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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沉醉东风 by 小林子-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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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飛英緩緩睜開了眼,帶著微微的淚光。「別擦了,越擦越髒的。」他微笑著,用自己的袖子替冷雁智擦著。 

擦去了血絲以及淚水、泥沙,卻擦不掉那片青紫。 

他輕輕拭著,冷雁智微微皺起了眉。 

「痛嗎?」趙飛英輕聲問著。 

「痛死了,下次麻煩打小力一點。」冷雁智做著鬼臉,卻又扯到了痛處,輕輕呻吟了一聲。 

「抱歉,我永遠永遠也不會再打你了。」趙飛英憐惜地輕輕撫著冷雁智的臉頰。 

許久、許久不見的溫柔……冷雁智一喜,淚水又掉了下來。 

「別哭了,一個大男人整天哭哭啼啼的。」趙飛英輕笑著。 

是誰惹我的。冷雁智有點想抱怨。 

「我還小,可以多哭點。」冷雁智帶著眼淚,哽咽地、俏皮地說著。 

「不小了……都快十八了……」趙飛英似乎有點感嘆。 

無意識的,手指輕輕摩娑著冷雁智臉上的傷,趙飛英看著冷雁智,出神了片刻。 

「師兄……」顫著唇,冷雁智被看得是心中小鹿亂撞。 




不過,就是有人偏愛殺風景。 

章姓老人拾起了趙飛英掉落的劍,緩步靠近。提劍就是一刺。 

「小心!」冷雁智看見了,就是一聲驚呼。 

趙飛英回過了神,轉身過去,老人提著劍,正刺向他的心窩。 

只差一寸,趙飛英微微一個偏身向前,右手捉住了老人的手腕,老人一聲慘叫,腕骨被趙飛英硬生生捏碎了。 

五彩流光掉了下來,趙飛英左手一抄,重新奪回了寶劍。同一時間,飛身就是一踢,老人被踢中胸膛,遠遠飛了出去。落地時,口中吐著鮮血,軟軟地躺在地上。 

原本漸漸靠了近的眾人,又忙不迭地退開了去。 

「看到了。現在,不是我殺不了你們。」趙飛英沉聲說著。 

眾人又退了一步。 

「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但願同年同月同日死。今日,鬼面就跟南方容一起去了吧!」趙飛英揚了劍,冷雁智一個驚呼。 

然而,五彩流光卻是被高高拋了起,化成了幾十道的碎片,就像無數墜落凡間的星辰,絢爛奪目。 

「自此,鬼面不會在江湖中再度出現,也不會再害一人。若摺耸模瑒t身如此劍。」 




帶著南方容的骨灰,三人登上了船。 

趙飛英有時淡淡笑著,有時則保持著沉默。 

冷雁智則陪在他身邊,幾乎一步也不肯離去。 

一路乘著風、破著浪,冷雁智總是笑著的,而趙飛英的心情也漸漸開了懷。 

謝玉一聲不吭地下了船,回到福州,現在,除了幾個雇工之外,冷雁智又與趙飛英獨處著。 

一日,兩人在趙飛英房裡羿棋。 

趙飛英似乎出了神,結果被冷雁智將了一軍。 

「哪……師兄……你又在想什麼?」冷雁智淘氣地問著。 

「想你。」趙飛英微微一笑,把棋重新排好了。 

冷雁智的心撲通通直跳。 

「我?」 

「嗯。」相對於冷雁智的緊張,趙飛英彷彿只是隨口說說。 

「幹嘛想我?」冷雁智臉紅過耳。 

「我在想,師兄我還能留你幾年?」趙飛英輕輕笑著。 

冷雁智愣愣看著趙飛英。 

「為什麼這麼說?」 

「你大了,也許不久就要娶妻生子。到時,師兄就洠伺懔恕!冠w飛英似乎捉弄著冷雁智,故意用著一種落寞的語氣。 

不料,換來了冷雁智的認真。 

冷雁智雙手握著趙飛英的手,先是抿著唇一會,然後嚴肅地、也許更像是發誓地,緩緩說著。 

「我,冷雁智,在此發誓,一輩子陪著師兄,直到師兄厭了、倦了,把我趕走為止。」 

「雁智?」趙飛英不解地看著異常的冷雁智。 

「師兄,我問你,你有心儀的女子嗎?」 

「……還洠в小!埂

「那……那……你討厭我嗎……」冷雁智咬著唇,終究還是一字一句地說了。 

「我怎麼會討厭你?」趙飛英又輕輕笑著。 

「真的?」冷雁智癡癡看著趙飛英,滿腹的情意,卻是欲言又止。 

「嗯。」趙飛英瞧見他臉頰上那片尚未褪去的青紫,憐惜地,伸出了手,緩緩撫著。 

冷雁智靜靜感受著趙飛英的樱!

「還疼嗎?」趙飛英柔聲問著。 

冷雁智眼眶裡滾著淚。 

他多想,多想就這樣跟趙飛英待著,待在這船上,兩人的世界。 

然而,終究要下船的,回到山莊。 

之後呢? 

他娶妻生子去了,自己猶然為他守著一顆心,直到終老? 

好苦,好苦,他多想直接問問趙飛英,他到底要他不要?省得在此一再地傷神,一再地心碎。 

可是…… 

「雁智?」 

就是這溫柔的呼喚,讓他不能自己地愛上了,卻又不能自己地把一片真心藏著。 

他不能失去這笑,不能失去這人,不能失去…… 

所以,儘管近在咫尺,卻放任相思折磨入骨。 

直到船靠了岸,兩人緩緩回到山莊。冷雁智還是洠в姓f。 



「跪下!」師尊拍案一怒,趙飛英立即直挺挺地跪了下地。 

「師父!」在場的幾個師兄弟姊妹立刻上前想求個情。 

「今日,誰替這孽徒說話,就是同罪。」二莊主冷冷說著。 

於是,在場的人一陣荆!

「趙飛英,我問你,你眼中有我這個師父嗎?」二莊主淡淡說著。 

「師門大恩,徒兒一日不敢忘。」趙飛英恭敬地回答。 

眼見二莊主發怒,冷雁智直急地跳腳。 

先前,還以為只有自己會被自己師父罰得慘,洠氲剑灰姷节w飛英,二莊主就變了臉色,一張陰沉沉的臉,直把眾人興沖沖想要替趙飛英洗塵的念頭,一下打到了九霄雲外。 

三莊主也慌了。洠б娺^自己二姊發這麼大的脾氣。別真把那飛英怎麼了才好。急著急著,把自己徒弟擅自出莊的事給丟到了腦後,扯著自己姊妹的袖子。 

「二姊,自己徒弟,怎麼發這麼大脾氣。飛英也只是為了報仇罷了,洠в羞@麼大錯,罵個幾句就好了。」 

二莊主瞪了自己妹妹一眼,臉色卻更嚴峻。 

轉回頭去看著趙飛英。 

「我傳你一身武功,是叫你去血洗武林的?」 

趙飛英低下了頭。 

「我養你十年,是叫你丟山莊的臉?」 

趙飛英抿著唇,不敢答話。 

「你幾個師兄師姊,在武林上說一句話,洠烁以僬f第二句;殺一個人,洠烁医星P械氖隆⒆龅娜耍囊患虏皇枪饷骼诼洹⑻斓責o愧。叫你……敗壞了師門的規矩!」 

「好了好了,他們也不知道飛英就是那啥……鬼面的。」三莊主連忙為趙飛英說話。 

「真以為瞞得過天下人?今日要不是我老著臉、厚著顏,跟一般小輩扯著謊,難保山莊的名聲就叫你給毀了!」 

「所以囉,洠铝瞬皇牵俊谷f主耄щ'察覺不對勁。 

「弟子知錯,請師傅責罰。」趙飛英抬起了頭。 

「好,你過來。」二莊主的聲眨崃税敕帧s把三莊主聽出了一身雞皮疙瘩。 

「是。」趙飛英站了起身,緩緩走向前。在二莊主面前又重新跪了下來。 

「飛英,你知錯了嗎?」 

「是的。」 

「我一向賞罰分明,對我的處置,你可有怨言?」 

「洠в小!埂

「好,把眼睛椋稀!埂

「是。」趙飛英椋鹆搜邸!

二莊主看了趙飛英一會,迅風般的一掌就拍向了趙飛英! 

眾人一聲驚呼,而三莊主也急忙飛身替趙飛英擋了一掌。 

二莊主變了臉色。輕飄飄的二十幾掌又擊向趙飛英,三莊主咬著牙,跟自己姊姊拆起了招。 

「三妹,妳在做什麼!」二莊主低聲喝著。 

「我才要問妳!對自己徒弟也下毒手!」三莊主也動了氣。 

架開了二莊主,真的對起了招,只見滿天的掌影、翻飛的衣袖,眾人根本分不清哪一掌是哪個師尊發的。 

「還呆著幹嘛?還不快走!」趙飛英還愣愣地跪著,雙目緊椋В桓比尉赘畹臉幼印Hf主看了就有氣。 

趙飛英洠в写鹪挕!

「我管教自己徒弟,你插什麼手?」二莊主自然不便向自己姊妹下重手,然而三莊主卻一副捨我其誰的樣子,硬擋在趙飛英身前,滴水不漏。 

「你徒弟?早叫他跟著我,讓你今天把他也教出了這副死脾氣!」三莊主破口大罵。 

「妳……」二莊主也氣了,手頭上也凌厲了三分。 

「好啊,真的動手!」三莊主也起了火性。 

眼見情形已經不可收拾,幾個弟子已經衝出了門找大莊主救命去了。 

冷雁智也急了。想去救人,可是兩位莊主的戰圈擋住了路,趙飛英還是椋е酃蛑鸬捏屧谡鏆獾募な幹嘛h揚著,危險十分。 

冷雁智捏著手,冒著冷汗。 

「師父!你們別打了!會傷了師兄的!」一旁,程蝶衣也焦急地喊著。 

練劍練到一半,聽到了趙飛英回來的消息,就又蹦又跳地來找,想不到一見到人,就是這般令人心焦的情景。 

一團糟。 




「大姊,您瞧瞧,飛英這孩子多乖,可偏偏二姊狠得下心!」三莊主指著還直挺挺跪著的趙飛英,氣急敗壞。 

「以強凌弱、濫殺無辜。該死。」二莊主淡淡說著。 

「就是殺幾個人,有什麼大不了的事?」三莊主怒目相向。 

雙方各執一詞,大莊主坐在廳上,眼前跪著趙飛英。 

冷雁智也走了上前,跪在趙飛英身旁。 

「你……你湊什麼熱簦В俊谷f主皺著眉。 

「師父,福州的血案我也有份。」 

「只不過殺幾個人,不要跪了。」三莊主心疼地想拉起冷雁智,然而冷雁智還是執拗地跪著。 

「二莊主不饒了十一師兄,雁智就也陪著師兄跪。」冷雁智嘟起了嘴。 

「雁智,別這樣。」還是椋е郏w飛英低聲說了。 

「我跪我的,師兄不用管。」 

「雁智……」 

癟著嘴,冷雁智還是跪著。 

「喂,你……」三莊主簡直不敢相信。 

一句話還洠дf完,程蝶衣也跪在趙飛英的另一邊,同樣也是一臉倔強。 

「怎麼連妳也……」三莊主扶著自己耄щ'作痛的額頭。 

「蝶衣也求二莊主饒了十一師兄。」 

二莊主瞄了三人一眼,臉色依然不快。 

「師妹,妳別跪,這是師兄自己做的事,師兄自己承擔。」趙飛英低聲勸著。 

「我偏要跪。除非二莊主饒了十一師兄,否則我就不起來。」程蝶衣癟著嘴。 

「師父,您饒了師兄吧!」轉瞬間,廳內已然跪了一片。 

「大姊……您也說句話啊。」三莊主無奈地說著。 

「二妹自己的徒弟,我洠Ю碛刹迨帧!勾笄f主淡淡說著。 

「不行哪,大姊。你讓二姊自己處理,飛英還能活嗎?」三莊主跺腳。 

大莊主淡淡笑了。 

「我有一句話相勸,不知道二妹是不是肯聽。」大莊主轉過了頭,柔聲說著。 

「大姊請講。」低下頭,二莊主恭敬地說。 

「再大的罪,難道真洠в懈倪^自新的機會?俗話說,放下屠刀、立地成佛,飛英既然知錯了,就洠в斜匾欢ㄒ阉渺端赖亍!埂

「大姊是想替趙飛英說話嗎?」 

「這是公道話。飛英也說了,以後不會再傷人。留著他一命,對社稷會有用的。」 

二莊主沉吟不語。 

「我話就說到此,妳自個兒的徒弟就自個兒看著辦吧。我知道妳對飛英期望高,所以失望也大,但是,就像我講的,留著個有用之身,總比山莊多一條冤魂好。」大莊主緩緩起了身。 

「大姊,我想跟你談談。」二莊主輕嘆了口氣,也跟著起了身。 

「好,我們去別院講。」大莊主點點頭,所以二莊主也跟著離去。 

兩位莊主離開了,各個師兄弟姊妹也起了身,然而,趙飛英還是跪著。 

「起來吧,飛英,你師父都走了。」三莊主想拉起趙飛英。 

「謝謝三莊主。但是,師父洠Ы型絻浩鹕恚絻翰桓摇!冠w飛英仍然低著頭。 

「你……」三莊主叉著腰。真是不可理喻。 

「那你們兩個,又為什麼還跪著。」三莊主皺著眉。 

「雁智陪師兄跪。」 

「蝶衣也陪師兄跪。」 

真是夠了!為什麼別人的徒弟受罰,連我的兩個徒弟也要賠進去! 

「這下,我也得跟二姊好好談談才行,這實在是太過分了。」三莊主喃喃說著。 




跪了很久,已經近了黃昏。麻木的腳,開始像是針扎一般地刺痛著。趙冷兩人倒還好,程蝶衣一個嬌滴滴的女孩子,哪有受過這種苦,悄悄揉著膝蓋,已經開始掉眼淚了。 

趙飛英緩緩睜開了眼,看著身旁的兩人。 

「雁智,蝶衣,你們起來吧。別跪了。」 

「我陪你。」冷雁智說著。 

趙飛英嘆了口氣。轉頭過去,程蝶衣已經兩眼汪汪。 

「師妹,腳痛的話起來歇歇。」趙飛英柔聲說著。 

「飛英哥哥……」程蝶衣癟著嘴,哭了。 

「趕快起來,把腿揉揉就不痛了。」趙飛英還是勸著。 

「那你也起來好不好?」程蝶衣用著一雙淚眼看著趙飛英。 

趙飛英搖搖頭。 

「那我也陪你跪。」程蝶衣又癟著嘴。 

「這……又是何必……」趙飛英輕嘆。 

「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我說陪你跪,就不能比你先起。」程蝶衣堅決說著。 

「你又不是男兒身,洠шP係的。」趙飛英失笑。 

「反正我說了就算。」程蝶衣叉著腰,轉過了頭去。 

唉……趙飛英放棄了。反正,他們跪累了就會走。 




也許是輕忽了兩人的決心,直到天色暗了,兩人還是陪著自己跪著。 

「你們……」趙飛英轉過頭去,想再勸一下程蝶衣,程蝶衣正在打著瞌睡。 

輕輕一笑。 

轉過了另一邊,冷雁智也在打著瞌睡。 

忍俊不禁。 

轉回了頭,看著前方廳上的匾額。 

正氣浩然。 

悄悄,低下了頭。是啊,難怪師父震怒…… 

突然,左方一個人斜斜傾了過來,靠在自己肩上,正是睡得不醒人事的冷雁智。 

真是的,要睡就回房睡吧。 

正想叫醒他,右方又有一個人斜斜傾了過來,嘆了口氣,烏黑的髮絲也搔著自己的耳。小小的、帶著少女微微香氣的頭顱,也靠著趙飛英的肩。程蝶衣也正呼呼大睡著。 

趙飛英淡淡笑了。雖然一動也不敢動。 

讓他們再靠一會兒吧。 

趙飛英椋鹆搜邸!

也許……因為自己也戀著這人體的溫度。 



二莊主饒了趙飛英,只讓他在自己房裡椋чT思過。 

一夜,下著大雨,趙飛英翻來覆去卻無法成眠。 

燃亮了燭火,注視著。 

心,空了。 

往日,汲汲營營在所謂的報仇血恨,然而,今日,在所有仇恨都了結的現在,自己還剩下些什麼呢?孤獨、寂寞……以及空虛。 

輕輕嘆了口氣,走下床,打開了窗。 

遠方主廂房的燈火微濛濛地亮著,有個師兄回來了,師兄弟姊妹正在替他接風。 

細細的笑語聲,透著重重的雨幕傳了來。 

趙飛英倚著窗、椋е郏対娺M來的、冰涼涼的雨水,打在自己臉上。 




「飛英哥哥?」 

趙飛英正在發呆,洠в新犚姟!

「飛英哥哥!」 

自己的衣袖,被狠狠扯了一把,於是趙飛英睜開了眼。 

「怎麼了?師妹,不去用餐嗎?」趙飛英微微笑著。 

「不去,我來陪飛英哥哥說話。」程蝶衣笑得天真。 

「說什麼呢?」趙飛英輕輕笑了出來。 

「講一些莊外的事情給我聽好不好?」程蝶衣瞪著好奇的大眼睛。 

「很長很長的。妳站在外面聽,莫要給雨水潑濕了。」趙飛英微笑。 

「不然,開門讓我進去房裡?」 

「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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