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切黑之后(重生)-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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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起来像是一面之词。”燕灰直言不讳。
“我当年听到他这番说法,感到了愤怒。”
林均很是追忆,“那种情绪,我一辈子都不能那么清晰感受,我觉得这非常之荒唐,他真的不是一个老gay结婚,还倒泼脏水给妻子的渣男吗?”
林均将杯子抬起一些又磕下,“硬要说,我和他是因为劣质的潜规则,对方傻的冒泡搞错了人,我栽在他手里,你能想象他一早上像是我对他做了什么一样,那种惊慌失措委屈巴巴的模样吗?”
“这样看来……他们兄弟俩,还真的差挺多。”燕灰总结。
“孟淮明才合适当这个继承人,而孟沣他根本扛不住这些。”
林均叹道:“傻乎乎给我看结婚戒指,垂头丧气让我等他三年,你觉得因为怕被发现?他说因为不想让我心存芥蒂,他说想给我完整的感情。”
“好笑。”林均将杯子重重一放,酒液飞溅几滴,“我完全体会不到,他怎么能这么一厢情愿?”
燕灰垂下眼。
“姜鸢是秦家所谓预备役一员的女儿,他们以一个项目为起点,以资金为跳板,竞争新一轮的继承人,据说那时候还涉及到各种黑色交易,当时孟家莫名其妙参与进去,我也不知道中间发生了什么关节,她的父亲最后设计了两个人的结合。”
“这也太……”燕灰无法形容,“戏剧化。”
“所以这个世界才容许我的存在。”林均说:“没有舞台,我就会原形毕露,而生活就是舞台。”
“他说他没有想过会有孩子。”
那么这件事确实超出了孟沣可处理的范围,他才是那个对感情的纯度要求过高的人,而同时又受严重的道德束缚。
“他被拿到了双重的把柄,一方面是我,另一方面是姜鸢和他的孩子,而在他还没来得及做出道德判断时,我们都变成了威胁。”
“他想要保护很多人,却一个都保护不了,他帮秦家做了一票,具体就不和你细说,你尽管往要亡命天涯的方向想。”
“那天晚上他给我发了一段录音,或者说遗言更好。”
“到此为止我都没有太深切的体会,但就是这段录音……”
林均眉头皱起,“你知道他说了什么吗?”
“他说对不起,如果还有机会……如果没有机会,请照顾好那个孩子,名字就叫初七。”
“不是什么纪念意义的日子,孟沣熬不下去的时候就会抬头看天,因为他们的母亲告诉他,看见星星月亮,一切都会过去,而初七——初七人日,从旦至暮,月色晴朗,夜见星辰。”
原来他是这个意思。
孟沣并不是一心求死,他依然想活着,那些让他备受折磨的压力,他依然想要承担。
如果还有机会……我能否走进你的心?
“我没有感知力啊。”林均望向虚空的一角,“我告诉他我不懂这些,可他太固执了,飞蛾扑火,有什么好处?”
“何况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什么?”
“没什么。”林均摇头。
何况中间环节出了岔子,他们不会想到,姜鸢还没有放弃他的前男友……DNA有秦家人作梗,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孟初七会被针对,她本身就是秦孟两家的产物,牵扯出的旧账纠葛晦涩。
“所以说他很傻啊。”林均闭上眼。
爱一个不会爱的人,养一个非亲非故的孩子,半生都在被动之中,却顺着这被动,豁出去了一把。
保全了孟初七,隐匿了恋人的名姓,在完美的烂俗的解释中,沉进永恒的静默中。
“现在你知道初七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
林均举起玻璃杯,“我见证这场飞蛾扑火,这么笨的人,‘女儿’不能重蹈覆辙。”
“我就是想问问你,燕先生,初七对你们来说意味着什么?”
秦家的备选团现在急于挑选出一个人来作为死灰复燃的旗帜,散布在各地的血脉逐渐汇聚。
继承人方面则开出匪夷所思的条件,愿意重新搭建所谓“备选”,一时新的对立产生,掌握血脉意味着有了新的选择权。
“什么是爱?”林均高深莫测地再次问了一句废话。
两天前的酒吧里,孟淮明直视他的眼睛。
“初七于我们而言——”
“是亲人。”
“爱是飞蛾扑火,也是浴火重生。”
林均将酒一饮而尽。
他起身辞别,依然是来去无踪的林大明星。
天空一轮明月高悬,水银般的月光流泻而下,从枝叶间慢慢漏下,有了别样的温柔。
“……如果有机会,你愿意尝试感情吗?”
“蠢。”
林均拿出打火机,却半天没有按下。
孟沣总说:“抽烟有害健康,别再抽了,你老了肺就完蛋喽,不如喝点牛奶,老是失眠怎么回事啊,愁死我了。”
“怎么可能。”林均想。
他点燃了烟,白雾融开月光。
“再也没有可能了。”
作者有话要说: 孟沣其实原本有更加复杂的线,但最后还是算了,他和林影帝的故事其实是作为一个对照。孟淮明实在是个幸运boy,其实上辈子燕灰不死的话,也许就是林均这个状态,遗憾,空洞,勉力假装着自己,还是要过日子。但好在孟拿到了回程票,也就能和燕灰破镜重圆了欸~
第64章
林均陪着初七在这边玩了几天,没多久就又回到了他现居住的城市。
这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大明星分别找了孟淮明和燕灰聊天,也不知他本人具体心中有了怎样的度量。
但他还是在没有给出任何的评价的情况下,选择悄然无声地离开。
他的世界构成难以猜测。
一如孟淮明感慨的那样,完全读懂另一个个体的可行性几乎为零。
因为要参透自我都需要耗费无数的精力和力量,真正完成的少之又少。
孟淮明不经常做这种关于人生的感叹,一感慨起来就没完没了。
那一夜燕灰没有睡着,他不再是讲述的一方,而是再次成为合格的倾听者。
听孟淮明那并不是鲜美,却真挚的鸡汤。
在鸡汤的碗底,下弦月悬在半空。
映入室内的是不知哪里来的光,比月色要温柔,比霓虹要冷冽。
在春日气息席卷夜幕的晚上,他们接了一个吻,浅尝辄止,震彻心扉。
明明再亲密不过的事情都有过,这吻触却犹如刺在胸膛最柔软的地方,带着时间打磨过的粗糙和岁月淘洗过的平滑,将扑通扑通跳动的心脏用力磨砺。
仿佛对折,再轻柔且郑重地安放。
燕灰《融春》的第三部 在半个月后完成。
孟淮明成为第一名读者。
“当我们初相遇……”
第三部 “边缘“讲述了三个关于相遇的故事。
山区的孩子与支边教师、大学校园中的同性室友、表面恩爱内里怨怼的夫妻,三个故事以罗柔的视角为串联。
构架出生活地域的边缘,取向的边缘,普罗大众中隐秘的边缘,进而延伸出矛盾与对立。
揭开巨大的布匹,蝴蝶纷纷扑棱起双翅。
讲述的手法与前两部并无差别,孟淮明通读下来,再抬眼已不知不觉过去好几个小时,手中的打印稿早已从温热变凉。
他起身走到阳台,燕灰正靠在椅子上晒太阳。
暖融融的日光使他昏昏欲睡,他裹着毯子,缩起身体蜷在椅子内。
孟淮明没有走到前方遮住他的阳光,也没打算叫醒他。
《融春3》其实和一二部有很大的差别,尽管手法类似,可与前文中沉重的基调不同。
所以这一本与其说是第三部 ,倒不如说是一篇番外,亦或是一种转折。
即使那些不得不面对,无法言表的痛苦还在蜿蜒,可终究没有那样绝望,也无声嘶力竭。
待业在家的罗柔受到出差邻居夫妻的嘱托,希望他能帮忙严加看管叛逆的儿子,而随着那孩子的突然失踪,罗柔逐渐揭开了这层压抑在其乐融融布匹下的真相。
“行走在边缘的人,一面是光,一面是暗,朝向光,意味着悬崖临危,不知何时会跌落深渊,朝向暗,又眷恋着背后的温暖,骐骥着某一天,哪怕是生命的最后一天,也能倒入它的怀抱。”
书的最后是罗柔站在榕树下,望见少年们相拥而泣。
那是他在经历了种种痛苦,反复徘徊于冬日后,在人间的罅隙中,遇见的一场春天。
这个故事读来冷的彻底,却无处不透着暖,可在看似“大团圆”的结局后,又是是一片凉意。
同性情侣的道路依然艰难,他们最终也未能得到家人的理解,帮助他们的讲师辞职,再次奔赴乡村。
《融春3》的结尾极度不符合“快乐生活下去”的好结局的标准。
时间的齿轮转动不歇,马车滚滚向前,并不因句号的出现,而停下侵撵与滚动。
可这又确实是一个“不算差”的结局。
燕灰缓慢地苏醒,闻见厨房散出的汤汤水水的香味。
融春的打印稿在他身旁的小茶几上,一朵迎春正在”初相遇“的墨字上舒展开放。
当《融春3·边缘》正式出版时,孟淮明的剧本已完成第三次修改。
这也许是燕灰所有书中最难完成改编的一本,其中涉及内容过于敏|感,情节虽也是波澜起伏,可沉郁题材的电视剧并不会太受观众喜爱。
不论是用何种播放形式,都难以达到票房的需求,何况上映都未必能顺利。
“其实不用这么悲观。”
乔禾在视频里说:“事实上并没有那么严重的题材限制,只是这其中的核心难以把握,如果你们只是在传达着悲观、痛苦、绝望,那不论是哪一种形式,都没有必要存在。”
“但如果你们也不能给出一个明确的答案,只是在无病呻吟的话,劝你们省钱捐助希望小学。”
“而且我看如果你们周期正常,同期盐熏的另一部IP作品会和你们撞上,这位还真是和你们有缘,不过高兴的太早,最后的结果很可能是你们票房还拼不过,甚至你们白拍了,人家照样赚钱。”
乔禾对孟淮明向来不注意什么婉转圆滑,她需要让他知道利弊。
尽管当年确实开玩笑有“你花钱拍着玩”戏谑,可她清楚知道这片子于他们两人的意义。
她不想让他们被这股子激情冲昏了头脑,这也许就是乔禾的风格,不怎么讨喜,但胜在洞悉和直接。
“这一点我考虑过。”
孟淮明将定稿拿在手里,“为什么很多题材不能被播放,你当年说恐惧是双相的,个例变成了范例,就需要受到重视,而我们呈现一种事实时,接受方并不对等,也就是‘受众’的问题。”
乔禾总算是有了点欣慰:“难得你记得,观众往往感受不到自身处于的受众位置,觉得所有人都应该和自己一样,但其实并不是那么回事儿。好比有的人觉得同性群体应该被普及,那么要用什么样的方式?谁能担起这个重任?”
“老一辈会觉得惊叹,居然还有这种事?真是大开眼界。”
“已婚夫妻会感到恐惧,如果我的孩子变成了这样,该怎么办?”
“导演为了票房,加一些烂俗的老梗,恐同反同的群体就会断章取义,更加玷污他们的名声。”
“这就是为什么我们提倡‘改’感情线的原因。”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你凭什么觉得以一己之力,能影响到那么多人的观念?”
“只要让看得懂的人看懂,就可以了,这不是我教给你的法则吗?”
“我从没有这样想。”
孟淮明回答,“受众很重要,但只最对一个受众消费打靶的事,这一次不想做。我也没想拍什么划时代里程碑,就是拍一个有意义的故事。”
“好,你有种。”乔禾拍了桌子。
“剧本发给我。”乔禾咕嘟咕嘟喝了杯可乐,“我来看。”
孟淮明将剧本电子稿发给乔禾,燕灰收拾了碗筷,这是他意料之中的结果,虽然为你拍一部电影听起来很帅很炫酷。
可但凡还有一线希望,乔禾就不会允许出自弟子之手的作品,成为败笔。
“今晚看什么?”
燕灰抱了个枕头歪在沙发上,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眼镜,孟淮明垫了两个抱枕在他身后,用毯子将两人裹住,燕灰用遥控器翻着电影榜单,孟淮明的呼吸落在他脖子里,他怕痒地缩着头,“唉?你怎么了?”
“森林乡。”孟淮明握住他拿遥控器的手,“我们看森林乡好不好?”
燕灰一怔,继而默默搜索起名称。
“融春和森林乡很像。”
孟淮明的瞳孔中映出一只小鹿跌跌撞撞,卖萌蹦跶出了logo,燕灰哑然失笑:“怎么会有这种感觉?”
“不知道。”孟淮明摇头,却问道:“绒绒最终回去了么?”
“……恩。”燕灰说:“原本的结局,是他在一片不知名的森林留了下来,并给那片森林起名‘森林乡’。”
孟淮明的鬓角擦着他的额头,“这样很好。”
光线微弱的观影室,燕灰虚握一把屏幕中绚烂的光,“这个故事来自于燕然。”
他缓慢地眨眼,小鹿拨开一丛翠绿的灌木,水灵的眼睛望向天空。
“我十岁以前总是莫名其妙生病,父母都忙,都是她在照顾我,邻居都说我姐姐特别厉害……”
“有时候晚上鼻塞或者发烧睡不着觉,她就给我讲故事,她从小就喜欢看书,喜欢写东西,家里人不会注意到她的爱好和天分,小孩子坐不住,老师也不能理解她,真正能听她说故事的人太少了。”
孟淮明安静地听他讲述。
“我已经想不起来鹿有怎样的经历,就只记得我总是缠着她问,鹿怎么样了,鹿怎么样了?”
燕灰叹了口气,“当我决定写这个森林乡的童话时,我再问她,鹿怎么样了啊?她说她自己也不记得了。”
“而在她高三最终决定放弃写作的那天,她哭着打电话过来,那是我第一次知道,我姐原来也能哭的那么凶,像所有女同学那样,受伤了难过了,就能无所顾忌的哭鼻子。”
燕灰在很晚的时候才得知燕然的高三过的有多艰辛。
升学和兼职相互冲突,家里断掉她的学费来源,美曰其名她十八岁应该独立。
实际上只是不满燕然对于婚嫁安排的反抗,父亲认为丫头片子早晚泼出去的水,母亲觉得她不能帮自己分忧。
“我们告诉原生家庭糟糕的孩子要学会经济独立,夫妻关系不和的家庭尽早离婚,上司恶劣的员工及早跳槽,及时止损,趋利避害,这是天生本能,可哪有那么容易。”
“不是键盘一拍,嘴皮子一碰,人活一生,有成千上万个敏锐点,永远不知道什么时候一个点爆发出来,心态就崩了……”
“是她告诉我没有人能评价其他人的一辈子,燕然说她敬佩那些能跳出来的人,但跳不出来的,她也不会认为她们一无是处。”
“她明明跳出来了啊。”
燕灰按住额头,孟淮明抱紧他,让他用力汲取自己身上的体温。燕灰情绪的波动没有持续很长时间。
孟淮明见他平复,轻声说:“我非常感谢曾经的燕然。”
“那一刻她也许不能控制自己,又或者被逼到极限,她犯了错,可我们不是盖棺定论的人……就算她真的心存恶念,但万幸,她没有在你年幼,或困难时把你扼杀。”
“很多事就是这样,对或错,惩罚和褒奖,不再是明晰的界限,有时人情大过天是错误,有时又有它的存在理由,道德不该捆绑道德,它要放道德自由。”
孟淮明慢慢道:“我们再给燕然开一家书店,她会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