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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天命皇后-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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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洵远听得身后清浅的呼吸声,缓缓转过身来,明净舒朗的眉目一点点映入周元笙眼中,她忽然觉得这面孔有几分熟悉,似是在哪里见过,略一思忖便想起来,原来正是酷肖那庶出的二妹妹周仲萱。
  周元笙失笑起来,眼前的男子有三女一子,却只有庶出的一个女儿承继了他的相貌,当真是令人惋惜。她于这般心思里骤然得到一份快意,不免心下一惊,她还是怨他的,不知不觉间那怨恨早已深深刻入骨血之中。
  她胡乱想着,竟也忘记行礼,自然顾不得面上是否还带着笑意,却听父亲淡然的声音响起,“你回来了。”
  周元笙微微一笑,蹲身行了一个周全的请安礼,含笑道,“不孝女阿笙给父亲请安,父亲万福。”
  语气是柔婉的,笑容是柔婉的,可眼里的神色仍是出卖了她,那里蕴藉着漫不经心、毫不在意,还有一线,戏谑。周洵远无意和一个小女孩多做计较,抬手道,“回来就好。你起来罢。”
  周元笙依言直起身子,父亲并未请她就坐,她便站在书案前静静聆听,此后很长一段话无非是要她恭敬侍奉长辈,友爱兄弟姐妹,她是周家长女,自然也该尽到长姐的责任。她一一应是,除此之外便也无言可答。
  待叮嘱的话语尽了,却话锋一转,只听他问道,“日前听太子太傅文先生说起,你学问不错?”
  周元笙道,“文大人谬赞了,女儿腹中仅有点墨,不敢妄称学问二字。”周洵远点点头道,“你师从前任礼部尚书成慎斋先生,他是文大人同年,彼此有同门之谊,他的学问自是好的。看来公主很舍得栽培你。”
  周元笙含笑道,“这是女儿当日年少轻狂之举,成先生原是外祖母特意请来教习几位表哥的,女儿久仰其名,歆羡不已才央求了外祖母许我去旁听,一来二去倒也能明晰些道理,脱了蒙昧痴顽之心罢了。
  周洵远淡笑道,“咱们家的女孩子不说学问多好,但求端庄守礼,若能通晓经义也算锦上添花。来日你要入禁中参选公主侍读,功课上的事也不必荒疏。”
  这般迅速便直指要义,周元笙心底冷笑两声,顺从道,“是,父亲提点,女儿明白,自不敢辜负父亲厚望。”
  言尽于此,周洵远亦不再多说,父女二人相顾静默一阵,周元笙便即告退。临踏出门去,忽又听到一声低低的垂询,似呓语,又似尚有期待,“你的母亲……近来可好?”
  周元笙禁不住好笑起来,声音无波无澜地回道,“女儿已有五年没见过母亲了,日常书信往来亦不算多,倒是母亲未曾提过不好,想来当是一切无虞。”
  书案后头静坐的人良久无话,清隽的面容隐匿在一团光影里,不辨情绪。周元笙知道他不会再有问题,欠身再福,退出了书房。
  待脚步声去的远了,周洵远方从默然中回过神来,适才那娇艳面容,窈窕身形,还有离去后久久萦绕房中的苏合香气,都令他有恍若隔世之感。她们不是许久未见并不亲厚么,为何却又连熏香的喜好都那般相似。目光落在书案下的暗格处,手指动了几动,终是颓然一松,他起身整了整衣衫,迈步走了出去。
  上房院落里极是安静,周洵远进屋时,段夫人刚刚卸好妆,一头乌发如水般倾泻在肩头,她自镜中望见他的面容,回眸笑道,“老爷来了。”她站起来,欲去吩咐丫头们预备清粥做宵夜,还未踏出两步,周洵远已摆首道,“不必了,我无甚胃口,早些安置罢。”
  段夫人步履一滞,温婉笑道,“老爷今日精神不大好,想是累了,内阁又有什么新文?”
  周洵远沉吟道,“太子太傅递了辞呈,皇上业已准了。”段夫人道,“仍是为前日太子建言,削减藩地兵力一事?”
  周洵远点头道,“皇上斥责东宫有违祖宗遗训,藩地乃国朝根基,为永固大魏江山而立,言东宫此举,对外亲痛仇快,对内不孝不悌,令其近日于端本宫中思过。君嗣失德,其师所受非议首当其冲。文大人也只得主动请辞了。”
  段夫人叹道,“可惜了文大人的好学问。那太子……老爷近日也不方便面见,要不要妾明日递牌子觐见皇后娘娘……”周洵远摇头道,“大可不必,皇上今日晚间命司礼监给太子送去了一副燃藜图,天心是何用意,太子明白,皇后自然也明白。”段夫人道,“燃藜图,那不是有劝学之意么,莫非还有更深的意思?”
  周洵远微微一笑道,“燃藜,谐音即为让利,刘向得燃藜老者授《洪范五行》,后其子刘歆从其术,辅助王莽新政,所谓洪范五行,核心乃是朝代兴替福祸相依的趋避之术。皇上的意思便是削藩一事,须从长计议,眼下并非合适时机,不可操之过急,索性暂时让利于藩地。这是留了活话,本朝做不到之事,未见得东宫日后做不到。”
  段夫人思索良久,方点头道,“虽则皇上一番苦心,太子终归是受了委屈。老爷这个做舅舅的,待得过些时日还是要从旁多宽慰才是。殿下这孩子,极有灵气,只是太过清高,外人看时便觉得狷介,何况皇上既是主君,又是父亲,难免不喜。”
  周洵远哼了一声,道,“喜与不喜,都只有这一个嫡子,难道主君会为喜好废嫡立庶,真要如此,不用我出言,六科廊的言官便能将太极门前的登闻鼓敲破,皇上是圣主,不会甘冒天下之大不韪。”
  见段夫人轻轻点头,周洵远转过话题道,“今日委屈你了,母亲叫你亲自去接元笙,此举虽有不妥,也是为着她日后待选一事,若能遂了皇后之意,也终归是对周家,对你有益之事。”
  段夫人一笑道,“妾省得,既已行在前头了,何用老爷再告诫。只是老爷一心想的都是笙丫头,那莹丫头可也是待选呢,你就不怕太过厚此薄彼?”
  周洵远蹙眉道,“咱们家势必要再出一个皇后,可我私心里却不希望是莹丫头,她自小敏慧,极为懂事,我便舍不得将她扔在深宫里,不如寻个合意的人,以后长长久久一心一计的过,倒还强过做皇后许多。”
  段夫人心中正想着另一番话,听罢不过笑笑,却也未做争辩。两人一时无甚要紧之事,闲话两句,段夫人便亲自服侍了周洵远盥洗,两人一道就寝安置。
  春夜阑,更漏促,博山炉中的青烟将将燃尽。周元笙辗转难眠,略略坐起身子,掀开了帷帐,一线月光透过窗棂,室内流转着泠泠清韵。半晌外间已有脚步声起,极是轻盈,近前看时正是那耳聪目明的漱玉。
  漱玉披着外衣,尚有几分迷离,道,“姑娘可是要水?”周元笙道,“不是,我想看看什么时辰了?”漱玉道,“二更时分了,姑娘睡不着么?”
  周元笙点头道,“也不知今日怎么了,倒是彩鸳那丫头睡得香,连我起身了都听不见。这么晚了,你也快些休息去罢。”
  漱玉笑道,“姑娘这是择席了,往日里可有过这毛病?”话一出口,方又想起周元笙从前也未离开过公主府,哪里知道自己有没有这习惯,忙笑道,“可是该打嘴了,竟连姑娘这是头一回出门都忘记了,原也不算出门,不过是归家,第一天总会有些不习惯,往后日子长了,自然就好了。”
  周元笙笑着点点头,又指了指床边,道,“姐姐要真不困,就陪我说会子话罢。”漱玉便坐下与她闲谈开来,不过是周元笙问她家乡哪里,今年多大,来周府多久了之类的话,她一一答对,又听周元笙轻叹道,“说了这么多,我还一点困意都没有呢,明朝起来一定眼睛红肿,眼底乌青,给老太太,太太请安还不招人笑话,姐姐可有什么好法子没有?”
  漱玉抿嘴笑道,“姑娘就实话实说,谁还敢笑姑娘不成,老太太,太太听了也只有心疼的。要说去那乌青的法子,却也有,咱们家药库里头有一种叫匀痕膏的,往常我见三姑娘熬过夜之后总要抹一些,倒也管用,抹上便一点也看不出来了。”
  周元笙奇道,“怎么三妹妹经常熬夜么,做什么?”漱玉笑道,“三姑娘精神头极好,偏她又雅得很,极爱钻研些旁人听都没听过的故事。像是眼下这样的春夜里,她便要收那青草之上的露水,说是收了一瓮新鲜清露煮茶时最是香甜。似这样的事,不胜枚举,所以一年到头到也没几日肯好生睡觉的。”
  周元笙笑问道,“这样的事,交给丫头们做不也一样,何苦要自己守着熬着,不难受么?”
  漱玉摇头道,“说起来,三姑娘也是善解人意,她说那水是她要收的,就不该假手旁人,何况丫头们辛苦一天也怪累的,何苦再拿这些事烦她们,因此一应跟的人都不用,皆是自己亲力亲为。若说起善性,倒不是我当着姑娘面夸旁人,三姑娘可当真是菩萨心肠,满京师再找不出几个似她那般的了。”
  周元笙笑了一声,点了点头。对这个素未谋面的三妹妹竟是有了几分好奇,想着那段夫人已是如菩萨低眉般温柔,不知她的女儿是像那菩萨身旁的龙女一般,还是更有观音大士普度众生的慈悲形容。
作者有话要说:  貌似这又是一个奇冷无比的故事,真心让人肝疼,有走过路过的,留个感受吧。

☆、陈说利弊

  次日一早,周元笙去织帘堂给许太君问安,因周府规矩,少爷小姐们的早饭都摆在各自房中,请安过后她便回到还砚斋,随意用了些素粥小点,之后让人撤了饭菜,自去内间更换家常衣衫。
  才换好衣服,就听外间漱玉唤了一声,“三姑娘来了,快请屋里坐。”周元笙与彩鸳对视一眼,目光中皆有些好奇,周元笙低声笑道,“且陪我去瞧瞧——这位千呼万唤始出来的三小姐。”
  出得内间,转过紫檀嵌玉屏风,只见那琥珀书案旁站着一位十一二岁的少女,家常鹅黄襦裙,外罩翠蓝织金褙子,亭亭玉立,似春日初绽的一枝迎春花,清丽秀雅,楚楚动人。
  周仲莹眉目间亦满是好奇之色,迎上几步,福了一福,道,“大姐姐好,昨儿莹儿没给大姐姐请安,今日特来赔罪。”声音清亮悦耳,极是好听。
  周元笙忙扶起她,笑道,“三妹妹说哪里话,和姐姐还这般见外不成。快起来让我瞧瞧。”
  两人拉着手对看了一会,周仲莹侧头笑起来,道,“可算把你给盼来了。”周元笙笑道,“这话也是我想说的呢。”说着已拉着她的手去榻上坐了,又问道,“昨日福康郡主的生辰宴很是热闹罢?”
  周仲莹道,“可别提了,福康那丫头竟是个戏痴,一个生辰宴罢了,弄得像是场堂会,水磨昆腔听得人昏昏欲睡,还硬是不让走,真把我气闷坏了。说起这个,姐姐想必也爱听那磨死人的昆腔罢?”
  周元笙笑道,“为什么这么说,因为我从姑苏来?”周仲莹摇头一笑道,“那倒不是,我瞧姐姐顶雅致的,适才见姐姐书案上摆着一副字,我见那上头的簪花小楷极好,所以才有此一问。”
  周元笙笑笑,彩鸳正好奉了茶过来,她一时也就未答这话,只见周仲莹接过茶,对彩鸳点头道,“多谢这位姐姐。”倒把彩鸳逗得笑起来,“三姑娘太客气,我可当不得您一声姐姐,姑娘叫我名字就是,彩鸳二字足以。”
  周元笙冷眼瞧着,见周仲莹行事说话一派落落大方,眼中神采也毫无扭捏作态,心里也不禁有几分欢喜。闲谈一阵,只听她问道,“姐姐这趟回来,也是要参选固安公主侍读么?”
  周元笙点了点头,又听她用了个也字,想着她年纪尚小,莫非也预备参选,便问道,“妹妹呢?”
  周仲莹轻轻叹了口气,道,“本来爹爹说我年纪小就算了罢,皇后娘娘却说应该让我去公主跟前学学规矩,省得在家整天淘气。我一想到万一选上了,成日在宫里日子那般拘束,浑身就不自在。”顿了顿,忽又展颜道,“幸而如今有姐姐做伴,咱们在一处,我就不担心了。”
  周元笙应以一笑,借着端起茶盏的功夫便也没再答话,心中已微微涌上几分酸涩,却也说不清是为她小小年纪不得自由而感慨,还是为那一句透着亲昵撒娇意味的爹爹而不悦,又或者,两者兼而有之。
  周仲莹走后,彩鸳收拾着茶盏,见房内无人,低声问道,“姑娘觉得三姑娘为人如何,我瞧着竟是和她那我见犹怜的样子颇不搭似的。”
  周元笙道,“质朴自然,爽朗天真,若不是她装的太好,就是当真这般教养出来的,果然是娇女,众人当宝贝一般捧着长大的。”
  彩鸳怔了一怔,见她神色无异,又问道,“三姑娘才多大啊,难不成皇后娘娘除了姑娘,还要再预备一个周家的女孩给太子殿下不成?那太子今年也不小了,难道等得及?”
  周元笙轻笑道,“我若没记错,三妹妹过了年也算满十二了。太子却也不大,不过才十七,他是皇上的第五子,尚未及弱冠,且太子妃薨了也不过一年,若说等,却也等的,还不是看他母亲——皇后娘娘的一句话么?”
  “那又何苦叫您也去参选?”彩鸳撇嘴道,“娘娘究竟什么意思,还怕您入不得太子青眼么?”
  周元笙笑了两声,道,“只我一个怕是不保险,虽说我是周家的女孩,可到底跟他们并不亲厚。你可知道,外祖家和周家也有嫌隙,却不只是为父亲母亲和离一事。皇后毕竟是周家长女,倒未必愿意替他人做嫁衣。”
  彩鸳想了想,小心问道,“姑娘说两府里还有嫌隙,可知道是什么事?”周元笙缓缓摇头道,“我只是听说,是为当日六皇子和当今圣上争储位一事。先帝的太子六岁上就薨逝了,端敏皇后一直未再诞育嫡子,国朝规矩,无嫡便该立长。偏巧前头几位也不争气,储位就悬在六皇子和当今圣上两个人头上。彼时外祖父是六皇子一系的,周家却是当今的人,故而两家也便有了龃龉。”
  彩鸳听得咋舌,良久低声问道,“那当今皇上却也大度,登上大位并不曾为难咱们家公主。”周元笙嗤笑一声,道,“那又是另有故事了,据说是先帝临去时留了话,要皇上务必善待宗亲,尤其是长辈,那说的便是外祖母了,她可是先帝一母同胞的亲妹子。可惜那时节,外祖父却已不在了。”
  彩鸳忙问道,“这事会不会与郡主和老爷和离有关系?”她既已想到,周元笙如何想不到,可这话却从未在外祖母那里得到过答案,许久之后,周元笙发出一声极轻的叹息,“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晌午时分,许太君刚用过午饭,丫头们将饭菜悉数撤去,段夫人与张夫人一个奉上巾子为许太君拭手,一个奉上新煮好的六安茶。许太君见那茶盏中热气徐徐,便又顺手搁下,吩咐道,“你们也家去吃饭罢,不用陪着我。”过得片刻,又道,“老二媳妇留一下,我有话问你。”
  张夫人闻言,嘴角勾起一抿不屑的笑意,略一欠身便带着丫头出了织帘堂。其余人等知道老太太该有体己话同二太太聊,也都鱼贯退了出去。
  房内只剩下许太君和段夫人两个,许太君歪在榻上,手握一柄玉如意,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酸胀的小腿,她不开口,段夫人也不便询问,眼望着地下。时间缓缓流逝,便生出了几分难言的尴尬。
  许太君手上动作忽然一停,轻轻咳了两声,不温不火道,“你近日可是在怪我,要你亲自去迎笙丫头?”
  段夫人忙道,“媳妇哪里存了那个心思,老太太这么说,媳妇便无立足之地了。”
  “你别忙着否认,你若对我没有不满,何至于给我递上来的茶竟是滚热的?”许太君一瞥案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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