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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庄园-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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妥协。

命中注定的,让我在十五岁生日之前遇见了庄恒。这让我对即将到来的那场派对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原因无它,我可以在能力范围内自行选择官式舞伴。对这样绝对的美差,世家子弟们也是断断不会拒绝的。

我去敲了父亲的门,清清楚楚地告诉他,我希望庄恒做我的舞伴。话终是由大哥去跟庄恒说的,听大哥回来后的答复,庄恒同意了。我暗自欣喜不已。

到了我15岁生日的当天,位于浅水湾的大宅来了好多好多的客人。我一袭粉色拼象牙白色的贴身长礼服出场,如云般的长发在头上编起一顶小小皇冠,星星点缀上十几颗母亲送我的小碎钻。端的是古典优雅,高贵大方。我从那长长的台阶上盈盈走下,一眼就看见立在台阶尽头处等我的庄恒。只见他一身湖蓝锦绸的ChristianDior西装,蓝得绅士,内里的白衬衣又配的温情。看我走近,他上前来迎我,我清清楚楚地在他眼中看到了荡漾的情愫。我把手顺势圈入他的臂弯,嫣然一笑。刚刚寂然无声的大厅此时才如梦初醒一般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无人不赞叹,无人不喝彩。

那一整个晚上,庄恒伴在我身边。在一曲慢三的旋律下,他轻轻在我耳边问,“怎么选我做舞伴了?你不是应该选个年龄相当的帅小伙才是吗?”我不答话,只专注的盯着他,良久,他笑了,将我更紧地搂进了他的怀里。然后带着我在舞池里旋出了一道又一道迷人的弧线。后来想想,那个晚上是我们竟是我们漫长的携手岁月中唯一的一次为舞而舞,舞得纯洁,舞得恣意,舞得浪漫。15岁的生日,是我过的最美丽最迷人最难以忘怀的生日。

接下来,我们之间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他会在我学校的门口等着我下学;我会在空闲时跑上黎氏去陪他加班。我们会一起在某个宴会中以眼神忽视对方,然后一起从那一堆的应酬寒暄中溜掉,并称之为胜利大逃亡。可是我们谁也没有向对方开口,说一句“喜欢你”之类的话。这于我,是女孩儿的矜持;于他则不知道为了什么。我无奈却也只能故作迷糊,又不敢把话给挑明了。也就是那个时候,我才知道原来我很有做鸵鸟的天赋;我才知道自己是个那么胆小懦弱的丫头片子。我一向是个干脆利落的人,如此这般暧昧不明实在是让我极不舒服。

这样不明不白的暧昧日子过了足足5个月,直到冬天来了的时候。香港的冬季虽不下雪,可也寒的刺骨。栎斌是在我7岁那年冬天走的,此后的每一年的那个日子,我总会到跑马地他的墓前去坐坐,看看他,告诉他这一年都发生了什么事。今年我照例买了一大簇他最喜欢的白百合去看他。我放下花,习惯性的拿帕子轻轻地是擦着他的墓碑,全身都放松下来,就像对着一个久违的老朋友。其实这里很干净,韩伯父韩伯母一直请了专人打理着。我喃喃的对他说,“斌哥哥,在那边还好吗?我可不怎么样呢,怪怪的。难道让他先说一句喜欢我就这么难?罢罢罢,好女孩是不应该要求的太多的对不对?可我怎么还这么难受呢。”一行泪就这么留了下来,我赌气的擦去,可复又流下,止都止不住一般。我索性不再忍耐,痛痛快快地哭出来。

“蕴茹?”一道熟悉又困惑地声音传来。泪眼婆娑中,我看见了庄恒熟悉的身影。一身黑色呢子大风衣,给他整个人罩上了一股威严和肃穆。我转头不再理他,都怪这个家伙让我在栎斌面前大哭这么一场。他看我不睬他,便亲自走近前来,略略使力扶起了我,用手指托起了我的下巴,让我直直的对上他的眼。奇怪的是,那双眸子里藏抑了那么多的痛苦,他也认识栎斌吗?不可能,栎斌走的时候才12岁,又怎么可能和庄恒认识。那他怎么会到这里来?

第7章

庄恒皱眉看了我一会儿,轻轻松开了我。径自对着栎斌的墓鞠了一躬,然后牵起我上了他的车。一路上,我们都没有说话,我没有问他要开到哪里,他也没有向我解释什么。不知过了多久,车子突然停了。我看了看四周,好陌生的地方,只隐隐知道周围应该有个黄大仙庙。香港人最信黄大仙,那里的香火一年到头都是顶旺顶旺的。然而这庙的附近却是香港出了名的钻石窟………………跟纽约的贫民窟没什么两样。按理说,近的神多,自应有神佑,可这钻石窟白白安在了黄大仙脚下。记得福妈曾说,香港的“能人异士”多半都住在钻石窟里。找这些看看生辰八字,那批出来的批命常常是八九不离十的。这算是讽刺还是悲哀?他们看的清别人命运,却无力改变自己的。

我困惑的看向庄恒,他带我来这里干什么?莫不是真要带我去算个命吧。若是那样也好,我倒想看看我这命里到底有没有这样一个男人相伴终老。

“我小的时候,初来香港,就曾经住在这里。”他抬手指向远处的一排小小的笼屋。“那时候父亲是个教书匠,赚不了什么钱。我跟姐姐又小,帮不上什么忙。12岁那年的冬天,就是今天的日子,父亲病逝了。从此只剩下我和姐姐两个人了。”窗外的风很大,路边的树被吹得东倒西歪。庄恒低低的声音里透着沉沉的痛。我这才明白她今天为什么会去跑马地的墓地,也才明白他眼里的苦涩来自何方。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在。这怕是人生至大的悲哀吧。

我握上了他的手,他不再犹豫,紧紧地回握了我的。“蕴茹,我一直都没有跟你开口,因为我想给你时间,让你好好的想清楚。你才15岁,而我已经22岁了。毕竟比你大着7岁呢。我实在怕拘了你,委曲了你。我还没有自己独立的事业,我又怎么忍心你跟着我打拼吃苦呢?我…………”他还待再说什么,我已经一把捂住了他的嘴,轻轻地道,“我心甘情愿。”

就是这话了,心甘情愿。不管前方有什么,认了便是。

他紧紧的盯着我,眼中的炽热似要将我燃烧了一般。他的唇缓缓地附上了我的,滚烫滚烫的。我青涩而大胆的迎了上去。

在很久很久以后我回想起来,才反应过来,这是我的初吻呢。何止是初吻,我这一生恐怕也就吻过这么一个男人,一生一世。

等我们松开彼此,我红了脸娇羞的笑了。他理了理我的发,打趣道,“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还说不是个孩子?”我一时忆及栎斌,沉默了。然后告诉他我和栎斌曾经的往事。他静静的听了,抚了抚我的面颊,叹道“生死有命,人生无常。逝者已矣,生者还要更勇敢的活下去。”我点头,一阵释然的倦意涌上来。

“困了吗?”他问。“嗯”我应着。“那闭上眼,乖乖的睡一会儿吧。”他把我揽进怀里。我在他暖暖的怀中寻了个舒服的位置,安心的,睡去。最后一个念头是,今年的冬天好暖和啊。

之后两年多的时间,我们之间柔情蜜意自不待言。正正是执手相看两不厌,万种柔情,在我眼中,在他眉间。

我们的这段情缘有如一阵豪雨,在众目睽睽之下骤然撒落大地,遮掩不住。我家这边,父亲不置可否,母亲一贯淡然。既然父母都没有说话,旁的人更是没有置喙的余地。只是大哥看着我们的眼神怪怪的,哼,谁理他啊。我甚至还跟随庄恒到黎家去拜见了庄绮。庄绮其人自然是美丽不可方物,可出乎意料之外的,她并不是如我想象中那般的妖娆妩媚。反而整个人透着一份淡雅如菊的气质。望着眼前的这有说有笑的两姐弟,我这才知道什么是血脉之亲,手足之情。浓浓的感动居然让我就这么对着庄恒傻傻的说了句,“我们以后也要生两个,让他们好好给彼此作伴。”这不经大脑的一句话一出口,笑出声来的是庄绮,微微红了脸的却是庄恒。等我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窘得直想找一个地洞钻下去得了。

在当时,我与庄恒之间,一切都是发乎情止乎礼的。最多最多就是牵个小手,亲亲小嘴罢了。比起现在的那些年轻人不知纯洁了多少辈。我就曾经有一次接了条莫名其妙的短信,大意如下,“楠,今年的圣诞没有你,世界都失去了色彩。我在美国等你回来。 沁”短信是用英文发的。我想了半天才明白,这是给儿子的,适逢当时他回港又被他父亲派到西安考察去了,就把他在港的电话转到了我的手机上。由于走的急,怕是还来不及告诉给那远在大洋彼岸的红颜知己吧,恰给我撞上了这么一场乌龙。直弄得我哭笑不得。虽有心想告诉那女孩儿,却又实在不知以什么身份,用什么立场去跟她说,只好作罢,由着儿子自去解释好了,我跟着瞎参和什么。倒是庄恒,我这么跟他一说,他愣了半晌,然后居然把庄宇叫来好好教育了一番。女儿才是真正的无辜,整整几天,听她父亲给她灌输诸如要自我把持,不可越线之类的道理。后来庄宇悄悄的问我,“爸爸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了。”我忍着笑正色跟她说,“什么受刺激?这些道理你要好好听进去,记住了。到时候吃了亏,那是一辈子的事。”

别人我不敢说,起码当年的我和庄恒一直都守着那道底线。我们都在等,等我长大,等我堂堂正正的嫁做庄家妇。

在我们去见庄绮的那天,准备告辞的时候,黎隆源回来了。见了我们,并不见得有多高兴。整个神情都是阴阴的,直叫我想起了这阵子大哥施逸辉看着我们的神情。“蕴茹是越发出落得漂亮水灵了,怪不得施伯伯捧在心尖上,宝贝的很呢。施家的掌珠啊,庄恒,好眼光。” 什么捧在心尖上?见鬼。黎隆源这话怎么听怎么透着几分酸气,几分玩味。身边的庄恒虽然还带着笑,可微微挑起了眉。

“能有多漂亮?绮姐姐才是真正的倾国倾城呢。放眼香江,还有哪个能比你黎大少还有福气?不过话说回来,我可还没正正经经的吃过你们的喜酒呢。那次错过了,但可不能就这么放过你。快快定下日子好好请我一顿是正经。”我笑着回嘴,不着痕迹的把话引开。这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功夫我是大有长进了。

“哈哈,蕴茹妹妹要吃酒,那还不是一句话的事?!”黎隆源回身揽了庄绮,两人并肩一立,还真有几分佳偶天成的味道。

又说笑几句,我们便辞了出来。一路上庄恒都沉默的开着车,我知道他在想什么。自从我们在一起,外界就在传言庄恒将离开黎氏,和我一起争夺施家的大权。有些更离谱,说什么我父亲已多次密见庄恒,大有亲近看中之意。又说大哥并不得父亲看好,将来由谁入主施家还是未定之数。传闻是渲染得沸沸扬扬,我甚少理会。庄恒听了也不过一笑置之。可今天,话真正从黎隆源嘴里出来,那味道意义便是不同的了。事情已容不得我们这么云淡风轻的不加理会了。

车子在快到施家的大宅门前的街道边停了下来。我仍在想着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全然未觉已经到家了。冷不丁的,庄恒的手抚上了我的眉心。“别皱眉,眉头皱了可是不漂亮的呢。”他轻轻地说。我看向他,想了想,认真地说,“恒,我有一句话,一定要告诉你。名誉地位富贵繁华我不在乎,我在乎的是你。”我这才发现这两年来我的改变有多大。爱情和面包之间,我会毫不犹豫地选择爱情。我这才相信,女人天生就是为爱而生,为爱而活的人。

许久,庄恒都没有答话,然后将我紧紧地搂在怀里,一寸一寸的吻着我的发,吻遍我的眉眼,吻上我的唇。怜惜的近乎虔诚。

末了,他放开我,“蕴茹,给我一点时间。我是一定会离开黎氏,但我不会进施氏。我会自己开创一片属于自己的事业。”我刹时感动了,这个男人在对我说着他的计划他的梦,因为他的未来是要与我携手的。

“你打算什么时候离开黎氏?”我问。

“要把手上的事情交待了,后天我要跟隆源上一趟大陆,有个发展项目,做完了,我也就可以功成身退了。”他把玩着我的手说,“这两天我就不过来了,蕴茹,乖乖等着我回来。”

“要去多久?”

“左不过就是一两个礼拜,怎么,舍不得我?”他笑着打趣我。

我不知怎么的,心里突然涌上一阵浓浓的不安,不想放手,不想让他走,不想和他分开。可我终究什么也没说,紧紧地抱了他一下,嗅着他身上淡淡气息,对他粲然一笑, “我会等着的,你跑不掉的。”

“去吧,晚了。”他拍拍我的头。“我在这看着。”每次他送我回家,总是在身后默默地注视着我进门,才会放心。但今天,我突然不想再留给他一个背影了。“不,我站在这里,看着你走,算是提前送你了。”

他皱了皱眉,看看近在眼前的施家大门,又看看难得任性的我,终于妥协了。朦胧的车光中,我看着他发动车子,看着他的车子一点一点离开我的视线。

第8章

在庄恒走后的日子,我常常着做同一个梦,“我们站在街道的两边,我欣喜地大声叫他,而他只默然的看着我,那眼神冰冷的直刺进我的骨缝里,然后便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我急急得穿过马路,在他身后拼命的追赶,可怎么也赶不上他,怎么也抓不到他。”每每在这样的恐惧中惊醒,大叫着坐起身来,才发现不过是一个梦而已。不知是泪水还是汗水早已沾满了枕巾。我心有余悸的环抱住自己,连声对自己说,没事的,没事的,他很快就会回来了。

然而,两个星期后,黎隆源回港了,庄恒却并没有跟他一道。“我们在上面办完正经事就分开了,我还要赶回港来办后面的合同,就先回来了。庄恒大概被上面千娇百媚的小妹妹给迷住了吧,你们不知道,现在上面这种生意做得有多红火,绝对的物廉价美,庄恒现在还不定在那个温柔乡里逍遥快活呢。”黎隆源对着我和庄绮如此解释道。大概是看到我越来越难看的脸色吧,他复又填上一句,“放心,蕴茹,她们跟你根本不是同一个层次的,庄恒玩儿够了定会乖乖的回来的…………”拿我与那起女子放在一起比较不是不侮辱的,如果不是看在庄绮的面子上,我真恨不得扬手扇他一个耳光。我冷冷的看了眼尤自说的口沫横飞的黎源隆,和他身边脸色稍稍苍白的庄绮,转身出了黎家。

黎隆源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要相信。庄恒不是那等留恋胭脂水粉之地的登徒子,更不是那等见异思迁的薄幸郎。相交三年,这点把握我还是有的。更别说他答应了我两个星期会赶回来就一定会实行承诺。如果不是被正事耽搁了,他不会没有交待至此的。可黎隆源明明说跟那边的合约已经谈定,他是赶回来作后续的手尾的。那到底是为了什么,庄恒还会滞留在内地,迟迟不回港呢?

千头万绪之折腾得我一个头两个大,似想要抓住什么,可什么也抓不到。等我回到家,已是晚间时分了,家里正要开晚饭。人是难得的齐整,父母都在,连多日不见的大哥都好端端的坐在那里。“蕴茹回来了,来,快坐下吃饭。”招呼我的是容姨。这女人,永远一脸柔柔的微笑,今天特刺眼,看得我心里直发堵。我不答话,径自找了个空位坐了下来。一边立刻有佣人替我摆上碗筷用具。

“干什么,这还有没有规矩了。”父亲发话了,“回来连人都不会叫一句了吗?”我直直对上他有些严厉的眼睛,仍旧不动。“蕴茹。”母亲轻轻唤了我一句,微微冲我摇了摇头。我心一软,挨个称呼道,“爸爸,妈妈,容姨,大哥,吃饭。”父亲似乎还想再说什么,被母亲轻轻一咳,终究是止住了。

“呵呵,爸爸,姐姐哪有心情理我们的阿,谁不知道,她的庄恒没有跟黎隆源回港,还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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