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上眉头-第2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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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福又另派了两名得力心腹,一名去咸福宫,另一名去了太医院。
可得到的消息,竟与先前那太监所言,半点出入都没有……!
刘福这才进了内殿,将此事告知了昭丰帝。
昭丰帝闻言,脸上原本不妙的神色忽然一扫而空。
“好了?怎突然好了?”
“太医们也未能查出缘由来。”
刘福笑着说道:“说不准是仙人保佑。”
说起来,云妃这病当初得来便有几分蹊跷,如今病症消失的也蹊跷,倒真挺玄乎的。
昭丰帝不知想到了什么,眸光微微一动,却未急着开口,而是说道:“先再观望观望。”
说不准只是一时的好转,很快还会再犯。
刘福应是。
旋即,又听昭丰帝吩咐道:“另外,着人细查云妃近来的饮食与用药,看看可有什么异样之处。”
他不希望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出现不在他掌控之内的事情。
尤其是这等关乎性命之事。
毕竟修行讲求的是平心静气,心不安可不行。
接连两日下来,云妃确实再未犯过病,且身体也已恢复了大半。
而这两日间,刘福也并未查出什么异样来。
便是太医们,对此也是无法解释。
昭丰帝却并无怪罪之意,反而显得尤为宽容、通情达理。
他想过了,有些东西,兴许当真不是这些凡夫俗子们能诊得出来的——
实则,他心中早早已经有答案了,只是未证实之前,没有贸然说出口而已。
看着前来禀话的太医,昭丰帝缓缓开口说道:“定是朕的丹药,起了奇效。”
“……”
资历老道的太医惊诧之后,不由沉默了。
他本该立即出言反驳,可到底这件事情他也给不出合理的说法……
罢了,侮辱智商就侮辱智商吧,反正被侮辱的也不是他一个人的。
于是,皇上的丹药医好了云妃的消息,很快在宫中传遍了。
咸福宫中,云妃听得此事,久久无法回神。
嬷嬷在一旁说道:“娘娘既已痊愈,不如去一趟养心殿同皇上当面道谢。”
管那丹药究竟有效还是没效,关键如今宁贵妃被禁足大半年之久,娘娘也该去养心殿走动走动了。
“道谢?”云妃神情复杂地斟酌了片刻,方才道:“那不如……我给皇上绣一面妙手回春的旗子,命人送去?”
嬷嬷被惊得哑口无言。
这道谢方式,会不会……太朴实了一些?
罢了,她就知道,要让她家娘娘争宠……根本毫无指望。
可绣旗什么的,还是算了吧……毕竟真送去了,皇上挂哪儿啊,养心殿又不是医馆!
在嬷嬷的竭力劝阻之下,云妃方才打消了这个念头。
“娘娘,您觉着真是皇上送来的那两粒丹药,医好了您的病吗?”大宫女悄悄地问。
云妃不置可否地道:“皇上说是,那应当便是了。”
大宫女刚要再问什么,却听宫女来禀,道是太子殿下过来了。
云妃:“快请进来。”
是她着人去请的太子。
身形颀长挺拔的少年,走进殿内,向云妃行礼。
“快坐。”云妃说话间,看向左右。
殿内之人将茶奉上之后,便都退了出去。
“母妃寻孩儿过来,可是有事?”祝又樘问道。
云妃点头,问道:“殿下可听闻那丹药之事了?”
祝又樘微微点头。
实则,那丹药便是在他的暗示之下,父皇才想到要送的。
云妃忽然压低了声音,神情不安地道:“可那丹药……我根本没吃。”
这算是欺君吗?
却见面前的少年并无丝毫意外之色,而是笑着说道:“母妃不必忧心,且将此事压在心底便是。”
他早料到母妃不会吃,一个人谨慎惯了,自是处处谨慎。
“我也是这般想的,只是今日忽然传出这样的说法来,叫我有些心中发虚……”
说完这句话,她无奈地笑了笑。
她心中不安,唤既安前来,又有什么用,他不过只是个孩子而已……
“母妃切记此事不要同任何人说起。”祝又樘嘱咐道:“便是在瑜妃娘娘面前,也不必提。”
云妃下意识地点头,却又有些奇怪地看向他。
“瑜妃娘娘待咱们母子有大恩。”她叹了口气,看着面前的少年说道:“咱们如今在这宫中有了一席之地,却也不能忘了她昔日的恩情。”
“母妃说得是。”
云妃脸色稍缓:“她在玉粹宫中不得离步,你待得空,便去同她说说话儿。前几日,她还同我念叨你呢。”
祝又樘只是应下,未言其他。
“母妃有一件事情想托你去办。”云妃小声地道:“我私心觉着,这病好的如此之快,兴许当真是那开元寺内供着的菩萨显了灵……你待何时得空,替母妃前去还一还愿,可好?”
祝又樘眼底显出笑意来,旋即点头。
“也好。”
嗯……他是该前去还愿。
只是,不是菩萨,而是小仙子。
云妃便放心下来。
母子二人又说了会儿话,云妃便道:“时辰不早了,殿下也回去吧。”
呆的久了,怕会惹人议论。
祝又樘刚要应下,便听她道:“我恰好也要去看一看瑜妃姐姐。”
“明太医有过叮嘱,让母妃近日来务必要好生歇息静养,以免旧症复发——”祝又樘提醒道。
云妃有些犹豫。
她自患病以来,已有好些日子不曾去过玉粹宫了,只怕向来牵挂他们母子的瑜妃姐姐,会放心不下。
“母妃痊愈的消息已经传开,瑜妃娘娘必然也有耳闻。母妃若着实挂心此事,孩儿使人去传个话就是了。待过几日,当真好全了,母妃再亲自去也不迟。”
云妃本也不是非去不可,听到这里,便也点了头。
此时,一名宫女忽然快步走了进来,神情略微有些异样。
第530章 不留余地
“太子殿下,娘娘。”
宫女行礼罢,即刻禀道:“宴真县主前来看望娘娘了,此时便在殿外。”
云妃心底一惊。
宴真县主怎会突然来看她?
莫非是因宁贵妃被禁足之事……
云妃心思反复间,有些不安地道:“将人请进来罢。”
另又吩咐宫女去换茶。
“不如殿下先回去。”云妃转头向祝又樘说道。
她怕宴真来者不善。
“不必。”少年开口,语气淡然,却仿佛带着安定人心的力量。
云妃还欲再说,宴真已然被带了进来。
十六七岁的少女身形窈窕,外穿一件质地上乘的缎面海棠色披风。一顶幂篱遮去容貌,将那股深刻进骨子里的张扬之气消减了些许。
宴真行入殿中,微微屈膝见礼。
“宴真见过云妃娘娘,太子殿下。”
“县主不必多礼。”云妃虚扶了她一把,尽量笑着问道:“县主怎么突然过来了?”
一边命人搬了鼓凳过来。
宴真看了一眼那矮矮的鼓凳,眼中闪过不悦。
她未有去坐,只站在原处,说道:“听闻云妃娘娘大病初愈,宴真特来探望,不知可打搅到娘娘和殿下说话了?”
少女原本含着倨傲的语气,在提及“殿下”二字时,总会略有和缓。
“自是不曾,殿下原本也要回去了。”云妃看向一侧的祝又樘。
祝又樘见宴真颇算冷静,并无甚异样之处,遂才点了头。
他抬手向云妃施了一礼。
“孩儿告退。”
云妃便示意宫女相送。
待至外殿,祝又樘语气平静地道:“不必送了,娘娘如今身体尚且虚弱着,你们且要处处多加留意。”
宫女会意,连忙应道:“奴婢遵命。”
内殿中,宴真眼底闪过懊恼。
她极不容易见他一面,怎么他就这么走了?
祝又樘离开咸福宫,在回东宫的路上,同身边的太监问起了张鹤龄二人这两日的近况。
“听说学规矩学得极快,人也机灵,平日里更是能吃能睡,殿下只管放心。”
祝又樘点头。
能吃能睡……如此甚好。
“殿下留步!”
此时,忽然有一道稍显急促的声音传了过来。
急促的不是语气,而是说话之人气息不稳,显然是一路疾走而来。
祝又樘下意识地驻足,却没有回头。
太监转头看了一眼,心中不由暗暗纳闷——这不是方才还在咸福宫里的宴真县主么?
宴真几步追了上来,看着祝又樘,道:“我有话要同殿下说。”
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沙哑刺耳。
“还请殿下单独赏面。”
“阿平是吾信任之人,县主有话直说无妨。”祝又樘语气平静,并无屏退身旁太监之意。
太监听得很是受宠若惊。
他不过帮着殿下办了几件没什么挑战性的差事而已……
太监默默攥拳决定,从今日起,要誓死效忠殿下。
宴真微微咬了咬唇。
罢了。
她开口道:“那日我使人去送酒……那丫头不懂事,言行间冲撞了殿下的人,还请殿下不要往心里去。”
“无碍,非是什么大事。”
宴真微微松了口气。
他果然还是一如既往地大度宽容,从不计较这等小事。
这种熟悉的感觉叫她心底生出悸动来,她鼓起勇气笑着说道:“那来日,我再亲手酿了送去。”
“不必了。”
几乎没有犹豫,少年便开口拒绝道:“吾不喜吃酒。”
宴真脸上笑意霎时间凝住。
“出宫在外,本为图一份清静罢了。日后那别院,县主还是勿要再使人前往了,以免惹起附近百姓疑心。”祝又樘又说道。
宴真几乎是咬紧了牙。
图一份清静?
他在宫外,与许多人都有往来,甚至终日出入他人府邸……此时竟同她说想图一份清静?
这话中之意,倒像是只有她会惹得他不得清静似的!
这是厌恶她了?
这个念头一生出来,便将宴真极不容易堆砌起来的理智尽数击垮。
“……那我倒想问一问殿下,那日在别院中的女子,是何人?”她语气咄咄地问道:“难道她便不会扰了殿下的清净?”
“县主逾越了。”祝又樘语气仍旧平静。
一旁的太监却连忙垂下头,惊诧地瞪大了眼睛。
这宴真县主怎么如此口不择言,他知道了殿下这么大的秘密,该不会要被灭口吧?
虽然刚刚已经决定要誓死效忠,可这也结束的太快了……
宴真脸颊颤动着,冷笑出声。
他竟然不曾否认!
天知道她有多盼着他能否认!
原来她在他心中,竟是连撒谎骗一骗的必要都没有吗?
好,还真是坦荡啊……
她努力克制着情绪,还欲再说,却见面前的少年人已经提步欲离去。
“殿下!”
她猛然追上前,越过他,挡在了他面前。
太监连忙护住祝又樘,冷声呵斥道:“县主莫要失了分寸!”
一个区区县主罢了,殿下愿意听她说两句话已是给她脸了,如今竟还敢在殿下面前发疯撒野!
若冲撞了他家殿下,治一个不敬之罪可有她受的!
“是因为我的脸,对是不对?!”
宴真顾忌不了任何,声音因激动而战栗,其中又夹杂着讽刺。
祝又樘透着幂篱,直直地看进她的眼睛里。
面前的少年俊逸非常,每一处似乎都经过精心的雕琢。
面对这样的视线,宴真下意识地想逃避,却又极力忍住。
“你容貌如何,与我何干。”
少年人语气依旧透着过分的平静,便是神情,也无丝毫变化。
没有厌弃,没有不屑。
也没有丝毫情感。
宴真脑海中有着短暂的空白,旋即,只觉如坠深渊。
她从没想过,竟有以比被他厌弃更加令她心寒绝望的答案。
她甚至想,若他表露出丝毫的嫌恶,他便也成了她心目中肤浅且面目可憎的凡夫俗子,全然不值得她再有丝毫心软,甚至是放低姿态。
可他没有。
虽没有……却仍不曾给她留下丝毫念想。
他眼中根本没有她!
自然也不会在意她是什么模样……
她头一次知道,性情温润如他,竟能轻描淡写地说出这样不留余地的话——
第531章 挑起
而他明知道她的心意,明知道她待他与旁人向来不同!
却仍然不顾及她的感受!
见得少年离去的背影,宴真只觉得满腔恨意无处发泄。
她在原处身形僵硬地站了许久。
待回到长春宫时,情绪才算勉强平复了一二。
“云妃那边如何?”
早等急了的宁贵妃看着她问道。
“姑母,云妃看起来确已痊愈了。”
宁贵妃闻言骂道:“这贱人倒总是走运地很……”
本是被掳入宫的瑶人,却怀了龙种,又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将那贱种养大,偏那贱种如今还做了太子,深得皇上喜欢!
便是如今得了个怪病,眼瞧着都不行了,却又突然痊愈了!
她原本还想,这贱人左右活不了了,她即便被罚一罚,可好歹也解了些气。
眼下倒好,她是被罚了,那贱人却又能活蹦乱跳了!
“可试探出什么来了?”宁贵妃忍耐着问。
此番她让宴真前去,是想探一探那贱人的态度,和那古怪的病症。
“云妃还如往常一般谨小慎微,倒无甚异样之处。”
宁贵妃冷笑了一声。
还算这贱人识相,没敢趁着她禁足,而胡乱拿架子,看不清自己的身份。
不过,烂泥就是烂泥。
宴真将她的放松看在眼中,继续说道:“至于先前所患病症,她似也是稀里糊涂的,一意认定是吃了皇上的丹药之后忽然痊愈了。”
“太医院都没查清的病症,本也没指望她能知道什么。”宁贵妃语气不屑,心底却安定了不少。
此番皇上禁足于她,显然是真动了怒。
如此之下,她难免想要多防备一些,生怕再出什么无法掌控的变故。
再加之,她这几日正命人去查探开元寺刺杀一事,也曾想过会不会是云妃的手笔——可如今看来,云妃还是那个云妃,是她将对方想得太有能耐了。
想到一连查了数日,还是没能查出什么眉目来,宁贵妃又有些心烦。
若叫她知道了是谁在背后捣鬼,她定要将那人碎尸万段!
宴真将她的神情看在眼中,适时地开口说道:“姑母,今日我去咸福宫时,太子殿下也在。”
宁贵妃不觉有异。
云妃大病初愈,那贱种向来孝顺,去看一看也没什么奇怪的。
又听宴真说道:“且我彼时瞧着,太子和云妃说话时,似乎将宫婢们都屏退去了外殿,内殿里竟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留下。”
宁贵妃这才皱眉。
虽说母子间说悄悄话无可厚非,可云妃身边连个心腹都不留,那得是什么悄悄话?
如今这关头,由不得她不多想。
宴真又道:“我总觉着如今殿下与从前大有不同了。且我私下听闻,如今许多大臣皆对殿下赞赏有加。”
宁贵妃的脸色顿时冷了下来。
她冷哼一声,将茶盏摔在小几上。
“姑母息怒,是宴真多嘴了。但宴真……也是怕姑母一时不查,失了警惕之心。”
宁贵妃暗暗咬牙。
她不是没有警惕之心,只是长久以来仗着皇上的宠爱纵容,根本不曾将那些人真正地放在眼中。
可皇上待她,今时似乎也与往日不同了……
她放松了太久,如今是该警惕起来了。
宁贵妃看向宴真。
“你还瞧出了什么,只管说。”
宴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