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二娘的锦绣田园-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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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于郭李氏这样的农妇来说，办这样没头没脑的事可能很难，可对现代职场打拼过的麻敏儿来说，这种事就是小事一桩了。
　　她干脆坐到几位聊天的老者当中，但凡能从几个老头嘴中打听到的都打听到了，不禁如此，她和郭李氏还买到了两个饮饼，还有一竹筒水。
　　“多谢王老爹，太谢谢了。”
　　“别谢了，赶紧去我侄子小店铺买吧。”
　　“好的，王老爹，那你们聊，我们去了。”
　　“去吧！”
　　转到空荡的街道上，郭李氏有些兴奋，“我都找了一天了，都没有卖吃食的，没想到二娘你几句话就打听到了。”
　　“这也是灾荒年，要是平时，那要我们打听。”
　　“说得也是，唉，也不知道老天爷啥时能下雨。”
　　“爹他们还坐在南边墙角呢，我们赶紧过去。”
　　“好咧！”
　　天空月朗星稀，没有一丝丝云，“明天大概又是一个蒸茏天。”兴安城某府后院，一位老者立在假山小亭上，举抬看天。
　　“老将军，夜已经深了，回房吧。”
　　老头静静的立着，并没有回老仆的话。
　　老仆轻轻站到主人身边，静静的候着，默默的陪着主人。
　　过了很久，老头开口：“子安在家吗？”
　　“回老将军，小将军在家。”老仆回答的小心翼翼，暗暗瞧了眼老主人，发现他嘴抿得很紧，就在他以为会发火时，老主人却长长叹了口气：“前少傅已经被贬到云水镇了，天师的话能灵验吗？”
　　“这……”老仆看了眼晴朗的夜空，那有下雨的迹像，没敢说下去。
　　老者低头准备下去，老仆连迎上去，伸手挽住，“老将军小心点。”两人缓缓下了亭子，进了房间。
　　在他们走后，情碧的夜空，月光好像变得朦胧了，彩云追月吗？
　　府中某院某房间，一个清萧俊美的年青人随意歪在塌上，一手拄着腮部，像在沉思什么，房间内的小丫头、仆从都小心翼翼的干着活计，一点声响都没有。
　　小厮晓文从外面进来，发现小主人的动作从他出去到现在就没换过，轻手轻脚走到主人身边，“公子，晚饭都快冷了，要不要吃点？”
　　夏臻眼皮抬起：“什么时辰了？”
　　“公子，都戌时初（晚上九点）了。”
　　大概意识到时辰不早了，夏臻从榻上起身，“弄点清淡的。”
　　“是，公子！”
　　大丫头见主人终于起身，连忙过来伺候，引路揭帘，忙不跌跌。
　　夏臻皱眉，“谁让你在我眼前晃的？”
　　“公……”
　　“滚！”
　　“是是是，公子！”大丫头骇得立即小跑离开了门帘处。
　　晓文悄悄缩了缩脖子，心道，要不是老夫人送过来，怕早就被踢出去了。
　　从小店铺出来，麻敏儿下意识看了下天，丝丝云彩遮住了月亮一角，怕是有八、九点了吧，想到时间，她连忙朝爹他们那边跑过去。
　　“姐姐……”三郎最先看到了麻敏儿，“姐姐你去哪里了，这么久？”
　　“对不住了，让你担心了。”
　　“姐姐……”麻三郎双手抱住麻敏儿的腰，竟撒娇了。
　　“是不是饿了？”
　　“嗯！”小家伙在她怀里点点头。
　　“看姐姐手里是什么？”
　　月光中，烤得金黄的炊饼散发出诱人的面香气。
　　“大妹……”
　　“敏儿……”
　　……
　　大家齐齐从墙角立起身。
　　郭大平说道：“今天白天，我找遍了整个小镇，就是没铺子卖吃食。”
　　“粮食不多，大家不敢明面上卖。”
　　“原来是这样。”
　　麻敏儿笑道：“爹，大哥快过来吃吧，这里还有水。”
　　女儿对生活的热情，让麻齐风发冷的心好受了很多，欣慰的对自己说，我怎么忘了，身上还有钱，还没有到绝境的地步。
　　麻郭两家各一块饼，郭李氏掰了些给麻悦儿，“我家人少，小悦儿吃我家这份。”
　　“爹——”麻悦儿朝他爹看过去。
　　麻齐风点点头，他们同郭家已经很熟了，也不客气，客气反而生份了，心道，我把郭家当妹子待吧，以后要是有一天能有机会报答，一定会竭尽全力。
　　有饼有水，一天终于熬过去了，再次在露水里过了宿。次日，他们大概了解了一下镇子，发现镇上有口公用的水井，里面还有水。
　　“我们也去排队。”郭李氏高兴的说。
　　麻敏儿站着没动，大家都看向她。
　　“二娘你……”
　　“昨天晚上打听到屋子的事，我想找小镇上的主事问问，看看多少钱，能不能买下来！”
　　“买下来？”郭李氏惊讶极了：“你们不是分房子的嘛。”
　　听到分房子，麻齐风神色黯然，茫然的看向远方。
　　麻敏儿说道：“郭婶，不是给我家买，是帮你家买。”
　　“啊……”郭李氏愣住了，“可是……”
　　麻敏儿知道郭李氏身上没几个铜子了，不仅如此，就算自家的都拿出来，也是连租房子都不够的，可她想试试，撞撞大运，不仅为了郭家，更为了自家，以爹在麻家的处境，能住上分到的房子，怕是难，但他们和郭李氏情同手足，如果她有地方落脚，或许自家能沾上点光。
　　“我们去试试。”
　　“哦，去试试。”郭李氏虽点头，但心里根本没底。


第28章　得房
　　麻敏儿对他爹说：“爹，你拿些铜子给郭婶。”
　　“那不行……”郭李氏推回麻齐风拿钱的手，“我们已经沾了你们很多光了，买房子再拿你的钱，那成什么了。”
　　麻齐风硬塞过去，“拿着吧，要是运气好，能租个一间半间，就算在云水镇落脚了。”
　　“这……”郭李氏犹豫。
　　“拿着吧，郭婶，有钱心里才有底。”
　　“哦。”郭李氏感觉拿钱的手沉甸甸的：“这银角子可都是二娘挣的。”
　　“郭婶——”麻敏儿提醒道：“我们赶紧去打听吧。”
　　“好。”郭李氏高兴的跟上麻二娘的脚步。
　　麻敏儿对爹说道：“爹，你跟大哥去排队等水。”
　　麻齐风摇摇头，“一个妇道人家，一个小娘子，还是我去吧。”
　　“爹——”麻敏儿高兴的叫道。
　　“你这孩子——”麻齐风伸手摸摸女儿的头，心道，就身上这点钱，怕连租房子都不够，但他不忍打消孩子的积极性。
　　麻郭两家一起去找房子，小镇不大，他们很快就打听到了管房宅的小吏，问了那个老爹所说的空置宅子。
　　小镇上事少，又缺粮少水，小吏没在衙门办公，而是坐在自家门前树荫下纳凉，“罗家的房子虽破，可也不是你们能租的。”
　　“那……那……”郭李氏没想到衙官一开口就是这话，没主意了，期待的看向麻齐风。
　　手里没钱，麻齐风心里本就没底，他也不知道说什么。
　　麻敏儿问道：“大人，那有没有那种房屋……”
　　“哪种？那种，小娘子……”
　　绝户的话，麻敏儿实在说不出口，可要是不说，她又不甘心，本就冒汗的头，汗更多了。
　　看小娘子的神色，小吏突然懂了，“你是说绝户没人要、年久失修的房子？”
　　见他听懂了，麻敏儿松口气点点头。
　　小吏眉毛动了又动，过了好一会儿才说：“有是有……”
　　“在那里？”郭李氏高兴的问。
　　“破得四面透风，没有屋顶，你们也要？”小吏问。
　　“只要能有个安身之地，我们都要。”郭李氏连忙说道。
　　“这样啊！”小吏探究般看向面前一群人，虽然都穿得破破烂烂，身上的老垢都厚得看不清肤色了，但他能分辨出，这是两拔人，不同层次的两拔人。
　　麻敏儿感觉对方在估价，马上说道：“官大人，我们逃荒流浪到这里，按道理，衙门内应当安抚，我们可以无偿分到无人住的房子和没人耕种的土地。”
　　“你……你是怎么知道的？”小吏城府不深，立马被人诈得惊讶起来。
　　“一路过来，很多地方，城门口都贴着这样的告示。”是有这样的公告，但麻敏儿自己也不相信衙门会有这样的作为，只是随口胡说。
　　原来是这样，小吏见自己无利可图，瞅了一眼，懒洋洋的重新坐下，“那你们找亭长去，让他安排你们。”
　　“官大人，我们有……”对方不理不睬的态度，让郭李氏慌了手脚，边说边就要掏出怀中的铜子，被麻敏儿一把按住了。
　　“亭长正为麻家的事焦头烂额呢，那有空理我们。”麻敏儿不动声色的观察小吏，发现他眉间有内容，难道云水这样的小镇也有无偿为逃荒人分房分地的公文？不行，她得试试。
　　“哟，你个小小的娃儿，咋啥事都门精呢！”小吏被小小的麻敏儿说得笑起来。
　　“官大人，你看朝庭有这个行文，你帮我们办了，不仅体现皇恩浩荡，还为民办实事，让我们这些小老百姓感激涕零，何乐而不为呢？”
　　“啧啧，你这小娃儿，好生厉害的嘴巴子，你这一翻说辞，倒好像是这么个理，可惜……”
　　麻敏儿龇牙朝小吏笑笑，暗暗捣了捣他爹，该轮到他出场了。
　　知女莫若父，再加上出生京城，就算是庶子，也见过官场上的事，马上懂女儿何意了，从怀中掏出一把铜子，快速塞到小吏手里，“官大人，事是朝庭的、是云水衙门的，但这辛苦费却是你的。”
　　呃……这一把铜子还真吓到户所小吏许实通了，没想到比叫花子还不如的人，能掏出一把铜子，一边把铜子塞到袖袋，一边连忙展开笑脸，“为皇上分忧，是我等胥吏职责所在，行，明天你们到衙门找我。”
　　“多谢官大人，请问你贵姓？”麻齐风问道。
　　“鄙人姓许。”
　　“许大人——”麻齐风拱手行礼。
　　麻敏儿见他们礼行过了，咧嘴一笑：“许大人，明天，我郭婶什么时辰到衙门找你？”
　　到衙门办事的不都是男人么，咋整出个妇人来？许实通不解的看向麻齐风。
　　麻齐风明白女儿为何让郭李氏去了，拱手笑道：“明天……我……我有私事，只能让郭家婶子去衙门找大人了。”
　　“这样啊……”许实通暗暗掂了掂袖袋的铜子，灾荒年，能见到铜子还挺不容易，点点头，“那行吧，明天巳时正到衙门找我。”
　　“多谢大人，多谢大人……”郭李氏连连道谢。
　　出了许书吏所在街道，郭李氏有些担心的问：“明天就我来衙门吗？”
　　“嗯！”麻敏儿点点头，“郭婶，麻家现在什么情形，你应当知道的，我们不能出现在衙门。”
　　“可我不识字，要是……”
　　“郭婶，你别担心，我看刚才的许大人为人还算实在，明天最多再要你一些铜子，其他方面不会欺你。”
　　“哦……”郭李氏没底气的点点头。
　　次日，交待了一番，让郭李氏带着儿子去了衙门，他们去井边排队打水，可惜队伍太长，不知猴年马月才能轮到她们，累得坐到巷子墙边。
　　麻齐风叹了口气，“听说二哥去安兴找姚大人了。”
　　“能行吗？”
　　麻齐风叹口气，“那谁知道呢？”
　　麻敏儿凑了凑发干的鼻子，说道：“姚大人肯定有安排，那些安排的粮肯定被解差和亭长偷偷分了。”
　　麻齐风没吭声，等于默认女儿的说法了。
　　“爹，那几个小解差不怕姚大人捋了他们？”
　　“姚大人初来乍道，就算要捋了他们，也得等机会。”
　　“不过几个小衙差而以。”麻大郎不解，“姚大人可是知府，可是翼州府最大的官。”
　　麻齐风摇摇头，“儿啊，官场上可没这么简单，也不是官大官小就能一言而蔽之的。”
　　“哦！”麻三郎抿抿干裂的唇，“不知什么时候轮到我们打水？”他都快干得发晕了。
　　是啊，什么时候轮到呢？井台周边都是镇上本地居民，成日成夜都有人守着井，井里渗出来的水，只够镇子上的人勉强度日，现在突然加了麻家等上百口人，怎么活下去呢？
　　抬头看天，听说从去年冬天到现在大伏天，几乎没有下过雨，都快大半年了，还不下嘛？麻敏儿眯眼看向天空，多希望下场大雨啊！
　　正午时分，郭李氏带着儿子高高兴兴的找了过来：“还没等到水吗？”
　　麻敏儿摇摇头，“郭婶，事情办得怎么样？”
　　郭李氏高兴说道：“被二娘你说中了，那许大老爷，行事挺热心，就是几乎花光了我们所有的钱，给了靠近镇西北郊，也就是那个什么罗家没多远的茅草屋，你看看地基、房契是不是我们的名字？”


第29章　尴尬
　　麻齐风接过去看了看，“是大平的名字。”
　　此时，妇人是没资格做户主的，只能是丈夫或是长子，只有在特殊情况下才能立女户。
　　“托你们的福，我们居然在云水落脚了。”郭李氏的眼泪都流下来了，不过这是高兴的泪水，“大兄弟，许大人说，屋子虽破，但屋基有小五间，我两间，你们三间，这样我们都能安定下来了。”
　　“郭家嫂子这不行。”麻齐风马上拒绝了。
　　“怎么不行，虽说户主是大平，可这买房……”
　　“嘘……”麻敏儿连忙打断了郭李氏的话，看向井台四周，这事可不能让麻家人知道，要不然又要出幺蛾子。
　　“哦哦……”郭李氏知道他们顾忌什么了，连忙闭上了嘴。
　　看看井台边，看来是轮不到了，麻敏儿朝他爹看了眼，她想去看看郭婶买的房子，毕竟她是考量到自家能不能沾光的。
　　麻大郎说道，“爹，看这样子，到明天也轮不到咱们。”
　　郭李氏低声说道：“两个铜子一瓢水，要不……”
　　现在是大白天，麻家的钱一个子都不敢拿出来，只要露个头，怕就不是自家了，麻敏儿摇头。
　　郭李氏见她不买吃食和水，也没坚持，毕竟买了房子，她身上的铜子只余几个了，恨不得一个掰几个用。
　　看来是等不到水了，麻齐风带着孩子们离开了井台巷子，边走边说，“郭家嫂子，要不我们就先去看看你们家的房子，看看能不能帮你们收拾一下。”
　　麻齐风直到现在都不知道女儿的心思，就以为她热心，帮助了郭李氏，还她帮自己抱悦儿、分草根的恩情。
　　收拾房子当然好，郭李氏轻轻笑道：“大兄弟是城里人，这房子你会收拾吗？”
　　“……”虚弱的麻齐风愣了一下，老实回道：“我……我不会，可……可以跟你学。”
　　原来京里人真不会干活，不过他的态度倒是让郭李氏感觉挺好，“大兄弟，那俺就不跟你客气了，有些活，还真需要男人干。”
　　“郭家大婶客气了，有事你尽管说！”
　　“好！”郭李氏高兴的在前面领路。
　　四下无人时，郭李氏忍不住又说：“大兄弟你们人多，住三间，我家人少，住两间……”
　　“郭家大嫂使不得！”麻齐风再次拒绝。
　　麻敏儿见爹拒绝，只好她开口了，“郭婶——”
　　“二娘，你说，婶听着呢？”
　　“郭婶，这一路过来，你也看到了我们在麻家的处境，现下，麻家还挤在衙门后院，我们要是住三间，这日子没办法过下去……”
　　这是住三间、两间的事吗？麻齐风听到女儿的话，咋觉得这孩子帮郭家买房不地道呢？
　　“那……要怎么办？”
　　“郭婶，我们住两间吧。”
　　麻齐风走在巷边，眉头不知觉的皱起，这孩子还真不地道。
　　“可……可说到底，这些铜子都是你赚的，这房子都归你，都不为过。”郭李氏拎得很清，说得很实在。
　　麻敏儿摇摇头：“郭婶，以后你千万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