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上眉头-第30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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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新来没多久的小丫头,上回帮她传了句话,竟还偷偷地塞了荷包给棉花——不过,那狗男人发觉之后,转脸就同她讲了,并着那只荷包一并扔给了她。
她将那荷包还给了那丫头,又训饬了一番。
才不是为了什么私心,不过是看不惯罢了——身为下人办差不用心,成天脑子里净惦记着与差事无关的破事儿。这样的人,叫她霸着个二等丫鬟的位置,都是看在她老子娘为张家出了一辈子力的份儿上。
阿笛察觉到阿荔的目光,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阿荔未再多去看她,脚下不做停留地出了愉院。
来至前院倒座房前,她叩了叩那虚掩的院门,便走了进去。
这院子里住着许多小厮家丁,然而白日里各人多是在府中各处当差,故而此时十分安静。
阿荔进得院中,就闻得一股子药味。
她朝着棉花住着的那间房走去,刚来到门外,就见一道人影从房中快步走了出来。
棉花见是她,似乎有些意外。
阿荔看了一眼他身后门外的那只炉子,炉上架着一只药罐,此时药显然已经煮开了,咕噜噜地冒着白腾腾的热气。
此时离得近了,那药味儿便愈发刺鼻,似乎要往人脑子里钻。
阿荔单是这般闻着,就觉得口中发苦,忍不住捏了鼻子,道:“……我是来替姑娘传话的,你待会儿去一趟老于那里,要他跟公子说,明日一早咱们姑娘要过去。”
此处不比愉院,阿荔言辞便隐晦了些。
棉花点头应下来:“我知道了。”
阿荔便也未同他多讲,看了他一眼,就转了身。
只是那仿佛不经意一瞥间所看到的,却是他面容虚弱,唇色微白的模样。
阿荔走了十来步,脚下顿住。
回过头,竟见他还站在门口,就那么看着她。
似乎没料到她会回头,棉花怔了怔,却也没闪躲,只问道:“姑娘还有别的吩咐?”
“……”阿荔微微抿了抿嘴。
这狗男人方才分明就是在偷偷目送她——嘴上说得轻巧,背地里果然还是放不下她。
看来倒真是被她迷得不轻呢。
但也不能怪他定力不够,毕竟她阿荔也不是如阿笛那些寻常的小丫头们能比得上的。
“你熬的什么药?”她看了一眼那药罐,是随口问起一般的语气。
棉花眼底微妙的情绪涌动了一下,适才道:“……治风寒的。”
“你往前染风寒不是都不屑抓药的么?”阿荔凉凉地问道:“怎么,身子不比从前了?”
棉花没说话。
他原本就不喜说话,此时更是不知该如何回。
“当心些身子。”阿荔最后看他一眼,道:“万一耽误了替姑娘办差可怎么办——”
“放心,不耽误。”
棉花拿保证的语气讲道。
他虽然有的地方不行,但办事能力一直很行,这一点他不希望被人质疑。
“……”
阿荔深觉无法多说什么,当即转身走了。
……
次日,张眉娴一早便来了张家寻张眉寿。
姐妹二人各自乘着马车,一同离开了小时雍坊。
海棠居里,宋氏听得女儿出了门,微微叹了口气,道:“看来娴儿如今也是着急了。”
第729章 不必挂心
赵姑姑在一旁道:“是啊,想必也该是急了的……”
大姑奶奶嫁进齐家,已有两年出头,却迟迟未有身孕。
齐家人表面上不曾说过什么,态度上也无丝毫变化,便是连大姑奶奶回张家时也隐晦地说了,大姑爷对此不曾有过半句不满,待她一如既往地好。
可齐家人再好,大姑奶奶心底必然也是着急的。
以往虽瞧不出什么,可此番前往静福寺,心思就很明显了。
京中除了大永昌寺,便数开元寺的香火最为旺盛。
而静福寺,却是以其寺内的送子观音十分灵验而广为人知。
张眉娴确实去了静福寺。
只是早在出了小时雍坊不远,便与张眉寿分开而行了。
静福寺前,张眉娴被丫鬟扶下了马车。
主仆二人朝着寺门前走去,那丫鬟却忽而讶然地道:“少奶奶,您瞧——那不是少爷吗?”
张眉娴闻言一愣,下意识地循着丫鬟的视线望了过去。
只见寺门外还未抽芽的老树下,站着一名身形高大的男子,那男子一身深蓝色袍子,眉目俊朗,英气勃勃。
那气势不凡的男子带着一名小厮站在那里,很有几分显眼,惹得路过的女眷丫鬟们频频地投去打量的目光。
那些目光虽不算张扬,多是偷偷地看一眼便飞快地移开,可仍叫男子十分地不自在,他负着手,剑眉皱起,一张俊脸亦是板起,端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硬模样。
而那双有些不怒自威的眼睛,在捕捉到张眉娴的身影时,却倏地温柔了几分,过分紧绷的面部线条亦柔和了下来。
男子迈着阔步朝她走来。
“您怎么来了?”张眉娴笑了笑,语气温柔地问。
齐章对她人前人后皆称他为“您”,便是不赞同,却也已经习以为常,此时只解释道:“听母亲说你今日要来此处上香,我恰巧休沐,便过来了——昨日怎不曾听你说起?”
张眉娴笑微微地道:“上个香罢了,又非是什么大事。”
齐章也无意揪着此处,笑着道:“咱们进去吧。”
张眉娴点头。
夫妻二人并肩行入寺内,中间隔着的距离不远不近。
“对了,怎不见张二姑娘?”齐章此时才想起来问道。
他今日是听母亲说,娴儿要与张家的二妹妹一同来此处上香。
张眉娴答道:“二妹临时有些事情要去办,便没能陪着过来……”
齐章了然点头:“原来如此。”
张眉娴心中却存了些担忧——她本没想到齐章也会跟过来,将她独自上香之事看在眼里。
但也幸亏她存着做戏便做全些的心思,一路来了此处,若是来也不曾来,叫他等了个空,不免会显得更加异样。
思来想去,她到底是开口讲道:“今日本是说好了与二妹一同过来的,实是二妹有急事要去办——可若回头叫母亲得知了,恐怕会因此责备二妹……”
她口中的母亲,自是宋氏。
齐章听得怔了一会儿,旋即点头道:“嗯,虽不是什么大事,却也没必要说出去。你放心,我今日只当在此处见到了二姑娘便是。”
他这妻子,向来善解人意。
但也极能耐,许多事情常是一个人在做,遇到麻烦也一人扛着,如今日这般须得他来配合的,实属难得。
齐章心情莫名愉悦。
得了他这句话,张眉娴则放心了下来。
此时,又听他低声道:“听母亲说,这香要夫妻二人一同来上,如此显得心诚,才更易灵验……”
二十多岁的男人,在说这句话时,语气还极不自在。
张眉娴更是猝不及防地红了脸,有些迟缓地道:“是么……我也未有仔细打听过这些……”
齐章“嗯”了一声,却又道:“但依我看,此事并没有多么紧要,到底大哥大嫂已有了欢哥儿和康哥儿……母亲她也无意过多催促,因此,你着实不必这般挂心……随缘即可。”
“……”
张眉娴垂下眼睛。
她明白他的意思。
可她之所以要来静福寺,只是为了让婶婶没有拒绝的理由,从而能顺利帮到二妹,而不是为了要……
倒也不是说不想要个孩子,只是……确实没有往求子这上头多想过。
然而身边男人这一番话,她听罢,却觉得一阵暖意在心底缓缓地传开。
她应了声“知道了”,拿余光去看他,只见金色的阳光被他挡在身后,映得他身形越发伟岸挺拔。
那种挺拔,让人望之便觉得心安。
出嫁前,祖母说,唯恐这个人在军营里待久了,会染上一身粗糙的蛮气。
可他并没有。
……
成宜坊旁的西四牌楼南街街尾处,一家不起眼的茶楼外,一名戴着帷帽的男子驻足看了一眼茶楼的招牌,适才踏入了大堂之内。
堂内的伙计迎了上来,堆着满脸笑意,还未来得及开口招呼,就听对方开口道:“我来找人。”
那声音平缓无波澜,没有太多情绪。
伙计闻言了然,忙将人请上了二楼雅间。
这个时辰茶楼里没什么客人,唯独有两个公子说是约了人,此时正在楼上等着。
雅间的房门被叩响,扮作了小厮的阿荔上前将房门打开,那戴帷帽的男子便走了进来。
阿荔将门合上之后,男子摘下了帷帽,露出原本面目与无发干净的僧人头顶。
他看向坐在桌旁的“两名少年”。
“章拂参见太子殿下。”僧人抬手分别向座上二人施礼:“张姑娘。”
也并不掩饰一眼便将张眉寿认出的事实。
祝又樘开口道:“不必多礼,请坐——”
“阿弥陀佛,贫僧身份低微,不可与殿下同席而坐。”僧人语气中无半分奉承之感,只是一副平静的语气往下讲道:“殿下若有何吩咐差遣,贫僧站着回话也是一样的。”
祝又樘看着敛目立在那里,有几分不卑不亢的僧人,在心底微微叹了口气。
“此处没有旁人,白公子且坐下说话罢。”
来时的路上,蓁蓁已将确认之后的结果告知了他。
原来他此前的那个猜测,竟是事实。
白家尚有后人在。
“……”
章拂的身形一瞬间僵住,却忍住了未有抬起眼睛,只眼帘微微颤了一下。
第730章 是她兄长
然而,心底已是波涛汹涌。
片刻后,才微微抬起了眼睛,道:“贫僧不知殿下此言何意。”
心中却已然明了——今日非是他一眼看破了张家姑娘的乔装……真正被识穿了身份的人,是他。
他本以为,是送去的字条被心思敏锐的太子察觉到了什么,才会暗中请他来此。
却不料,被察觉到远不止是那两张字条。
会是……她吗?
章拂脑海中闪过一张明艳生动的女子面庞。
四下有着片刻的寂静。
对于对方的否认,祝又樘并不觉得意外。
上一世,哪怕白家一案的真相大白于天下,面前的人仍不曾提及自己的真实身份。
或是有其它隐情,或是没有隐情,只是自觉回不去原本的身份了。
而眼下,定又多了一份下意识的防备之心。
一个身份用久了,用习惯了,在有人挑破原本的身份时,多数人都会下意识地否认。
尤其是就眼下的局面而言,那原本的身份,是轻易见不得光的。
然他将此事言明,恰恰是为了尽量减弱对方的防备之心,而并无意强逼对方非要当场认下此事不可。
因此,祝又樘此时并未有多言,而是道:“今日是请法师解惑而来,既是请,便为客,法师且不妨坐下说话。”
张眉寿已示意了阿荔自屏风旁搬了鼓凳来。
如此也就不算同席而坐。
章拂未再推辞,道了句“多谢殿下”,便在身后的圆凳上落了座。
“多谢法师两番冒险提醒。”张眉寿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章拂不置可否,只念了句“阿弥陀佛”。
这句谢,他应或不应都不重要。
面前的这对少年少女,哪怕抛去身份,也皆不是寻常来历。就那两次提醒而言,他们不会猜不到他的目的并非单单只是为了帮他们——
他也有着自己的算计。
因此,许多话倒不必一味否认,只求双方心领神会即可。
“然不久前那次提醒,隐晦了些,倒未能参透。”张眉寿说道:“法师所指要张、苍两家多加防备,不知是何因由?”
她自然知道对方之意是要他们多加防备继晓。
可当日她替苍家老太太解蛊之后,倒是出乎意料的平静,故而,她和祝又樘推测,当日她解蛊之事,应是尚未传到继晓耳中。
如若不然,继晓不可能半点动作都没有,甚至还在一味地命人暗中紧盯着苍家——
眼下想来,应是有人在暗中替她遮掩了。
而那个人是谁,此时亦是显而易见的。
章拂答道:“如今贫僧处境有变,许多事情已不便插手。”
若换作从前,他倒不必特地提醒。
但此时苍家之事已由章明接手,他哪怕尽力拖延,却总不是长久之计。
祝又樘与张眉寿闻得此言,心中皆有猜测在。
所谓处境有变,自是指继晓如今最重用之人已不是他。
反观上一世,直至继晓被治罪,章拂尚且为对方所信任——可见是这一世章拂所行之事,与上一世相比之下有了改变,从而惹了继晓不满,甚至是疑心。
而这些改变,应多半是由他们带来的变数所致。
但话既至此,便说明对方愿意与他们深谈。
张眉寿遂直言问道:“那法师可知,苍家公子所中的追去蛊,蛊引是何人?”
方才那句话,实则只是试探对方的态度,而这句话才是她真正想问的问题。
听她道破追去蛊之事,章拂眼底到底有几分意外之色。
他既疑心张眉寿与苍家老太太解蛊之事有关,也曾想过对方兴许通晓蛊术,却不曾想到竟连追去蛊这等鲜为人知的念蛊,都已了解的这般清楚。
而张眉寿便是日常出行,身边除了那名洞察力敏锐的仆从之外,更也有太子的人在暗中保护——是以,他对对方的具体行踪与暗中所为,一直所知不多。
眼下想来,必是与继晓一直找寻的南家嫡女,也就是张家的那位苗姨娘有关。
可张家姑娘显然对追去蛊之事,亦是刚知晓不久……
若是得南瑜相授,自该一早便看出端倪。
所以——
南瑜,兴许还在人世。
毕竟其当年在张家庄子上‘病故’之事,本就蹊跷诸多。
章拂思索间,再看向那少年公子打扮的小姑娘,眼底便又有了细微的变化。
因一早便知晓这小姑娘是继晓改命的变数所在,故而起初他甚至对其生过杀心……
只是到底是张家人,他不得不多了一份心软。
便是对张秋池,他也是一样。
张家与白家,从来不是敌人。
从前不是,现下不是,日后亦不会是。
这是他与张家老太爷的约定。
更何况,继晓有变数可依,他同样也有。
而对方的变数在明,他的变数在暗——单从此处看,他倒是占了一份先机在。
章拂看着面前那对璧人,眸光依旧平静。
他缓声道:“当年苍家公子被施蛊时,贫僧尚未拜入大国师门下,故而蛊引之人是何人,并不敢保证。”
祝又樘会意地道:“法师若有猜测,也请言明。”
章拂便道:“依贫僧多年来所闻所查,可知大国师自入京以来,一直于暗下找寻之人,乃是张家大公子,张秋池。”
“……”
张眉寿听得眼神巨变,心底震惊不已。
继晓要找的人,竟是……她的兄长?!
若说是田氏,她倒觉得还有情可原,可为何会是她家兄长?
按理来说,继晓入京时,她家大哥尚是稚龄,怎会被继晓惦记上?
且既是费心动用了极不易施用,对自身亦有损害的追去蛊,便可知继晓并不知晓她兄长如今的身份……那么,他是如何种下的追去蛊?
想到田氏先前所言,她心中陡然掀起了一个猜测——难道除了张家大公子的身份之外,她兄长竟还有着另一重、更易被印记的身份吗?
会是南家嫡女南瑜之子,还是……其它?
可继晓既不曾得知田氏的下落,又怎会得知她已生子?
短短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