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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4章

喜上眉头-第3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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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有太多不解,有太多话想要问了。
  田氏缓缓垂下眼睛。
  “我嫁与了一名猎户,早已生子。”
  姑娘说了,她作为张家妾室,已经死了,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且出于为池儿考虑,倒不必事事全部与筠叔言明。
  如此也好……原本那些实情,正是令她难以启齿的。
  “南家的事情,我亦听说了……不,应当说是亲眼得见了。”田氏声音低哑:“起火那晚,我就在城中。”
  “……”季大夫眼眶微红。
  他本想问一句既在城中,为何不赶回去,可却也心知那时已经改变不了什么。
  但即便如此,他还是对对方的怯懦感到不争。
  自保之心,人皆有之,可作为南家传承嫡女,大小姐似乎向来少了一份历代传承嫡女该有的魄力与担当。
  “当年在天门山寺,大小姐究竟是如何逃脱的?”
  当年南氏族中受继晓胁迫,南家欲借传承嫡女之手前去借机暗杀继晓——
  可惜失败了。
  但没人知道当年在天门山寺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是一名僧人助我逃了出来。”田氏道:“我那时已知继晓想要对南家下手,一路躲藏欲赶回家中报信,可谁知还是晚了……”
  她隐去了那些无法开口的话,只愧责无比地道:“是我无用,未能伤得了他,才使南家落得那般境地。”
  季大夫紧握的拳缓缓松开。
  “当年之事,不是大小姐的错,是继晓与二老爷暗中早有勾结。”
  一码归一码,他心中即便再不满,却也不会将南家之祸归咎到大小姐一个人身上。
  “我是前些时日才知晓此事,才知他还活在世上……”说到此处,田氏看了一眼张眉寿,哑着声音道:“多亏姑娘相助,那个叛徒,已经死在苏州了。”
  季大夫眼神颤动了一瞬。
  旋即无声向张眉寿长施一礼。
  “大小姐既还好好地活着,为何不曾来寻过二小姐?近年来明知小人在找您,又为何不愿相见?”
  他从来不曾想过非要大小姐去寻继晓报仇不可,为全大义而不顾生死……可既还活着,为何连面都不露,待自家人也一味躲避,甚至从始至终连一句话都没有?
  如此之下,未免叫人心生诸般猜测——
  简直是急死人不偿命。
  原本他还以为或许是有什么内情,可眼下看来,似乎并没有。
  莫不是早已忘了自己是南家人,连提及往事的勇气都没有吗?


第857章 所留之物
  “此前我不知阿舒还活着……待知晓时,来不及去见她……”田氏低着头,眼中有泪光闪动:“我知道,我身为南家传承嫡女,过分软弱退缩了……也无颜面去见南家旧人。”
  季大夫看向厅外,缓缓吐了口浊气。
  罢了,实则他只要知道大小姐不曾背叛南家便够了。
  其余的,皆是各人选择,他一个下人,也没有资格说太多。
  “当年之事,没人会去怪大小姐……当年姑太太将二小姐和小人送至密道前逃出南家之时,曾交待过小人,如若大小姐还活在世上,便让小人代她向大小姐传达一句话——”
  田氏蓦地看向他。
  母亲竟留了话给她?
  “姑太太说,若大小姐还活着,不必替她和南家报仇,且好好活着便够了。”
  田氏不禁怔然。
  这是母亲说的话吗?
  可母亲向来待她严苛至极,时时不忘交待她身为南家嫡女的责任……
  而照此说来,母亲当时既还有余力将阿舒送去密道,自己应也是有逃生的机会的,可母亲却选择了留下,与南家共存亡——
  这样的母亲,竟说让她放下一切,好好活着吗?
  “除了这句话之外,姑太太另外还留下了一样东西,让我转交给大小姐。”
  季大夫说话间,自袖中取出了一只颜色老旧的姜黄色荷包。
  “姑太太说过,这里面的东西只有大小姐能看,是以二小姐与小人从未打开过。”
  田氏动作有些迟缓地接过。
  她将荷包打开来,只见其内是一枚坠着玉佩的平安结。
  那精巧的玉佩上刻着的是一只卧兔。
  除了这只玉佩之外,另还有一张卷起的小字条。
  纸张早已泛了黄,其上的字迹却仍清晰可辨,且展开有异香入鼻——田氏知道,这是母亲一贯爱用的香墨,墨中溶入了南家特制的香料,可保字迹久留不褪。
  其上所书,是一行小字——欲探根源,可去苏州府,寻一户世代行医姓夏人家。
  “……”
  田氏手下微颤,脸上血色一时尽褪。
  这句话听来隐晦委婉,想来应是在防备万一字条落入他人之手,再泄露了什么不该泄露的。
  但对于此时的她来说,其中之意却是不能再明朗了……
  她只怕当真是夏家女儿!
  那么,她的样貌又当如何解释?
  难道真如姑娘所猜测的那般——
  田氏一时心绪乱极,张口却不知该说什么。
  “敢问季大夫口中的姑太太,家中可有长相相近的姐妹吗?”见田氏神情,一旁的张眉寿试探地问。
  “二姑太太这一辈,其上有一位长姐,乃是南家上一代传承嫡女,两位姑太太性情皆是坚韧要强,但长相却称不上如何相似。”季大夫答罢,不禁问道:“不知张姑娘为何会问起此事?”
  “随便问问而已。”
  张眉寿接着问道:“那不知二姑太太可有一位孪生姐妹吗?”
  季大夫听得这个问题,来不及去细究对方的敷衍,不禁微微皱眉:“……孪生姐妹?”
  田氏适时出声:“此事关系重大,筠叔若知道些什么,还请如实相告。”
  季大夫看了她一眼。
  倒也没什么说不得的,总归都是旧事了。
  “我曾听父亲说过,当年二姑太太出生时,确是一对双胞姐妹,但那一位生来便患重疾,没过几日便没了。”他道:“因族中将此认定为不详之事,是以知晓之人并不多,对外只称诞下的只二姑太太一位嫡女而已。”
  田氏听到这里,颤颤地闭上了眼睛。
  果然如此——
  孪生姐妹,其中一个以“早夭”之名被“遗弃”,多年后,姐妹二人各自诞下一女,皆肖其母,因此长相近似……
  她的母亲,实则是她的亲生姨母啊。
  所以她既能在长相上瞒过南家众人,代替了真正的南瑜,又能够饲育百日蛊,不被人察觉异样。
  “只是此事乃南家秘事,张姑娘是如何知晓的?”看着坐在那里的少女,季大夫满眼狐疑。
  张眉寿认真反问:“季大夫是对我打算派人将你护送回定国公府的安排不满意吗?”
  许多事情她不想一一说明,但又实在懒得去费脑子扯谎了。
  总归她想问的问题已经有答案了。
  季大夫只觉得一口血哽在了喉咙处。
  这是连敷衍都懒得再敷衍了,直接威胁上了?
  “大小姐为何会问起此事?”
  对于对方这种简单直白的威胁,不甘心却又受制于人的季大夫默默决定换一个人问。
  “是近来想到了一些旧事……疑心自己并非是母亲亲生的。”田氏苦笑着,似开玩笑一般。
  季大夫一愣之后,不禁叹气。
  “大小姐怎能这般想?”他无奈道:“姑太太待大小姐确实严厉了些,又无暇陪伴太多,但自从大姑太太远嫁之后,大小姐小小年纪被选为了传承嫡女,一概事务皆是由姑太太在料理,着实也是分身乏术……大小姐还当多加体谅才是。”
  只不过……
  姑太太人都死了,大小姐还在这儿计较这些,看来真是闲的不轻啊。
  田氏垂目不语。
  看来姑娘应是已经看出来了,季大夫对其余内情并不知晓,是以才不曾多问。
  想来也是,如此绝密之事,就连她那位小舅舅都被蒙在鼓里,季大夫就更加不可能会知道了。
  能问到这些线索,已是极凑巧了。
  田氏想着这些,眼神却忽地一变。
  不对——
  她忽而抬头看向季大夫,问:“筠叔方才说……我姨母远嫁了?姨母不是在族中患病去世的吗?”
  她姨母名唤南娉之,乃是南家上一代资质出众的传承嫡女,不仅在修习蛊术上极有天分,还极擅占卜之术。
  季大夫这才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
  但想一想,也没什么必要再瞒着。
  “患病去世只是为了避人耳目罢了。实则当年大姑太太已有心悦之人,执意要嫁,因那人身份有些特殊,不得已之下才借病假死,以便更名换姓嫁与对方。”
  田氏听得大为意外。
  竟有此等内情?
  “那姨母如今可还活着?”
  季大夫叹了口气。
  “大姑太太当年所嫁,正是京城白家、那位因私造兵器被举族抄灭的兵部侍郎……”
  田氏神情大滞,这几番死而复生,生而又死,叫她一时有些不大能反应得过来。
  张眉寿吃惊之余,却也忽而恍然了。
  怪不得——


第858章 认亲
  大姐曾说白家公子手臂上有着一块月牙形的胎记,而田氏手臂上同样也有。
  原本她还奇怪怎会有这样的巧合,眼下想来,田氏与白家公子称得上是嫡亲的表姐弟,身上遗有相似的胎记倒也能解释得通了。
  只不过……如此说来,白家公子岂不要成了他兄长甚至是殿下的表舅舅?
  还有婉兮兄妹——
  但大家都是年纪差不太多的人,一圈人都是表兄弟,怎么偏偏白家公子做了一群人的表舅呢?
  这叫人头痛的辈分啊……
  张眉寿在心中将这些关系默默捋了一遍。
  一刻钟之后,棉花送走了季大夫。
  张眉寿去了骆抚院中下棋。
  “那日说要你陪我下一局棋,你口中答应着,却还是一声不吭地溜了,今日怎有了这份闲心?”骆先生边落子边问道。
  女孩子紧跟着落子。
  “殿下叫人传了话,说今日要过来的,总归等着也是等着。”
  骆抚闻言神情一凝,抬眼瞪向她。
  非得这么直白吗?
  就不能考虑考虑老人的心情,说点好听的?
  往前有求于人的时候,那些拍马屁的话说起来不是一套又一套的么?
  骆先生心中存气,在心中暗道一声:今日这局可不能再让着这丫头了。
  “听说先生打算回苏州?”张眉寿随口问道。
  骆抚没好气地“嗯”了一声。
  “总归先生回去也没什么要紧事,怎不在京中多住些时日?”
  “你怎知我没什么要紧事?”
  好像他就没正事可做的了似得。
  ……但确实也没什么要紧事就是了。
  主要是这一住便是半年余,起先还有个替老夏复画亡妻画像的由头,如今确实也想不出什么借口再住下去了……他好歹是个文人,可断做不出那等死赖着不走的事情。
  “有什么要紧事须得先生亲自回去?”张眉寿笑着道。
  这老先生常年独住,无亲无友,哪儿有什么要紧事啊。
  是以不待他回答,便往下讲道:“这处宅子横竖也算清净,先生住在这里,轻易无人能打听得着。作画也好,静养也罢,都是极适宜的。”
  骆抚皱起眉来。
  啧,这话他听着怎么有一种金屋藏娇的感觉?
  只是这丫头看来也是真心想要留他嘛。
  就此松口的话一时说不出来,但也未有再一意坚持说要走,只状似漫不经心地岔开了话题道:“叫人将姓夏的叫过来瞧咱们下棋,他整日闷在院子里胡思乱想,想得多了,有事没事便要闹一场,也是烦人得紧。”
  “夏伯父此时怕是没空过来。”
  骆抚“嘁”了一声,道:“除了发疯之外,他能有什么事情可做?”
  “许是正忙着认亲呢。”
  “认亲?!”骆抚手下动作一顿,满眼意外之色:“人找着了?”
  张眉寿含笑点头。
  无论过程如何,夏伯父晚年得以寻回女儿,都是一件极值得高兴的事情。
  “嘶——还真叫你们给找着了?”骆抚惊奇无比,当即就撂了棋子儿站起身来,“那我可得去瞧瞧才行!”
  “您此时过去,叫他们怎好说话?”张眉寿将人喊住,“再者道,人您也是见过的了。”
  “我见过?”
  “就是住在西院里的那位田婶子。”
  “……”骆抚的神情从惊诧渐渐转变为古怪。
  “你们便是想哄他,好歹也找个接近些的吧?”
  那位妇人无论是样貌还是年纪都未免差得太远,这么随便应付真的好吗?
  “正因不是哄骗。”
  张眉寿语气随意地道:“您且坐下,我与您细说。”
  骆抚满心困惑地坐了回去。
  另一边,田氏犹豫再三,此时不过才刚走进夏神医院中。
  “我有些话想要单独同夏大夫讲,不知可否暂时回避片刻?”田氏对守在廊下的仆人轻声说道。
  仆人意外而不解。
  这位婶子平日里几乎见不到人,更不曾同夏大夫有过交集,此时过来能有什么事情?
  但对方好歹是客,而他只是下人而已,倒是没有拒绝的余地。
  只颇为为难地道:“夏大夫时常会犯糊涂,到时若不慎伤了婶子,小人怕也不好交代。”
  “不妨事的。”
  田氏想了想,道:“劳你守在院外便是,若有什么动静,也好及时应对。”
  仆人这才勉强点头。
  听到说话声的夏神医已从内间行了出来,见得田氏,微微一怔,向她施了一礼。
  见他眼神清明,仆人放心地退了下去。
  “虽是见过,却还不知如何称呼。”
  堂内,夏神医对田氏讲道:“此前多有冒犯之处,还望海涵。”
  他记得自己发疯时曾将对方误认为囡囡。
  “您言重了……”
  田氏未有去回答称呼问题,只将握着的右手抬起,在他面前缓缓摊开。
  手心里躺着的是那枚打着平安结的玉佩。
  “不知您可认得这枚玉佩吗?”
  夏神医有些疑惑地将东西接过,细细打量了片刻,却是眼神巨变。
  “这……”
  他猛地抬起头来,看向田氏:“此物从何而来?!你可见过这玉佩的主人吗?”
  这玉佩质地寻常,非是什么贵重特殊之物,可那平安结的打法却分明是他妻子的手法!
  这一点,他绝不会记错!
  “这应是我那女儿的贴身之物……你可曾见过她吗!”夏神医神情激动起来。
  囡囡走丢前,身上挂着的应当便是这枚玉佩,只是他认为时隔久远,玉佩必然早已遗失!
  田氏心神颤动着,眼角蓄满了泪水。
  见她低着头不说话,心急如焚的夏神医忽地转身去了内间。
  转瞬间便大步折返,手中多了一幅画像。
  “这是我那发妻,你可见过一位同她长相相似的女子?”夏神医紧紧地盯着田氏,等着她的回答。
  田氏缓缓抬起头来,一张脸满是泪水。
  “养我长大的人告诉我,我应去苏州寻一户世代行医的夏姓人家——”她声音艰涩地道:“这玉佩的主人或许便是我。”
  “……”
  夏神医不可置信地看着她,眼神几经变幻间,只觉得面前这张看似已显老态的妇人面孔上依稀存有的竟是发妻的影子。
  但他尚有几分清醒与理智在。
  “这其中怕是有什么误会……”
  不说样貌,单是年纪也对不上。
  他还待再问些什么,却见田氏侧过身,提起了桌上的茶壶。


第859章 龙血药引
  夏神医警惕地往一旁退了退。
  这……总不该是见他不肯认,便恼羞成怒准备拿茶壶砸他吧?
  可他虽说找女儿心切,却总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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