过来了。”
“到底出什么事了?”苏澈问道。
“昨日燕长安发急兵奇袭后周水师,燕军大胜。”盗帅说道。
苏澈一怔。
果然是打仗了,只不过,为什么是水战,且还是燕国胜了?
盗帅看出了苏澈的疑惑,而这正是他想要说的,“是权帮出手相助,如今也已表明立场,与燕国联手。”
权帮、天下盟、钱帮乃是三大巨帮,帮众数以万计,皆是把持一方盐铁漕运而兴,干的就是水上的买卖,所以个个精通水性。
而权帮此前便与燕国关系暧昧,早在奇袭梁都时,便是权帮让开水路,燕长安方有此不世之功。如今既表明立场,那燕国起码在这大江大河上,是如虎添翼了。
不过燕国能赢这一场,除了权帮相助,最主要的应该还是燕长安,打了后周水师一个措手不及。而当后周有了准备,恐怕再战的结果,就不好说了。
“燕长安偷袭后周水师,是燕国想要开战?”苏澈问道。
这是他迫切想要知道的,因为燕长安作为上将军,他的军令即代表着燕国朝堂,苏澈想要知道的,是为何开战,难道真是自己所想的那般?
“还有一个消息。”盗帅没有立即回答,反而开口道,“后周破成牢关,原地扎营未进。”
成牢关,燕国和后周相拒的边关,其后就是苍州。
第26章 开端
“消息是一并送来的,也仔细问过了,两件事几乎同一时间发生。”盗帅说道。
后周和燕国彼此同时下手,而且互有胜负,这实在是令人难以置信。
而确实,当苏澈听到后,第一反应便是其中有诈。
不是事情的真假,而是这绝非巧合。
战争会互有胜负,有来有往,可要说双方统帅在同一时间下令出兵,且还是之前毫无预兆地偷袭,这怎么可能?
沙场上或有巧合,但这是两国之战,素日摩擦会有,却绝不可能没有深思熟虑,就要发动一场战争,还是同时发生。
那么,既然不是心有灵犀,那就只有串通。
“这是他们商量好了的。”苏澈肯定道。
成牢关是苍州边关,凡是边关要塞,守将必得器重,对朝廷忠心极难动摇,且边军皆是骁勇之辈。
当初陈观礼守旸山郡边关,后周招揽他多年,若非梁国势颓已呈面上,恐怕他也不会降。
而成牢关虽不是如陈观礼这般的名将镇守,也绝不是一时半刻就能攻下来的,即便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即便有内应,除非拱手献城,否则边关重镇,不可能就被这么攻陷。
而燕国如今势大,后周得许诺什么好处,才会让成牢关的守将拱手让出关隘?
且边关重兵把守,数以十万计,岂是后周一役便可功成,更别说后周边军调动,燕国军方也不可能得不到消息。
所以偷袭夺关这种事,根本经不起推敲。
至于后周水师那边亦是同理,几条大江贯通,水面开阔,后周水师船坞驻军附近数十里肯定都戒备森严。更别说三大巨帮就是从水上发家,尤其权帮就靠运河大江吃饭,都在一条道上,这么多年了,后周不可能不防。
再者,之前出了燕长安白衣渡江之事,就是权帮和后周水师给让的路,当初后周参与算计了梁国,之后岂能不注意这一点?
恐怕权帮那些大船小船的动向,也都在后周的掌握之中,因为他们是一国水师,而不是江河上三六九等的水匪破船。
盗帅不懂兵法,不论战机,但苏澈出身将军府,早年苏定远想让他继承家业,走军伍之道,也是让他读过一些兵书的,因此对于这种事,不需要细想就能看出端倪。
当下,苏澈便将自己怀疑说了出来。
盗帅听后,也是点头。
“有道理,之前还不太明白,现在一听,顿时明朗。”他笑了笑,道:“不愧是读过兵法的,一听就能从这些消息里看出不对。”
苏澈就当没听到他的恭维,直接道:“方大师他们也是如此怀疑么?”
“对,他们也说这是两国故意而为,只是没你说的这么详细。”盗帅说道。
“知道原因么?”苏澈问道。
“这就是我要跟你说的事情。”盗帅深吸口气,沉声道:“我们怀疑,他们是冲墨家来的。”
苏澈听后,眉头微皱,“冲墨家来的?”
他从盗帅的语气中听出了肯定,而他自己却不免疑惑,后周会针对墨家,他能想到,哪怕近些年并没有什么动作,但他知道对方肯定不会放过墨家,因为墨家的力量壮大了燕国。
且墨家也算是第一个对江湖合流表态,素来侠义的墨家支持燕国朝廷,才让后来桃花剑阁诸派答应的那么痛快。
但正因为此,燕国为什么要针对墨家,是盗帅或者说方不同等人搞错了么?
并且墨家已经跟燕国合作,答应了他们的条件,至今也没出什么差错,算得上是互惠互利。
哪怕此前他们也想过,燕国有朝一日会过河拆桥,觉得墨家没有利用价值了,而不再联手。但现在,无论是燕国最在意的「玄」甲,还是装配于水师战船上的机关,如今只是小有成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