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清和县主-第1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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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琏本等着明年开春分过家后; 再由大房送贾母返回金陵; 也算是明白告诉金陵的族人,两家已经分开了。
谁知贾政现在提出此事,贾赦吹胡子瞪眼以为贾政要跟他争抢。
然贾政却只说; 二房男儿既然都被剥夺了官职; 那就不必留在京城了。
回到祖籍,不但少些开销,也可少看些眉眼高低。
唯有李纨,觉得金陵不如京城适宜贾兰读书; 然而她说了也不作数,哪怕愁得把帕子扯碎,还是要跟着贾政等人离京。
凤姐儿寻思他们走了也清静,便让贾琏劝了贾赦; 由着二房去吧。
倒是惜春; 原本一直是跟探春住在一处的; 现在自然不好跟着二房走。
凤姐儿想着她一个年轻姑娘,又是立志要出家静修的,于是就将她留下了。
待贾赦父子并二房扶灵还乡后,一日凤姐儿去探望惜春; 送些冬衣。忽然见惜春佛案上搁着一个眼熟的金锁。
她拿起来一看,上面刻着的果然是“不离不弃,芳龄永继。”不由吃惊。
倒是惜春淡淡道:“宝姐姐临走前搁下的。说僧道之言不可信,这金锁留着也无趣,不如给我做个念想。”
惜春的目光平静如一块琉璃,半分不起波澜:“我知道她不过是怨恨这金玉不成良缘,又不敢随意将这金锁抛了恐遭难,所以放在了我这佛前。”
凤姐儿一笑:“四妹妹倒是外冷内热,还肯替她念佛祈福?”
惜春冷淡道:“我念佛原不是祈福,世人正该自求多福才是。正所谓祸福无门,人自召之,旁人如何管得。”
“只是她执意要搁在这里,我也懒得理会。凤姐姐若看不惯拿走就是。”
哪怕是伶牙俐齿如凤姐儿,也叫惜春这样冷淡的话语逼的站不住。
但眼见她一个从前的公侯小姐到现在的尼姑打扮,只得叹了一声,搁下金锁就走了。
惜春闭上门,开始了数十年如一日的念佛。
从此后这一生,凤姐儿再没见过薛宝钗等人。恍惚听说探春嫁了个当地的乡绅,具体如何她也不甚分明,终究是各人有各人的命数罢了。
倒是王氏,次年就传来病逝的消息。
自从荣国府抄家她受了仗刑后,原就病病歪歪,加上宝玉出家的沉重打击,不过是熬着命罢了。
扶灵还乡,一路奔波,王氏身子骨自然更加破败。
贾政是早已厌恶她的,李纨更是从前受了她许多磋磨,成日躲着她都来不及,哪里会榻前服侍。
宝钗则因贾家哄骗他们,到头来也没救薛蟠而生怨。
对王氏这个姑母也不是面子情,借口身孕月份大了,也不过早晚来走个过场。
往往只在王氏榻前静静站一会子,见她咳得心肝脾肺都要掉出来似的,也只是冷淡的递上一碗水:“路上不比家中,母亲一切担待些吧。”
于是等到了金陵的地界,王氏便耗得油尽灯枯,躺在床上连坐一坐都不能了。
贾政这才给请了个医馆的郎中。
郎中一搭脉就摇头,只道:“若是家中富裕,人参吊着命倒能再撑几日。”
可如今贾家二房哪里来的这些钱买好参,贾政送走了郎中叹了口气,只对李纨宝钗探春三人道:“你们好好照顾太太吧。”
然后竟提脚走了。
三人面面相觑,转头只见王氏躺在枕上眼泪长流,脸色青灰:她前半生过的何等荣耀,王家的嫡女,荣国府的当家太太,贵妃的生母。
可如今到现在,长子少年早夭,长女死于宫中,连最疼爱的幼子也杳无音信。夫君无情尤甚,竟连一口人参都不肯花销,要眼睁睁看着她死!
李纨见王氏进的气多,出的气少,轻轻对宝钗道:“棺木得备下了。”
本以为王氏病糊涂了听不见,谁料得将死之人耳目聪明,倒是一下子就听见了,痛骂李纨不孝,克死了贾珠不算还要咒死自己。
李纨平生最听不得贾珠,听了这话当场就急了,直接边哭边离了王氏跟前。
宝钗对探春道:“三妹妹,你去劝劝大嫂子吧。”
见探春走了,宝钗才安静的坐在王氏榻旁。
王氏手腕骨瘦如柴,探手抓着宝钗的手臂:“宝丫头,去买人参来我吃。”她望着宝钗的肚子:“宝玉的儿子,我得见了宝玉的儿子才得瞑目!”
她有此志向,倒是难得底气足,狠命拉着宝钗嘶声道:“你必得争气,给宝玉生个儿子,给我生个孙子传宗接代!”
宝钗冷笑一声,伸手拂开了王氏的手,在她惊讶的目光中说道:“姨妈真是疯了。你道谁说动了老爷,让他在冬日里赶着南下,以至于姨妈病重难愈?”
王氏目光露出惊恐:“是你?”
宝钗慢慢整理着衣襟上的络子:“姨妈,六年前你给我母亲写信,花言巧语哄她进京,不知道有没有想过今日?”
王氏看着宝钗的面容,恨恨道:“你当真是狼心狗肺,当日荣国府远胜你薛家,我愿意宝玉娶你,是看在亲戚份上给你脸面!”
见宝钗面色淡了,王氏越发快意——她与宝钗都太明白彼此的软肋:“况且要不是进了京,就凭你一个商户的女儿也配入宫走一遭?你倒是眼大心空,想着给皇室做妾,偏生做妾也没资格!”
王氏呵呵笑起来:“你恨我做什么?不如恨自己无用,从来叫别人踩在脚下!从前柳贵妃的出身还不如你,人家到底也上过枝头做过凤凰,不像你这样废物,进了宫到头来也是伺候人的命数!”
宝钗豁然起身:“姨妈精神这样好,想来是再不必看郎中了。”
王氏顿时哑然,眼中喷火一般,勉强撑起身子就要捶打宝钗。
宝钗不闪不避,隆起的腹部就送到王氏跟前,面上甚至带着一抹笑容:“姨妈要打吗?”
王氏瞪着眼睛,手到底落不下,半晌颓然倒下,像一只破风箱一样发出呼啦啦的喘气声。
宝钗不紧不慢转身,慢慢走出屋子,直至门口才淡淡道:“死不瞑目,原就是姨妈该受着的。我母亲听了想必也很欢喜。”
薛姨妈自打薛蟠流放,也缠绵病榻。
其实自从王氏为了省亲别苑坑了薛家一大笔银子后,薛姨妈就对这个亲姐姐彻底失望了。
再被贾家按头做成了女儿跟贾宝玉的婚事,就更令薛姨妈含恨。
临出王氏门前,宝钗忽然回头嫣然一笑,明艳宛如初初入京时那个心怀期望的少女。
她望着王氏的眼睛道:“对了姨妈,方才郎中给我把了脉,我这一胎是个女儿。”
见王氏震惊恨怒的眼神,宝钗轻轻合上门帘。
是个儿子又如何,女儿又如何,她根本没叫郎中把脉。不过是为了断掉王氏最后一丝指望。
宝钗温和对外头站着的玉钏儿道:“如今只你一个服侍老爷太太当真是为难你了,只是太太如今病重,你少沾染,免得过了病气给老爷。”
玉钏儿点头:“二奶奶放心,奴婢明白。”
宝钗心微微一动,叹道:“当年你姐姐金钏儿死的不明不白,当真可怜。”
玉钏儿想起在井里被捞上来的姐姐,双眼突出不肯闭上的模样,低下头轻轻道:“奴婢从未有一日忘记过姐姐。”
宝钗摘下手上一个鎏金镯子,套在了玉钏儿手上,这才支着腰慢慢去了。
三日后,王氏病逝榻上,彼时身边一个人都没有。听来报信的丫鬟说,王氏的手还伸向榻旁的水壶,想来是口渴的。
贾政叹了两声,不过一口薄棺将人敛葬了。
当然金陵这些事儿旁人并不知,只以为王氏病死。
故而传到京城时,凤姐儿也只“遗憾”叹息道:“可怜我姑妈,连孙儿都未见过就过世了。”
贾琏无语道:“凤哥儿,你好歹将嘴角按下去再说这话。”
凤姐儿啐道:“你还说我,你是没见太太听了这话,嘴险些咧到耳朵后面去。”
贾琏忍不住笑了。
确实,邢夫人一听这个消息,当场蹦起来:“阿弥陀佛,真是佛祖保佑。”
凤姐儿:……
邢夫人的嘴控制不住的咧开,傻笑了半天才想起凤姐儿还在,连忙道:“好孩子,我知道这件事儿了,你去料理就是了。只是二房跟咱们都分家了,可不必再给他们银子!”
凤姐儿无语应了。
听说当晚邢夫人高兴得多叫了两碗饭,撑的半夜三更不舒服,起来喝了一碗消食散才算了。
至于贾赦,听贾琏来报告这个消息,只是伸手赶苍蝇似的:“败家破业的贼妇人,早死了也不至于拖累咱们家到这个地步。告诉我作甚,快离了我这里吧。”
而商婵婵得到消息后,则来到东院,准备跟黛玉分享一下。
正巧商驰才回府,见妹妹喜气盈腮的,以为有什么好事,一问居然是有人死了,不免有些无语,只道:“婵婵,玉儿现在听不得这些生死之事,不必告诉她了。”
商婵婵愣道:“可这是好消息。”
商驰点了点她:“虽说王氏从前有对不住玉儿的地方,但到底是她舅母,如今忽然离世,玉儿听了怎么会爽快。”
商婵婵这才点头。
是她误了:她心中觉得欢乐,是她知道从前书中王氏的结局。
黛玉凄凉病逝于潇湘馆,王氏却在荣国府败落后,仍有子孙奉养,安度晚年。甚至宝玉、贾兰等都考取了功名,她又是官家太太了。
所以此世商婵婵听了她的结局,才觉得痛快!
但她倒忘了,黛玉却是不知晓这些生前身后事的,此时又怀着身孕难免心肠软些,说不得还真要替王氏感叹一二。
于是连忙跟商驰道:“是我糊涂了,那哥哥我走啦。”
商驰有些无奈地叫住她道:“都要嫁人了,如何还这样不稳重。”又看着天空中飘下来的雪道:“与其关心旁人家的事儿,你不如去给父亲请安。冬日雪天,父亲的旧症又要发作了。”
因长媳有孕,商铎夫妻便未按照计划冬日前下江南。皇上自然也能理解舅舅盼孙儿的心情。
商婵婵听商驰这话,不免疑惑道:“爹爹不是装的吗?”
商驰略微一顿,随后才笑道:“咱们自家人都要时时当成真的,外人才能相信。”
商婵婵点头,这才往保宁侯的书房去。
作者有话要说: 王氏终于下线。
s:这里有一点商铎番外的伏笔~
第154章 诸事可期
天时人事日相催; 冬至阳生春又来。
展眼已是宣武七年。
正月中,天一生水。春始属木; 然生木者必水也; 故立春后继之雨水。且东风既解冻; 则散而为雨矣。
过了雨水; 黛玉平平安安诞下一个女孩子。
满府上下欢喜沸腾。
商太后亲自替这孩子取名为慧; 笑道:“父母若此,这孩子必是钟灵毓秀。”
孙女平安落地,商铎心中大定; 便上书皇上; 预备启程往江南去将养几年。
皇上将这道折子暂且按下不批,只道:“舅舅再等些时日。”
半月后,皇上于朝上提起立凌烟阁之事。
凌烟阁乃是唐朝为纪念功臣而建的摆放有功臣画像的高阁。
后世也多以凌烟阁代指官高爵显之人。所有朝臣都有“所希垂不朽,勋业在凌烟”之志向。
如今皇帝要仿照旧唐重立凌烟阁; 可是件大事。
皇帝发话,下面自然是雷厉风行,且辟出一间高阁并不是难事,皇城中有的是空置的阁楼。
于是三日后; 凌烟阁就准备好了。
重点在于; 谁能有荣幸将自己的画像挂进去。
意料情理之中; 皇上“举贤不避亲”的将自己舅舅保宁公商铎率先挂了进去。
并亲自写了理由当朝朗诵了一番。
“……学问优长,气度端凝,精敏详瞻,悉当圣意; 有裨于政事勋业懋著……通识时变,勇于任事,奠安中夏,垂及五年,相臣任天下之重,履鼎贵之位,竖震世之勋……拜命之日,百官凛凛,各率其职,纪纲就理,朝廷肃然,其效固旦夕立见者也……为政五年,海内安宁,国富兵强……”
皇上的小作文洋洋洒洒念了足足两盏茶的时间,期间还因为口渴暂停喝了一杯茶。
文武百官:……
饶是商铎这种颇为自信,平时也会自夸的人,都被皇上一大串夸奖之词念得面红耳赤,有些抬不起头来。
除了商铎,便是吏部尚书站的离皇上最近,见皇上慷慨陈词,忍不住腹诽道:竖震世之勋?不知道的还以为保宁公开国了呢!
不过当了五年的宰相,皇上夸的倒像是他建立了多少彪炳史册的功勋一般。
从前他们觉得皇上偏心偏到了身子外头,现在看来,哪里是偏到了身外,简直是偏到了皇城外头!
等皇上终于朗诵完小作文,商铎这跪下谢恩都跪麻了。
皇上亲自步下将商铎扶起,半叹半笑道:“待画像挂入凌烟阁后,保宁公便可启程往江南去了。”
商铎只觉得喉间热辣辣的:“臣,叩谢皇上隆恩。”
待散朝后,谢羽册与商铎一同往皇城外走,因叹道:“得此圣恩殊宠,你更该往江南避避风头了。”
商铎点头:“说来家中刚刚添了孙女,还有两个未定亲的儿子。我这离京到底不放心,只是不得不走了。”
他退了宰相之位的几个月,皇上还是有事没事就叫他入宫去,跟从前没什么分别。
多少人在背后骂他是隐相,这辞官不过是沽名钓誉,仍是外戚把持朝政。
现在凌烟阁都挂上他的画像,更是不得不赶紧跑路。
不然等到哪一日,皇上起了疑心,也觉得他独持国柄,器满而骄,那就跑都来不及了。
想历来从龙之功者,若非早早退下,哪有得善终者!
谢羽册颌首道:“子承虽年轻,却十分稳重。你离京后,我自然也会多加照料。”
商铎拱拱手:“托赖你看顾我们家这几个孩子了。好在不出几个月,林如海也要回京复命,他们翁婿彼此也好有个帮衬。”
说完又笑嘻嘻道:“也是你时运不济,要是去年打赢了闽地那一仗,今日凌烟阁中也该挂上你的画像了!”
谢羽册:……
商铎见他郁闷,这才笑道:“罢了,福祸相依。你这一败,从长远看,对太子有好处——皇上到底先是帝王再是父亲,太子母家军功太胜可不是什么好事——翎儿年轻,这一仗又胜的运气,倒不会令皇上太忌惮。”
谢羽册深以为然,又道:“其实我们谢家也知道,你退的这样干脆,未尝不是为了太子考虑。”
“令千金既然嫁入我们谢家,你爱女情切,自然也不会见太子身后势力太大而被皇上猜忌。这份情,我们谢家跟太子爷都会记下。”
商铎哈哈一笑:“你们记下就好,来日要是亏待了我女儿,我可要打上你们承恩公府的门!”
谢羽册也不禁笑了:“别人说这话只是说说,但我知道,你是干的出的。就为了你不堵谢家的门,我们府上也再不敢亏待令千金的。”
两人一路说笑,走至皇城外。
商铎忍不住回首凝视着皇城朱墙,万般感慨终究归于洒然一笑。
宣武七年三月,商婵婵含泪送别了父母,顿时觉得偌大的保宁公府空荡荡的。
且黛玉出了月后,便将家中一应事务接管过来,商婵婵更是闲极无事。
于是更多了许多与谢翎写信的时光,信中琐事无所不谈,连小侄女学会抬头,都要写上一页纸。
谢翎的回信也是无所不有,且总是在信纸间夹着一些闽地特有的小小干花,是他在巡视军队时亲手摘的。
身边的副将也早见多了这位神色冷厉的少年将军,会在军营中,忽然顿住脚步,弯腰摘下路边一朵小花,放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