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与将军解战袍-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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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神色轻松,明摆着是把卞有离的话当成了说笑。
卞有离曾私下猜测过,说出此事后,阮羲有可能出现的对应。他猜到阮羲也许会警惕自己,也许会产生别的想法,却没想到,此人竟如此令人意外——一点也没犹豫,直接就表示不相信。
面对这样的反应,卞有离顿时有点无奈。
“真的,”卞有离无奈过后,诚恳地看着阮羲,“我能从面相上看出来。”
他的神情太过郑重认真,阮羲虽然心中存疑,也不由得把不在意的心思去了几分,正经地望着卞有离:“你果真能看出来?”
卞有离点头:“所以,江大人的情况没有你担心的那么糟糕。我会竭尽全力,保他安然无恙。”
阮羲一怔,没想到卞有离把话题引远,是为了说这个。
说到底,当初卞有离的师父去世,阮羲心中一直负疚,觉得是因为自己的大意,才使秦掌司没能及时进行医治。尽管秦掌司说了这病没办法,可他心里经常会想,也许呢,也许秦掌司早到一时,就有办法也说不定。
所以听到卞有离提起这个事,他下意识的以为,是为了缓和自己同卞有离之间的关系,可没想到,会扯到江延身上。
可是这个话题扯得,简直是恰到好处。
阮羲担心江延,却不能明说,也不敢多问,生怕知道的多一点,就要面对一个他无论如何都不想面对的事实。
此时哪怕只有一点安慰,他也是愿意去相信的,即便只是编一个模棱两可的说法,阮羲也不会非得求证。
而卞有离这这一番话,何止是一点安慰?
卞有离以自己的师父为例,言之凿凿,平常说出来也会使人不由自主确信几分,何况阮羲此时根本就不想怀疑任何对江延有利的言论。
再者说了,卞有离也没有说谎的必要。
因此阮羲只稍微一顿,就决定相信这番话。
卞有离看不出来阮羲的心思,只凭直觉认为他也许还不能相信,觉得自己可能还要多说几句来说服阮羲,便道:“我说真的,若你仍是不信,我同你说几个以前的……”
“我信,”阮羲立即打断他,“我信你所说都是真的。”
卞有离反而愣住,一大堆话没来得及出口,堪堪停在了半路。
阮羲:“既然如此,你多带点人就更好了。不如我再派些人手给你,你一并带上?”
“这倒不用,”卞有离迅速调整到说正事的状态,“我带几千人就很多,他们藏起来已经很不容易,再多反而妨碍。”
阮羲点头:“我已经和江延说过,这次你会陪同他去。至于这防卫之事,就都凭你的意思去做。”
得到阮羲的应允,几乎就是没费周折。这件事完成得如此容易,倒让卞有离有种难以置信的感觉。他在宫里和阮羲用过饭,赶回军营后,还是觉得惊奇。
这其中,难道真的就只是表面上这么简单?
卞有离心里的疑惑越发清晰地形成鲜明的问号,但在闰六明察等人来和请示出行名册的时候,他只能把所有的念头默默按压下去,专心对付眼前的问题。
闰六和明察一干人办事效率快得很,不过吃了顿饭又过了一会儿,初步的名册就已经拟定完成。
卞有离拿起一册粗略地翻了翻,皱眉道:“这是多少人?”
闰六:“大约两千,将军觉得怎么样?”
卞有离又拿起另一册翻了翻,没有说话。
之前卞有离曾了解过,在野军统共的人数大约四千有余五千不足,若论起来,各个都是身强力壮的年轻汉子,又不怕死,可谓是一众精兵。
但他们都还没有出去经历过实战,因此虽然有潜在的本事,但是并不能为人认可。
不被认可,就没有机会参与重大战役,这样他们的价值就会被埋没,逐渐被淘汰。
若真是如此,那就太遗憾了。所以按卞有离本来的想法,起码带去四分之三的人,让这些人积累一些经验名声,也好为以后铺路。
两千人,一半不到,就难免少了点。
但此行不是光明正大的出战,卞有离也知道,人越多,隐匿的难度就越大,危险和麻烦也就越多。
两相为难之下,真不知如何抉择。
所以他只是盯着名册,良久沉默。
明察突然出声:“将军,我有一个想法。”
卞有离思绪被打断,顿感意外,颇有些好奇地看向他:“你说。”
明察点点头,道:“我想,咱们之前制定的计划,由我带领一队人暗随将军之后,细想起来,有些纰漏。”
卞有离一怔,连忙问道:“有何纰漏,你快讲。”
明察:“由我带领一支队伍暗自跟着将军,是为了保证洛国不能危及使团。咱们原先想的是,若洛国没有动作,当然很好,若他们心怀叵测,我们也有所应对。”
卞有离愣了下,随即若有所思:“你带领一支队伍……”
闰六没想明白,但他现在也懒得想,索性直接打了明察的胳膊一下,催促道:“你卖的什么关子,赶紧说。”
明察抽回手瞪他一眼,继续道:“不错,将军也看出来了,只有我们一支队伍,这就是纰漏。”
卞有离此时也想通了,顿时一拍手掌:“那就分两路!”
明察微笑赞同:“对,我们分两路。如果出事,洛国肯定会对使团周遭严加盘查。只要他们查出一队,就会放松警惕,但肯定不敢明着阻止,只能集中精神在这支队伍上。”
卞有离也笑道:“那我们的另一部分人马就很自在了。”
最主要的是,他们原本制定的计划就是两千人一队,这样一来,一支队伍仍然是两千人,另一支虽然多出一些,但也没有很大的偏差,那么之前所做的防范也都不会白费。
闰六这下才反应过来,震惊地瞧着俩人:“将军,你们是要,把咱们的人都带上?”
卞有离颔首:“确有此意。一队两千人,数量并没有什么变动,只不过多分一个将领带头罢了,大家准备好的事宜,也都还可以用得上。”
既不用担心人数过多而使得队伍太过显眼难以隐蔽,又能给所有人机会,两全其美。
解决了这件事,卞有离明显松了一口气。他对俩人浅笑道:“那就这样,明察在前,闰大哥你在后面跟着,距离不要太近,慢慢走。”
闰六一惊:“我不是跟着将军吗?”
“不用,”卞有离笑道,“我自己跟着江大人即可,人多了也不方便,再说还是领兵的事情重要些。”
闰六想了想,也觉得有理,便答应道:“那就都听将军安排。”
卞有离手指在名册上轻轻划过,一个一个名字,整齐有序地排列其上。
而外面整装待发的兵士,也正如一柄柄整齐拜放的利刃,等着出鞘,闪出自己的凛凛冷光。
明察又问临行前,还有没有什么别的事情。卞有离思索片刻,说让他们想办法弄点好的伙食,再把粮草确认几遍。
“临走前犒劳一下兄弟们,这件事交给你们几个去办吧。我还要去见见江大人,”卞有离拿起名册递还给明察,轻声道,“我想,不用几日,我们就能出发。”
第二十三章
卞有离第一次去拜访江延,没什么常识,因此顺理成章的,他扑了个空。
到江府之后,看门的小厮懒懒地对卞有离的车夫道:“我家大人没事不来这里的,你们要见他,只去太傅府就是,保管找得到。”
车夫回来问过卞有离,又赶车直接去了太傅府。
卞有离其实不想坐马车出门,不过他昨天晚上去王宫见了阮羲,当时是阮羲直接派了马车接他。因此一大早就来找江延的卞有离没有带自己的马,只能坐车出行。
这马车外头装饰的不算华丽,走在路上也不会很引入注意,但里面装潢十分精致。卞有离随手拈起面前棋盘上的玉石棋子,觉得这样的物件摆在此处,实在很浪费。
他的思绪漫无边际地飘着,又想道,江延明明有宅子,可那小厮却说要找人只管去太傅府,江延平时为什么不回府呢?
跟阮羲有没有关系呢?
有很多事情,自己好像都不知道,也许有什么事被遮住了,而且瞒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
那么——卞有离无意识地拨弄着棋子,发出清灵的脆响,他忽然有点担心,这一趟出去,会像自己以为的这么容易吗?
“将军,到了。”车夫在外面唤道。
飞出天外的心思被这声通报迅速拉了回来,卞有离扬声一应,然后撩开帘子跳下马车。
车夫很有眼色地率先跑向府门口请求通报,卞有离在车前站了站,看着这所宅子。
占地不大,附近有民居也有小贩,十分入世。房屋通体色调偏暗,门梁也不很气派,这种模样,稍稍富有的商贾之家也能建得出。
他不是很懂房屋构造之类的学问,但站在门前,面对这里,卞有离就有一种感觉,这里面的主人,跟这房子一样,看似内敛低调,究其内在,恐怕大有门道。
反正他不会相信,一国太傅,朝中左相,就甘心住在这么一个平平无奇的地方。
他在这儿看了一会儿,车夫就从门口跑回来:“将军,太傅请您进去。”
卞有离点点头:“你在外面等我。”
太傅府的小厮一路引着卞有离到会客厅,路上一句话也没说,只在开始时说了个请字,到达之后又说了个请字。
卞有离颔首谢过,目送小厮利落离开的背影,煞有闲心地想道,如果太傅府的小厮都这个模样,一句多余的话也没有,那就养只会认路的鹦鹉,大概也有一样的作用。
不过表面上,他自然还是客客气气,严守礼数地进了门。
太傅张瑞义端端正正地坐在主位上,下首坐着江延。卞有离一进门,就看到这个架势,不禁有些意外。
他这次来找江延,意图很明显,就是走个过场。毕竟是要一起出使,如果之前一点交流也没有,难免显得有嫌隙。
到时候若真出什么事情,这就是白送给别人的把柄了。
可是眼前这副架势,非常不像是要进行一个友好的见面,简直是摆出了一场严肃的审判架势。
卞有离心里暗暗思索着,动作却毫不停滞,上前规规矩矩对太傅地见礼。太傅乃国君之师,地位不可小觑,又担着左相之位,因此卞有离这一礼,行得非常郑重。
但是朝中的人都知道,卞有离在王上面前都不行大礼,所以一向都不敢受他的礼,一般都是虚虚避过,意思一下即可。
张瑞义则不同,他默不作声地受了这一礼,直到卞有离起身,也还是没有开口。
江延等卞有离起身后也上来同他见礼,然后对张瑞义介绍:“义父,这位卞将军就是此次陪同使团出行的人。”
张瑞义清瘦的脸上一丝笑意也没有,紧绷的面容给人一种肃穆的印象。他目光定定地放在卞有离身上,半晌才道:“卞将军,王上很器重你。”
这句话说得莫名其妙,没头没尾,虽然卞有离在很专心地等他说话,可听到这句话,竟然没分辨出来是什么意思,甚至没分清他是说了个问句还是肯定句。
但凭着直觉,卞有离觉得这不是句表扬,因此立即找了句客套的谦辞:“承蒙王上错爱罢了。”
张瑞义还是面无表情,又沉默了一会儿才道:“卞将军,请坐下说话。”
这间会客厅不大,看座位的话,也就能招待不到十个人,墙上挂着几幅字画,架子上有几个瓷瓶之类,显得很朴素。
卞有离坐下之后,习惯性地打量了一下周围,看到这样的情况,几不可察地皱了下眉。
他伸手拿起桌子上的茶杯,低头看了看杯中茶水的成色,顺便也把地面瞧了几眼。
地毯已经很陈旧,只有桌子腿附近还看得出几分原先颜色,但也落了一层灰,蒙蒙的泛着黯淡。
上面张瑞义又开口道:“卞将军,江延身子骨有些不好,这一趟,还要麻烦将军多多费心。”
卞有离放下手里的茶杯,望向上座,淡淡一笑:“太傅客气了。”
这一来一去的对话里,满满都是显而易见的疏离。
然而即便俩人的对话尴尬成这样,张瑞义也还是不咸不淡地把它延续了下去,虽然说的都是一丝不苟的套话。
直到最后,卞有离也没能单独同江延说上话。
不过他本来也没有要事,只要在外人眼里过得去,能不能和江延说话都没什么。
待了不多时,卞有离就说营中还有事情需要处理,礼貌地告了辞。
江延要送他出去,卞有离在门口止步,随意看了一眼在屋里坐着的太傅,客气地将人劝了回去。
独自出门的时候,卞有离瞥见开着的窗户,日光之下,窗下有着一层清晰的灰尘。
府门外,车夫见卞有离出来,连忙上前:“将军这么快就出来了?”
卞有离轻轻点头:“营中还有事,快些回去为好。”
车夫听完这话,路上更将马车赶得快了些。
第二十四章
因为昨夜在王宫和阮羲说分队的事情,早晨出了宫门又直奔江府,卞有离一直没回军营。而这一整晚挤压下来的不少事情,都等着他定夺,所以卞有离才到营帐,明察后脚就跟了过来。
明察把手里的册子放到桌上,顺口问道:“将军这个时候才回营,是被事情绊住了,还是去了什么地方?”
卞有离:“我去见江大人。”
明察抬头看向他,了然道:“那想必也见到太傅了。”
虽然只有一晚上没在,但桌上拿给卞有离的各类册子也摞了很高,由此可见,这件事并非随随便便就能够做好的。
卞有离一边低头翻着桌上的册子,一边奇道:“你怎么知道我去了太傅府?”
明察答得理所当然:“谁还不知道,江大人几乎不在自己府邸出现,凡有要见他的人,都是直接往太傅府去寻,一准没错。”
卞有离不禁失笑:“看来就我不知情,还白白去了一趟江府,第二次才找对地方。”
明察倒没想到他不知道,闻言一愣,继而笑道:“竟然还让将军白走了一趟?这都是我们的错,做事不到位,忘记跟将军说了。不过,我以为将军会知道。”
卞有离笑着打了个手势让他坐下,自己也坐在桌后:“没事,我下次记住便好,之前确实不了解。说起来,自从昨天下午出去,又去王宫又到江府的,走了一圈,还是这里待着舒坦。”
这话听着,好像有点埋怨的意味。虽然表示的不大明显,但帐内另一个人是明察,那就另当别论了。
明察立即捕捉到了这一丝隐晦的含义,问道:“将军这是何意,莫非在外面有人找你麻烦?”
话一出口,明察自己就觉得不对。
他又想了想,然后换了句话来问:“是太傅为难将军了吗?”
卞有离拿着册子往椅背上一倚,把双手举到眼前看字,动作像是轻松活泼的孩童,语气却是不解的:“也不算为难我,就是……我觉得他很不待见我。你说,我又没得罪过他,再来,我这回是去保护他义子,太傅他能从哪儿对我不满?”
明察顿了顿,没立即说出意见,而是问道:“将军,你从何处得知,太傅不大待见你?”
太傅乃一国左相,从前朝起就在官场沉浮,论起人情上的道行,肯定不会轻易出岔子。
而这种人,最忌讳的就是把喜恶表达得人尽皆知。
他们不待见一个人,通常都是暗暗埋在心里,表面上还能言笑晏晏,友善的像是多年至交。
虽然卞有离直接说太傅不待见自己,明察也还是觉得,其中可能存在误会,因此有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