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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明朝伪君子-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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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堪苦恼的摸着鼻子,他忽然发现自己为什么这么穷了,因为这两个原因他全占了。
    虎妞拿着铜钱和枣子,像偷到了一百只鸡的小狐狸,咯咯笑着跑远了。
    秦堪苦着脸摸了半天鼻子,看着虎妞兴奋的身影,忽然也笑出了声。
    童年,真好。
    那么的纯真,无暇,美妙,它值得世间一切美好的词语去形容它,古代人的童年也一样。
    秦堪感叹了几句,然后也笑着朝虎妞跑去。
    江南的雨,仍旧那么缠绵……



第三章 秦氏族叔
    夜色降临,孤灯只影。
    秦堪坐在只有他一个人的秦家老宅里,手里把玩着一堆枣子和铜钱,正在思考人生。
    虎妞是个好孩子,她纯真,善良,而且既不懒也不笨……
    可惜这孩子还是严重低估了大人的世界,大人的世界很无耻,特别是某个穿越青年的世界,绝对比她想象的更无耻……
    是的,秦堪后来又把送虎妞的枣子和铜钱抢回来了……
    曾经的都市小白领比任何人都明白,既然落入穷困的境地,就必须开源节流。
    如何开源他还没想出具体的办法,但在节流方面他至少可以做到不该花的钱绝不能花,扔一把铜钱让孩子当时乐呵乐呵就可以了,怎么可能真的送她?不劳而获的东西要还的。
    昏暗的油灯下,秦堪的手指关节在破旧的八仙桌上无意识的敲击着,他的眉毛拧得紧紧的,眉宇间透出一股淡淡的愁意。
    刚才把手里的铜钱数了一遍又一遍,一共二十八文钱,不论数多少遍还是这个数。
    父母双亡,无兄无弟,孑然一身,只有一套乡间老旧的二进宅子,三亩不算好也不算差的水田,以及眼前在桌上摆得整整齐齐如同接受阅兵似的二十八文钱。
    这便是秦堪在这个陌生世界的所有财产。
    不知是幸还是不幸,秦堪的父母在他十四岁时双双亡故,亡故以前显然没来得及给他定一门亲事,以至于现在的秦堪年已十九,还是光棍一条。
    孑然一身,这便是秦堪目前的现状。
    十九岁的读书人,以前甚至还有着功名在身,这样的光棍在十里八乡简直比金龟婿更稀罕,哪怕是现在的秦庄,觊觎垂涎他美色的未婚姑娘亦不是个小数目,幸好以前的他埋首醉心于学业,倒是避免了被那些狂蜂浪蝶糟蹋的厄运。
    当然,从主观上来说,秦堪不介意被她们糟蹋。
    最迫在眉睫的问题已摆在他的面前,那就是生存。
    众所周知,钱这个东西,在任何朝代都是好东西,这么好的东西偏偏他秦堪很缺少。
    所以,穿越青年秦堪现在需要钱,迫切需要!
    明朝弘治年,是不是可以搞一下发明创造?飞机大炮蒸汽机什么的可能有点儿离谱,但是牙刷胸罩卫生巾之类的应该没问题吧……
    现在最大的问题是……窝在这么个小村庄里,无论多大的能力也无法展示,秦堪有很多赚钱的点子,可要他赚这些穷苦村民们的钱,说真的,秦相公没这个兴趣,不是善良,而是赚头太少,当然,抢虎妞的钱则毫无压力,那本就是他的钱。
    男人,终归还是要走出去的。
    大明弘治十七年,如今的天下是怎样一个天下?
    位处一隅而不见全貌,秦堪不甘心。
    人生,应该还有一个更大的舞台在等着他闪亮登场,不是在这个江南村郭中庸碌等死,他要做的,是迈开两脚,轻悄且安静的走出去。
    *********************************************************
    正门外的柴扉传来令人倒牙的吱呀声。
    秦堪打开门,屋外朦胧的月色下,一张老迈的脸庞出现在他眼前。
    秦堪认识这张老迈的脸。
    他是秦庄的现任统治者,秦氏族人的族长。
    不能小看古代宗族的影响力,在这个通讯基本靠吼的落后年代里,一个村子的族长身兼着村长,派出所所长,法院院长,农会会长以及妇联主席等等一系列的职务。
    事实上,大明的安定秩序之基础,便是宗族和乡绅了。
    村民邻里间小到偷鸡摸狗偷看寡妇洗澡,大到伤人抢劫公公扒灰小叔子通奸嫂子等等一切治安事件刑事案件,县里的衙门是没时间也不屑管的,一般都由当地的宗族族长处置了,而且量刑标准很随意,是砍手剁足还是轻描淡写骂几句,只看当时族长心情的好坏。
    真是一个人性化的时代,当然,主要看族长的人性。
    秦庄的族长当然也姓秦,具体叫什么名字秦堪不知道,初来乍到,他只见过秦族长一两次,每次匆忙打过招呼后便逃命般跑掉,生怕被秦族长发现前任秀才其实鬼上身了。
    对掌握着一村生杀予夺大权的族长,秦堪还是很尊敬的,至少在这个小乡村里,他确实是个狠角色。
    对狠角色必须要尊敬。
    黯淡的月色下,秦堪微微一楞,接着朝秦族长施了一个有模有样的长揖:“族叔有礼了。”
    秦老汉眯起了眼睛,如同被泡在澡盆子里一般,神情非常的舒坦。
    他很享受读书人给他施的礼,这让他觉得倍儿有面子,无形之中提高了自己的阶级档次。
    而且这种长揖礼,也只有读书人才施得这般行云流水,赏心悦目,那些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村民们,顶多只是随意而马虎的一拱手,嘻嘻哈哈没个正形。
    咳了两声,秦老汉慢条斯理道:“贤侄身子可好了些?”
    “族叔挂怀,堪感激不尽,身子已好多了。”秦堪的神情比给祖宗上坟更恭敬。
    秦老汉很享受被读书人恭敬的感觉,他眯着眼睛颇有威严的嗯了一声,缓缓道:“老汉我看着你长大,你自小读书是极厉害的,老汉做梦也想不到咱们秦氏宗族的子弟当中居然能出一位秀才公,委实百年不遇啊……”
    秦堪咧咧嘴。
    这话说得真没水平,百年不遇……是形容洪水吧?
    秦老汉接着喟叹道:“可惜呀,读书虽厉害,终究犯了糊涂,昨日上吊差点要了你的命……”
    秦堪只好唯唯点头。
    他其实很想说实话,昨日上吊已经要了秦相公的命,如今的秦相公正处于借尸还魂的状态,到底是活着,还是死去,这是一个问题……
    秦老汉唠叨了几句,忽然语声一顿,一脸浓郁的求知之色:“昨日被人救下后,你无端朝天竖了一下中指,此中指为何意?”
    秦堪面不改色:“死里逃生,谨以中指向老天邀买后福也。”
    秦老汉恍然咂嘴,崇敬莫名:“果然是读书人,门道颇多,老汉一看就隐约明白,这根中指好象很有内涵的样子。”
    秦堪不由赞道:“族叔却是极有悟性的通透之人。”
    秦老汉被奉承得脸上的褶子仿佛带了几分光采。
    光采很快消失不见,秦老汉的老脸忽然板了起来,缓缓道:“不知为何,老汉我总觉得你这回大病醒来之后性情大变,贤侄啊,此为何故?”
    秦堪一惊,额头顿时流下冷汗。
    绝对不能小看古代人的智商啊!他依稀仿佛看到自己被当成异端绑在柱子上,周围火光熊熊,火光之外,愚昧的秦老汉和村民们面露狞笑,冷漠地看着他在烈火中挣扎哭嚎……
    “族叔何出此言?”秦堪愕然中带着几许心虚。
    秦老汉老脸一肃,神态如同法官念判决书一般庄严神圣,而且不容置疑。
    “你堕落了!”
    “啊?”秦堪大惊失色。
    “虽然被开革了功名,但毕竟曾是秀才公,竟然抢小姑娘的钱,你说,你是不是堕落了?”秦老汉非常的痛心疾首。
    “我……好吧,我确实堕落了……”秦堪只好很无奈的伏法,尽管劫的是自己的钱,可是“道理”这东西,在一村之长这里不一定行得通,上辈子比猴儿还精的秦堪很清楚,绝对不能不拿村长当干部。
    “你承认自己堕落了?”秦老汉目光灼灼地盯着他。
    你是村长,你是老大,你说什么我都认了。
    秦堪垂着头,苦笑不语。
    秦老汉眯着眼睛,神情很疑惑。
    “昔日的秀才公可是知书达理的后生,为何大病之后却无耻到抢小姑娘的钱?”
    “族叔为何知晓我抢了小姑娘?”秦堪只好顾左右而言他。
    “虎妞向我告状……”
    秦堪眨眨眼:“您相信小孩子的话?”
    “信。”
    “为何?”
    秦老汉奇怪地瞧了他一眼,慢吞吞道:“因为被抢的那个恰好是我的孙女儿,莫非你不知道?”
    秦堪只好摸着鼻子,摸得鼻子红通通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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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族长是个做大事的人,显然不会特意为了孙女被抢上门找说法,不咸不淡带过此事后,秦老汉终于言归正传。
    “功名革便革了,哪怕成了白身,乡人终归不会忘记你曾是绍兴府的第一秀才,十八岁便高中府试第一,别说是秦庄,便是整个绍兴府也难得一见……”秦老汉眯着眼睛满是笑意,神情颇为自豪。
    秦堪瞠目,他知道自己曾经是秀才,只是没想到自己身体的前任主人居然有这般本事,不但十八岁考上了秀才,而且还是府试第一,这是什么?货真价实的才子啊!
    秦老汉唠叨了几句后,道:“如今你已是白身,你亡去的父母虽说给你留了三亩水田,但你自小埋头读书,怕是插秧锄土恳地这些农活一样都不会,对将来可有打算么?”
    秦堪点点头,老汉没说错,不论前世还是今生,农活他还真没干过,而且他也绝不可能将宝贵的韶华光阴浪费在乡野田间,此番际遇已是难得,若就这样庸碌而过,恐怕送他穿越过来的老天爷也会忍不住暴脾气,一道天雷劈死他。
    将来有什么打算?除了挣钱还能有什么打算?不论现代还是古代,钱这个东西都是很重要的。
    秦堪眨眨眼:“不知族叔可有指点?”
    “指点”二字让秦老汉满意得想呻吟。
    秦老汉捋了捋胡须,慢条斯理道:“秦氏一族在秦庄立足数百年,颇为不易,族中子弟皆纯善朴实之辈,老汉一直以我秦姓为傲,秦庄万事皆宜,唯独文运不昌,百年来只出了你这位唯一的秀才,村中学塾请的严夫子月前辞馆了,如今学塾无主,你若有意,不妨去学塾教秦姓子弟们读书,我秦庄学龄稚子数十,每年束脩之得,足够你吃喝不愁,将来成家生子,村中再予你两亩上好水田,届时你请三两个佃户,数载而还,搏个殷实之家不在话下,不知贤侄意下如何?”
    秦堪眨了半天眼睛,才渐渐消化了秦老汉这番半文半白的话。
    原来老头儿想让他在村里教学生读书,好让秦族子弟搏个功名光宗耀祖。
    说实话,这个建议委实跟秦堪的初衷大相迳庭,他想过经商,也想过削尖了脑袋当官,甚至想过剽窃中明之后的诗词佳句,冒充才子满大街招摇撞骗,唯独教书先生这个职业绝不在他的计划之中。
    且不说自打穿越后,身体前任主人曾经读过的经史子集早已忘得干干净净,仅自己这般外表斯文内心狂野的人品和性格,教出来的学生必然都是一帮横行乡里,鱼肉百姓的恶霸,那时自己有何面目见秦庄老少?
    将来秦老汉若一怒之下在秦家祖宗祠堂里立一尊秦堪跪像,那时秦堪,才叫真正的“情何以堪”。
    “族叔,此事恐怕不妥……”秦堪也顾不得族长的面子,急忙反对道。
    秦老汉闻言果然有些不满,花白的眉毛拧成了一团:“为何不妥?”
    “愚侄读圣人之书倒是过得去,可我只懂读书,却不懂教书,若误了我族中子弟的前程,怕是死了都无颜进祖坟。”
    秦老汉满不在乎的一挥手:“无妨,照本宣科而已。”
    秦堪有些急了:“愚侄年轻,少了威严,怕族中子弟不服管教……”
    秦老汉一瞪眼:“谁敢轻慢贤侄,贤侄只管拾掇之!”
    “族叔见谅,愚侄还是不敢从命,愚侄脾性易怒,生恐下手没个轻重,为搏功名搭上几条人命便不值当了……”
    秦老汉愕然:“人命?你打算怎生拾掇之?”
    秦堪腼腆一笑,俊脸甚至有些发红:“愚侄不才,擅使冷兵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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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无妄之灾
    秦老汉踏着月色气哼哼的离开了。
    秦堪肯定不会窝在这个小乡村里当什么教书先生的,谈判最终破裂。
    秦堪将他送到门口,直到秦老汉的身影在月色中消失不见,他才轻轻掩上柴扉,然后叹了口气。
    刚才秦堪只隐约表示了想离开秦庄,出外务工糊口的想法,便遭到了秦老汉的强烈反对。
    反对的理由很可笑,但是在这个时代却一点都不可笑,因为失了体面,有辱读书人的斯文。
    秦堪很郁闷,打工糊口跟读书人的斯文有个毛的关系,读书人难道不用吃饭吗?
    不得不说,秦堪对这个时代“阶级”二字的认识还很不够,他不知道读书人和普通百姓之间的区别有多大。
    昏黄黯淡的油灯下,秦堪坐在桌边,呆呆注视着桌上的二十八文钱出神,不知过了多久,发出一声苦笑。
    二进的老宅子,秦堪已搜过一遍又一遍,米缸是空的,任何能吃的东西都没有,他在发愁,不离开秦庄,自己下一顿到底吃什么?
    秦堪是个聪明人,不但聪明,脸皮也不算薄。
    一个聪明且脸皮不薄的男人,无论在哪里都饿不死的。
    第二天的秦庄流传着一个消息。
    治安良好,夜不闭户,堪称明朝文明典范村庄的秦庄,居然有贼偷东西。
    接下来的几天更令秦庄愈发不太平。
    秦大的家里丢了两只鸡,秦二的家里丢了一条看门狗,秦三的家里丢了两只鸭……
    类似的案件在秦庄每天上演着,平静的村庄变得不平静了。
    这样的日子过了十来天,秦庄的族长秦老汉终于再一次登了秦堪家的门。
    秦老汉这回显得很淡定,看着秦堪的眼神也比以往复杂多了。
    “秦堪啊……”
    秦堪起身,恭敬作揖:“愚侄在。”
    “收拾收拾,去县里吧,我准了。”
    秦堪大感意外,不由抬头好奇的看了他一眼。
    “族叔几天前不是不同意愚侄离乡么?”
    秦老汉坐在堂屋里,伸手捋须沉吟:“嗯……”
    “‘嗯’是何意?”
    秦老汉黯然一叹:“‘嗯’的意思是,我若再不让你出去,怕是村里以后连一只打鸣的公鸡都找不出来了……”
    厚脸皮的秦堪此时也禁不住感到面孔一热:“这个……咳,愚侄惭愧。”
    秦老汉仰头望着顶上的房梁,久久无语。
    一个受人尊敬追捧的前任秀才公,变成了一个偷鸡摸狗的小蟊贼,秦老汉至今仍处于适应阶段,前后反差太大,老头儿实在接受不了。
    “你亡父给你留的三亩水田不能荒废了,既然你要出去,索性发卖了吧,不过只准卖给我秦庄人,不得卖予外姓,否则秦氏祖宗必不容你。”
    “全凭族叔做主。”
    秦老汉大手一挥,遥遥指向远处,语气豪迈中又带着几分释然:“……到县城祸害别人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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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亩水田,每亩卖了四两银子,秦堪简单收拾了两套干净衣衫,怀里揣着十二两银子,在一个春雨如丝的清晨,孤身踏上了去山阴县城的路。
    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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