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切黑之后(重生)-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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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灰满足且愉悦,他翘起嘴角,粲然一笑。
同时举起了手里的刀——
孟淮明却还没从燕灰的神情中反应过来。
孟淮明是个编剧,见过演员无数,从来没有一个演员能表演出这种如此程度的“纠结”神情。
青年的喜悦简直要满溢出来,与狂喜一起膨胀的,还有许许多多难以描述的情绪,高纯度,高饱和,在他清瘦纤细的身躯里来回冲突。
“徐医生说这样不好……”燕灰垂眼俯视床铺上的孟淮明,自言自语,握刀的手挥下——
“燕灰!”
孟淮明侧身一滚,十几厘米长的不锈钢刃没入床沿。
燕灰歪了歪头,他在奇怪这次幻觉的特别之处。
这个“孟淮明”居然开始躲了!
情况没有好转……燕灰的脑子慢腾腾地转,没有关系,他拎着刀,哄着说:“你别躲啊,我很快的。〃
孟淮明简直要疯了。
他让燕灰冷静,高声说自己是孟淮明,燕灰听了,居然露出嫌弃的表情:”你废话变多了。”
说完又挥起刀。
“住手!”孟淮明躲了几次,燕灰气喘吁吁,但还是追着他不放。
“让你住手!”孟淮明看住时机,单手抓住燕灰的手腕。
刀刃悬停在耳边。
这个捉腕的动作蕴藏了太多的熟悉感。
咣当!
孟淮明吃痛,燕灰居然就这样松开手,菜刀整个砸在他肩上,歪斜着掉落在地。
燕灰眉头紧皱,体力终于耗尽,孟淮明半抱半扶着他,遵从重力向地上滑去。
他们都跌坐在地,眼前白光炸点混乱的一片。
心脏不堪重负,急于摆脱胸腔的束缚,想要去满地撒欢,却又被另一颗心脏的跳动狠狠驳回。
活着的……孟淮明的嘴唇贴着燕灰的鬓角,汗水的咸涩味真实无比。
车祸死里逃生,却差点在爱人的菜刀下毙命。
孟淮明觉得滑稽,又分裂般觉得快乐。
太好了。
你还活着,这真是太好了。
燕灰醒来时感到头痛欲裂,知道自己又发了疯。
大晚上举着菜刀去砍前男友,真是有意思的幻境。
喉咙火辣辣的疼,四肢软的像是被铁水融了一遍,他重新合上眼,习惯性地依靠睡眠来麻痹症状。
“你醒着吗?”
嘿呦,还没完没了了。
可惜现在他已经没力气了,燕灰希望这个“孟淮明”不要像昨天晚上那个一样聒噪。
暴雨在天亮前就停了,天地都被洗刷了一遍,每栋楼都在闪闪发光。
孟淮明没有找到温度计,体感燕灰的体温,有低烧,好在并不严重。
令人担忧的是他的精神状况。
方才孟淮明想打个电话给助理,偶然瞥过屏幕锁上的年月日……
紧接着他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
——他回到了过去!
……可这个精度太不凑巧了。
在这个时间点上,他已经和燕灰分了手,苏曜文也已经一炮而红。
凭借多年积攒的名气,《窗边人》成为苏曜文一块弹力十足的跳板,帮助他一飞冲天,拿下了陈行旻导演十年磨一剑的电影《浮沉》的主角。
孟淮明苦恋了多年的苏同学,将在不久后实现他的理想,捧到影帝奖杯,受万人痴爱。
苏曜文高兴,孟淮明也就高兴,可他不知道,苏曜文真实的喜悦来自于,他终于跻身了新的阶层。
出生在偏远山区的男孩,不依靠父母的恩萌,靠自己打拼下无限光明的未来。
可苏曜文的抱负远不止于此。
入圈后他改名苏野,取自龙战于野,其血玄黄。
而他那被网友称为天作之合未婚妻,就叫黄恬恬。
致星集团一把手黄威的千金,助龙飞腾的黄云瑞气。
苏曜文骗了孟淮明,他不是忽然醒悟过来自己爱谁,而是回国后遭到了恶意雪藏。
可《亲爱的窗边人》让他复苏,他也就没必要继续和孟淮明谈朋友,男性对象终究不能稳定的关系,他需要美貌的妻子和强实力的老丈。
在苏曜文定下婚约那天,孟淮明飙车去劫他的道,宾利的门被摔得砰响,孟淮明冲入铺天盖地的大雨中。
那天苏曜文穿了套昂贵的西装,撑着把黑伞,像是在给什么人送葬。
大明星风度翩翩,将伞向他倾斜,孟淮明质问他为什么订婚,为什么不相信我?
“我等不起啊。“苏曜文苦笑:“淮明,听说你父母也在给你介绍对象吧,是泰宁的周小姐,还是何氏何小姐?我信你,可你要是敢公开出柜,你爸翻翻手就能把我弄死。”
他语气沉郁,是出色的演员:“你想当编剧,组里就得看你的面子动剧本,你是天之骄子,天生就比我们多试水的机会。我们的路就是在走钢丝啊,失败了,你掉下去你还有老爹接着,我掉下去,就一定玩完。”
“淮明,求你成全我。”苏曜文眸中含光:“我爱你,这么多年了,我知道你的好。”
不久后苏野黄恬恬举行婚礼,婚礼靡费万千,俊美的新郎热烈拥吻娇俏的新娘,满场沸腾,孟淮明坐在嘉宾席,旁人给他敬酒,他一杯没喝。
要足够的清醒。
他编造了一个巨大的梦幻牢笼,只有他自己不愿出去。
苏曜文不会是永远坐在他后排的小同学,有着那幼鹿般的眼睛,笑容里揉着倔强。
孟淮明想起《亲爱的窗边人》大结局的场面,朝阳如火,太阳从双子大楼间缓缓升起。
苏曜文扮演的叶子清念着原书的台词。
“我们总会变,我们又一成不变。”
那是来自燕灰的句子。
漂亮的人,漂亮的话,多年坚持到头来换了一个漂亮的后脑勺。
而彼时婚宴上的孟淮明绝不会想到,这个后脑勺不是仅有漂亮。
就是因为他这竹马初恋,因为致星黄氏和孟家对垒,苏曜文从中谋划,导致孟家死的死,散的散。
教他他深切尝到了家破人亡的滋味。
“咳咳咳……”
孟淮明忽然从往事里回神。
燕灰咳嗽着,同时尽力把身体躬起,孟淮明一惊,托住他的后颈,伸手去取床头柜上的水杯。
“呼吸,燕灰,慢一点呼吸。”孟淮明将水杯贴在他唇边,燕灰刚要喝,却猛地坐起,胳膊肘猛地撞向孟淮明。
杯子脱手飞出,水洒上他的裤子。
在燕灰昏睡期间,孟淮明已经定位了他们所在住宅的位置,是以前留心过的楼盘,地理位置不差,开盘价九万八一平。
小区环境宜人,周边设备齐全,而他们这一间装潢更是极近奢侈,疯狂置办国外品牌家具,全是暴发户的趣味。
燕灰为什么会住在这里?
孟淮明顾不上这些,他必须先清楚燕灰的身体状况,但清醒的燕灰剑拔弩张,是只备战的刺猬,他狠狠剜了孟淮明一眼,下逐客令:“出去。”
他的情绪非常不稳定,明明在赶人,眼圈却迅速红了。
这很反常。
就算他们掰了,也还勉强算是和平分手,两人从来都没有直接冲突。
分手那日天起转凉,孟淮明回到家,燕灰坐在大厅沙发上看一本诗集,孟淮明就说:“我们分开吧。”
燕灰眼皮都没颤一下,合上书,点头:“好。”
即便是分手他都没有情绪激动,而现在他的抵触却不留情面。
孟淮明沉默,转身再倒了杯水放在他床头。
冷漠或是排斥,原本以为前者更让人不适,现在才知道,后者也是把钝刀。
那种陌生感再次席卷。
燕灰看似果决,却又在话语中透出一种“纠结”。
以前他们还讨论过这个情绪的话题。
出于职业原因,孟淮明需要保持对影视作品风格的敏锐,为了稳定对剧本脉络控制的熟练度,他每周至少要拉四五部片,画人物关系图,解析剧情节奏。
燕灰搬进来后,这项活动的参与者人数由一个,变成了一双。
家庭影院松软的沙发上常常堆着大大小小的抱枕。
暖气故障的冬天,雪子叮咚打在庭院,燕灰歪在沙发的一角,无框眼镜高低歪边,就这他也懒得去推。
投屏里正在播放一部近期小爆的网剧。
玄幻题材,原耽改编,双男主设定,门派内斗师徒相杀。
孟淮明端着两杯咖啡进来的时候,剧情正发展到师父入魔,徒弟血泪齐下不愿相信。
明明是对手剧情,燕灰却一幅昏昏欲睡的样子。
孟淮明难得见他打不起精神,轻搁下咖啡杯,伸手去摸燕灰的额头。
以往再烂的片燕灰都能看完,并准确写出剧情残缺的逻辑线,把他看困的剧,这还是头一遭。
“没事,就是累。”
燕灰拉开裹着他的厚毛毯。
孟淮明爱极了他这个动作,因为寓意实在迷人。
像是蝴蝶撕裂了茧,从裂口从张开单边的翅膀,邀请同类的拥怀。
“演员你不喜欢?”孟淮明的手臂横亘过燕灰的背部,空出来的手捉住他的腕,细碎的吻落在指间,燕灰的手指蜷着,指甲在他掌心轻轻一擦。
“演员人很漂亮,漂亮占一半,另一半的感情都靠后期配音。”
“这剧制作不错,结果演成这样,还不如给我看一个漂亮的后脑勺。”
这位师父的演员靠出演职场剧《蜜糖罐》的男三号名气小爆,正式走入大众视线,单论演技,不能说太好,但也不算太坏,脸蛋是真的经得住看,综艺感远胜过表演天赋。
现在谁要是硬磕演技的问题,在圈子里就显得过于偏执了。
但孟淮明不介意燕灰作为行外人的发言。
青年平时温和慵懒,性情随意,而一旦触及到领域相关,就会从涓涓细流变成波涛汹涌的海洋,他的专注和纯粹正是孟淮明喜爱的地方。
“那你觉得他哪里演的不好?”
“情绪。”燕灰说:“他不够纠结。”
背叛了所有人的师父,在离去前回首轻笑,笑得徒弟当场呕出口血。
按燕灰的说法,演员笑得像在影楼里拍艺术照。
孟淮明没有点破燕灰的天真,“纠结”的情绪要花心思揣摩。
“不过我也没什么资格指手画脚,毕竟是门外汉,和你说说而已。”
孟淮明就欣慰地笑起来。
——燕灰学乖了。
燕灰曾经作为原书作者,在网上开小号批评《蜜糖罐》男一的敬业度,指出对方使用替身过多,导致应该细致刻画的场景统统简化,镜头里就是脸的五官属于他本人。
结果传出人家演员是带病出演,燕灰的号被男一的粉丝挂在微博骂了两天。
公关工作由孟淮明完成,撕架的热度在庞大的互联网浪潮中不过一朵小小的水花,很快就被遗忘。
也是从那以后,燕灰就深刻领悟到,原作者更应该谨言慎行。
所有人都有权利评价,所有人都失去评价的权利。
他不是演员,充沛的情绪只能倾注文字,管不了那么多,管不到那么多。
没有资格罢了。
由此,讨论无疾而终。
可孟淮明现在觉得,再他|妈没有人比燕灰够格评价这种情绪的表达。
他的“纠结”几乎藏不住。
不想再惊扰他,孟淮明选择退了出去,在小区楼底下抽烟。
路过的少女挎着价格不菲的包包轻快地走进单元楼。
孟淮明现在口袋里的烟还很充足,他点了火慢慢呼出烟雾,那薄烟绕在结了薄冰的枝头,转瞬就消失不见。
手机振动,通讯请求来自他的助理姜华。
小姜语速飞快:“孟哥!初七找到了,在荣县。”
孟淮明听着姜华汇报离家出走的侄女的近况,随手买下报刊亭的一本杂志,他翻了两页,突然停住。
“孟哥?”
杂志是本小众文刊,二版主板块,宋体标题浮夸文艺:《新锐作家燕灰专访——飞过湖海山川》。
这是一篇他从未见过的采访,基本问题后,燕灰的答案突然精简非常。
小编:阿灰,读者都反应您的作品代入感非常好,就像真实发生过。您在写作的过程中,是会把自己的经历代入,增加真实感吗?
燕灰:哈哈哈哈,你猜。
第3章
“孟哥,票订好了,下午两点飞,禾姐会过去接机,丫头最近都住在禾姐家。”
姜华小同志办事效率高,干活利索,就是肠子太直,人憨萌憨萌的,一般太活络的事孟淮明不让他处理。
不过找个人这种小事他还是能很快办妥帖。
侄女孟初七,七岁死爸跑妈,明明跟着叔叔过日子也有吃有喝不缺票子,却非得把自己往小白菜地里黄的方向发展。
日常离家出走,去的地方一次比一次有意思。
上一回孟淮明找到她,还是在入藏公路旁。
少年情怀总是诗,孟淮明倒是挺中意侄女的个性,就是她爷爷那边不放心。
一来安全不能保证,二来孟初七是孟家开天辟地的新生代第一人,家里酒宴的玩笑间,早有不少话题涉及联姻婚嫁。
孟淮明不赞同,却拗不过老辈观念,就由着孟初七去闹。
她亲爸,也就是孟淮明的亲哥哥在把自己作死后,亲妈甩下男方早就签好字的离婚协议,在第八天人间蒸发。
这没爹没娘的孩子把自己活成了个游侠。
而谁要是说起孟淮明大哥的婚姻,都只有“孽缘”可言。
他们一大家子,总和这两字脱不了关系。
比如生俩儿子两个都是gay的概率,也是种统计学的孽缘。
那太微茫了,和闹着玩似的,偏偏孟家中了奖。
孟淮明小半辈子都在和小概率事件打交道。
想想燕灰遇见自己死而复生,也是太微小的概率。
乔禾女士在机场接机。
她是孟淮明的青梅竹马,说成竹马竹马也行,同时她还是孟淮明的入行老师,比他大不了几岁,在编剧这一块地里却已经摸爬打滚了十数年。
穿大红绒裙的女人坐在机场KFC里吸冰可乐,面前的餐盘狼藉着炸鸡骨头薯条番茄酱。
她没半点接机的自觉,踩十厘米高跟翘着二郎腿,咬平的吸管边缘留下一圈血淋淋的口红印子。
孟淮明小时候觉得她很酷,现在依然这样觉得,能把自己活得潇洒的人不多,乔禾算是一个。
“孟大公子来啦。”乔禾招呼着,用剩下的几根薯片款待他。
孟淮明没吃她的东西,他知道和乔禾相处不需要那么多弯弯绕绕。
“我来接初七。”
乔禾精致的美甲一下一下敲在桌面,像巫婆炼制毒药前的手势,笑道:“怕我把你们家初七带坏啊?看你脸黑的。”
乔禾兼具了女性的第六感和男性的单刀直入:“还是又分手啦?苏大明星踹的你还是你踢的他?”
她知晓孟淮明的情史,一年后乔禾将环游世界,走之前想把他的事情写成剧本,孟淮明没答应。
乔女士对大喜大悲有天生的感召力,老天爷赏的创作这碗饭。
“分了,快分了。”孟淮明答得爽快,他是打算回去就和苏曜文谈分手。
“哎呦。”乔禾挑眉,杏眼里闪的都是八卦的光芒:“看破红尘要落发出家?”
“我要和燕灰复合。”
乔禾规律敲击的指甲一顿,饶有兴趣地盯着孟淮明,半天蹦出个字:“哦。”
孟淮明被她看得发毛。
乔编剧尖尖的指甲捏了一下挤得变形的番茄袋,咧嘴笑:“晚上喝酒去不去?荣县的酒吧贼好玩。”
孟淮明摆手:“留到下次,我先带初七回去,她快开学了。”
“这回这么急啊。”乔禾把剩的薯片丢进血盆大口,吃完用手背抹了把嘴,她站起身,走动间飘逸的长裙在玻璃窗前印下曼妙的红影。
机场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