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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3章

喜上眉头-第1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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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苍鹿出了里间,往外堂走去。
  张眉寿一群人说笑着走了进来,待瞧见堂中之人,皆是愣住。
  “咿……你家少爷呢?”王守仁佯装好奇的语气问道:“堂中这位俊俏的少年公子,又是哪家来的贵客?”
  小厮跟着逗趣:“王公子可别看走眼了,这放眼京城,哪家还能寻得到比我家公子更俊美的少年郎?”
  一群人听得便笑起来,这才围上前去。
  苍鹿被一群公子姑娘围着,脸上略有些不自在。
  他目不能视,只凭习惯判断诸事,穿惯了裙衫换成衣袍,此时反倒自觉有几分违和之感。
  “怎么,可是难看地紧?”
  他挠了挠后脑勺,露出一个不甚自信的笑。
  王守仁连忙伸出手,挡在他面前,遮住他的脸,道:“可别这般笑了,戏文里说的颠倒众生,可不就是你现下这模样?”
  “咳,倒也确有几分倜傥风流之感,再等上数年,兴许便能赶上我了。”徐永宁负着手,煞有其事地评价道。
  徐婉兮背过身去,翻了个白眼。
  为何要背过身?
  当然是世家小姐在人前不能失礼呀。
  她今年也有十三了,已快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可要多加注意才好。
  张鹤龄张延龄也围上去夸赞。
  有道是名师出高徒,如今两个臭小子拍起马屁来,可是有模有样。
  宋福琪嘿嘿笑道:“如此一瞧,倒比朱公子还要好看些呢。”
  此言一出,既夸了今日的寿星,又不着痕迹地踩了一把竞争对手,且说得还是实话——嗯……他果然还是一如既往地聪明机智。
  刚走进院中的太子殿下,只觉得心口处稳稳中了一箭。
  “公子,朱公子到了。”
  进来禀话的仆人面色尴尬地道。
  气氛顿时变得微妙起来。
  宋福琪“哈哈”笑了两声,道:“玩笑而已。”
  张鹤龄悄悄叹了口气。
  二表哥这无力的解释,还真是雪上加霜啊。
  是时候该他们出手了。
  他掐了掐弟弟的腰。
  “胡说,我分明觉得朱家哥哥更好看些呢。”张延龄一脸不服气的模样,道:“恰好朱家哥哥也来了,便比一比好了。”
  张鹤龄却道:“明明是阿鹿哥哥更好看。”
  兄弟二人便争执起来。
  祝又樘走进来,笑着揉了揉二人的头:“有甚可争的。”
  兄弟二人便做出偃旗息鼓的模样来,一个叹着气,勉为其难地道:“好吧,那便当作是打平手了。”
  一个则说:“反正皆是一等一的俊美就是了。”
  两个哥哥都不得罪。
  张眉寿皱眉看了二人一眼。
  这俩人在这儿自编自演什么呢……
  祝又樘轻咳一声,心中欣慰。
  看来他这教书先生没白当——两位学生好歹知道维护先生的颜面了。
  他眼中含笑,下意识地看向张眉寿。
  却见小皇后盯着苍家公子打量了片刻,又转而来看他,似乎当真是比较究竟谁更俊美些一般。
  二人视线对视间,张眉寿有着一刻被抓包的窘迫。
  “公子,诸位都请坐下吃茶吧。”苍鹿笑着说道。
  他究竟俊是不俊,他半点不知,甚至怀疑是身边之人为了安慰他的善意谎话。
  毕竟他也摸过伯安他们的脸,也没觉出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但是,殿下定是俊逸的。
  咳,因为便是向来不甚留意他人长相、刚直如父亲,也曾夸赞过殿下的相貌与气度。
  故而,今日既都拿他与殿下作比较,想来……他兴许也是当真有些好看的。
  “蓁蓁呢?”
  一直未听到张眉寿的声音,苍鹿出声问道。
  “在这儿。”张眉寿笑着答道。
  “怎都没听你说话?”苍鹿笑着问:“可是觉着……我这般打扮,瞧着别扭?”
  张眉寿显在失神,竟是下意识地摇了摇头。
  自然不是因为别扭,而是乍然得见阿鹿换上男装,她不由想到了前世的许多事情罢了。
  尤其是,阿鹿成了陈寅之后的种种。
  眼下,她看着笑得这般干净简单的少年郎,只觉得分外珍视。
  没听到她回答的苍鹿,只当她是默认了,又因隐约察觉到她的异样,心下便有些着急,当即就道:“那我且换回来可好?”
  说着,已站起身。
  “换回来作何!”张眉寿连忙道:“如此是再好看不过了。”
  得了她这句话,苍鹿才又安心地坐了回去。
  祝又樘心下略有思索。
  他自不会为了小皇后不曾夸过他好看而觉得心中不平。
  ……这么一说,怎么好像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咳,这世间好看之物多之又多,且皮囊而已,本就无甚紧要。
  他在意的是,小皇后方才的情绪,分明是有些低沉的。
  想必,又想到那些不开心的过往了。
  他虽不知详细,却也觉得心疼愧责。
  如今,许是因为小皇后之故,便是他看着面前这群说笑的少年姑娘们,亦是心有戚戚焉。
  他有些无法想象,此时这般要好而纯粹的一群孩子,在上一世,究竟各自经受了怎样的疏离或磋磨。
  而这一切,兴许从始至终都被小皇后看在眼中。
  有人称他大度贤明,可却甚少有人知晓,他的大度,实则是因缺少许多寻常人会有的情绪。
  可此时,他却真切地体会到了何为不忍。
  隔着数人,他静静地看着坐在那里的张眉寿。
  此一世,他定要好好地护着她。
  也要与她一同护着,她所想护着的人。
  ……
  三日后。
  已是掌灯时分,定国公府的丫鬟却忽然来请张眉寿,道是徐婉兮请她尽快过去一趟。
  张眉寿心下略感不妙。
  这个时辰,婉兮要见她,且这般着急,倒不像是什么好征兆。
  且因那传话的丫鬟,脸色亦有些不大对劲。
  因此,张眉寿不敢耽搁,稍作收拾一番,命人知会了母亲,便立即赶往定国公府去了。
  她一见着徐婉兮,便问:“可是出什么事了?”
  坐在椅中,脸色发白的徐婉兮,站起身来,眼神有些涣散地看着她,声音亦是紧绷:“蓁蓁,你来了……”


第367章 表姑娘不见了
  张眉寿见她如此,更是肯定了心中猜测。
  “究竟怎么了?”
  “婧儿不见了……”徐婉兮紧张到双手都不知该往哪里放才好。
  张眉寿眼神顿变。
  婧儿是定国公府的表姑娘,徐姑姑的女儿。
  “怎会不见?”
  “今日午后,我与姑姑带着婧儿一同出门,姑姑在珍宝阁看首饰,婧儿闹着要吃糖葫芦,我便让莲姑去买——可谁知,婧儿也跟着跑出去了。”
  徐婉兮回忆着当时的情形,颤声道:“待婧儿的乳母发现时,我与姑姑立即带人追出去,却怎么找也找不到……莲姑也说,她根本未见着婧儿。”
  “府里的人找到现在,也迟迟没有消息,我父亲也出去了,现下还没回来。”
  徐婉兮不安地抓住张眉寿的手,问道:“蓁蓁,你说婧儿会不会……”
  “别胡说,婧儿生来便历了场大难,必是有后福之人。”
  张眉寿安慰了她一句,便问道:“可去衙门报官了?”
  婧儿如今不过三岁而已,倒无需顾忌太多议论,且孩子的安危才是最紧要的,多一份力,便多一份希望。
  徐婉兮点着头道:“半个时辰前,已由我祖父做主报了官……婧儿走失的附近街道,也均张贴了寻人告示。”
  婧儿出事,一家人皆着急不已,能想到的法子都使上了,半点没敢想着还去藏着掖着此事。
  张眉寿点点头。
  如此自是最好。
  徐婉兮看着窗外渐浓的夜色,顿时掉了眼泪:“婧儿从未独自出过门,找不着我和姑姑,定是吓坏了……也不知她此时在哪里,可饿着冻着了……”
  且饿着冻着,只怕还是最好的结果。
  怕只怕遇上了歹人……
  “先别想这些。”张眉寿拉着她坐下来,道:“你再与我细说说婧儿不见的经过。”
  徐婉兮便将事情前后,又详细地说了一番。
  每说一遍,她便难受之极,可眼下要她什么都不说不做,却更煎熬。
  她叫蓁蓁来,便是想说说话。
  张眉寿听得微微皱眉。
  她起初听婉兮的话,便隐约觉得有些异样,眼下听罢详细,心中的异样则更深了些。
  “莲姑出去多久之后,婧儿的乳母才发现人不见了?”
  听着好友的问话,徐婉兮仔细地回想了片刻,复才道:“至多不过小半刻钟。”
  “小半刻钟……那也不短了。”
  “蓁蓁,你这是何意?”徐婉兮隐约察觉到了什么。
  张眉寿不答反问:“婧儿还这般小,按理来说,乳母与丫鬟是绝不可能放松半刻的,更别提是小半刻钟了——当时是谁负责看着婧儿的?”
  “婧儿出了事,那乳母和一名丫鬟只顾互相推诿,谁都不敢认下,此时二人都在姑姑的院子里跪着。”
  二人定有一个在撒谎,但眼下的当务之急,不是处置谁——若婧儿找不回来,便是让粗心之人死上百遍也无用。
  张眉寿又问:“那又是谁说的,婧儿是随着莲姑出去的?”
  小半刻钟里足以出现许多种可能,人未必是跟着莲姑一同出去的。
  经她这般一提,徐婉兮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不对。
  “是那乳母说的!当时她发现婧儿不见了,便咋咋呼呼地说什么‘定是跟着莲姑一同出去了’……彼时情形紧急,她这般一说,我与姑姑便也跟着这般想了。”
  于是,当时她们带着人,便往莲姑的方向找去了。
  “蓁蓁,你说……她是急坏了,还是——”
  “只是觉得有些说不通而已。”张眉寿未有让徐婉兮下定论,自己也没有,却当机立断地道:“咱们去见见她。”
  徐婉兮连忙点头。
  二人带着丫鬟便往徐氏的院子去。
  路上,张眉寿一直在思索。
  按理来说,大多数人在急坏了的时候,脑中应是空白一片,不知所措——而这婆子,却能张口便去引导旁人。
  若只是引导,便还罢了。
  怕只怕,是在误导。
  不怪她将人想得太坏,而是此事确实透着异样。且但凡她的猜测只有千中之一的可能,那也该去印证。
  眼下,不能放过任何一丝可疑之处。
  徐氏的院中,此时果然跪着两个人。
  只是徐氏却不在院内,据丫鬟说,是去了定国公夫人那里商议对策。
  “我本也不是来见姑姑的。”徐婉兮径直朝着那跪着的两道身影走去。
  张眉寿放慢了脚步,并未靠得太近。
  此时由她出面询问,多有不妥。路上,她已将该问的话,都告知了婉兮。
  “当时你为何笃定婧儿去寻莲姑了?”徐婉兮张口便如是问道。
  张眉寿紧紧盯着二人的反应。
  丫鬟脸上有着一刻的茫然,而乳母的神色却隐约变得紧张起来。
  “先前表姑娘闹着要吃冰糖葫芦,想来应当是跟去了……”乳母反应过来,忙答道:“当时奴婢担心得厉害,也只是脱口一说罢了。”
  “婧儿如今已听得懂话了,平日里最是乖顺,要她等,她便等。你是她的贴身乳母,岂会不知?”
  乳母显然未料到忽然来了个二姑娘,这般咄咄逼人,一时不知该如何解释,只将头磕在地上,哽咽着道:“今日没看好表姑娘,确也有奴婢的失职……奴婢甘愿领罚。”
  “你休要在此同我左右言他,我问你什么你便答什么!”女孩子面容娇美,此时声音却冷极。
  “该说的,奴婢已同姑奶奶说过了。”乳母仍将头叩在地上,抽泣道:“难不成二姑娘要为了区区一句情急之下说出来的话,便要审贼一般来对待奴婢吗……”
  “你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也配这般绵里藏刀地同我说话——别说我抓住了一句话便来审你,便是没有这句话,我想审,也一样审得了!”
  徐婉兮冷笑一声,道:“且你若坦坦荡荡,心中无愧,我问什么你只管据实答之就是。这般闪躲,莫非是怕多说多错不成?”
  乳母脸色一紧,还未来得及开口,就听身旁一并跪着的丫鬟讲道:“二姑娘英明,短短几句话,却都直中要害……实则奴婢本就有疑心,只是碍于吕妈妈是表姑娘的乳母,没有证据,不敢说罢了……”
  徐婉兮看向她,皱眉道:“拍马屁便不用了,你只管讲正事。”
  再者,那些都是蓁蓁教她的话,她英明个头啊。


第368章 招认
  摆摆架子,凶上一凶,吓一吓人,她倒是还算在行。
  丫鬟遂也就连忙说道:“奴婢敢指天发誓,今日当真是吕妈妈在看着表姑娘!且先前也是她让奴婢上前去帮着姑奶奶挑首饰的,她说奴婢常给姑奶奶梳头,最知姑奶奶喜好!
  可姑娘出事之后,她却反口说奴婢贪热闹,非要往前凑,以致连交到奴婢手里的表姑娘都看丢了!”
  这些话,她已同姑奶奶说了好些遍,可极得姑奶奶信任的吕妈妈却一口咬定是她撒谎。
  丫鬟哭着说道:“奴婢起初只当她是不慎看丢了表姑娘,担心受罚,才将过错推到奴婢身上——可眼下经二姑娘这般一提,事情似乎未必有这般简单……奴婢亦是越想越觉得蹊跷。”
  “你这贱蹄子,竟敢编瞎话!”
  乳母抬手便要去打那丫鬟,却被莲姑带人及时制住了。
  “是不是编瞎话,搜一搜就知道了。”
  不远处,一直未有说话的张眉寿,此时开口讲道。
  路上,她已问过婉兮和莲姑,确认这乳母背景清白,且得徐氏与定国公夫人善待。
  故而,若坐实了她与婧儿走失之事有关,那应当便不是为仇。
  不是为仇,那只能是为财了。
  乳母闻言,蓦地抬头看向张眉寿。
  “怪不得二姑娘忽然这般怀疑奴婢,原是受了张家姑娘的挑唆!奴婢乃是表姑娘的乳母,此番又是定国公府的家事,岂容外人指手画脚!”
  她还要往下说,却被徐婉兮冷笑着打断:“挑唆?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张家姑娘多看你一眼?”
  说着,便吩咐莲姑:“立即带人去将她的房间,里里外外,仔仔细细地搜上几遍!”
  “二姑娘,奴婢岂会有害表姑娘之心啊!”
  乳母往前爬了几步,便被婆子死死地按住。
  “你既是做了,必是瞒不住的。若是识相,便趁早将实情说出来。”张眉寿提醒道。
  被制住的婆子未再说话,闻言只死死地盯着她,仿佛恨不能将她生吞活剥了一般。
  张眉寿面色从容,丝毫不惧。
  恨是应当恨的,这婆子怕是觉得,若没有她这个张家姑娘站出来横插一脚,她的算盘,便能如愿了吧。
  可谁管她心中有多怨多恨,反正过了今晚,也没命能扑腾出什么水花儿来了。
  看个够罢,便当作是,临死之前,饱一饱眼福了。
  吕妈妈幸是不知她心中这番想法,若是知晓,怕是要当场气得吐血而亡才好。
  不多时,莲姑带人折返回来。
  “姑娘,搜到了这些。”
  徐婉兮上前查看,只见朱漆托盘之内,除了一些首饰和铜板碎银之外,赫然还有着两块儿金锞子。
  “这金锞子,是哪里来的?”
  徐婉兮伸手抓起,甩手砸在乳母脸上。
  吕妈妈浑身抖瑟起来,却仍嘴硬道:“是……是奴婢自己攒了银子换来的。”
  “大言不惭!”
  徐婉兮懒得再与之废话,一边吩咐婆子将人绑了,一边对莲姑说道:“立即去请祖父祖母和姑姑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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