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他眼瞎_妖贰-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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蓉蓉:…………
舸笛:…………
何其相似的语句。
几乎能够和记忆里的句子重叠上。
“姚杰!!”舸笛瞬间出声喝止,甚至因为记忆的关系,都没能改掉称呼。
可也就在舸笛出声的同时,舸轻舟神色蓦然一冷,一手拽紧蓉蓉脖子上的锁链,另一手手起刀落,短刀瞬间刺入了蓉蓉的眼眶。
女子的惨叫声瞬间划破整个广场,一个执阵人甚至因为惨叫愣了一下,而被晏师一剑捅穿了心脏。
舸笛再也稳不住不在意的假象,往前走了半步,大声唤了一句蓉蓉的名字。
舸泰周不知道哪儿来的机灵劲儿,眼疾手快地一把将舸笛抓了回来。与此同时,晏师一剑斩杀了一个想要趁舸笛之危的人。
“……小,小笛……”舸泰周咽了咽口水,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可是没想到合适的说辞。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因为舸泰周害怕,语不成句。
舸轻舟将短刀从蓉蓉血糊糊的眼睛里抽出来,脸上还带着点笑。
他手下力道拿捏的刚刚好,只破坏了眼球,却并没有刺入脑内伤及生命。
紧接着,在所有人都以为他已经停止了的时候,舸轻舟又将短刀扎进了蓉蓉的另一只眼眶里。
“啊啊啊啊啊啊啊————!!!!”
“…………”
舸笛仿佛想起了薄刃挑开自己手脚筋的时候,
他也是如此的语调问,“你是不是以为我要用它割开你的脖子?”
舸轻舟当时用的半枚柳叶刀刃。
他告诉舸笛,这半枚刀刃是他偷偷捡的舸笛用废了的。从练武场的废弃靶子上取下来的,一直好好珍藏,就是为了那一刻。
那时舸笛还不知道这个人叫做“舸轻舟”。
他只知道那是自己身边的一个办事妥帖又会说话的随从,叫做姚杰。
因为很欣赏这人的办事能力,所以两人关系在主仆之间算是亲近的。
然后,这个人就用自己的废弃兵刃,划开了自己的手腕脚腕。
他还记得这人挑断了自己的手脚筋之后,还帮自己止了血,问他“是不是很疼”。
舸轻舟给他的说法是——我不要你的手脚,我只是需要你不能再做天之骄子。有我在就好了,你的余生没有我,什么都不是。
这些话就像是染着腥臭黏。液的藤蔓,既是现在想起,舸笛依旧会觉得恶心。
还有自己的眼睛,这个人将药水倒进自己眼睛前是怎么说的?——我是你视线里的最后一个人。
当初舸翁亭夺玄机阁,将舸笛打成罪人,下放牢狱,让舸轻舟审问其天鉴匣的钥匙与天鉴匣的所在。
但只有这二人知道,直到舸笛逃出玄机阁为止,舸轻舟问天鉴匣的次数一只手数得出来。
他沉迷于将这个曾经仰望的人做成一个废物,然后再沉溺在照料他的快乐里。
而且另一方面,这些残忍的手段也讨好了舸翁亭,他成功向舸翁亭表达了自己效忠于他的决心——你看啊,我已经毁了曾经的主子,我只能站在你这边,没有回头路可以走。
一举两得。
最后,目盲又手脚尽废的舸笛找他讨要了那半枚柳叶刀刃,决心有朝一日用这枚刀刃取舸轻舟的性命,以雪昔日之耻。
舸轻舟笑这人落至此处,居然还能如此。嘲讽一般地就将那半枚宝贝刀刃给他了。
舸轻舟原本想的是,日子才刚刚开始。这人很快就是自己的了,干嘛还要念着这么一个偷捡来的破烂。
结果第二日,手脚尽废且目盲的舸笛。就凭着这半枚柳叶刀刃逃出了玄机阁。
不过,舸笛的眼睛自然是废了。手脚筋接上的也没有原来的好用,即使后来有柳倚春帮忙诊治复原,这双手依旧提不起剑。
旧事历历在目。
舸笛握紧手心,指甲嵌进手心,有血痕慢慢渗出来。
不染城的三年教会了他淡然。被仇恨懵逼双眼的人是看不到全局的,这样的人很难复仇成功。
所以他需要的是冷静,而不是暴怒。
舸轻舟看着舸笛苍白的脸和将自己掐出血的手,心知自己掐住了这人的软肋。于是心满意足地放开勒住蓉蓉的脖子的锁链,让这个女子跌回囚笼里。
舸轻舟扬起声音道,“堂兄,谈个交易吧。用这个女人的命,换你。”
机巧阵与晏师依旧还在缠斗。但是看得出舸轻舟这边的人已经落入下风,地上躺了不少的尸体。
而晏师除了腿上的“炸伤”,和身上的衣服多了几条口子,没有任何不同。
舸轻舟:“玄机阁也可以给你。我是说,可以将三年前的祸乱放在舸翁亭一个人身上。我帮你证明你是无辜的,你做玄机阁阁主,只是……可能偶尔需要听从我的建议。”
云叔皱起眉头,大抵是没想到此人居然可以“卖爹”卖得这么心安理得,毫无负罪感。
就连舸泰周都暂时忘记了害怕,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个平时文质彬彬的“二公子”,“太……太那个了吧……”
邱欢面无表情地接道,“先生大可以直说,太不要脸了。”
舸泰周愣了一下,又恢复了唯唯诺诺,道,“这……这样说,好像有点,不好……”
只有舸笛一言不发。
舸轻舟却仿佛已经吃定了自己已经翻盘了。
他知道舸笛是个多心软的人。
他的少阁主,温软的像只白兔子。
“蓉蓉,”舸笛突然沉声道,“你怕死吗?”
“…………”
在场的除了晏师和正在和晏师缠斗的人,都看向了舸笛。
舸笛似乎是怕晏师与他人相斗的声响掩盖了自己的声音,于是再次提声问了一遍,然后道,
“你想活,我便优先救你;你不怕死,我便先替你报仇。”
蓉蓉在囚笼里疼得莫可奈何,弓着腰跪倒在地,双手似乎想要摸摸自己的眼睛,可疼的碰都不敢碰。
血液混合着不知名的粘稠的液体滚了满脸,并没有什么仿佛血泪的美感,就只是狼狈而且难看,满脸都是血,鲜红鲜红的,濡湿的头发也贴在脸上,混在粘稠的血液里。
他和舸笛,两个盲人。
却在这一刻是心意相通的。
舸笛在那个时刻也曾想过,只要能有谁帮自己杀了这个人。谁都好,什么代价都可以,要自己现在就死也可以。
只要这个人,这个叫做姚杰也好,叫做舸轻舟也好的人,只要他死。
蓉蓉微微侧了侧头,忍痛花去了她大半的精力,她近乎微弱的开口,
“……我……不怕……”
话还没说完,舸轻舟就已经脸色一变。
已经没有利用价值的棋子,不再被需要。
他右手用力朝斜下方一挥,原本的短刀突然顺着力道拉长,变成了一把剑,长剑欲穿过囚笼的栏杆取蓉蓉的性命。
可剑身还没碰到蓉蓉,先听得“锵”的金属相撞的声音。
几枚柳叶刀刃撞在舸轻舟的剑上,一下子就将他的剑打歪了方向,使得其未能穿过囚笼的栅栏。
舸笛:“云叔!”
云叔和邱欢两个人在这干站了半天,可不是什么都没干。
此时机巧阵被晏师瓦解了部分力量,薄弱点便分外明显。云叔在机巧术上虽没什么天赋,但是因为年龄的关系,这三年又在玄机阁,自然熟知玄机阁各类机巧阵的变换。
晏师与人对阵,他与邱欢便观察了许久,已经拿捏到了关窍。
此时听得舸笛出声,便立刻会意,带上邱欢两人直击这机巧阵的弱点,瞬间令对面方寸大乱。
紧接着,舸笛又唤了晏师。
晏师在舸笛的命令之下,瞬间放弃了与这些人缠斗。在云叔他们绊住机巧阵的时候,晏师瞬间突破机巧阵,剑尖直指舸轻舟。
第71章 他活不了
晏师身形向来鬼魅; 只不过是瞬间就已经到了舸轻舟身侧。舸轻舟提剑横挡; 金属碰撞在一起发出“锵”的嗡鸣。
云叔和邱欢原本就已经看准了机巧阵的弱点; 所以比起晏师之前那种“蛮抗的打法”要更省力一些; 很快就把这些执阵的人打散。
原本他们这机巧阵凶就凶在彼此之间的配合,打成一盘散沙就没什么了。
舸笛在袖箭和云叔他们的掩护下上了阶梯,舸泰周跟着他到了蓉蓉的囚笼旁边。
蓉蓉因为疼痛而呼吸声混乱; 听到囚笼旁边有人靠近也不知是谁,脸上的血都淌到自己胸前的衣物上了。
舸泰周看着这样子,又害怕又觉得心疼。这么个小姑娘; 也不知道后半生该怎么过。慌慌张张地准备去开囚牢的锁; 结果被舸轻舟快了一步。
舸笛依旧用袖箭匣里的柳叶刀刃做钥匙,轻而易举地就开了锁; 打开囚笼的门,摸索着唤道,“蓉蓉?”
舸泰周虽然被吓得不轻,但是看到舸笛双目失明也不太方便。于是拽了拽舸笛的衣角,在舸笛明白他的意思之后,他就自己进去把蓉蓉给抱了出来。
那边晏师与舸轻舟已经进了主阁内。两人交手不出十招; 舸轻舟身上就已经多了好几个口子。
他此时又惊又怒,却完全拿晏师莫可奈何; 只能眼看着晏师招招紧逼。
舸泰周将蓉蓉抱出来之后; 蓉蓉状态不是特别好; “疼痛”这件事几乎是无可避免的; 但是现在谁也没有备镇痛的药物。
舸笛柔声安慰着; 然后摸索着点了蓉蓉身上几处穴道,先让蓉蓉睡了过去。对现在的她而言,清醒面临着的反而只有痛苦。
舸笛对舸泰周道,“你照顾好她。”
“???”舸泰周一脸懵的抬起脸来,看着舸笛道,“你……你要做什么去?”
舸笛站起身,往里面走。
他想知道舸轻舟最后是怎么死的。哪怕他这双眼睛盲了,没办法亲眼看见这人的死状也没关系。
他只是想确认这人已经死了。
他迈步走进去的时候,舸轻舟手上的剑刚刚好不堪负荷,断成了两节。其中一段飞出去扎在了主位上的太师椅上,直将那把历届阁主坐过的椅子扎了个通透。
晏师反手一剑,直接从左肩削到舸轻舟右腹,深约寸许。就跟斜着划开了个瀑布似的,红色的液体瞬间飙出,染红了衣裳和舸轻舟前面的石砖。
舸轻舟尚未反应过来,晏师提剑直刺。力道也是下了死手的,更何况原本晏师的力道就非常人可比。
细长的剑身直接穿透舸轻舟的胸腔,穿过了心脏。晏师却未曾收力,于是直“推”着人飞掠了数十步,将人钉死在墙壁上。
舸轻舟闷哼了一声,一口血吐出来,溅到了晏师青色的衣衫上,甚至还有几滴扑在晏师的脖子上。
“姓姚的!!”
先于在场所有人,最先出声的居然是一直待在一旁的邵一师。
这位娇俏的少女缺了一条臂膀在前,又被舸轻舟恶言诛心在后。现在发丝凌乱,一张脸蛋几乎失了颜色,完全看不出昔日的模样。
她原本看着舸轻舟与晏师缠斗,心狠地想着“这人死了倒是正好”。可眼见这人真要死了,一口血喷出来,她居然想都没想就先呼喊出来了。
晏师正欲拔出剑,却被舸轻舟一把握住剑身,捏得死紧,剑刃割进血肉,血“滴滴答答”地撒在地上。
舸轻舟:“……等……额!……”
晏师抽剑抽得迅速又果断,除了胸口飞出来的血花,还有四根手指齐刷刷地断在了地上。
晏师哪里容得他等,他原本就是舸笛用命换出来的,只听舸笛一人的差遣。
他是一柄只属于舸笛的剑,指哪儿打哪儿。
舸轻舟整个人失力地顺着墙壁软在了地上。晏师打量着此人,几乎已经判定这人必死无疑。于是收了剑,走回到舸笛身边。
那边的邵一师连滚带爬地往舸轻舟这边来,那表情似乎比她自己断了手臂还疼得厉害些,嘴里无措地念着“姓姚的,姓姚的……”
舸笛近乎是冷漠的。
他只能凭借声音揣测着发生了什么。
双目失明让他注定错过亲眼看着此人身死的景象。
不过,除了这点些微的遗憾,他心里几乎没有任何别的情绪波动了。
舸轻舟靠墙坐着,每一口气都喘得艰难。
他直勾勾地盯着舸笛,试图从舸笛脸上找出什么表情来。
什么都可以,无论是快意,还是心痛。好像只要这个人为自己的死动了一分的颜色,他自己就赢了似的。
可是什么都没有。
舸轻舟看着舸笛,突然开口声音沙哑道,“堂兄……咳咳……”
舸笛漠然地稍微侧了一下头,示意自己听到了。
舸轻舟这一瞬间,突然心头涌起无数的念头。而这所有的念头,都与舸笛有关。
他从不后悔自己对舸笛下了这般狠手。
以前的这人灿若星辰,自己只能仰望他,摸到一片衣角都要靠这人自己蹲下身来施舍给自己。
他不喜欢这样。
这样下去,这个人一辈子都不会是自己的。自己只能蹲在角落做一个可怜虫。
所以自己要爬上去!要把他拉下来!让自己高于他,让自己一俯身就能触摸到他!
他是……我的……
所以舸轻舟不喜欢叫他“少阁主”,他喜欢“堂兄”。
你听,多亲近。
邵一师已经爬到了舸轻舟身侧,拿还完好的那只手堵着舸轻舟的伤口,
“姓姚的,你别死……你别死……你…你……你不准给我死!……”
翻来覆去的都是这几句话,她就跟找不到别的说辞了一样。
不过,原本也就是找不到别的说辞了的。
她认识舸轻舟五年多。这个人还叫做“姚杰”的时候,写了一封信给入赘九渊门的舸翁亭。然后九渊门便派她过来帮助他,也是监视他。
他们相识五年,狼狈为奸。
邵一师第一次如此清醒地认识到他们的距离,除了那些狼狈为奸的恶事,他们一无所有。
所以此时除了那句“你别死”,她找不到任何其它的句子。
舸笛听着邵一师的哭泣,突然觉得有些可笑。
可笑在,连舸轻舟这种人要死的时候,都会有人为他哭。
而当初自己妹妹和父母身死的时候,居然没有一个人为他们哭过。
就连自己,都因为被囚在狱中,每天只来得及担心,继眼睛和手脚之后,自己还要失去什么。
等回过头来,却发现哀大莫过于心死,自己已经一滴泪都哭不出来了。
不知道是不是邵一师胡乱按压伤口的时候弄疼了舸轻舟,他将她的手一把扯开。回光返照似的看着舸笛,笑道,
“谁说我输了,你日后所有‘想见而又不得见’的时候,都会想起我来的。你的眼睛使我毁的。”
舸笛:“‘想见’的时候,我想起的应是能帮我看见然后告诉我的人。为何要想起你?”
舸轻舟一滞。
舸笛神情淡然,“你未免太看得起你自己了。”
舸轻舟突然怒道,“是不染城那个护卫!?”
舸笛也不知这人怎么突然扯到了姜逸北身上,但是细一想,好像也确是如此,自己大概会求助于他。
不过此时还是回了一句,“与你何干,你只需知道想起的那个人必定不是你就可以了。”
舸轻舟原本就伤重,这一怒更是气血加快。
舸笛从容道,“原本你就是我座下一个顺心的奴仆,后来闹的再翻天,也不过是从顺心的变成了不顺心的。不会高过这个位置了。”
舸笛:“你活着不会,死了就更不会了。”
听到这句话,舸轻舟就好像突然被黑白无常的锁链绕了脖子,生气瞬间衰退,空动了动嘴,似乎还想狡辩点什么,却一个字都发不出来了。
邵一师回过头来狠狠剐了一眼舸笛,那一眼怨毒得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