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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摄政王的小哑妻-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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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这话说的阴阳怪气,乍一听听不出来,可仔细想想,谁没资格?怎么就没资格了?还不是阮家没资格和齐家当对手了。
  阮钧性格本就宽厚,不想与他做这些话头之争,拱了下手便想过去。谁知齐枫铭目光一转,落在了阮澜身上,笑道:“哟,这莫非就是阮澜吧?听说了。如此去刘家村也好,年纪差不多了,是时候相户人家了。”
  阮澜:我可去你的封建迷信吧!以为大舆镇是什么天子脚下皇城重镇吗?还搞起地域歧视了?告诉你!农村户口可值钱了!
  阮钧看向齐枫铭,冷声说道:“小女之事,无需他人置喙。”
  齐枫铭今日来本就是存心羞辱一番,如今目的达到便侧身让开一条路,拱了下手:“那,阮兄,齐弟就不送了,走好。阮家窑之事吾也觉得痛心,日后少了对手,便再无人鞭策我精益求精了。”
  阮钧面色愈沉,带着阮澜从他身边走过。
  齐枫铭是小人得志的嘴脸,日后又见不着,阮澜坐上了阮钧雇来的小马车,帘子一拉,没一会儿就把这人抛在了脑后,靠着厢壁闭起眼睛。
  外面阳光和煦,隔着帘子软绵绵的扑在她的脸颊上,马蹄声得儿得儿的颇有节奏感,外面的鼎沸人声渐渐被甩在身后,只有木板车偶尔硌了块小石块,颠得木箱晃动几声。
  阮澜拉着袖角,慢慢理顺脑海里那些琐碎的记忆。
  穿越的时候她正睡的迷迷糊糊,听见有个女人说:“这……竟是要重来一遭?小女此生千万般苦,亲人背离、夫君背弃、诺言尽毁,幸曾于人有过一饭之恩。他助我完成此生夙愿,得以烧成琉璃佛塔,乃大功德,为何仍要受这等轮转之灾?”
  阮澜听得稀里糊涂,刚想问问这是怎么个悲惨故事,一开口就醒了过来,到了另一个“地方”,成了另一个“阮澜”。
  阮澜砸吧了砸吧嘴,真是太惨了,原主不想再来一遍,就拉自己来顶吗?问题是你好歹把事情说清楚吧!只留下了如今这幅年幼身子的记忆,和一个总结性的“千万般苦”就结束了?
  听这话,原主这一生先被亲人背离,大抵说的就是现今发生的事儿。
  然后被夫君背弃,那你能不能说清楚日后你夫君叫什么?以后我绕着他走还不行吗?!还有诺言尽毁,这更离谱,也就是说以后别人赌咒发誓自己都别信呗。
  最后有点好消息,因为有这一饭之恩,原主才了了夙愿。
  烧了一座琉璃塔啊,那得是多大的工程,消耗多少人力物力财力才能完成的?
  此人要么是个落魄书生,日后高中状元权倾朝野,要么是个流落民间的皇亲国戚天家贵胄。
  那好,阮澜打定主意,日后不管是谁,但凡能给饭的她都给一碗,不仅给一碗,还加碗汤,希望对方能给她个机会达成夙愿。
  而她的夙愿就是——风风光光的咸鱼躺!
  作者有话要说:  阮澜:我离咸鱼躺还有多久!!!


第四章 
  夜深人静,连月亮都不见踪影。虫鸣声窃窃,讲述着老掉牙的传说故事。拿腔作调有板有眼的,甚至还有阴阳顿挫。
  一串火把从山坳中疾行而过,远远看去就像昼伏夜出的妖崇结队而行,摇摇晃晃的出来觅食一般。
  虫鸣声戛然而止,蛰伏在草丛山林之中,静静的看着。
  “你们去那边看看,你们跟我来。”火把队伍猛地停下,带头男子身穿紧身墨色劲服,下着命令。
  噗通一声。
  那人蓦然出刀,火光照在弯旋的刀刃上,映出一朵红莲,也映出男子坚毅冷酷的神色。
  刀尖入水,从湍急的河水之中挑出一只犹在挣扎的蛤《蟆,四肢绷的笔直,偶尔扑腾两下,一双突出的眼睛瞪得溜圆。
  男子面露厌恶的甩掉蛤《蟆,在这小小生物飞到空中的那一瞬,将它从正中一刀两断,劈的整整齐齐。
  队伍里有个人似是觉得这场景有些好笑,摒了半天,终是说了一句:“那小子就像这只癞蛤》蟆,没多久蹦跶劲儿了。”
  男子觑了他一眼,冷声说道:“绝对不能有任何疏漏,若是让他逃了,咱们都活不成!”
  这句话吓怕了人,队伍里的齐齐点了下头:“是!”
  男子深吸了一口气,转头看向不远处连绵的山峦:“生死不论,提头来见。去吧。”
  一队火把分成了两队,朝着不同的方向疾奔而去。
  待到两队人都走了,河水中猛地探出一个头,急促的呼吸着空气。
  萤火虫被惊的四散,只微微的照亮了那人的一侧面庞。
  这人看着年纪不大,仍是少年模样,眉眼渐开,一双墨色黑眸和这无边的夜色融在了一起,微光闪过,映出其中的慌乱和恐惧。
  他如今已经是披头散发,墨色长发贴服在被河水泡的有些苍白的皮肤上,额头上被方才入水的刀尖划了一处伤口,血顺着脸颊向下流,倒有些妖冶的美感。
  与其说他是个人,倒不如更像是个水妖。
  他在水里蹲了片刻,待到周围没了动静,这才慢慢的向岸上爬。
  他已经没什么力气了,接近两日未曾进食,双腿都在颤抖个不停。攀着河中石头的手因用力过猛,不知道被划了几道,向外涌着鲜血。
  强弩之末。
  陆追以前读书的时候看到这个词,尚只晓表意,如今真身亲历,反倒觉得这词的背后掩藏的是无尽的悲凉。
  强弩之末,人却还要再奋力挣扎一番,哪怕尽是徒劳。
  陆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到今天这一步的,所有的事情似乎都与他有关,但他却只能是个旁观者,被堵住嘴捂住耳朵束缚住四肢,被簇拥着裹挟着向结果冲去,无从选择。
  陆追原本是京城中陆家的庶子,据说母亲只是府中一个不受重视的姨娘,生下陆追之时便因难产没了。
  陆家是世袭贵门,一族曾出了数个内阁首辅,荣光至极,可堪文臣中的翘楚。但不知是何缘故,如今的陆家却不入当今圣上的眼,一路贬斥。
  陆追曾听下人闲聊得知,当年皇上身子抱恙,长子大皇子与嫡子六皇子夺嫡不分伯仲,只因六皇子为求胜而出险着,导致边疆城门失守,无数百姓被俘,生灵涂炭。
  如此骇人听闻之事,即便是皇子亦不能免罪。
  六皇子被流放,尚未到地方便死了。六皇子府中一众男丁活不出一两年俱都难逃一死,女眷则被纳入宫中辛者库。唯有个夫人受惊早产,生下来死胎一个,人也这般没了。
  除掉六皇子后,大皇子顺理成章的得了皇位。而陆家,却是在这次夺嫡当中站在了六皇子那头,虽未曾被卷进,可也元气大伤,自此不得重用。
  陆追在陆府中没有娘亲护佑,身份低微,加之陆府由云端跌落,生计愈发不善,他的处境便也愈加艰难。
  嫡兄嫡姐从人中龙凤至此,心里那口气儿总是要出,便有事没事儿便要要来寻陆追冷嘲热讽一通,将他当下人使唤苛责。
  陆追也知道庶子与嫡子总是云泥之别,平日里能忍便忍了。父亲让他同兄弟一起读书,也随他在书房内挑书拿回去看,除此之外便再也不闻不问。偶尔在看见他的时候会叹气,不知想起了什么。
  陆追喜欢读书,他如饥似渴般的汲取着书本中的知识,不懂的再到课上去问先生,也时常受到先生的赞扬。说他是可造之材,日后得当大用。
  可父亲听了这话,便愈加愁眉不展。
  陆追那时还小,府中境况差,他也不甚懂得,只管自己读书,应付嫡兄嫡姐。
  可在他七岁的那日,他的世界变了。
  陆追开始做梦。
  那梦混乱之极真实至极,好似他曾经真的亲身经历过,密则日日都出现,疏则十天半月一次。
  在梦里,他杀了人。
  浓稠的鲜血沾的他满手都是,那种浓厚的咸腥气味扑的满头满脸。
  环顾四周,没有更血腥的场面了。他似乎是在一个战场上,脚下都是尸首,堆成了小山一般。
  而他就站在这座修罗山之上,掌心黏腻,手中的剑刃滑落着珊瑚珠子一般的血滴。
  他在梦里仰头——一片艳阳天。
  没有比这更美的天空了,他从未见过。连带着这些气味,都变得甜美馨香起来。
  杀戮、鲜血、内心如鼓。
  却又有那么一丝丝的无趣,好似对这样的杀戮,对这样的场景觉得厌倦,觉得乏味。
  陆追朝不远处看,他看见了皇城,那日日夜夜他在陆府抬头便能看见的巍峨皇城。
  他要去那里,他心里有个声音在嘶吼,他要去那里,要去拿回原属于他的一切。
  也许,到了那里,到了那么高的地方,一切就会有所不同?
  这样真实的梦境不停的出现,有时是他一个人站在长长的走廊当中,阳光被连廊挡了大半,显得阴沉,面前有好多人跪着求饶。
  他们声泪俱下苦苦哀求,可梦里他似是铁石心肠,不屑一顾。
  因为他知道,今日他因一时慈悲宽宥的人未必会感恩戴德,只会觉得愈发耻辱,日后势必多生干戈。
  他不会留这种人在世上为难自己。他无需好名望。
  有时是他站在高处向下看,割断的人头密密麻麻的在下面。离了身子的头颅仍有自己的神态表情,但俱是惊恐的,悲痛的。
  偶尔有两个忿忿不平的,陆追就让人将那头取下来,用钉子将面上的神情换成开心的,咧着嘴大笑的,颠三倒四的。
  他也曾梦到过一个女人,站在火旁怜悯的看着他。
  他不喜欢这样的眼神,他无需任何人可怜,若不是因为那曾经的一饭之恩,他也不会再见她。正是因为她的软弱妥协让她自己步入了这样的境地,怨不得别人。
  可这世上,不带任何要求曾给过他恩惠的人只有这一个。
  她想要的,她的夙愿,自己便都会满足她。
  他以为她的夙愿是让那背叛她的夫君不得好死,可到头来,她只是想完成儿时的念想,为亡父亡母立一座琉璃塔。
  一座琉璃塔而已,有何难?即便天下都在骂他劳民伤财骂他强抢民女骂他阴隼狠毒又如何?
  一碗饭的恩情,他陆追还得起。
  这样混乱的梦持续了半年,蚕食着陆追的心,他不知道梦里究竟是什么,甚至一时分不清现实与梦境孰真孰假。
  他快疯了。
  偶尔和人说起话来,他心里总是带着一股挥之不去的暴戾,想要将眼前的一切都毁个干净。
  他压抑着自己,压抑着那真实的梦境,待人却愈发温和。
  而后突有一日,这梦是陆府中的景象,是他所熟悉的每一处假山每一处庭院。
  他梦见父亲带着一队人闯进了陆府,父亲一路向他的小院里走去,气势汹汹。他提早得了个关系不错的小厮报信儿,想着不知道大抵又是嫡兄嫡姐的手段,便先找了个假山洞里藏了起来。
  可随后没过多久,鲜血流的满院都是,哀嚎声、求饶声、哭泣声盈满了耳边。
  他梦见自己缩在一处假山里瑟瑟发抖,看着嫡兄嫡姐被拎出去,甩在他的父亲面前。他们在逼着父亲说出六皇子遗腹子的去处。
  他梦见嫡姐在父亲的面前被侵犯,她想挣扎,却被狠狠的打了几个巴掌。那人下手狠,她呕出一口血,哭着喊着求对方放过自己。
  他梦见嫡姐到了最后竟然娇声宛转,试图让那些闯进来的人留自己一命。
  他梦见嫡兄被一片片的剐下身上的肉。
  那刀锋利无比,血滴在上面都毫无滞涩。嫡兄尖叫着,脸都扭曲成了鬼的模样。
  他梦见祖母哭晕了过去;梦见夫人拉着父亲的手苦苦哀求,求他救儿子一命;他梦见父亲颤抖紧握的双拳,哭喊着说他不知道自己去了什么地方;梦见嫡兄惊恐的求饶着。
  他梦见嫡兄最后成了个血人,身上的皮俱被那刀剥了个干净,一双眼睛露在外面,仍在动着。最后朝着母亲的方向走了两步,母亲被吓得惊声尖叫连连后退。
  而后,那具长成人的身躯就这般倒地,像片羽毛似的,一丝重量都没有。
  陆追隐隐约约觉得他们是在找自己,他怕极了,趁着空档躲到了另一处,是他往常被嫡兄嫡姐欺辱的无处可去的地方。
  这里很隐蔽,没人能发现自己。
  他在漆黑的狭窄空间里躲了不知道多久,口干舌燥,直到躲到外面的那些哭喊声俱都消失了,他才敢出来。
  陆追从梦里惊醒,他原本想把这梦和父亲说,但他想到那梦开始时父亲的神情,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他掩饰的很好,日子就如往常一般度过。
  可这梦,终是来了,像是在告诉陆追你所有曾经做过的梦都是真的,都会实现一般。
  他站在空荡荡的院子里,站在满是干涸血迹的石砖上,孤零零的,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又为什么要在这世上。
  可有一人,会担忧他?
  没有。
  只有一件事情,他是知道的,他不能在这里呆着了,有人想要杀他。
  他看见京城突然多了些官差搜捕,见到少年孩童都会拉住仔细盘问。他知道,他们是在找他。
  他想方设法藏在出城的泔水桶里偷跑了出来,再一路南下。
  他不敢去人多的地方,只能在山里摘些野果子捕些鱼吃,但最后还是被人发现了。
  陆追被人一路追捕,他躲在山里,看着京城里来的人,为首的就是将嫡兄的皮肉一片片剥下来的那名男子。
  如今的他,沿着河边往前走着,他已经一点力气都没有了,他已经疲倦了,不想再逃了。
  不知还要逃多久。
  倘若就这般逃下去,一辈子躲下去,他还活着做什么呢?
  突然之间,他看见下面有个小山村,村子里有户人家靠水建屋。这么晚了,那处人家似是刚刚搬来,院子里堆了好些木头箱子。
  鬼使神差的,陆追朝着那户人家走去。好在此地离河边并不远,他站在漆黑的院落里,看着一个小姑娘忙进忙出的,将木箱里的东西一一搬弄出去。
  还有一个中年男子,似乎是她的父亲。他面色不好,有些发灰,眼睛下面挂着一对青褐色的眼袋,嘴唇也没什么血色。明明正是壮年,却像冬日将近极速溃败枯萎的干枝儿,经不起半丝恳切的风雨。
  可即便这般,他仍是撑着身子在帮忙,一边同那小姑娘说着话,劝她早些回去休息。
  这才是一个家。
  陆追看的难受,他知道,倘若当日他没有躲起来,那一刀一刀被剐下血肉的,声声被割到白骨嶙峋的人,应当是自己。
  哭晕了的祖母,吓疯了的夫人,咬破嘴唇双拳颤抖的父亲,倘若换成自己,他们还会这样吗?
  不会。
  因为自己同他们,本不是一家人。
  他很清楚,那日父亲带人来,原本就是要将他交出去的,什么六皇子的遗腹子,这便是陆府衰落的根本。
  没有什么礼仪道德,他本就是要拿自己去换陆家曾经的荣耀。只可惜,来人比他更为绝情。
  父亲没有换得陆府的再日辉煌,没有换得信任,最终只得了个死,尸首都不知被扔在了何处何方。
  罢了,都是死人了,谁还管他们如何想的。
  陆追看见那女孩子终是伸了个懒腰,进了房间。
  陆追再没有力气了,他见这院子后方有个瓷窑,想着这院中父女一个病秧子一个又太年幼,想必不会动这处烧窑。这便稍稍安心,躲到了里面。
  瓷窑里冰凉,可他却不觉得。
  如今,只有这彻头彻尾的黑暗,还有那梦里可能会出现的未来,才能给他一丝安慰。


第五章 
  阮澜到了刘家村之后,又花了几日时间才将箱子里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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