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辅臣-第7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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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时已晚,无济于事。
护卫道:“不过,陈云君和其准女婿郭璟,忽然出现把黄公子救下。从后墙丢到院子里,我们的护卫射中他们部下三人。见送来的是重伤的黄公子。起初还担心有蹊跷,将人救回后,却什么时也没发生。”
“我们这才知道他们是来帮我们的。”
护卫的话让霍承纲陷入沉思。
……郭璟,是因为桐盈吗?
霍承纲一想到霍骄就有些坐立难安,心里锥痛的仿佛压着块石头般。在这个敏感时刻,他几乎不知道要怀着什么的心情去见她。
说起来,提议把越国公一家藏在官员胡同中间,也是霍骄的主意。
若她是假背叛,这个投名状,投的未免太真诚了些。——太过刁难楚王,为难楚王党了。
霍骄说:“俗话道大隐于市。楚王敢屠村不过是因为左邻右舍都是我等无足轻重的黎民百姓罢了。你试试让他对官员女眷下手。”
正是这句话提醒了霍承纲。
闭眼挣扎许久,霍承纲默默想了一会儿霍骄,想了一会儿她肚子的孩子。嘴角勾起微笑,没有去见她。叫唐行进来说话。
霍承纲道:“你去告诉郭璟,让他前来给皇上觐见。”运筹帷幄的他,决定给郭璟卖个好。
唐行瞠目结舌,“这个恩情会不会太大了?”此时皇上势必又惊又怒又心痛,觉得满朝文武没有值得他信赖的人。
素来有敢于直谏,不畏死的郭璟此时向皇上坦露一切。皇上还能不欣赏郭璟,重用郭璟?!
唐行越想越嫉妒,这个愣头青、青天郭大人仕途还真是顺啊。
先前有楚王保着,后来有太子保着。如今有皇上保着,将来太子继位,念在他救了黄文尧,守护涿州陈家安危有功的份上,也会重用他。
退一万讲,太子本身就极为欣赏郭璟此人。辽州三大侯爷后,太子更看重郭璟了。太子本就惜才。
可以说,郭璟只要不是彻头彻尾的楚王党。将来官途根本不愁。
这个运道,真绝了。旁人羡慕都羡慕不来。
*
元熙帝在圣乾殿大发雷霆,叫来刑部尚书和几位阁臣和皇宫太监,这才有人战战兢兢汇报了楚王做的事。
晚了!元熙帝怒气难消,恨极了这群欺下瞒上的狗奴才们。
乌泱泱的太监宫女们从前殿跪到后殿,司礼监蒋寿跪在大殿内已经磕了半个小时头,头破血流。连求饶的话都说不清了。
徐桂拖着伤奉茶给元熙帝,元熙帝如今警惕的很,先看了眼奉茶的人,这才低头接过喝了口。关心的问他:“伤还没好怎么,怎么四处走动。”
徐桂抱着茶托盘,又耿又愣道:“老奴不放心别人给您奉茶。”
元熙帝心里一阵熨帖,接着又一阵滚滚悲凉。
这时,前些日子刚从辽州回来的郭璟求见。
元熙帝拧了拧眉头,“他来干什么。”徐桂在一旁及时道:“许是为了辽州免赋安丁的事?”
元熙帝想了想,接见了郭璟。
半刻钟后,元熙帝脸色微霁回来,无不感慨道:“郭璟是个耿臣啊。”
徐桂不知郭大人和皇上说了什么,不敢贸言。顺着皇上的心情,称赞了一番明君圣主,贤臣尽忠的话。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元熙帝笑着伤感,很是怅然。
这宫中处处都是楚王的眼线,又何尝不是处处都是太子的眼线。
楚王从诏狱逃脱,大摇大摆的回到玉庆宫。文武百官和宫中奴才皆瞒着他这个天下之主,不把他这个皇帝放在眼里!太子和这些人没有两样。
他当真就不知楚王逃狱一事吗?太子不吭不声,不闻不问,不就是等着他处罚楚王吗。
元熙帝是烦躁,楚王和太子没一个省油的灯!可惜他膝下单薄,只能矮子里拔高个,把皇位传给太子。
元熙帝带着怒气去东宫探望太子,却发现东宫上下见了他都很紧张。
东宫内殿还有几位太医,小皇子嗷嗷大哭不止。元熙帝心里一紧,还以为是小皇子生病了。训斥太医,询问病情。
太医连忙说不是小皇子,是太子太子妃受了点伤。昨晚有个身穿銮仪卫服装的士兵,突然行刺太子。太子妃为太子挡了一剑,贯穿肩膀,太子只胸口划破了点皮,受的轻伤。
元熙帝眼神伤心,又惊又怒,十分的心疼儿子儿媳。重重宽慰安抚了太子,太子妃一番。
第二日朝会大骂朝臣。
一上朝,元熙帝就下了斩首令。
“来人啊,将刑部、大理寺这群渎职玩忽,知情不报的狗东西拖出去斩了!”
元熙帝冷然一笑,暴怒至极,“朕还没死呢,你们就和楚王勾结,王孙大臣,沆瀣一气!想造反呐。”
文武大臣乌泱泱跪成一片,一名大臣哭的涕留满面,抱着皇上的龙靴子道:“皇上饶命啊,皇上。非是臣忠心有二,知情不报。臣实在是有苦难言啊!!!”
将楚王私兵,守在官员家眷胡同的事说了。
此话一出,立即有十几名朝臣,跪着爬出来响应。“臣也是!”“臣也是!”“臣等绝无谋逆之心。”
礼部侍郎薛维也愧疚的对太子磕了个头,对皇上道:“臣也是。臣妻和家母已经两天两夜没敢阖眼了。雲州流孤堂手段之残忍,臣不知道楚王在京城还有没有第二个流孤堂了!”
怒火鼎盛到了极点,元熙帝忽然心平气和,宁静下来。
静谧的如冬夜冰封的湖水,连一丝涟漪也没有。元熙帝道:“好嚣张啊。朕到不知,这天下原是楚王做主了。”
群臣战战兢兢,皆跪拜叩首。
“皇上息怒!!”
*
朱红色宫墙,黛瓦积雪。东宫墙角堆着半墙高的脏雪。小太监抱着扫把,靠在墙角躲懒。
霍承纲沿着墙角悄无声息走过,和他撞了个正着。霍承纲穿着营造司标识的太监服,小太监吓得不轻,连连磕头叩首。
霍承纲摆摆手,径直去了东宫太子书房。
君臣二人行礼问安,霍承纲带给太子几个好消息。“楚王党羽半数入狱,松海钧和曹继也被收押问话。玉庆宫被禁卫军封锁了起来。贤德妃也被禁足在钟粹宫……曹氏求见了几次皇上,皇上皆避而不见。”
“父皇…可真是难得。”
太子意味不明的说了句,将其抛之脑后。转移话题道:“韩霄回宫上下皆瞒着,文武百官到无妨,父皇再生气也不会将他们齐齐处置。法不责众,国之社稷今不能无人可用。”
“可怜那些宫女太监们。宫里少几个服侍的人没什么,少不了一片浮尸遍野。”
太子韩霐心性仁慈,有些看不下去将要到来的血屠,“孤,于心不忍啊。”
霍承纲慢慢的喝着热茶,润着喉咙,不疾不徐道:“太子是该替他们说话。”
瓷器碰撞,放下茶盖,霍承纲一笑俊美,“此时正是收服人心的好时候。正好借这个机会,让宫人们好好向皇上说说。陈皇后和陈颉大人当年究竟是怎么回事。”
太子目光微闪,他知道当年的真相,有些心虚。不愿意再把这件事捅开,“霍先生不是说点到即止,不要过多提及,对我们才是最好的吗。”
霍承纲道:“此一时彼一时。天赐良机,不在这个时候为皇后洗清冤屈。皇上怎么能放下缔结,重审涿州陈家案。”
太子韩霐思考半晌,终于点了点头。中途御医来给太子换药。
离开后,霍承纲问起杭心姝,“太子妃怎么也受伤了?”
太子韩霐沉默片刻,想起杭心姝把二皇子塞到姑姑怀中。丢下孩子,不顾一切朝他扑来的样子。那样娇弱,手无缚鸡之力的千金小姐。
锦绣繁华里长大的金陵姑娘,怎么就生的那么坚强……那么不畏死。
太子有些愧对太子妃,淡淡道:“心姝不知是计。”其余再未多说。
霍承纲感慨片刻,羡慕地道:“太子和太子妃殿下真是伉俪情深。”
太子韩霐微怔,不知霍承纲何出此言,一时也分不清他是真羡慕还是意有所指。
霍承纲这些日子展现出来的手段和算计,让太子心有余悸。
从母后怀孕、雲州流孤堂灭门开始一步步收网,再到小公主诞生、出事……徐桂怂恿、楚王被罚。一桩桩,一件件。无不严丝缝合。
——不是大军压境,兵临城下,才叫逼宫。
这一环扣一环的连环计,不费一兵一卒,猫玩老鼠般,把楚王往死里逼。
霍承纲是文武双全,智谋兼并陈颉大人的儿子。他的亲表哥。这世上只有他不愿玩弄的政治,没有他玩不转的权势。
太子顿了良久,才反应过来。霍先生二十有七,膝下仍空虚,无妻无子。
只有一个算不上侍妾的霍骄。
太子神色微松,朗声笑道:“嗨,这有什么值得羡艳的。霍先生一句话,京城多少女子前赴后继。待你娶了妻,自然也能尝到夫妻情深的滋味。”
一,一句话吗?
霍承纲微微一笑,低头告辞。临走前,向太子借了三个太医。
霍承纲让太医给霍骄诊脉,做个全身检查。先前大夫说,她底子不好,加上落了水才导致胎儿不保。
母亲怀胎十月,全靠自身身体给予滋养孩子。霍承纲想,治标治本。他要先找出霍骄骨子里病弱的根源,才好一并调理。
霍骄幼年被卖,家境贫寒,营养不良。后又再流孤堂长大,身上大伤小伤,霍承纲都有心底准备。唯独一处,实实震惊到霍承纲。
大夫告诉他,霍骄十根手指曾经折断过二十七节,又被重新接上。——相当于十根手指,几乎每根都被掰断成过三节。
霍承纲心蓦地揪在一起。他想起了刑部一个人。
楚王当时给刑部提拔上来几个官员,其中一人发明了残酷刑法弹琵琶。成功审讯出一个功臣后代的口供。却没有伤其性命。
被元熙帝赞赏,半年后被提为刑部员外郎。一年后又擢升为刑部侍郎。
这个人就是温宝山。
霍承纲闭了闭眼,进了房间。霍骄床头放着一块丝绢手帕,她在照着宫女的手绢,绣帕子。
她想着她要当母亲了,总得会给孩子绣个肚兜吧。霍骄的女红都是临时磨刀糊弄外人的,但她却不想糊弄自己的孩子。
床头上的手绢,霍骄两字的轮廓都没绣完。她的绣艺不到家,虽然会写这两个字,却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这两个字的轮廓要怎么走线。
反正这块帕子算是绣坏了,霍骄便手绣了一个最拿手的花体‘萼’字。
霍承纲指腹抚摸着‘萼’字纹路,心中绞痛。
董六妞是董家父母的,桐盈是郭璟给的,廿七是鲁王给的,霍骄是他给的。只有华锦萼是她自己争取的。
所以她最骄傲最残忍最有手段,也是最吸引人的时候。就是当华锦萼,东宫侧妃的时候。
骄傲又迷人,自信又游刃有余。
霍承纲一向觉得自己不狠心,平生无论遇到什么事都没有怨恨。无论是被父亲陈颉抛弃,还是被二次当做弃子,保陈棠。霍承纲认为,世事命也。
谁也不怨,谁也不怪。
可此时此刻他有些不淡定了。
是,霍骄很难教,很难很难教。
但二度放弃,最为伤人。
她好像是任何一个人想抛弃就能抛弃,想收留就能收留的小猫小狗。
霍承纲一想到这些就很难过。
他恨自己,生过这种抛弃的念头。
*
怀孕的霍骄很是嗜睡,安胎药和祛热姜汤都有助眠作用,她睡的很是香甜。
霍承纲在床边坐下,捉起她一只手。如今她的手白皙漂亮,骨节纤细修长。皮肉之下,一点都看不出伤疤的痕迹。
正是这样,当初她在东宫才能不动声色扮一个骄纵天真的贵族大小姐。
明明出身再贫寒不过,她却装的像模像样。
心里一揪一顿,霍承纲心痛的想到,许是因为霍骄是拿命被威胁着吧。所以她才演技精湛,不敢露出丝毫马脚。
这于她而言,并不是一场好玩的过家家游戏。
霍承纲长呼出一口浊气,蜷着上榻,从背后拥住霍骄。搅弄风云,宽厚的手掌温柔的贴在霍骄小腹上。
暖融融的热气从背后涌来,霍骄迷迷瞪瞪醒了。“你回来啦?”
如至宾归,家的温暖。霍承纲‘恩’了一声,在她背后问道:“你今天让董谦玉去找曹继了。”呼吸喷在她后颈。
霍骄不舒服的动了动脖子,转了个身避开。忘记了霍承纲就挨着她后脑勺,枕在她身后。唇瓣擦过脸颊,四目相对。
霍承纲低头亲了她一口,笑的热情又开怀,“这么主动啊。”他握住她两只手,笑吟吟道:“撒娇可不成。先回答我。”
霍骄好笑的拉着霍承纲的手,埋怨道:“霍先生你想到哪去了。我只哄着让曹继把松海钧骗进宫,无法调兵。又用了点小手段,钳制住了曹继。”
后面的话含含糊糊的,霍骄企图通过撒娇赖账。不想让霍承纲知道她对曹继做的那些过往。
好在,霍承纲也没有追问。
霍承纲抱着她的头贴在胸口上,闭上眼后怕道:“幸好我问你了……”
“问了你就信吗?”霍骄何其敏锐,一下子就察觉霍承纲忐忑的点。
第一百零五章 归处
霍承纲低头; 她表情平静; 鹿眼清澈如许,清濛目光笑意盈盈。甜的霍承纲心坎一涩,什么也没说; 摁过她的后脑勺; 亲了口额头。
房间里乱糟糟一片; 霍骄刚烘干的鞋袜、小衣都放在床脚。床上褥子和小垫上都有血水。霍骄觉得自己很难闻; 不想让霍承纲在这里久留。
找借口道; “太子那边不忙吗?”
霍骄在被窝里揪着被子; 死死捂住自己的气息; 内心惴惴慌乱。霍承纲手脚力气大; 略带强势的扯开被子,将自己也挤了进去。他缓缓替霍骄揉着胸口; 抚平那皱成小小一团的心脏。
霍骄怔怔的; 霍承纲眼里有劳累过度的红血丝。算起来霍先生有两天三夜没有好好睡过整觉了。
她侧过身子。刚有动静; 霍承纲吓的浑身紧绷,惊醒道:“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霍骄抿着唇不说话,侧身抚摸他鬓角。霍承纲不知她想干什么,配合的弓着身子贴近她,方便霍骄动作。
握惯刀剑的白皙柔夷,温柔的顺着他的发丝抚摸,偶尔轻柔的柔柔他的太阳穴。
霍骄对人体穴位把握的十分精准。
霍承纲也不知她如何动作,只觉没一会儿沉沉倦意席卷而来。先前理智还撑着神智; 惦记着不要睡着压倒骄骄。
后来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霍承纲睡下去的那一刻,才后知后觉发觉。这个姿势枕下去,刚好落在霍骄颈窝、胸□□接处。
女子温柔香软的怀抱,让睡梦中毫无防备的霍承纲,找到眷恋般的温柔。像母亲的怀抱,又像情人的柔软。
给予了他强大,保护汲取的力量。
胸口枕着沉甸甸的‘大狗脑袋’并不舒服,霍骄心里却甜滋滋的。
情之一字,互通心意才知道为什么美好。才知道为什么想黏在一起,难分难舍,难以离开。
霍骄认认真真转了个身,头枕在他头顶上,脸颊挨着他的头发。霍承纲头发很硬,像胡子一般扎人。听说头发硬的男人,脾气都很倔。
霍骄哧哧笑了两声,忍不住狠狠呼噜了番霍承纲的头发。揉捏大狗子似的轻松舒爽惬意。
霍承纲对此全无知觉,他睡得很沉。手甚至还伸到霍骄腰后……他真的把她当大条枕了!不仅要枕着,还要从头到尾抱着,夹在怀里。
霍骄生气,脚丫动了动,在黑暗被窝深处踩了踩他的脚掌。
这次霍承纲好像被惊醒了,他朦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