泾渭情殇-第1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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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王之死让齐颜陷入了新一轮的担忧:原来沉寂了多年的面具人,就在自己的身边。
对方能在千里之外,不费一兵一卒杀死皇子;也能神不知鬼不觉地绑走小蝶。
小蝶绝对不能再出意外了,把她放在戒备森严的公主府或许是更好的选择。即便齐颜知道,随着时间的推移两个人的感情难免会加深,可自己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
殿试的前两日,南宫静女收到一封封了红的八百里急报,从洛北来的。
南宫静女怀着忐忑的心情打开竹筒,看到里面的内容后长舒了一口气,她还以为是洛北出了什么事,原来是三皇子南宫望到了洛北以后便一直水土不服,又惊闻幼弟早殇病倒了。北九州节度使上旨,请朝廷派人将三皇子接回京城。
下朝后,齐颜找来了齐颜,将急报递给她:“你看看。”
齐颜看着绢报上的字,目色一沉:面具人召唤自己出发洛北的信号来了!
落款是:纳古斯·阿努金。
这令齐颜万般沉重:是面具人先一步捕获消息,利用这个引自己到洛北呢?还是面具人已经和阿努金勾结?
南宫静女:“你怎么看?”
齐颜压下心中的情绪,沉吟道:“殿下就快掌控朝局了,只是还需要些时间。”
南宫静女:“你的意思是……先不接三哥回来?”
齐颜:“既然是八百里急报,人是必须要接回来的,不过可以想办法在路上耽搁些时日,寻一个适当的时候回来。”
南宫静女秀眉微蹙,为难地说道:“那派谁去呢?”
齐颜:“……不如由臣亲自为殿下走一遭吧。”
南宫静女想都没想就拒绝了齐颜的提议:“不行,我好不容易才把你托到了这个位置上,两日后就是殿试,这届学子马上就要派官了……你不能走。”
齐颜沉默片刻,看着南宫静女低声反问到:“可是除了臣,殿下还有放心托付的人吗?”
南宫静女语塞,呢喃道:“可以派陈传嗣……”
齐颜:“殿下,三殿下贵为皇子,‘陛下’派一位您身边的内侍去接人难道不奇怪吗?而且一起回来的还有雅贵妃娘娘呢。”
南宫静女:“可是……”
齐颜上前一步,几乎是贴身南宫静女站着,执起她的柔荑温柔说道:“臣知殿下担忧,稍后臣会写一份名单给殿下,将一些值得提拔的人才,以及他们的性格都交代清楚,应付殿试应该是足够了。”
南宫静女垂下头,看着二人牵在一起的手,低声回道:“洛北路途遥远,我舍不得你去。”
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攥住了齐颜的心脏,琥珀色的眼眸中透出淡淡的哀伤:“臣会照顾好自己的,殿下放心。”
……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雅贵妃省亲历时已久,任命中书右仆射齐颜为钦差大臣,亲赴洛北迎接雅贵妃回宫,两日后出发,钦此。
还有两天的时间,齐颜的心里乱糟糟的,感觉自己好像有好多事情要做,她把自己关在书房里,端坐在书案后逐一理顺思路。
小蝶安置在灼华公主府,自己可以放心,暂且不去看她了。
五皇子被禁足,正是拉拢公羊府倒戈的最好时机,这件事要办。
再过一阵子就又到了一年的农田收割季,钱源和谷枫那边应该再部署一下。
金榜的学子推荐要写,还有……
想到此处,齐颜有些不安。
还有……南宫静女的安全问题。南宫静女并不知道面具人的存在,自己不在她身边,她会不会有危险?
齐颜有些失神,一只手按在宣纸上,另一只手拿着裁纸刀机械般地裁纸。
“啧……!”左手拇指被裁纸刀割出了一个口子,鲜血一下子就冒了出来,下面的宣纸也不能用了。
齐颜的心中生出一股烦躁之意,索性在自己的衣襟下摆裁下一截布条,胡乱将手指包了,重新裁了几张纸奋笔疾书。
齐颜一夜未眠,将所有进入殿试的,曾经拜访过她的学子一一写了出来,写写停停,一点一滴地回顾,不错放一点细节,最后还要再后面附上任职意见。
天一亮又去早朝,回来以后草草用了午膳,再次把自己关到了书房里。
齐颜命钱通沏了一杯浓茶,饮下后精神稍振,提笔写了两封信。
一封是写给南宫姝女的,另外一封是写给南宫静女的。
南宫姝女的信很快就写好了,齐颜将它交给钱通,命他务必亲自交到南宫姝女的手上。
第二封信,齐颜却足足写了大半日,废纸团堆了满地,总算是写好了。
放下笔,齐颜按着腰部揉了揉,端来水盆将废纸团尽数丢到盆中,看着清水变得浑浊。
齐颜累极了,索性席地而坐,也不知过了多久她扶着书案缓缓爬起来,看着书案上的足足写满三张纸的信,久久不语。
书房里响起一声叹息,齐颜拿起信又读了一遍,最后将这封不知写了多少遍方成的信,也丢到了乌黑的水里。
175
未别离相思已起
水盆里的水已经黑透了;间或可以看到犹带一丝白色的宣纸不甘地冒出尖儿来。齐颜静静地看着;直到这封信也彻底消失在水盆中。
信上的内容皆是自己对南宫静女的叮嘱,沉寂了多年的面具人突然现身让齐颜感到不安的同时;更担心毫不知情的南宫静女陷入危险。
齐颜攥紧了拳头;脑海里传出阵阵刺痛。
这半日虽短;她却几乎榨干了自己的精神力,字字斟酌、殚精竭虑地给南宫静女写了这样一封信。
信中委婉且小心地嘱咐南宫静女;在齐颜离开的日子里要怎么过;齐颜算了算日程;这一来一回大概要用上三个月的时间。
齐颜“啧”了一声,抬拳头抵住额头;咬紧牙关抵抗着阵阵眩晕和不适,现在还不是休息的时候。
提笔写下这封信并非一时冲动;最后将它丢在水盆里也是深思熟虑的结果;齐颜提起脚尖点了点脚下的铜盆;墨黑色的水荡起层层涟漪。
明日自己就要离开京城;回到那个十几年没有再踏足过的故里……
当天夜里,齐颜来到了未明宫的寝殿。
此时齐颜已经快两天两夜没有合眼了;虽然景王新丧二人不易同眠;但南宫静女一想到明日一早齐颜就要离开;心中亦是万般不舍;亲自将齐颜接进来并嘱咐秋菊莫要掌灯。主仆二人心有灵犀,秋菊遣退了服侍的宫婢亲自守在了门口。
眼下正值多事之秋,未明宫这边自然也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南宫静女拉着齐颜的手走进内殿;嗔道:“怎么又一个人出来?这天都黑了,有什么事叫身边的人过来禀一声,我过去你那边也是一样的。”
齐颜勾了勾嘴角,柔声道:“臣明日就要动身前往洛北,临行前有几句话想和殿下说。”
南宫静女端详着齐颜,见对方眼底青黑,面色苍白,直接将齐颜拖到了床边:“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差?是不是身体又不舒服了?不然明日换个人去吧,小七也成年了不如放他出去历练历练。”
齐颜轻叹一声,倦色更浓:“圣旨已下又如何朝令夕改?殿下放心,臣自己的身体如何,臣心里清楚。”
南宫静女坐到齐颜对面,一双美目心疼得要滴出水来,她捧住齐颜骨感的脸颊,拇指摩挲齐颜的黑眼圈,柔声道:“你是不是很久没睡了?”
齐颜抬手按住了南宫静女的脸,用脸颊蹭了蹭南宫静女的手心:“嗯”了一声。
南宫静女强压下将齐颜拥入怀中的冲动,望着齐颜久久无言。
这条女帝之路,齐颜似乎比自己还要辛苦。自从对方决定站在自己这边以后,不曾有过一日懈怠,做了他能做得一切默默地支持自己。
南宫静女皆看在眼中,感激在心。
她多么想为齐颜做些什么,可是自从他们认识开始,眼前这个人便是一副无欲无求的样子。
景王的死南宫静女既难过又愧疚,原本是应该等齐颜说完话就把他送回去的……
南宫静女:“躺下说吧?”商量的语气。
齐颜摇了摇头:“臣说完就回去了。”
南宫静女:“我没让秋菊掌灯,清者自清,你又何必教条?”
齐颜想了想,遵循了内心的渴望没再推辞。
南宫静女心中一喜,自然地蹲到齐颜面前:“抬腿。”
齐颜:“万万不可,臣自己来就好……”
南宫静女抬起头:“你就不能让我也为你做点什么么?”
齐颜苍白的脸上透出淡淡的粉,抿着嘴唇抬起了腿,南宫静女为齐颜脱去了鞋袜,安顿她躺好起身到了屏风后,铜盆里的热水是齐颜来之前刚打好,温度刚刚好。
南宫静女洗了净布,叠成长方块交给齐颜:“把这个贴在眼睛上,会舒服一些。”
齐颜照做:“谢谢。”
南宫静女吹熄了灯,躺到了齐颜身旁,摸到了齐颜的手牵在手中:“说吧。”
齐颜“唔”了一声,整理好思路缓缓说道:“臣打听了一下,这趟洛北之行考虑到三殿下的身体状况,一来一回可能需要三个月的时间。”
南宫静女听了,心里涌出一股不舍。
从前三年离别南宫静女都熬了过来,如今枕边人犹在相思已生。
见南宫静女不说话,齐颜捏了捏南宫静女的手心:“殿下?”
南宫静女:“带两名御医去……把秋菊也带上吧,你的饮食喜好她清楚,路上让她照顾你。”
齐颜无声地笑了起来,回道:“御医带一名就足够了,人选臣已经挑好了。至于秋菊姐姐臣就不带了,她是未明宫的掌事女官,宫中大小杂事都需要她经手,况且若是把她也带走,臣就更不放心了。”
南宫静女还想说些什么,但听到齐颜语气中散不开的疲倦便没有再开口。
齐颜:“臣写了一封名单,里面是所有到私宅拜会过的会试登榜学子,里面罗列了他们的籍贯、性格、文风和官职推荐,可用作殿试提名的参考,不过其中有些人臣与他们也只是一面之缘,分析未必准确,名单里已经标注出来了,殿下到时候可以视具体情况自行斟酌,不必拘泥。”
南宫静女:“嗯,知道了。”
齐颜:“再有……就是关于景王殿下的事情。臣以为殿下猜测的不错,或许景王的事另有蹊跷。”
齐颜的大脑空白了须臾,她已经太久没有睡觉了,思维陷入了混沌,她在努力地组织语言,既要提点到南宫静女又要让对方听不出什么端倪,脑海中又传出一阵刺痛。
南宫静女:“可是本宫实在想不明白,景王是不过十三岁,以父皇目前的身份和其母妃的位分来看,他都不会对任何人构成威胁,到底是谁如此狠毒呢?”
三皇子一直不在京城,而五皇子……南宫静女自幼便与这位哥哥很亲厚,虽然他的嫌疑最大,但南宫静女本能地不想怀疑对方。
剩下的几位皇子要么是没有能力,要么就是没有动机。不过有一点南宫静女很坚定:景王绝非正常死亡。
又是长长的一段沉默,齐颜轻声回道:“所以臣才会万分的不放心,殿下……可否答应臣一件事?”
南宫静女:“你说。”
齐颜:“千万不要让任何人知道垂帘听政的人是殿下,这段时间宁可停朝也不能暴露,至少也要等到臣回来以后再说。”
南宫静女:“好,我答应你。”
齐颜又道:“还有!还有……日常的饮食方面,殿下若不愿让宫婢试毒,那就……那就在御花园里养一批兔子,每日三餐都先让兔子尝一尝。”
南宫静女又是心疼又是觉得好笑,心疼齐颜困得连话都说不清楚了还不忘嘱咐自己,好笑的是:“兔子吃米饭么?”
齐颜:“……总之,鸡鸭鹅狗,随便殿下养什么,就是不可以不试毒!”
南宫静女收敛了笑容,认真地回道:“我答应你。”
齐颜:“还有……,提防食物相冲,莫要贪嘴了。”面具人的歧黄之术深不可测,以对方的能力完全可以让所有的食物都无毒,但碰到一起以后变成杀人于无形的剧毒。在齐颜的记忆中,南宫静女是个贪嘴的,对好吃的东西百无禁忌,记得那年上元节灯会这人可是从街头吃到了街尾。
南宫静女的眼眶有些湿:“知道了。”
齐颜:“酒……要少饮,喝酒伤身。”
南宫静女:“嗯,好好睡一觉吧,你说的我都记下了,都听你的。”
身旁没了声音,南宫静女以为齐颜已经睡着了,刚想帮她换一个新的净布敷眼睛,却又听到对方呓语般的呢喃声:“臣不放心……”
殿内很安静,南宫静女听得清清楚楚。
她偷偷擦去了眼眶中溢出的晶莹,温柔地拿开了齐颜眼睛上的净布,对方已经熟睡,浑然无觉。
南宫静女蹑手蹑脚地下了床,捏着温热的净布百感交集,她重新洗了一块回道床上,把叠好的净布贴到齐颜的眼睛上,支着身子注视齐颜良久。
最后,倾身在齐颜光滑的额头上落下浅浅地一吻。
成亲七年以来,这还是齐颜最“聒噪”的一次。南宫静女知道:景王的暴毙一定是吓到他了,若是齐颜有的选一定不会在这个节骨眼离开京城。
南宫静女为齐颜拉了拉被子,躺到她枕头上又往齐颜的方向凑了凑,听着耳畔均匀悠长的呼吸声,暗下决心:这条路自己一定要成功,等到那个时候自己要给齐颜最好的生活,她喜欢的生活。
若是齐颜想入仕,自己就让他位极人臣。
若是齐颜想过些平静的日子,自己就将这座未明宫给他,搜索天下所有的珍惜古卷供君品阅。
想到这里,南宫静女不仅觉得有些好笑:幸亏自己并非皇子,要不然定是个昏君。那齐颜岂不是成了红颜祸水?
这夜,齐颜睡得很踏实。虽然有很多未知的事情在前面等待着她,但却稍稍卸下了沉重的担子——做了一切她觉得应该做的事情。
给南宫姝女写了信,嘱咐她保护好小蝶。
叮嘱了南宫静女千万小心。
完成了殿试推举名单。
可是她单单忽略了自己的事:没有部署对谷枫和钱源的下一步指示。
176
一场天道好轮回
第二日一早;即便南宫静女将动作放得很轻,齐颜还是在对方离开拔步床之时睁开了眼睛。
齐颜:“殿下。”
南宫静女歉意地说道:“我把你吵醒了?”
齐颜支着身体坐了起来:“臣也该起来了。”
南宫静女见齐颜的脸色仍不太好;心疼地劝道:“途路遥远也不必急于一时,再睡一会儿;晌午用过饭再动身也是一样的。”
齐颜轻笑:“哪有下午出门的?这不合规矩。”
南宫静女:“为什么不行?规矩都是人定的。”
齐颜一边穿鞋子,一边耐心地解释道:“殿下久不出门;不知道也正常。这出门赶路一般都是天刚亮就出发,行至下午就该找地方歇息了,一则有些州府施行宵禁,二则留下充裕的时间找住宿的地方;也避免了露宿街头。如今这世道……”齐颜没有说下去;她本能地不想让南宫静女知晓太多天下事。
如今渭国外面的世道;白天和夜里完全两个样子;由于种种原因百姓家里的余粮普遍不多;家徒四壁者也达到了峰值。到了晚上;部分白日里的良民会溜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