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人景仰-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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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乐殿位于茗凉宫西南侧，离这不算远，因是前皇后亲自设计建造，其中有许多前皇后的痕迹，宏治帝怕睹物伤情，已经很久没去了，如今莫厌迟提及，宏治帝也想着要去缅怀下故人。
宏治帝道：“平乐殿……确实在这附近，如今说来，朕也许久没去瞧瞧了。”
李公公不等宏治帝发话，便道：“摆驾平乐殿！”
莫厌迟喜上眉梢，跟着宏治帝起身而去。
萧知尽在莫厌迟提及平乐殿的时候便知道了他的打算，在众人浩浩荡荡起驾过去的时候，他找了个缘由，悄悄离开了人群。
朱启明不疑有他，跟在宏治帝身后往平乐殿去。而闻讯赶来的工部尚书黄林之却脸色煞白，颇为惊慌，他想找朱启明求救，可他离宏治帝太近，派人传话便会被察觉到。
第29章 阴谋算计（一）
前些日子朱启明一直跟工部、户部两个尚书联系，让两人借以修缮宫殿为由，从国库中捞一笔银子出来。
原本上在茗凉宫角落的几个宫殿不去修葺也是可以的，可这黄林之才上任不到两年，无人告诉他平乐殿于宏治帝而言是何等的重要。
黄林之不敢走，平乐殿只不过这两年不曾修缮，应该也不至于破旧到哪里。他这般想着，却不知道在萧知尽的指使下，有一群人正潜入平乐殿，神不知鬼不觉造访了一遭。
宏治帝跟莫厌迟聊天，便走得慢了些，过了一炷香的时间，这才能看到那座宫殿的影子。
远远看去，平乐殿金砖玉瓦，辉煌璀璨，伫立在山腰之上，周围种着无数合欢树，红花缀在宫墙上，美不胜收。
宏治帝眺望远景，又想起了年少时欢愉美好的事情来。
莫厌迟搀扶着宏治帝往前，眼见平乐殿就在眼前，宏治帝正要开口，忽然宫殿一阵摇晃，众人都来不及反应，甚至口中的赞美之词还未讲完，平乐殿便轰然倒塌，飞溅的瓦砖闪过几束光芒，显得无比讽刺。
侍卫们担心碎片伤到宏治帝，急忙围成一堵墙，将宏治帝牢牢挡住。
静贵妃显然也没料到这种情况，她不敢置信道：“这……这是怎么回事？”
宏治帝愣在当场，回过神来急忙冲了过去，全然不顾君王威仪。
平乐殿倒塌，宏治帝失态，朱启明反应过来，心知此事于工部而言并非好事，便道：“事发突然，尔等暂且回去歇着吧，本王去看下父皇。”
“宫殿无故倒塌，前阵子才请旨修缮的工部尚书难辞其咎，其余人可走，他需得留下来。”莫厌迟道。
他这一开口，便让朱启明断定了是莫厌迟搞得鬼，如此便更不能他如愿。朱启明冷笑道：“事情如何还未有定夺，皇弟莫要逾越了。”
“平乐殿乃是母后亲自建立，臣弟自要好好保护，如今骤然坍塌，皇兄以为是小事吗？”莫厌迟反问道。
宏治帝不在场，两人争来争去也争不出个结论来，而那头追上去的李公公又折回，道：“传皇上口谕，带工部尚书觐见，钦此。”
黄林之双脚一软，跌坐在了地上。
朱启明回头看了他一眼，眸中警告之意不言而喻。
宏治帝单单传唤了黄林之，其余人明白了一二，未敢多言，莫厌迟让人将黄林之扶起，道：“李公公，本王虽你一同前去吧，也好照看父皇。”
“好，殿下请。”李公公亦是担心宏治帝，莫厌迟是先皇后的爱子，宏治帝见了也不会过度伤心。
此事跟莫厌迟有关，朱启明哪会放他一个去面圣，二话不说便也跟了去。
在静贵妃身后的外甥女一头雾水，问道：“这是出了什么事？”
“平乐殿乃是先皇后亲自设计的居所。”静贵妃漠然道。平乐殿倒塌，此事十分蹊跷，但明显是冲着朱启明而去，一旦工部、户部倒台，朱启明便岌岌可危，朝堂必会偏向于莫厌迟，宏治帝又对莫厌迟疼爱有加，储位势在必得。
百官们也是今年有幸来能来到茗凉宫一次，原以为只是个普通的宫殿，不想竟跟先皇后有关系。宏治帝对先皇后的深情有目共睹，以前有个言官上奏斥责先皇后红颜祸水，宏治帝大怒，直接杖杀了那个言官，若非百官拦着，只怕诛九族的可能都有。
宏治帝一代明君，偏偏栽在了先皇后身上，偏执得很，如今平乐殿一事，只怕工部尚书不死也要掉半条命。
李公公领着人到了平乐殿前面，宏治帝一身龙袍随风而扬，他负手而立，挺直的脊背略显凄凉。
黄林之疾步跑去，下跪求饶：“陛下，臣罪该万死，臣前些日子才让人整修过平乐殿的，不知道是哪里疏漏，竟会发生这种事。”
宏治帝背对着他们，不言不语，李公公颇为担忧，道：“陛下？”
“查。两日内查不出，便不必见朕了。”宏治帝冷声道。
黄林之不敢耽搁，谢了恩后急忙退下，召集了人马开始查原因。
面前一片废墟，从其中雕刻精细的木梁可以看出，这原本是一座怎样奢靡的宫殿，莫厌迟走过去，低声叫道：“父皇……”
莫厌迟一直都知道这座宫殿对宏治帝而言有多么重要，萧知尽计划的时候他也曾提及，只是若是换做别的宫殿，必不能将工部、户部两个尚书扳倒，若被朱启明反击，此次计划便白费功夫了，所以莫厌迟才同意如此的。如今看到宏治帝如此伤心，莫厌迟不免有些后悔。
宏治帝叹了口气，道：“那么多年了，是朕自己放不下罢了，”
“父皇节哀，让工部将宫殿重建便是，别气坏了身体。”朱启明一手扶住宏治帝，面露苦色，看似是在担忧宏治帝，言语中却关乎到了黄林之的命运，让他重建，到时候功过相抵，保得一条命，也不会将朱启明供出来。
宏治帝闻言，不着痕迹将手抽出来，让李公公扶着自己，道：“回宫吧，让人找找看还剩哪些可以留着的，若没有，便一把火烧了吧。”
“是。”李公公道。
朱启明哪受过这种待遇，他见宏治帝无视自己，心底慌了，不敢跟上前去，只好愣在那儿。
莫厌迟见宏治帝走远，自己抬脚也要离开。
“站住！”朱启明神色不善，拦下了莫厌迟，“这事跟你有关吧？”
莫厌迟似笑非笑，道：“此乃母后的宫殿，我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拿此下手，皇兄休要含血喷人。”
“正是如此你才没了嫌疑，我倒是想不到，你竟是这么狠的人。”朱启明冷道。
“比起皇兄多次取我性命，我这点伎俩算得不了什么。”莫厌迟道。
先是没了吏部，后又是秦会岚溺亡，如今工、户部两部岌岌可危，换做一年前，朱启明断然想不到莫厌迟能走到这一步，不过是一个卫灵将 ，竟有如此神通，朱启明越想越乱，若是夺不过来，他怕是一败涂地。
莫厌迟武功在他之下，此地剩下两人，便也不想多待，拱手道：“此事还要父皇定夺，臣弟便先告退了。”
朱启明见莫厌迟眸中带笑，不免气急，把平日警醒自己要冷静的话全抛在了脑后，朝莫厌迟出了一掌。
莫厌迟背对着他，也意料不到他要出手，反应过来时已被他一掌击中，摔倒在地，未等他开口，朱启明便道：“杀了你，便没有人挡我路了。”
“你真是疯了。”莫厌迟将嘴边溢出的鲜血擦掉，冷笑道。
既然动了手，朱启明也不打算收手，他走过去抬脚踩住莫厌迟，道：“我是疯了，杀了你，母妃自然会为我保命，这笔买卖划算得很。”
静贵妃再不喜欢朱启明，可是事关重大，她也不得不活络起来，将朱启明保住，只要能保住性命，没了莫厌迟，朱启明依旧可以东山再起。
莫厌迟丝毫不惧，道：“你若杀我，自然有人替我报仇。”
“不就是萧知尽吗，杀了你后我得到卫灵将，我还能怕他不成？”朱启明边道，一边从袖中拿出一瓶毒药来。这药是他用来处死犯错下人所用，喂下去即可起效，且死后并无异样，等莫厌迟死了，再往河中一丢，让他跟着秦会岚的亡灵一同归西。
莫厌迟见状，抬手挥去，只是朱启明的武功哪是他能比的，才出手就又被压制出。他挣扎不得，忽而想起来渡鸣，他猛然朝朱启明身后看起，道：“还不出手！”
朱启明骇然，急忙转身，却见身后空无一人，在回头，莫厌迟已经拿出那一节小小的玉笛，放在唇边，凄厉吹响。
“该死。”朱启明伸手去夺，触及那冰凉光滑的笛子时，不免怔住，这便是可驱使万千灵将的渡鸣。
回了神，他笑道：“你上路吧。”
跟来茗凉宫的卫灵将不多，刚刚又被萧知尽叫了过去，此刻他身边倒真的是无人护他。莫厌迟不曾听到动静，心头不免一凉。
朱启明将瓶子拧开，正要掰开莫厌迟的嘴，忽然眼前的人笑了下，无比嘲讽。
“你笑什么？”朱启明怒道。
不等莫厌迟开口，锋利的刀刃触及他的颈间，冰冷的寒意为莫厌迟回答了他在笑什么。
朱启明身体一僵，停下了灌药的动作，他侧眸看去，竟然是萧知尽。
萧知尽鬓间有些凌乱，气息也不稳，显然是急忙赶过来的原因，他刚刚正要回来找莫厌迟，听到渡鸣响起，便急忙赶过来，还好动作快，不然只怕要酿成惨剧。
朱启明是知道萧知尽不会武功的，只是刀刃不长眼，他武功再好也不敢乱动，他怒道：“萧知尽，你可知挟持皇子是死罪！”
“殿下意图谋害二皇子，臣誓死保护，自然无罪。”萧知尽道，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朱启明感觉到颈间的刺痛，急忙将莫厌迟松开，以免萧知尽真的下了毒手，一个穷书生的命还抵不过他的命。
萧知尽一手架着匕首，一手将人扶起，见莫厌迟只是轻伤，这才松了口气，“没事吧？”
“没事。”莫厌迟摇摇头。
朱启明见萧知尽注意力在莫厌迟身上，忽然一个侧身，躲过了萧知尽的匕首，不想本来是文弱书生的人竟然反应格外迅速，当即收刀，欺身而上，单手直逼朱启明的咽喉。
第30章 阴谋算计（二）
朱启明一惊，弯腰躲过，又出手攻击。一招一式，他都无比熟悉。朱启明心中卷起惊涛骇浪，他武功不及萧知尽，没过几招，便被他掐住了脖子，匕首死死抵着他的颈间。
“竟然是你！”朱启明惊道。他跟卫灵亲主交过手，自然知道他的招数，而萧知尽的武功竟跟卫灵亲主一模一样，他忽然醒悟，难怪一直没有卫灵亲主的消息，原来这人就是当科状元萧知尽！
萧知尽早就料到如此，他本就不打算隐瞒，便道：“是我，如何？”
如此一来，为什么卫灵亲主要选择莫厌迟而不选择朱启明也就说得通了，只是朱启明不甘心，怎么什么事情都让莫厌迟占尽了。
“我说那个草包怎么开窍了，原来是你在捣鬼。”
萧知尽不置可否，道：“先前便告诉过你好自为之，不想殿下还是这般任意妄为啊。”
“那又如何？如今落入你手，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朱启明敢动手是看这里无人，如今萧知尽自然也可动手。
萧知尽确实想杀朱启明，只是他答应过贤王，不能伤及皇室，他只能强压住怒意，将人松开。
“若让殿下就此死了，岂不便宜了你，殿下往后可要小心点了，平乐殿只是个开始，往后还有呢。”说罢，萧知尽转身过去扶住莫厌迟，路过朱启明刚刚掉落的药瓶时，心头又是恨意十足，他抬脚踩过，将之化作齑粉。
此处僻静，三人之间的事无人知晓，萧知尽身上带了良药，夜里给莫厌迟服下，次日莫厌迟神采奕奕，丝毫看不出受伤的迹象。
李公公昨日连夜待人将平乐殿翻找了一番，除了一些花瓶摆饰砸了个粉碎外，其余小件物品倒是保存了下来，甚至还找到了几幅先皇后所画的画像，宏治帝看着那些画像，又是一番叹息，不过好歹也不是全部损坏，倒是唯一的庆幸。
黄林之只有两天的时间，别人在游园赏花，他却不敢丝毫懈怠，向大理寺借了人后不顾日夜查案。眼见时间一点一点过去，查出来的原因不外乎是木头老朽，年久失修导致的坍塌。这个理由黄林之能相信，却断不敢上报给宏治帝，毕竟他才跟国库要了一大笔钱来整修。
找寻不到其他原因，黄林之也是无计可施，只好跑去跟朱启明求救。
朱启明也一直在想办法解决这件事，不单单是平乐殿，国库的账更要填补上，不然不仅是工部，连他都要载在这上面。
只是先前江婉借了好几次，每次都要了不少银两，如今朱启明手上拮据得很，哪还有钱去填补国库空缺。
黄林之不知道江婉一事，跪在地上道：“殿下，你可要想法子救救臣啊，这事也不止臣一人所为的啊。”
“本王知道，明日才到期限，你急什么！”朱启明怒道，可他坐立难安的模样却给不了黄林之多少安慰。
贪墨一事本就是帝皇忌讳的事，多少朝代因为贪墨导致人心不安，国库空虚，从而覆灭，宏治帝在位期间更是严禁此事，好几次因为贪墨而下放了不少官员，朝堂上人人自危，不敢以身试险，这才让宏治帝松了心，毫不犹豫就同意了工部要银两修缮行宫的事。
黄林之一开始也只敢偷偷赚些琐碎的银两，后来有了大皇子，他见有了保障，便胆子大了起来，如今他们便是一条船上的人，一人出事，另一人也无法苟存。
“可是殿下，如今大理寺查出来是木头老朽所致，明天回禀了陛下，臣便是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啊。”黄林之惶恐道。
朱启明不去应答，思索了片刻道：“现在唯一的法子就是将这些账补上，户部那边本王会派人过去，左右国库那么多数，父皇也不会一一核对的。”
“此法可行，只是……”黄林之欲言又止，想到自己的性命要紧，咬咬牙道：“前些日子户部拨下来的银子尽数献给殿下了，臣却是无法填补这个空缺，还望殿下相助。”
“本王才拿过几次！你当本王好糊弄是吧。”朱启明急道。
黄林之其实也拿了不少，只是到手之后早就被他挥霍而光，哪会剩余，他道：“殿下，臣手上确实没有多余的银子了，殿下先前拿了那么多，应该有剩余的啊。”
“本王……”朱启明无言扶额，他倒是想拿银子来，只是他这些年的积蓄全部给了江婉，江婉初入朝堂，俸禄也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还上。
说曹操曹操就到，他这才想起江婉，江婉便只身而来，见到黄林之也丝毫没有惊慌，显然是知道了他在这里。
“江卿，你来得正好，平乐殿一事想必你也知道了吧。”朱启明摆摆手让下人们赐茶。
江婉虚虚行礼，道：“臣正是因为此事而来。”
“哦，可有良计？”朱启明眼神一亮，似乎看到了希望。
江婉点点头，却是一言不发，示意朱启明将黄林之支开。朱启明了然，道：“黄大人，你先回去吧，待本王跟江卿商讨好对策后再命人告知于你。”
黄林之走投无路，只好点点头，颓然而去。
待人走后，江婉才道：“殿下，您可真是糊涂呀。平乐殿倒塌，矛头直指工部尚书，殿下此时应该想着如何明哲保身，而不是去护住工部尚书才是。”
“护不住黄林之，本王也难逃其咎。”朱启明面带愁思，叹道：“实不相瞒，先前借于你的银两，便是跟他要来的，他若是供出本王，日后怕是再无立足之地。”
“殿下只不过是当局者迷，臣当初说过，望乡台遭受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