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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7章

喜上眉头-第3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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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本是处处为了蒋家在着想……又何曾料到会是这般局面!”
  蒋太太跌坐到椅中,掩面大哭起来。
  蒋家最终还是派人去接了蒋令仪。
  蒋钰本是不想立即去接的,原想着缓一缓,待那些看热闹的人散去个七七八八,再将人接回来也不迟——至少可以少丢些人。
  但他错了。
  他低估了京中百姓看热闹的兴致之高。
  半个时辰过去,接连有下人来禀,说是消息传回城中之后,不知有多少百姓都闻讯特地赶去了大永昌寺。
  且口口相传之下,被传得越发不堪入耳……甚至就连“捉奸”的说法都冒出来了!
  官宦人家的小姐出了这等丑事,可谓稀罕之极,这等现成的新鲜事,谁不想去看看?
  且不说旁人……甚至就连他隔壁府上的人家都跑去看热闹了!
  蒋钰闻言再不敢有片刻耽误。
  蒋家的下人待到了大永昌寺之后,得见寺中情形,俱是震惊了。
  那些在寺门外吆喝着卖糖葫芦瓜子儿花生的小贩就不说了……
  单说上一次大永昌寺如眼下这般人山人海,是什么时候来着?
  应当是建成开光、大国师亲自求雨,宁通被祭天当日吧?
  亏得大永昌寺不比别处寺庙,尚有僧人出面维持秩序,如若不然,非得全然乱了套不可。
  饶是如此,蒋家的下人挤到那座禅院中,仍是足足花了两刻钟的工夫。
  蒋令仪所在的禅房外,立着几名僧人,此时正在叩门。
  房门早已被从里面闩上。
  “蒋施主,还请将门打开,贫僧自会命人将施主平安送回家中。”僧人语气宽容之余,夹杂着一丝无奈堵心。
  禅房中,丫鬟急得哭出了声儿。
  “姑娘,这可怎么办呀……”
  蒋令仪浑身绷直地站在紧闭着的窗前。
  而此时,禅房外忽然传来一声声高呼。
  “蒋家来人了!”
  “嚯,这是来接人了——”
  “……”
  片刻,又有急促的叩门声响起,并着熟悉的婆子的声音。
  “姑娘快些将门打开罢!”
  “姑娘,是太太身边的余嬷嬷……”丫鬟急声询问道:“咱们可要开门吗?”
  蒋令仪没说话。
  已近要崩溃的丫鬟见状咬了咬牙,壮着胆子上前拉开了门闩。
  现在不开门,等下门直接被撞开,那才是最丢人的!
  然而,今日论起丢人来……眼下似乎也没有必要再去计较这一星半点的差别了。
  余婆子带着一群仆人走了进来,半个字都没多说,将带来的幂篱与披风匆匆给蒋令仪穿戴上,拉着人就往外走,是连一句“姑娘”都没喊,更不必提是行礼。
  蒋令仪由她扯着往外走,幂篱下一张脸毫无血色。
  她一步步走着,因有大永昌寺中的僧人在前开道,这条路走得还算顺畅。
  可耳边那些议论嘲讽的声音,却始终不曾远去,一直紧紧跟随着她。
  直到坐进马车里,马车驶离了大永昌寺,那些声音才渐渐弱去。
  但仍有马车在跟着她们。
  甚至蒋家附近,早早聚集了不少人在,她下马车时,无数指指点点的声音挥之不去。
  蒋令仪一路被带回到了院中。
  很快,她就被锁进了屋子里,贴身的丫鬟则不知被带去了何处。


第766章 听热闹
  天色渐渐暗下,一片漆黑中,始终无人进来替她掌灯。
  四下静得可怕,甚至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不知过了多久,她陡然抬手,扯下了还罩在头顶的幂篱,重重地抛在了地上。
  而恰是此时,院中传来了脚步声,她透过窗子往外看,只见一盏盏晃动着的灯笼将四下映亮。
  蒋太太面色沉沉,带着一群婆子走进了堂中。
  而后,无需她言语,已有婆子进了内间,将蒋令仪带了出来。
  ……
  经过一日一夜的发酵,蒋家大姑娘与人在大永昌寺禅房内私会之事,在京中已被传扬的无人不知。
  尤其在官宦权贵之间,近来事非不断的蒋家更是彻底沦为了笑柄,且得是叫人捏着鼻子“啧啧”两声的那一种。
  小时雍坊,定国公府内,徐婉兮听闻了此事,只表面平静地“哦”了一声。
  又淡淡地皱眉道:“别同我说这些上不了台面的腌臜事,再污了我的耳朵。”
  什么私会不私会的,她作为定国公府的嫡姑娘,能是关注这些不入流的八卦之人吗?
  毕竟她都要议亲了,一举一动,一言一行可都得格外收敛才行。
  于是,用罢早食之后,徐婉兮寻了藉口就往张家去了。
  待被请去了愉院,进得张眉寿房中,二人将房门一关,徐婉兮险些就要跳起来:“蓁蓁,你可听说了么?那姓蒋的竟在大永昌寺同人私会,被抓了个正着!”
  “哈哈哈,也不知对方是哪个瞎了眼的!”
  “近来可当真是老天爷开眼了!”
  “……幸好我二哥当初瞎了半场,硬叫咱们给生生掰正了,如若不然,此时陪着一同丢人的,未必不是我们定国公府!”
  短短时间内,张眉寿眼瞧着面前的小姑娘脸上分别出现了解气、愤慨、不解,乃至大为庆幸的神情,当真是不能再精彩了。
  “快别蹦了,坐下吃口茶润一润嗓子。”
  张眉寿笑着将人拉着坐下来。
  徐婉兮捧着茶盏吃了两口茶,就迫不及待地道:“蓁蓁,你还听闻了什么细节,快都同我讲一讲!”
  她在家中为了保住自己端庄的世家女形象,可是半个字都没敢多问呢。
  咳,什么污不污耳朵的……且叫她听个痛快吧。
  张眉寿便也就将事情的前后经过与她大致说了一遍。
  有阿荔在,她固然能做到听个痛快,可找不到人讨论,也是怪乏味的。
  此时来了个热情高涨的好友,恰是来到心坎儿里了。
  到底好姐们间说八卦这种事情,便是说上两辈子,也断是不会嫌烦的。
  徐婉兮这一呆,便呆了足足一个上午。
  消息灵通的王守仁与苍鹿则觉得有些无趣。
  倒也想去找蓁蓁讲八卦来着,可张大哥的会试还未能考完,鹤龄延龄又在宫里炼丹,他们着实找不到合适的中间人啊。
  最合适说八卦的人就在隔壁,隔着一堵墙,却不能去找,可真是愁死个人。
  ……
  养心殿内,昭丰帝刚打坐完毕,就听太监来禀,说是陆塬在殿外求见。
  “宣进来吧。”
  昭丰帝在罗汉床中坐下,接过刘福递来的茶水吃了两口,随手从一旁的干果碟中抓过了一把花生。
  锦衣卫头子入宫,八成是有什么新鲜事。
  陆塬入得殿内行礼,就瞧见昭丰帝闲适自得地靠在罗汉床内,吃着花生的情形。
  “……”陆塬默然了片刻。
  皇上这坐等听热闹的架势倒是很足。
  锦衣卫禀事,依照规矩,刘福已将殿内的太监尽数屏退。
  此时昭丰帝便向陆塬问道:“何事入宫?”
  “回皇上,大永昌寺内,昨日出了一件事,在京中引起了不小的轰动,眼下亦为人所热议。”
  “大永昌寺?”昭丰帝眼神微变。
  “是。”陆塬道:“鸿胪寺左寺丞蒋钰之女,昨日于大永昌寺中同人私会,被人当场撞破,因迟迟未能脱身,更引来许多百姓争相围观许久。”
  先前蒋钰因受宁氏一案牵连,已被降为了鸿胪寺左寺丞。
  昭丰帝听得“嚯”了一声,吃了一粒花生仁儿。
  这消息倒也还算新鲜。
  私会被人撞破这本没什么,可引起这般轰动却不多见。
  不对——
  “嘶,这什么蒋家姑娘,可是前些日子传言中意图抹黑小仙子名声的那一个?”昭丰帝忽然问。
  陆塬答了声“正是”。
  昭丰帝了然道:“那倒也不奇怪了。”
  陆塬只当他指得是,暗中抹黑她人名声的人,品性本就不端正,能干出与人私会这等事情也不足为奇。
  然而却听昭丰帝讲道:“小仙子的名声岂是此等凡人能够妄加诋毁的,这必是报应无疑了。”
  旋即,又拿高深莫测的语气道:“且又是大永昌寺……想来冥冥之中自有仙人指引。”
  陆塬沉默了。
  他到底还是太小看皇上的想象力了。
  “与之私会的男子又是何人?”昭丰帝往下问道。
  问着问着,又突然想到:“话说回来,这都已是昨日的事情了,你怎现在才来禀明朕?”
  他花大把银子养着这么一群锦衣卫,图的不就是要事事及时听到最新的一手消息吗?
  可如今这算怎么回事?
  那种站在消息链顶端的优越感仿佛即将不保的感觉让昭丰帝感到十分不悦。
  “鸿胪寺左寺丞官职低微,微臣起初便未急着禀于皇上听,而是打算先将此事的内情与经过彻查清楚。”陆塬道:“微臣命人细查了那名与蒋家姑娘私会的男子身份——”
  “怎么,莫非昨日暴露身份的只有那蒋家姑娘?那男子的身份,竟还须得你特意去查实吗?”
  “是。”
  昭丰帝不禁冷笑一声:“呵,有胆做没胆认?哪家竟教出了这等不知约束己行,又半点没有担当的东西……”
  “……”陆塬到了嘴边的话一时不知该收该放。
  昭丰帝狐疑地看着他。
  不知为何,那种“这锦衣卫头子又将最重要的事情放在了最后才讲”的熟悉感莫名又冒出来了——
  “经微臣查实,那名男子,正是四皇子。”陆塬讲道。
  昭丰帝皱了皱眉:“……你说谁?”
  “回皇上,与蒋家姑娘私会之人,乃是四皇子。”
  昭丰帝将手中的花生仁默默丢回到了碟子里。
  好么……
  这听热闹竟是听到自家身上来了!


第767章 怎么谢
  一刻钟后,陆塬离开了养心殿。
  昭丰帝皱着眉,心情不妙。
  原本以为老四只是草包了些,没想到还眼瞎。
  有喜欢的姑娘,这本没什么,他这个父皇也向来开明,可好歹挑一个正常的,找一个名声奇臭无比的算怎么回事?
  且背地里做出这般不顾皇家颜面的事情——退一万步说,即便是非私会不可,好歹多一些戒备!
  没有不被发现的本领,学人家私的什么会?
  归根结底,问题显然就在于他眼瞎又草包,哪怕两者只满足其一,都不至于发生这种荒唐之事。
  果然,他早就看出来了,如今这四个皇子里,除了拥有较强自我管理意识的太子之外,根本就没有人像他半分。
  昭丰帝重重地叹了口气。
  可再怎么不像他又不省心,也已经养大了,断没有掐死的道理。而事情既出来了,还是要及时解决才行,以免再生出不可控制的麻烦,到时只怕才真正是要耽误他的修仙大事。
  “传四皇子来见朕。”
  昭丰帝抱着早解决早安心修仙的想法,即刻向刘福吩咐道。
  四皇子还须等到明年才能搬出宫去,此时尚且住在宫内。
  因此,人很快便到了。
  平日里几乎不怎么见他的父皇,此时主动传召于他,加之自己又做了亏心事在先,此时说不慌是不可能的。
  但想到母妃的交待,他还是强迫自己表现的冷静镇定一些。
  “儿臣参见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昭丰帝看了一眼行礼的人,语气里没什么波澜:“起来吧。”
  “谢父皇。”
  四皇子站起身来。
  就听昭丰帝开门见山地道:“昨日大永昌寺中发生的私会之事,朕已经听说了。”
  四皇子身形微僵。
  他便知道,父皇传他过来,必是已经知道了什么。
  但母妃交待了,不到万不得已,此事是绝不能轻易承认的。
  万一父皇是在诈他试探他呢?
  “回父皇,儿臣也略有耳闻。”四皇子尽量平静地答道。
  “略有耳闻?”昭丰帝皱眉看着他,“难道与蒋家姑娘私会之人,竟不是你?”
  这兔崽子跟谁演呢?
  他可懒得同这兔崽子饶什么弯子,有这工夫炼炼丹,打打坐不好吗?
  四皇子闻言“扑通”一声跪了下去,眼神闪躲不安,言辞却依旧吞吐着:“父皇,儿臣……”
  “你可知做人须得有敬畏之心,私会便罢了,还大胆选在了大永昌寺,大永昌寺当年可是朕亲自下旨命人督建的——在此私会,污了佛门清净,惹了神佛不悦,你可能担待得起吗?”昭丰帝语气中俱是斥责。
  四皇子已是听得冷汗淋漓。
  他竟险些忘了父皇最忌讳的竟是这一点——
  见他还不松口,昭丰帝问道:“你可还记得上一个在大永昌寺中行不敬之事,扰了佛门清净者,最终是何下场吗?”
  慌张之下,四皇子下意识地跟着这句话想了片刻。
  父皇说的是谁?
  莫不是……宁通吗!
  此前宁通与一干男子们在大永昌寺内浑身赤裸着被人发现……
  而宁通的最终下场……
  祭天?!
  四皇子脑子里嗡的一声,当即叩了头下去:“儿臣一时糊涂,未能考虑周全,行事有欠妥当,请父皇恕罪!”
  说话间,脑子里僵硬地转了几圈,就想说些什么来缩小自己的错处:“……可儿臣当真不认为那是私会,且事情闹到这般地步,并非偶然,而是有心之人在背后故意将此事闹大!儿臣……也是被人算计了啊!”
  昭丰帝不乐意听了:“算计?莫非是有人押着你前去私会?”
  不过转念一想,能在私会当场丢下姑娘家独自逃离的人,你还能指望他有什么担当。
  “……”四皇子面色涨红着语结了一瞬,复又道:“父皇有所不知,彼时儿臣带去的护卫,原该守在禅房外,可先是其中一人被引开,而后一人又被迷昏丢去了隐蔽之处,紧接着便有妇人佯装走错了门——父皇,这分明是有人刻意而为之,为的就是毁掉儿臣同蒋家姑娘的名声!”
  昭丰帝掀了掀眼皮子,“什么有所不知,这些朕均已知晓。”
  当他养着的一干锦衣卫们是吃白饭的不成。
  四皇子脸色一阵变幻。
  “那……不知父皇可查到是何人所为了?”
  昭丰帝看向他,语气淡淡地道:“这个朕倒是没有叫人去深查——莫非你猜到是谁了?”
  说白了,民间琐事罢了,这本也没什么好值得去查的。
  四皇子顿了顿,道:“儿臣亦只是猜测罢了……还未能查到证据,因此倒不敢在父皇面前妄言。”
  “无妨,就说一说你的猜测。”昭丰帝端过茶水吃了一口。
  方才花生吃多了。
  四皇子又犹豫了一会儿,适才道:“若论起近来与蒋家姑娘有过节之人,且有能力将事情做得这般隐秘干净……儿臣最先想到的倒是张家二姑娘。”
  昭丰帝面上没有半点表情波动,只多看了四皇子一眼。
  而后道:“小仙子一个闺阁女儿家,能有什么将此事做的干净隐秘的能力?你这话中之意,莫不是在指此事太子亦有参与么?”
  他语气半点也不重,却叫四皇子后背一凉,顿时后悔自作聪明将这话说出来,此时连忙垂下头:“儿臣不敢有此疑心……只是……只是依照常理推测罢了。”
  昭丰帝“哦”了一声,点头道:“照你这么说,确有这个可能,那就全当此事是太子与小仙子所为吧。”
  四皇子愕然抬首。
  这么……草率的吗?
  父皇是站在他这一边的意思?
  可父皇看起来平静极了,半点也没有生三哥和张家姑娘气的样子。
  他正觉摸不透帝王心意时,只见昭丰帝朝他看了过来,问道:“既如此,你打算如何谢他们?”
  四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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