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上眉头-第30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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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他们南家,将全部的气力都用在了‘尽人事’三字之上。
张眉寿听得此言,未再多问。
到底都是些旧事了,若无知情人在,他们也无法细细追溯。
譬如那继晓的师父,天门山寺前主持大师为何会冒险卜算此天机、彼时他与南家族长的考量、及继晓当年所为,这些皆是眼下探究不得的。
甚至,这卦言的真假都尚且不能轻易下定论。
张眉寿并不曾将心神耗费在这等目前无解的问题之上,只道:“也就是说,阿鹿所中追去蛊的蛊引之人,应就是大哥无疑了。”
继晓最想找到的人,显然就是大哥。
田氏敛目道:“许就是了……”
顿了顿,满怀愧疚地解释道:“妾身倒也不曾想过要一直瞒着姑娘……本打算待池儿躲过继晓这一劫,日后安稳下来,再同姑娘说明,到时定也会替苍家公子解蛊……”
但她不曾想到的是,在此之前,姑娘已经得知了这一切。
甚至包括池儿的身世……
“许多事情,躲是躲不过的。”张眉寿语气里已无太多情绪:“若无一丝筹备,一味躲着,待到大祸临头,只会落得任人宰割的下场罢了。”
“姑娘说得是……是妾身愚钝,妾身也是怕极了才会缩手缩脚,不敢冒险。”田氏语气羞惭之极。
以往她只知姑娘比之其他小姑娘很有些不同,但再不同,也只是个肉体凡胎的小姑娘罢了。
昔日的南家在湘西之地如何强盛,可到头来不还是……
可如今的局面似乎有些不一样了。
第746章 “妖怪”
姑娘有手段查明这些内情,便可见确有能力在。
且姑娘会是未来的太子妃,身边有那位太子殿下并肩陪着……
即便这么说似乎太过势利,也太浅薄了些,可人的底气与信心,往往正是这些浅薄的实力支撑起来的。无论是自信,还是取信于他人。
但眼下于她而言最紧要的,却是池儿的事情。
“不知姑娘打算何时替苍家公子解蛊……”田氏试探地问。
她知道,这件事情她根本不可能阻止得了,甚至没有过问的资格。
她是想借此事,来探一探姑娘此时的想法与打算。
姑娘的心思她永远猜不透——做事风风火火,果决干脆,爱憎分明的小姑娘是她;心思缜密细腻,思虑周全的人还是她。
“待大哥考完春闱再说。”张眉寿端起茶盏,吃了口已有些凉的茶水,将心情平复下来。
“……”田氏张了张嘴,满眼意外地看着她。
姑娘……如今竟还想着不能耽误了池儿会试之事吗?
可,姑娘分明已经知道了池儿的身世啊。
几乎是瞬间,田氏眼中的意外便被泪水盖过。
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哪怕她自认性情软弱,可今日若换作她是姑娘,只怕都是再容不下她和池儿的。
她原本想替池儿求情的话,甚至都到了嘴边,但根本没有办法再厚颜说出口。
她所做之事,是连自己都深恶痛绝的。
“妾身代池儿多谢姑娘……”田氏将头重重地叩在地上,声音哽咽模糊。
不管日后姑娘最终是何决定,但端看眼下姑娘还顾忌着池儿的前程,便可知姑娘并无迁怒池儿的意思。
这一点,已是过分难得,是她此前想也不敢想的。
“他是我的兄长,何须你来替他道谢。”张眉寿冷冷地看着她:“错的人一直是你,不是他。”
她的兄长,从出生到成长的环境,从来都是田氏强加在他身上的,他自己根本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
孩子是无辜的——这句话,她本也不是十分赞同。
到底还有句话叫做父债子偿。
她兄长的存在,哪怕无需去做任何,都曾是横在她父母亲之间的一根利刺,只因他是田氏的孩子——单是这一点,他似乎就已经并不无辜了。
可她还是坚持认为,她的兄长,就是无辜的。
女孩子任性护短地想着。
至于若有朝一日,她父亲母亲知晓了此事,到时他们待兄长会是怎样的态度,她都会选择理解及尊重——因为他们才是真正在这场欺瞒中受到了真切伤害的人。
但那是父亲和母亲的态度和立场,而不是她的。
换而言之,若父亲母亲要将大哥逐出张家,不允他再姓张,她确也不会去横加干涉阻止。
但却依旧会视他为兄长,护他平安。
哪怕她这么想,或许太过任性了,也似乎还有些拎不清。
但那个少年,他当真值得她这般不讲道理的去护着。
田氏跪在那里,泪水一滴滴砸在地上。
“一直以来,都是妾身狭隘了……”
以往的那些顾虑不安,登时消散了干净,如今只剩下了惭愧与感激。
若知姑娘会是这般心意,她断不可能将真相隐瞒到今日。
她何尝不想说,可她之前当真不敢……
她自幼行事的作风,便如同是摸着石头过河,从不敢有一丝大意,许多事情哪怕猜错,也不敢多问,总讲求一个自以为是的稳妥。
她这半生光景,几乎都是屏着呼吸这么走过来的。
“你可知继晓究竟是何来历出身?”
头顶上方传来女孩子没有感情的问话声音。
田氏此时心中便是有再多动容,却也得连忙收了起来——毕竟姑娘显然没有兴趣也没有耐心同她谈什么心。
“这一点妾身倒当真所知不多,只听闻他自幼便无父无母,最初是为一座寺庙所收留。”田氏拿衣袖擦了擦眼泪,边道:“据闻那座寺庙后来走水,被一场大火付之一炬,继晓才辗转被送到了天门山寺修行……”
张眉寿静静听着。
这些她早听祝又樘说起过。
紧接着,又听田氏道:“我倒疑心,那场火与他有关——当初在天门山寺中,他偶也会与我说些话……”
当然,绝不是什么静下心来闲谈,而像是心中有诸多不满与戾气需要倾倒。
到底那时他也只是十七八岁的年纪,必然不似如今这般沉得住气。
她至今还记得那种听似平静,实则阴冷嘲讽,叫人不寒而栗的语气。
“他隐约提及过在那座小寺庙中的经历,似是受人排挤疏离的,还道有人将他视作妖怪异类,那里的主持方丈,为了保全寺庙名声,甚至试图将他溺死——”田氏说着。
“妖怪?”张眉寿皱眉。
即便孩子间的恶意甚至会毫无缘由,但被称之为妖怪,且连主持方丈竟动此念头,想来多多少少该有些原因。
“池儿身上的那种怪病……继晓也有。”田氏不做隐瞒地道。
张眉寿微微吃了一惊。
原来大哥的“怪病”,竟是遗于继晓。
转瞬间,她陡然想到了许多。
“所以我疑心,那座寺庙的大火,是他蓄意报复灭口。”田氏说到此处,声音都有些发寒:“可那时他至多才八九岁的稚龄而已……”
张眉寿一时没有说话。
人的性情,多半是天生,却也与经历脱不了干系。
尤其是过分深刻的经历。
田氏又说了些其它自己所知道的有关继晓的事情。
这一次,她真正是知无不言。
但她所知道的,也并不算详细。
“我如今也只能想到这些而已,若何时想到其它,再告知姑娘……”
张眉寿“嗯”了一声,站起了身来。
今日能从田氏口中打听到这些,已是叫她觉得破天荒了。
继晓也有她兄长身上的那种怪病——这个线索,或许是极有用的。
见她要走,田氏才忙要起身。
因跪的久了些,她起身的动作有些吃力。
“姑娘。”
听得背后传来的声音,张眉寿慢下脚步,却没有回头。
田氏拿一双红肿的眼睛看着她的背影,开口道:“我有一个提议,算是不情之请……”
第747章 震惊的骆先生
言罢,正要往下说时,却见原本慢下了脚步的女孩子再没有片刻犹豫,抬脚跨出了门槛。
“……”看着女孩子浑然写着“不想听”的背影,田氏愕然地张了张嘴。
然只片刻,便反应了过来,追上前两步。
“姑娘——”田氏心知此处没有旁人,此时就道:“池儿春闱之事,依妾身之见……倒不必急着非要今年去考不可,不如再等一等。”
张眉寿闻声顿下脚步。
田氏见状,便语气担忧地解释道:“如今这等关头,池儿若太过招人瞩目,总归也不是什么好事……”
张眉寿微微皱眉:“大哥此前已接连摘下两个头名,此番是否能连中三元,已是京中大热之事,甚至引了不少人暗中下注来赌测此事——若忽然弃考,岂不显得过分异样?到时,只怕才是真正的招人瞩目。”
至于大哥的心血与前程,这些话是不必与田氏多言的。
“可是……”
田氏神情犹豫反复。
“方才我已说过了,许多事情不是躲一躲便能够避开的。你执意要躲下去,那是你自己的事情,大哥另有他自己的路要走。”
继晓之事,绝不该是大哥生活的全部。
安危自然是头等大事,然而躲起来并不代表就能避开一切危险。
田氏的想法与做法或许也称不上错,但就眼前的局面而言,等同是做无用功。
田氏闻言沉默了下来,袖中十指微微拢起。
看着女孩子一步步下了石阶,那纤细的背影仿佛透着难以言说的坚韧,田氏心中一时百感翻涌。
身为人母,她将池儿生下来之后,也不是没有过悔恨……
若是可以,她也想让池儿坦坦荡荡,光明正大,不必有丝毫躲藏的活着。
可她没有这个能力,更少了这份魄力。
但面前这小姑娘不一样——
“姑娘。”
田氏再次出声喊道。
意料之中的,女孩子脚下并没有丝毫停顿,显然是无意再同她多费口舌。
田氏略提高了些声音。
“妾身愚钝,不知如何做才能略出些薄力,擅作主张又恐给姑娘带来麻烦,再坏了姑娘的计划……姑娘若有用得上妾身的地方,不管是要做什么妾身都愿意!”
哪怕是她这条命——
语气里,竟挟带着一丝在她身上极少见的果敢。
她并不是怕死,只因心中挂念太多,怕自己死的毫无用处。
若姑娘能将她这条命‘加以善用’,能叫她帮得上池儿和张家一二,她断不会有丝毫贪生之心。
当然,单凭她做过的事情,即便姑娘此时要她性命,她也是无话可说的。
张眉寿驻足,回头看了她一眼。
容貌被改变过的妇人站在堂门外,一双眼睛尚且红肿不堪。
张眉寿只看了她一眼,并未多言半字,收回目光之后,便带着阿荔离开了这座小院。
田氏目送着她离去。
阿荔安安静静地跟在张眉寿身侧,并不多嘴。
她知道,姑娘此时心中必然不好受。
哪怕她家姑娘人美心善,定不会因此对大公子生出什么隔阂之心——
可事实终究是事实,这其中的牵扯,可不止是大公子与姑娘之间的兄妹情意,还有整个张家,和那个该死的臭和尚。
这件事情日后会带来何种局面,是谁也无法预料的。
但她相信,有姑娘和殿下在,一定不会让局面太过糟糕。
况且,姑娘和殿下还有她和棉花,清羽,老于等一大堆得力帮手呢。
想到此处,小丫头握了握拳,又生出了许多力量——看来还得再多学些本领才行,万一哪一日姑娘用得着她,可万不能给姑娘丢人。
还有阿豆她们,能教的也要多教些,虽说再怎么教也比不上她阿荔,但好歹不能太拖她和姑娘的后腿啊。
阿荔认认真真地计划着。
而此时,隐约有脚步声传了过来。
张眉寿抬眼看去。
不多时,只见前方的岔路处,现出了一道熟悉的少年身影。
张眉寿瞧得大为意外。
这个时辰,他怎么过来了?
然意外之余,眉间原本的紧绷之色顿时一扫而光,显然放松了许多。
到底是她的良药来着——
张眉寿脚步轻快地朝着他走去,身上的披风与裙角随着走动而微微扬起。
少年俊逸的眉眼间含着笑意,朝她伸出了手,她便极自然地将手递上去。
女孩子的手柔软微带着凉意,少年握在手里,只觉得一颗心被填得极满。
“公子怎么来了?”
“出宫来办些事。”祝又樘笑着道:“没成想你恰在此处——”
言罢,问道:“可是见过田氏了?”
张眉寿点了头,语气有些低:“见过了。”
单听她语气,祝又樘便知道结果如何了。
张眉寿紧接着道:“又听她说了些与继晓有关的事情。”
她打算将自己得来的消息同他说一说。
不料却听身边的人问道:“可用罢早食了?”
张眉寿听得一怔,旋即道:“还不曾。”
今日她这门出的急,溜出来时还没到传饭的时辰。
就听他道:“那先去饭厅用饭。”
正事自然是要说。
却也要先将他家小皇后喂饱了才行。
张眉寿闻言莞尔,遂也暂时将那些话压了回去,乖乖地由他扯着往饭厅去。
走到一半时,遥遥见得两道人影迎面而来。
待走近了些,张眉寿笑着唤了句:“骆先生。”
“……”骆抚狠狠地眨了眨眼睛。
“骆先生可是要出门吗?”祝又樘问道。
骆抚这次干脆狠狠地掐了一把自己的手心。
……是疼的没错!
可——
谁能来告诉他,青天白日之下,为何这张家的丫头和朱家的小子就这么堂而皇之地拉起了手?!
这丫头……不是才被指为了太子妃吗?
这一点他总不可能记错吧?
所以这般肆无忌惮究竟是为了哪般?
还有张家丫头身边的那个丫鬟竟一脸习以为常的模样……足以说明这根本就不是头一回!
骆先生觉得自己似乎即将见证一场足以轰动大靖的私奔戏码——这突如其来的冲击甚至叫他觉得一阵头重脚轻。
然而与此同时,他看着面前的一对璧人,竟还不知死活地觉得尤为般配。
第748章 约见
所以,若真走到了私奔那一步,到时候他究竟要不要帮忙,竟是个令人头疼的问题。
不,确切来说,应当是个令人脖子疼的问题。
见骆抚面上神情反复,却不发一词,张眉寿忍俊不禁地问道:“先生可要一同去用早食?”
骆抚神情复杂地点了头。
虽然他已经吃过了。
但有些话,他身为这丫头的野生外祖父,必须要同她好好说道说道。
说起来,宋成明那个家养的外祖父实在太不称职,外孙女出了这档子事,他竟都毫无察觉不成!
一行人就此朝着饭厅而去。
骆抚看着二人依旧紧握的手,忍无可忍地重咳了两声。
下一刻,就见张眉寿将手抽了回来。
咳,说句实话,她完全忘了二人还扯着手这回事了。
怪不得骆先生的反应会如此之大……吓到老人家,这确是他们的不对了。
见二人的手分开了来,骆抚的心情却依旧无法平复——现在松开也晚了,毕竟他已经看到了。
骆先生怀揣着这横竖平静不下来的心绪,味同嚼蜡地又用了一顿早饭,直撑得想要叹气。
“朱公子,我同张丫头有些话想单独说一说。”骆抚看向祝又樘说道,一点儿也不掩饰赶人的意思。
说实话,他眼下对这小子很有些不满。
张丫头不懂事就罢了,此人身为男子,竟也半点不知轻重么?
有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