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嫁到_明识-第4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吃过饭后,叶卓然和顾氏一人拉着叶明非的一只手,把他带到卧房。
两人也不看路,只盯着叶明非,眼睛一眨都舍不得眨,总觉得看一眼少一眼。
叶明珏颤颤巍巍扶着墙拄着拐,在后面跟着,不肯去休息,说要好好陪陪弟弟。
卧房是专门为叶明非准备的,每天都会派人打扫,随时等着他回来住。里面除了华贵的家具和柔软的床铺,还堆着不少玩具,婴儿的,幼儿的,少年的。。。。。。
“每次买这些东西,我和你爹都会买两份,你大哥一份,你一份,我们就盼着你平平安安,早点回来。”
叶明非动容。在爹娘的信里他知道了很多事情。据说他刚出生时,没有呼吸,全身冰冷,所有人都以为他是死胎,本想埋掉,前任仙尊却突然出现。
没人知道他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好像凭空出现似的,开口就要带他走,说他还活着,只是不适合留在这个家里。
爹娘虽然怀疑,却不想错过这唯一一个让他起死回生的机会,将他交给了前任仙尊。
被带到云仙门后,前任仙尊将他丢给只有十岁的师尊抚养,便闭关修炼去了。
等他长大一些,便开始用信鸽跟家里联系,只是无法见面。
叶明非知道爹娘对他心怀愧疚,便一手抱着一个,柔声安慰。
最后,顾氏实在困得睁不开眼睛,还是不肯走,在叶明非的劝说和叶卓然的搀扶下,才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见实在太晚,叶明珏不好留下打扰弟弟休息,临走前只强调了一句,让叶明非千万不要在柳啸禹面前穿红。见大哥说得郑重,叶明非点头答应,免得大哥担心。
不能在柳啸禹面前穿红?这是什么奇葩要求?难不成柳啸禹看到红衣会变得嗜血好杀?还是看到红色会勾起什么伤心往事?或者他是色盲,分不出红色,不让人穿红是为了避免自己出丑?
坐在镜前,叶明非运功将额头的朱砂暂时隐去。
眉间一点朱砂,如血红色心脏,是师门规定,寓意:不忘初心。无论云仙门弟子将来成仙成佛成妖成魔,都必须始终保有人类特有的温情,不修无情道,不做无心人。
他即将嫁为人妇,不能让云仙门蒙羞。
叶明非仔细擦拭过佩剑后,小心翼翼放入柜中,也不打算带去将军府。
这柄佩剑名叫银耳,是师尊亲自为他打造的,由他自己命名。
从一岁起,银耳每月吸食他的鲜血一次。作为回报,银耳每次吸血后会赋予他一股灵力。
一人一剑相互成就,共同修炼,彼此感应。若他需要之时,只要叫一声“银耳”,这剑无论在哪里,都能迅速飞到他身边。
等他死了,这剑便留给家人,以作念想吧。
天刚蒙蒙亮,叶卓然和顾氏便匆匆赶过来,盯着叶明非上看下看,左看右看,十八年没见,怎么看都看不够。
可惜,儿子刚回来就要嫁作他人妇,叶卓然越想越恼火,越想越心疼,在心里把皇上骂了个天翻地覆。
顾氏更是搂着叶明非不放,偏偏她个头不高,只能惦着脚把儿子的脑袋拽到胸前。叶明非弯着腰,撅着屁股,无奈地配合着母亲的姿势。
直到丫鬟婆子前来为他梳妆打扮,顾氏才恋恋不舍地放手。
叶明非耐着性子任由丫鬟婆子折腾他的脸和头发,还要安慰愁眉苦脸的父亲和哭哭啼啼的母亲。
“儿啊,你看看这件喜服怎么样?你若不喜欢,爹马上给你换。”叶卓然亲自举着喜服,小心翼翼地观看叶明非的脸色。
喜服为青绿色,绣着白色云纹和紫色碎花,衣料甚为华贵柔软,乃上上之品。
叶明非心中嫌弃,脸上却粲然一笑,“还不错,我喜欢。”
叶卓然悄悄松了口气,“你喜欢就好。”
本朝讲究“红绿搭配,幸福一对”,男服绯红,女服青绿,寓意吉祥如意。叶明非虽是男子,却是嫁人的一方,本应着绿。
但叶卓然觉得着绿是对自家儿子的侮辱,起初是不同意的,准备了几套红色喜服。奈何柳啸禹竟派人送来几十套青绿色喜服,俱是男款,意思不言而喻。
叶卓然很不解,据他所知,柳啸禹不像是会在意这些小节的人,能让我儿穿男款喜服,为何却不肯让我儿穿红色?难道他不喜男子穿红的奇葩行为是真的?
尽管心里犯嘀咕,叶卓然倒也没深究。毕竟柳啸禹已经让了一步,没让自家儿子穿女装,他也只能让一步,不再坚持让儿子穿红衣。
青绿色喜服层层叠叠,繁复华丽,腰间一条耀眼的金色腰带,叶明非穿上后,显得越发玉树临风,姿容潇洒。
“我儿穿上这身衣服当真俊美,好似仙人一般。”顾氏强颜欢笑道。
叶明非低头看着身上的青绿色喜服,心中颇不以为然,他向来喜穿红衣,觉得红色热情温暖,极少穿其他颜色的衣服,尤其不喜绿色。
一身绿?这算什么。罢了,为了不让爹娘愧疚不安,他赶紧换上笑颜,违心夸赞这绿油油如野草般的喜服。
作为“新娘”,叶明非本应用精美的羽扇遮面,顾氏怕他被人指点心中不自在,便体贴地为他定做了一块金色纱质盖头,让他能大致看清外面事物,但别人看不清他。
刚梳妆完毕,众人便听到大门外传来惊天动地的喊叫声,吓得体弱的叶明珏一个没坐住,差点滑落地上。
新郎的迎亲队伍来催妆了。
“定是柳啸禹那厮带了他的近卫军来,几百号人鬼哭狼嚎,是想给咱们下马威吗?哼,让他们喊,等会再去开门。”顾氏愤愤不平,不停磨牙,一副恨不得把柳啸禹那厮剥皮抽筋的架势。
“果然是柳恶狼,行事就是张扬,非要闹得人尽皆知全都跑来看热闹才肯罢休吗?”叶卓然气得浑身发抖,重重叹气,其实,已经人尽皆知了,相府外还不知道围了多少看热闹的人呢。
“爹,娘,我先去看看。”叶明珏最善观人,拖着孱弱的身体,想见识一下这位令人闻风丧胆的恶狼将军。知己知彼,他才能帮弟弟研究更多对付这人的办法。
一步三喘,好不容易踩着梯子爬上墙头,仔细一看,叶明珏差点吓得全身发软滚下梯去。
相府周围黑压压全是人,地上站的,树上爬的,墙上坐的。。。。。。应该是闲的没事前来看热闹的百姓。
不就是相府嫁公子吗?有什么好看的?饶是一向沉稳从容的叶明珏也觉得这些人过分了。
更过分的是,丞相府门口被整齐划一的士兵堵得水泄不通。
这是来催妆?还是来砸场子?有必要来这么多人吗?还个个凶神恶煞,如狼似虎,光是看着便让人心惊胆寒?
柳啸禹站在队伍最前面,一身绯红喜服,负手而立,仰头看着大门紧闭的丞相府,无甚表情,也不知道在谋算些什么。
难怪被人称为“柳恶狼”,长得果然够凶悍,即便没有表情,一张脸也足以令人望而生畏。这人就这么随随便便站着,便已散发出无穷邪气,戾气,凶恶之气,怎么看都不是好相与之人。
他的身体犹如一杆标枪,挺拔,笔直,好像在随时保持警惕和战斗姿态,谁敢近他身,便会被撕裂似的。难怪京城里的大人私底下都用柳啸禹来吓唬小孩子,“再哭,就要被柳恶狼抓去吃掉。”
尤其是他那双又大又圆的眼睛,眼角倾斜向上,透出诡异的琥珀色,犀利,凶狠,如狼眼,令人不敢直视。阳光下,他的眸色极深,一眼望不到底,好似一道旋涡,一不小心便会吸去他人意识。
据说,他的眼睛在夜里会发出莹莹绿光,犹如恶狼一般。正因为如此,很多人怀疑他是恶狼转世。。。。。。
非弟,你只怕不是这人对手。这可如何是好?
正思索着,叶明珏被柳啸禹淡淡的一记眼刀削得双腿一软,身体跟无骨鸡似的顺着梯凳往下滑,情急之下,他双手乱抓,双脚乱蹬,狼狈不堪,毫无形象,“出溜出溜”一滑到底,“噗通”一下摔了个狗啃泥。
贴身小厮吓得目瞪口呆,赶紧上前搀扶。跟了大少爷十几年,他从不知道一贯斯文优雅的大少爷可以这般搞笑,下个梯子而已,怎么跟滑不溜手的泥鳅似的。
叶明珏好不容易才在小厮的搀扶下站稳,急声道:“小树叶,你再去找表少爷要点那种药,那样的体格,那样的气势,我怕非弟要吃亏,多多益善,一定让外面那厮不举————”
小树叶见大少爷脸更加苍白,一副惊吓过度的模样,什么都不敢问,匆忙从后门溜出找表少爷讨药去了。
☆、公子出嫁(五)
叶明非刚被明兰明玉搀扶着走出大门,便被两只修长粗砺的大手接了过去,一只手扶上他腰间,另一只手握住了他手腕。
隔着盖头,叶明非只能勉强看到柳啸禹挺拔的身形,看不清相貌,只觉得他举手投足间具是贵公子的做派,优雅,潇洒,全无草莽之人的粗鲁和混不吝,且身形高大挺拔,渊渟岳峙,很有高手风范。
叶明非暗暗称赞,不愧是优伶出身,仪态就是漂亮,不知长相如何?
搀扶着自己的这双大手极为温暖,火炉一般,将源源不断地热量传递到叶明非的腰间和手腕,很是舒服。
自重伤后,叶明非总是全身冰冷,毫无热乎气,对温暖的东西抵抗不能,此刻倒也不拘谨,轻靠在这人身上,汲取这股让人欲罢不能的热量。
他的身体果然更为温暖,令人目眩头晕,恋恋不舍。
只是,这双手的主人似乎不怎么老实,竟然假借搀扶之名试探于他。
想查探他的身体状况?还是查探他有武功与否?
这个柳啸禹果然精明谨慎,不是好相与之人。
叶明非怎么可能让他如愿?暂泄功力,变得与普通人无异,甚至比普通人更为孱弱虚脱。
柳啸禹半搂半抱着怀中之人,侧眼打量“新娘”的身形,不动声色地撤回了那股试探的内力。
看来,传闻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相府公子果然体娇多病,孱弱不堪,只是这绝佳的身姿,未免过分风流灵动,不似久病文弱之人。
他手掌轻移,从手腕滑到手掌,怀中之人的手虽冰凉彻骨,掌心却有不少薄茧,似常年练剑之人,指节无茧,应是不常握笔。。。。。。
盖头下的叶明非任由柳啸禹试探,倒也不怕他拆穿,他确实是相府公子,并无虚假。
他指头微动,用若有似无的力度轻挠柳啸禹掌心,似逗弄,似引诱,惹得柳啸禹动作一顿,心神不稳。。。。。。
这两人一个心怀不轨,一个见招拆招,不动声色,不漏破绽。可这般相偎相抱的情形看在别人眼中却引起惊涛骇浪。
叶卓然和顾氏夫妻双眼一直没离开过自家儿子,见儿子靠在柳啸禹怀里,便以为是柳啸禹拉他入怀,见柳啸禹抚摸儿子手腕掌心,便以为柳啸禹在占便宜。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这个柳恶狼竟然动手动脚毫不收敛,简直就是无耻下流卑鄙不要脸。。。。。。气得两夫妻脸都扭曲了,瞪着眼咬着牙,恨不得一起扑上去咬断柳啸禹那只不安分的手。
苍天啊,众目睽睽之下他就敢这样,等晚上洞房花烛之夜,他们儿子还有好吗?儿啊,你怎么不打他不踹他不用仙法对付他,竟然还无动于衷任由他吃豆腐?
叶卓然看不下去了,干脆扭头看向一边,可心中的愤怒惹得他忍不住看一眼,又看一眼,越看越生气,最后干脆把拳头伸嘴里紧紧咬着,差点嘤嘤嘤哭出来。
顾氏左转一个圈找棍子,右转一个圈找砍刀,可惜,大喜之日,为安全起见,她的贴身丫鬟和婆子早已经将这些危险东西藏起来了,怕夫人一个冲动惹出大麻烦,引起更大的笑话。
见新郎新娘相偎相依狼情蜜意,周围看热闹的百姓心中甚为失落,纷纷在想,这两家人怎么不打啊,怎么不闹啊,这般和睦温馨琴瑟和谐是要闹哪样啊?
不是说叶丞相和柳大将军向来不合,互相看不对眼,朝堂上经常抬扛吗?不是说丞相和夫人一个护短一个泼辣看不得自家人吃亏吗?不是说柳大将军向来张狂无礼目中无人将所有人视如蝼蚁吗?
此时此刻这般特殊场合,怎么都变得规规矩矩本本分分不打不闹呢?那他们丢下手中活计跑来看什么?
上花轿之前,叶明非突然回头跪拜父母。柳啸禹正握着他的手,猝不及防之下膝盖一弯,不知怎么竟也跪了下去。
柳啸禹暗暗心惊,他刚才怎么了?大脑突然一片空白,醒过神来便跪下了?现在站起来会怎么样?嗯?他为何站不起来?
柳啸禹这一跪,差点让周围看热闹的百姓齐齐惊掉下巴,柳恶狼竟然会跪丞相和夫人?老天啊,这新郎是假的吧?
柳啸禹吃惊,围观百姓吃惊,叶卓然夫妇更加吃惊,自家儿子下跪理所当然,没想到柳啸禹竟然也跟着跪下去了?
天啊,受了柳恶狼这一跪会不会不得好死?两人赶紧侧身避开,齐齐上前搀扶起儿子,顺便把一直占便宜的柳啸禹挤出去老远。
“爹,娘,孩儿不孝,无法常侍左右,还请爹娘多多珍重。”
叶卓然和顾氏再也顾不得什么众目睽睽不能失礼,齐齐大哭起来,“儿啊,我的儿啊,是爹娘对不住你啊,委屈你了,去了大将军府你可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一定要好好活着啊。。。。。。”
柳啸禹一直无甚表情的脸终于有了些许裂痕,他看着面前抱头痛哭的一家三口,觉得自己活脱脱就是那“强抢美男”的无良恶棍。
问题是,他也是被逼的!
不过,看着叶明非的身影,柳啸禹释然,如此有趣之人,想来有些本事,若能收为己用。。。。。。
神武帝李勋一下朝便急匆匆回到寝宫,服食过丹药后,这才懒洋洋地躺在宫女腿上打哈欠,心情颇好。不愧是国师新研制的神丹妙药,服用后身心舒畅,感觉年轻了好几岁。
因为充分的营养,再加上保养得宜,他略显富态的脸庞比寻常女子还要白嫩光滑。
“今日怎么没见叶卓然那个老狐狸和柳啸禹那头野狼?朕似乎有好几日不见这两人了,甚是想念啊。”
贴身内侍林果果悄悄擦了擦头上的冷汗,躬身上前答道:“陛下国务繁忙,想是忘了这件小事,今日是柳大将军成亲的日子。”
他面上虽谦恭卑顺,心里却暗暗吐槽:陛下,也就您会想念这二人,满朝文武都巴不得躲着他们呢。
您没发现这几日文臣武将们个个气色红润,腰杆挺直,说话都利索了吗?一不用担心什么时候被叶丞相那个老狐狸算计得裤衩都不剩,二不用面对柳大将军那吃人一般的眼神。
“成亲?柳啸禹?”李勋几乎惊得一坐而起,瞪圆了眼睛,满脸不可思议,脑海里浮现出柳啸禹那阎王般恐怖的脸和恶狼般凶悍的眼神,最后摇头惋惜,“不知是谁家姑娘?”这么倒霉,被柳恶狼看上了?
陛下竟然忘了?林果果背上冷汗顿生,湿了衣衫,斟酌道:“陛下隆恩,亲赐良配,对方乃叶丞相家的公子。”
“谁?”李勋闻言,一下子从宫女腿上翻下来,毫无形象地“噗通”一声趴在地上,吓得宫女伏倒在地,不停求饶,心中满是各种不得好死的凄惨想像,惹得李勋甚为不耐,摆摆手让所有人下去,只留下林果果。
林果果几乎伏在地上,不敢看坐在地上的李勋,竭力大声答道:“对方是叶丞相家的公子。。。。。。陛下慧眼,一文一武,一柔一刚,相得益彰。”
李勋双眼微眯,侧头思索,想了半天,终于记起一些,“哦,想起来了,那日朕正要服用国师送来的丹药,以便早日求得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