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师神书-第1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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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书瞥了这大黄狗一眼，伸脚就要将其踹到远处，老者却是摆了摆手，走过去将它抱在了怀中。
“唉老了老了……”老者不住的摇着头，抱着和它一样年老的黄狗坐在斑驳的青石台阶，依偎在门前的石像上。
他的眼睛此时已经失去了之前的明亮，似乎那堪比骄阳般炽热的目光，只是回光返照。
沈书也不理会他，只是喝酒，从一开始的大口吞咽，豪迈饮酒，转变成小口的品酒。
每一口酒水进入口中，都带来彻骨的寒冷！
很多酒水，其实刚喝的时候会冷，但到了后来，进入肚腹的时候，便会化作一股暖流。
可这黄皮葫芦内的酒不同，进入口中时很冷，进入肚腹后，则更冷！那种冷，就好似一个普通人吞下了一大块一大块的冰！
如果说这种冷意，但凡意志坚定的修炼者还能忍受的话，那么酒水中带着的奇异悲意，便不是谁都能承受的！
每喝下这酒一次，便会越发的想要流泪，哪怕一切都好好的，但眼前、脑海中却会闪过一幕幕支离碎片，根本无法记下的场景。
虽然看不真切，也难以记下那些场景，但就是给人一种想哭的感觉！
不知道何时，沈书停下了饮酒，闭上双眸站在原地，整个人如顽石般一动不动。
“呜呜呜……”
老者拍了拍怀中大黄狗的脑袋，大黄狗便沉沉的睡去，而后他从身上破旧的衣衫内拿出了一个残破的埙，闭上眼睛轻轻的吹了起来。
一股悲意转瞬弥漫在空气中，特别是配上邋遢老者和黄狗沧桑模样，以及这街道上静静落下的比月花瓣，这种悲意便达到了极致。
路过这条偏僻小街道的人，听到这如泣如诉，像是荒野中风吹过的埙声，便不由自主的停下了脚步眼神恍惚起来，随着时间的过去，更是一个个不受控制的泪流满面。
就是吹埙的邋遢老者，脸上也不受控制的出现悲意，也致使悲意越发的浓郁。
或许，此时此地，只有一个人一条狗的脸上没有露出悲哀，也没有流泪，狗是年老大黄狗，因为它已经睡去，听不到这声音。
人则是沈书。
第四百一十五章 比月树的故事【上】
沈书俊朗而富有朝气的脸庞上，带着庄重和肃然，就像是看到了一个令人动容、心酸，却又敬佩的故事，亦或者人。
很久之后，埙声降落，老者也睁开了眼眸，混浊的眸子带着一抹水汽，他低头擦了擦眼睛，随即看向沈书。
在他静视三个呼吸后，沈书也睁开了眼睛，“很好的酒，也是很好的埙声。”
“我从来没有见过像你如此心硬，甚至绝情的人。”老者脸上没有丝毫被夸赞的喜悦，相反一脸复杂的说道。
沈书摇头，极为认真的道：“我的心并不硬，我也不是一个绝情的人！”
“与我来说，他人的故事，他人的道，哪怕再令人心酸动人，我会敬重，但却绝不会流泪的！”
邋遢老者沉默了片刻，“你是第九个喝下这酒的人，在你之前的八个人，八个人尽皆流泪，其中，三个人沉入悲意，五个人癫狂而死，唯有你挣脱悲意！”
然后，老者抬起头凝视着沈书，眸子又如之前般明亮了起来，甚至带着锐气和凝重，“你，是谁！！”
“我便是我！”沈书答道。
好不怯弱的和老者对视，这一刻，四周的一切都凝固了，一股难言恐怖的气息笼罩了整座不落城。
所有的人！
所有的人都保持着前一个呼吸的动作，在笑或哭，在喜或悲，在怒或忧……
一切的一切都成为了一幅画，而不像是一个真实的世界，只有那比月花瓣依旧在落，不急不缓，一如曾经千千万万年之前！
似乎一瞬间，又仿佛一万年，那恐怖的气息如来时一般突兀消失的无踪无影，于是这座城池的人便又动了，活了，不再是一幅画。
“我请你喝了酒，也请你听了曲，你说关于比月树的故事也要讲给我听。”邋遢老者面无表情的说道。
沈书笑了笑，将黄皮葫芦抛给了老者，“老人家，我这里有两个关于比月树的故事，你想听哪个？”
“我两个都想听。”
“那可不行，你只能选择一个。”沈书摇头，一副我如果全都说了，那我便绝对吃亏了的样子。
邋遢老者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随即无奈的叹息一声，“好吧，那你便讲一个给我听。”
沈书笑了笑，点头说：“好，那我就挑那个简单的版本说与你听。”
……
“据说在很久之前，一位富家公子自十七岁时，便外出离家终日游荡人间，游山玩水。
一日其在山林中渡夜，不巧遇到猛兽，被迫将死之境，一位白衣女子踏月而来将那猛兽驱逐，救了他一命。
富家公子对女子惊为天人，一见倾心，问女子从哪里来，那女子却只笑不答，将其送离山林便离开。
可故事并没有因此结束！
其后，因缘际会，双方竟然巧遇几次，富家公子对那女子痴心不改，苦苦追求，可那女子却不动心，更是离开。
年至而立，男子已有十年不见女子，但痴情不改。一日于荒山见得仙门，心中豁然开朗，叹道：‘我乃凡人，她却仙人，仙凡有别，如何相恋？’
于是，为了再见那女子，让彼此不再有仙凡差距，富家公子遂跪于仙门前，可仙人以他年纪、根骨已定唯由不肯收他，他只得苦求三载，方才拜入仙门！
转眼，修道百年，男子修为已成，功参造化，在当时堪称大能之辈，可其心中却始终不曾忘记那女子。
只是让他绝望的是，修为越高，他便越知道自己和那女子的差距，因那女子从月中来！
可他却知晓，有着九天罡风的阻拦，自己想要前往月亮上，即便在修炼一万年也做不到！
可他哪里有一万年寿命？
富家公子以为自己此生再加不到那女子，却不想有一日……”
第四百一十六章 比月树的故事【下】
沈书的声音刚刚有所沉吟，邋遢老者便忍不住声音急切的问道：“如何？”
沈书看了他一眼，见他眼中满是焦急和期待，笑了笑道：“有一天富家公子和女子相遇了！”
“只是，这一次相遇，却并没有富家公子想象之中的美好，因为那女子……已经成为其他修士的道侣！！”
邋遢老者愣住。
沈书却不管他，只是自顾自说道：“富家公子得知此事，如遭雷劈，万分不敢相信！”
“可是后来，他却不得不相信，因为那女子根本就不是他想象中的从月中来，只是他当时只是凡人，心中下意识夸大了修士手段罢了！
而其后哪怕他成为了修炼者，但有着常年自我催眠……你明白自我催眠的意思吧？就是自己骗自己。”
邋遢老者脸色阴沉，一言不发。
沈书继续道：“富家公子自我催眠，让他对女子是从月中来这一点深信不疑，以为是上天派天命之女来拯救他与为难之中，可事实上，那女子也不过是一个修士罢了。”
“始得真相，富家公子万念俱灰，在当日化道与一株树下，他临死前言：‘百年修行皆为你，百年执念皆为你，百年苦等皆为你！如今你既为他人道侣，我这一生便再无了意义。’
富家公子死后，其一生道行尽皆入身旁的那株树内！”
沈书说完，看向邋遢老者，见对方脸色越发阴沉，拳头也攥得很紧，更是用着一种想要杀人的样子看着自己，似乎是恨不得将自己给挫骨扬灰，不由得笑了一声。
“你以为故事到了这里便结束了？”
邋遢老者一愣，紧跟着眼眸中便浮现出激动之色，异常忐忑的望着沈书，孩子般问道：“难道……还有？”
沈书清了清嗓子，点头道：“当然还有。”
邋遢老者松了一口气，捏紧的拳头都散了开来，闻言只是连忙道：“那你快继续说。”
沈书微微额首，旋即眼眸微眯，“那一日，他死她生！那树本是一株凡树，但得到男子一生百年修为，当日便成精渡过雷劫化形成人，其模样是一女子，与那男子思念一生的踏月女子一模一样的女子！”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女子便是富家公子生命的延续，因为其不但延续了富家公子修为，就是一生执念也全都延续。”
“可成也萧何败萧何，或许也是因为女子是被富家公子执念与修为创造的生命，对于富家公子有着浓郁的痴情！
可惜富家公子已死，两人就如传说中的彼岸花一般，花开时叶见不到花，叶盛时花见不到叶，永远的阴阳相隔，造化弄人！”
“于是出现在世间没有多久，那凡树化身的女子也郁郁而终，临死前重新成为了树，只是不同的是，那树始终开花，始终落花，就像女子一生被眼泪伴随一般……”
说完沈书如释重负般轻嘘了一口气，扭头看向老者，用略带唏嘘的口气道：“真是一个可悲的故事，你觉得呢？嗯？老人家，你为何如此眼神看我！？”
第四百一十七章 愤怒的邋遢老者
“你不会告诉我，故事到了这里便算是结束了吧？”邋遢老者满脸涨红，额头青筋鼓起，瞪大了眼珠子，眸子中充满了血丝，用一种很是说难凵穸⒆派蚴椤�
这样的眼神，换一个心智不坚定的人恐怕要头皮发麻，浑身发寒，心脏砰砰乱跳，要从胸膛窜出来。
可沈书自然是不会被吓到。
“当然完了，难道这么悲伤的故事你还想要继续听下去？”沈书理所当然，同时一副‘你是不是有受虐症’的眼神看着老者。
老者咬的牙齿咯咯作响，“你这狗屁关于比月树的故事，都是糊弄我的吧！”
沈书皱了皱眉，“这故事流传于民间，至于是真是假我怎么知道，当然也就说不上糊弄你了！”
然后，正义凛然道：“而且我之前已经说过了，这只是关于比月树比较简单的一个版本！”
邋遢老者似乎是被气到了，深深的呼吸了几大口气，那高高鼓起又深深凹陷的胸膛，让人担心，他下一秒会不会心脏病复发。
“另一个呢？”
“另一个更长也更加的悲哀，而且……”说到此处，沈书眼神认真的看着老者，“你绝对不会想听的！”
“不，我想听！”邋遢老者咬牙切齿。
“可我不会讲给你。”沈书翻了翻白眼。
“你当我不知道吗，刚才的那个是你随手编的！”邋遢老者冷笑，沈书摇头正色，“不是我编的，确实是民间流传的。”
“如果是民间流传的，我怎么没有听过？”邋遢老者依旧冷笑。
沈书翻了翻白眼，心道这个故事流传的时候，别说是你了，恐怕你爷爷的爷爷的爷爷都还没出生呢！
因为这个故事，根本就是上个纪元发生的事情。
“你不说也可以，但是下一次！下一次我们见面的时候，你必须要讲给我听！”
邋遢老者深深的看了沈书一眼，他好似非常的肯定，自己会在未来的某一天会和沈书相遇。话语后，他连招呼都懒得大，抱起怀中的大黄狗，一步一步的走进街道深处。
沈书耸了耸肩，随即也离开了这里，只是在路过十字口的时候，瞧见旁边几条街道上站着浑噩，泪流满面的人，不由的一挥大袖，甩出一股冷风。
这冷风吹拂在这些人身上，每个人都激灵灵的打了个寒蝉，如梦方醒，眼神迷茫，瞳孔毫无焦距的看向四周。
半晌后才一点点的恢复神智，摸着自己的脸庞，喃喃自语道：“奇怪，刚才是发生了什么，我为何……落泪了？”
如此自语的大部分是凡人。
可还有一些修炼者，恢复甚至后第一时间看向四周，当发觉周围所有人都是泪流满面的样子后，心中不由浮现出深深的寒意。
带着泪痕的脸上也浮现了惊恐之色，然后毫不犹豫的转头就走，并且将此地归位禁地，一生都不在踏足！
和凡人不同，身为修炼者的他们知道，此地发生如此奇怪的事情，必然是有着其他更为强大的修炼者动用了手段。
对于这些，沈书自然是不知道的。
他刚才的随手而为，也只是不想看着这些人就这么沉浸在悲伤之中，直至毫无意义的死去罢了！
沈书的心虽然并不柔软，但他算得上善良，也做不到一些修炼者那么无情，完全将比自己弱小的人当做蝼蚁，说杀便杀，且毫无心理负担！
第四百一十八章 另有隐情
走在陌生而充满古色的街道上，沈书沉默不言，有着心事，在思考那个邋遢的老者。
那位邋遢老者，是沈书这一世遇到的第三个强者，或者说真正的修道者。
在过去，沈书不是没有遇到修为比他强大的，但那些人最多只能被称为修炼者，而且还是牙牙学语，没有自己道路的修炼者。
可那个邋遢老者完全不同！
他和沈书过去在大荒洞内遇到的魔君，雷霆大峡谷遇到的雷天君一样，是有着自己道路的修道者！
他或许远远没有魔君与雷天君那么强大，但绝对不是此时的沈书可以睥睨、抗衡的！
事实上，当沈书走到那个偏僻的街道的时候，就已经察觉到了不对，其一是比月树的存在。
比月树哪怕是上个纪元，也都是极为稀少的树木，其在传说中，比月树的母树，更是不逊色于建木的恐怖存在！
哪怕在这自称上界的万界城中，沈书也不会相信比月树会这么廉价，哪怕其只是寻常的子树，但也不是随便就能遇到的。
其二，那老者沈书看不穿。
在他神识的扫荡下，只能察觉到一个骄阳般宽宏恐怖的炽热光团，显然，邋遢老者绝不会是凡人，也不会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且在一开始，沈书进入那条街道，就隐约察觉到，他的后路被封，强行离开根本不可能！
“像是刻意来见我！”
“但为什么这样做？我与他应该并不相识！？”
沈书眉头紧皱，被一个远超自己的强者给惦记上，任谁心里面都不会很舒服。
关于比月树的故事，或者说传说、传记，沈书是知道的，而且他感觉，那邋遢老者应该是比月树的后代。
是的，比月树是个生灵，不管之前那个故事沈书讲的多么的悲情，但比月树是生灵这一点是真的！
比月树是一个女子，也是真的！
这是沈书刻意透露出来的一点消息，也是沈书没有明说，但实则用来威胁老者的言语！
若不这么做，沈书觉得对方不会放自己这么随意的离开！可若是全都说了，那就相当于把自己的命脉交给了对方！
一个没有秘密的人，就像一个没有价值的人，生死一念，岂不是对方一个念头的事情？
沈书对于比月树，绝对比邋遢老者想象中的，要知道的多得多，了解的多得多！
沈书知道，老者之所以想知道关于比月树的秘密，那是因为比月树，关于他们家族未来修行的道路！
之前的一切，沈书看似潇洒，不停的逗弄、戏耍着老者，实则一直都是处于弱势，稍有不慎便会不测。
从老者两人见面之始，开始说比月树是死亡之树，便让沈书清楚，其绝对不是寻常人，无论如何，关于比月树的一些秘密，也轮不到人尽皆知的地步！
所以这老者必然是比月树的后代！这是沈书警惕，第一次开始怀疑！
或许沈书唯一做错的一点便是告知老者，我知道一些关于比月树的故事！
但事实上，这也是沈书被逼的！
第四百一十九章 沈书很郁闷和生气
试问后路莫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