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王的小哑妻-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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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到了最后,到了他离开人世的那一日,他才蓦然想起了少时跟在自己身旁亦步亦趋的少女。
她不能说话,却总是知道自己想说什么;她性情温婉,却也有自己的坚持和执着;她历经磨难,却能保持自己的心一如既往。
他应该高兴的,他也曾高兴过,将她娶进门的那一刻也是在心里说过要一辈子对她好的。
那时,他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
可这大乱的天下,他哪里有那么多时间在她身边呢?他在京城,她在大舆镇,路途遥远,万水千山为隔。
为官一路,原本就波折多难,他也曾努力过,可到了后来,当他看见百姓流离失所无家可依的时候,当他尝试着去帮助他们的时候,他猛然发现,这样的苦难背后是多少权贵数十年上百年几代盘根错节在一起造成的。
他之努力,只是蚂蚁撼树,惹人耻笑。
而这个时候,有只援手递到了他的面前——国老的女儿看上了他,想要嫁于他。
秦逸犹豫了,恰巧被接到京城的母亲知道了,母亲就替他做了决定,说家中无妻,只有个从小跟着的丫鬟。
秦逸每每想起,便觉得自己可笑,当时自己是毫不知情吗?不是的。自己只是下不了决心。
他想向上爬啊!他读了这么多年的圣贤书,难道就要一事无成?!可她怎么办?她只是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女。
秦逸没有站出来说过一句话,只是任那女子嫁到了自己府上,成了自己的“正妻”。而阮澜后来来京,便被安排到了一处小院里。妻不妻,妾不妾。
她难道不知道吗?
她是知道的,可她什么都没有说。她本就是个哑巴,又能说些什么呢?
秦逸站在国老铺好的路上,披荆斩棘,而与此同时,陆追也在边疆杀敌戍国,两人走了不一样的道路,却目标一致,一文一武颠覆朝野,可谁知最后竟会拼个你死我活。
后来,后来未出几年,那国老女儿染病离世了。秦逸当时在柳州担任总督,阮澜这才又成了他的妻。
可那时候的她似是不愿的,看着秦逸时眼里已经没有了往日的光彩。没过多久,她消失了,再有传言的时候她已经在了京城。
他人都说阮澜是被摄政王掳走的,可秦逸知道不是。
兴许她原本的生存意义是自己,但后来,她生存的意义便是造琉璃。但母亲说女子不应出去抛头露面,将她困在家中。
她只是寻了一个地方,去完成她的夙愿罢了。
只是不知在后来,她有没有想起过自己?不知她以命投窑的时候,想的又是谁?
他以为自己早已经将她忘了,其实只是不敢想她,只要一想,自己曾经的丑陋便被剥皮了似的展露在眼前,诉说着自己的可耻卑贱。
秦逸一声叹息,缓缓的阖上双眼。少女温婉的笑容好似就在眼前,触手可及。
倘若再来一次,定然不会再负你。
倘若再来一次,不会再让你受苦。
倘若再来一次,你还愿意再嫁于我,做我的妻吗?
作者有话要说: 阮阮:对不起,不愿意。我不愿,你原配她更不愿意,早跑了。
秦逸不会对陆追做什么,因为他想要做的事情没有陆追配合也达不成。不要被他的剖析感动,他就是个自私自利的人。
第五十三章 (一更)
阮澜想着至少要去和秦家打个招呼; 便绕过秦逸走去小厅。
此刻小厅里也算是挤满了人,阮娄嘘寒问暖; 阮周氏拉着秦氏的手说着体己话,秦楚周略带担忧的看着阮钧; 而早就被吓破胆的阮朋则缩在一旁。
阮澜一进门便将这样的平衡打破了似的; 所有的目光都向她投来。
阮澜笑了笑; 从桌上端起茶壶; 轻摇了一下; 听听里面的水可还足够。阮周氏立刻站起来,一手拿过茶壶:“阮阮都忙了好几日了吧,婶婶帮你。”
阮澜并没有推辞; 她知道,自打上次在这儿喝了足够咸的茶水之后; 阮周氏每次来这里必定要亲力亲为。阮澜当然乐的偷闲,才不去和她争什么主客呢。
秦氏看见阮澜; 脸上的神色便淡了许多,转头问阮钧:“如今阮澜可还是在自己制瓷?”
阮钧:“是。不过今日好似也少开窑了,天气凉了; 总要等雪化尽。”
秦楚周与阮钧相熟多年,只是原本就是不喜四处走动的性子; 加之阮钧身子不适,若是时时都来还不够折腾他的,便也少来。
他见阮钧脸色稍稍好些,又提到了阮澜; 便在一旁开口道:“上次我过生辰,阮澜送了一套胭脂红的茶具来,我见那茶具底儿上还暗刻着个阮字,想来也是她自己烧的?”
阮钧笑道:“是。阮阮她于制瓷上颇有一番心得,年纪轻轻就已经大有规格在。说来也奇了,那些我都不知道怎么调出来的釉色,她就能弄出来。今天里面加点草,明天加些骨头,也不知道是怎么想出来的。”
说道阮澜,阮钧愈发愉悦,秦楚周不由得笑道:“你向来疼她,如今夸起来也是毫不逊色啊。”
“只可惜,是个女孩儿。”秦氏在旁不咸不淡的说了句。
秦楚周眉头蹙起,刚要呵斥秦氏,阮钧已在旁说道:“嫂嫂这句话说得是真,若阮阮是个男孩儿,怕是早就能独当一面了。你看逸哥儿,可不就是如此。倘若我有个这般的儿子,那真是修了福分。”
他话音一落,小厅里的几人俱都看了过去。
阮周氏还在倒茶的姿势僵住一半,她又快速的看了秦氏一眼,收回目光继续倒茶。
秦氏皮笑肉不笑,说道:“阮钧,你别嫌我说话不好听,可这话我是藏了好些日子了,是再也憋不住了。”
秦楚周哪里不知道她要说什么,在家中这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提起过。他猛地一拍桌子:“休要胡说!但凡有我还在的一日,这事儿约好了便是约好了!今日回去,你便准备准备,上阮家提亲!”
秦氏被他一激,站起身来:“我的儿子,凭什么就得为你的约定负责?他还有那么长的路要走,你就这么恨心,凭白看着他栽在这儿?”
秦楚周:“栽在哪儿?若是他就这么不行了,那是他自己没出息,怪的了别人?”
秦氏:“她是个哑巴!你让她以后怎么管家?怎么去交际?到时人人都会说逸哥儿娶了个说不出话只会呆笑的葫芦!”
他们吵的起劲儿,阮娄一家看的也起劲儿,阮钧数次想开口皆被打断,阮澜就站在一旁听着那些秦氏早已经骂过她的话。
她不是原主,她对秦逸没意思,甚至压根就不想嫁。她也不是哑巴,这些话伤不了她,但她看着阮钧被气青的脸却担心。
阮钧生病,但从她来的那一天开始就尽量关心她安慰她,也怕她干活太多,撑着身子要来帮忙。阮澜毫不怀疑,倘若不是自己后来制瓷有了前景,阮钧就真的能扛着身体下床开窑。
阮澜想着自己要怎么办才能把这对目中无人的夫妻赶出去时,门外一个身影快步走了进来。
陆追俨然在这半年锤炼的很好,步履坚定利落,身上有着不属于少年的杀伐感。
他走到阮澜面前,低声说了一句:“别怕,稍等我一下。”
阮澜点了点头。
陆追接着到了阮钧身边,搀起阮钧:“姨父,我们进去休息吧。与这些人有什么好说的呢?今日是大年初一,应是亲朋好友上门拜年。”
“是。”阮钧点了点头:“应是亲朋好友上门拜年。”
而这几位号称亲朋好友的,口舌争执,看热闹,全然不顾阮家父女二人。
阮钧看也未看房间里的几人,说道:“己安去看看阮阮,我自己回去便是。”
陆追这才转身走到阮澜身旁,对着屋内的几个人毫不客气:“可以走了吗?”
秦楚周这时才反应过来方才自己多么不是,他想要进屋去找阮钧说清楚,可看了陆追的神情,又不好再去,只好在心里宽慰自己改日再来罢。
秦氏原本就不想在这里多呆,自顾自走了出去,喊道:“逸哥儿!我们走了!”
阮周氏抿嘴一笑,说道:“哟,己安真是不得了,这才小半年没见,已经能在这儿主事儿了。”
她话里有话,到了这时候还要给阮澜泼脏水。陆追也不客气,走到阮朋身旁拎着他的衣领就把人扔了出去。
阮周氏在后面跟着叫:“干什么干什么?放开我朋儿!”
陆追站在大门口,言简意赅:“滚。”
阮周氏“哎哟”一声,拉着阮娄说道:“你看看,这还是你大哥家吗?这是你们阮家老宅吗?不知道的以为这是陆家老宅呢!一个没地方没人要的东西如今也能出来赶人了。”
阮澜听了这话就不高兴了,你说我可以,反正我不是本人,但你竟敢说我家阿追?谁给你这么大的狗胆?
她扑腾两步冲了出去,从后面推着阮周氏,“砰”的一声将门砸上了。
陆追在旁看着她,突然轻声笑了。
阮澜看向陆追,他笑起来真好看啊。是一抹春风将万千冰雪俱都化开了,也是万里冰封当中独绽的寒梅,嘴角微微挑着,还有一丝丝奇异的痞气混在里面。
笑起来的时候,愈发显得眼睛深沉璀璨,像条星河。
“笑什么?”阮澜比了个口型问道。
陆追摇了摇头,她方才的模样就像只张牙舞爪的小老虎,奶气的不行,看着一点都不觉得凶,只觉得可爱。
他知道她这样是因为阮周氏说话伤他,可他不在乎的,若是被这么说两句就会难过,自己甚至都死过好多回了。
他不在乎的,他在乎的只有她一个人而已。
笑,不仅仅是因为她可爱,也是因为感觉到她的在乎。明明秦氏说她说的那么难听,可她一点反应都没有,却在看见自己回来的时候哭的一塌糊涂,看见自己伤口的时候就红了眼眶。
陆追伸手就想揉她的脑袋,阮澜一躲避开,皱了下鼻子:“不给你摸!”说完,一蹦一跳的跑走了。
陆追脸上的笑意更甚。
秦逸并没有离去,他站在阮家门外,看着阮澜画的那两幅门画。
“回头鹿马”这画许多家门前都会有,但这两幅显然是出自阮澜手笔,画风不拘小节,洒脱烂漫,和她的字很是不同。
她的字想来都是温婉的闺阁气,却骨架结实,就像瓷器的胎骨一般。
前世看到这字的时候,他就应该知道了,她看似柔弱,其实却有自己的坚持。她也曾为了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退让,但终是……
秦逸的目光落在那两笔波浪之上,瞳仁骤然收紧——水为澜,鹿为陆,真是,可笑。
前世传来阮澜被陆追逼迫修筑琉璃塔的时候,秦逸甚至有过不好的想法,他觉得是自己看错了阮澜,她兴许之前就和陆追有过联系,只是自己不知道罢了。否则陆追为何要让她造那琉璃塔?哪怕被人讨伐口舌也毫不在意。
他从出仕到那时,听到的名字都是陆己安陆己安,后来这个人变成了陆追,狼子野心惊动朝野。
自己盯了多年的后党,他抬手就灭了全族;自己看不惯那些勾结的官吏,他三言两语便将人送上了刑场。他手段残暴全凭自己喜恶,但秦逸知道,他就像是在给游朝割这些毒瘤一样,手起刀落,毫不留情。
而自己就像是活在他影子之下的那个人,什么都晚一步什么都差一步。
经营半生,甚至不惜愧对发妻搭建的路,在陆追眼里什么都不是,甚至可以说是可笑至极。
看见他,便会想起不堪的自己。
最后自己杀了陆追的时候,他竟然还在笑。
他凭什么?!站起来和自己搏啊!他不是呼风唤雨不是心狠手辣吗?!他凭什么用这样戏谑的方式去做那些事情?!他凭什么?!
可秦逸也知道,若不是陆追这般,自己最后怎能当上异姓王?
成王败寇,笑到最后的才是赢家。
秦逸深吸了一口气,敲响了阮家的大门。
这次是陆追开的,他看见秦逸方想关门,秦逸开口道:“我知道你在烦恼什么,闵先生不肯放下那一千百姓,拖慢了行军,导致你们如今粮草大为不足,还要去填那一千百姓的嘴。”
陆追眉头蹙起,再看秦逸时多了一丝提防。
他一直以为秦逸是那种天真书生,嘴上为国为民,考取功名,不知要多久才能出身,甚至可能就在为官勾结的路上一蹶不振,又或者发现多年信念被现实击碎,为苟延残喘成了那群蝇营狗苟的权臣中的一员。未曾想到,这些时日未见,他似乎有些不同了。
身上的清竹之气一扫而空,倒像是那些来前线打马虎眼的老官腔。
秦逸见他没有动作,目光中带了打量,便继续说道:“我可以帮你解决。”
陆追:“哦?”
秦逸说道:“但有样东西,算是给我的酬劳。”在陆追的目光之下,他开口说道:“阮澜,我要娶她,请你离她远一点。”
陆追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眉眼里都是戏谑的笑。随后,他近乎咬牙切齿的说道:“换?你凭什么?”
不管过了多久,秦逸仍是被他这疯子般的神情骇住。他停顿片刻,说道:“我知道你想要什么,日后我也可以帮你,不仅是这一件。可以帮你爬的更高更快,无需在前面行军打仗这么辛劳。”
知道陆追身世的秦逸自然以为陆追更多的是为了报复,只要能报复,让他做什么都可以。生死都可以抛在脑后,其他的自然也可以。
“我的小哑巴,换到你那里,她会哭的。”
秦逸气急败坏:“你……你就不怕我将你的事情说给闵丘?!”
“砰。”回答他的是阮家紧闭的大门。
“谁啊?”阮澜听见声音走出来,看见脸色有些发白的陆追,问道:“你怎么脸色这么不好?冷吗?”
陆追走到她身旁,为她理了理斗篷上围嵌的毛,声音温柔:“没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秦逸:给你这个,换阮澜。
陆追:不换!
秦逸:你就不怕我告老师?!
陆追:大不了转学。
第五十四章
接连又有几户人家来拜年; 都是之前在私塾和陆追走的近的,或者说; 是被打的心服口服的,其中便有刘初三和刘小五。
阮澜一直不理解为什么男性之间的友谊就能这么简单。自己在大院里当孩子王的过程怎么就那么艰辛; 而到了阿追这里; 怎么就这么轻松。
她不知道的是; 陆追原本就不是喜欢和人交往的性格; 放在往常就算刘小五和刘初三贴上来; 他也压根不会搭理。
但陆追知道自己之后要去秋行山,阮澜在外面是个哑巴,又是个弱女子; 阮钧的身子也不知道还能撑多久,她有口不能言; 更不是在刘家村土生土长的,到了困难亦或是有了什么麻烦; 总是需要有人在旁帮衬。
陆追这便特意给刘初三家里解决了些问题,不是为他自己,而是为了阮澜。只是这份用心; 她不必知道。
刘初三一见陆追,惊得嘴都合不上了:“陆哥; 你吃了什么好东西?怎么一转眼的功夫就变了个样?”
刘大婶跟着自己儿子们来的,她受了阮澜的托付便连夜赶工,好在有人帮忙,先打出了三件衣裳的样子; 带来个陆追先试试大小,若是哪儿有不趁身子的,便再拿回去改。
听见儿子这么说话,刘大婶在旁笑道:“陆哥儿哪里是吃了什么好东西,怕是在前面练出来的。就你,每天只能长肥肉。”
刘初三一听不乐意了:“娘!您天天夸陆哥天天夸陆哥,他是你儿子还是我是你儿子?”
刘大婶像看笑话似的:“儿子生下来不就是贬损着开心的吗?你爹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