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上眉头-第37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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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眉寿与祝又樘皆听懂了——这便是有内情的意思了。
“当年我父亲曾收了一位名叫于三的徒弟,此人自幼无父无母,当年是我父亲见他可怜,又有几分天分,才将他收下……可在我父亲患病之时,他却趁机窃走了我家中祖传医书,就此消失无踪了!也是因此事,才使我父亲一病难起,最终愤郁离世。”
谈及往事,夏神医面上仍有怒色。
“当初我家中报了官,可迟迟也未查到此人的下落……近三十年过去了,我本以为此事早已石沉大海了。”
他几乎可以断定,此番对皇上下手之人,即便不是于三,也必然与于三有莫大的干连。
“继晓身边向来不乏能人异士,此人或是暗中投靠了继晓也说不定。”祝又樘推测着说道。
一旁的张眉寿则是简单明了:“若有机会将此人揪出来,必押来交由伯父处置。”
夏神医听得心中怒气稍平。
陈年往事,早已不必他人多言劝慰。这丫头直接说抓人给他,才是最实际的安慰。
说完了正事,祝又樘与张眉寿便未再久呆。
“殿下可想到什么线索了?”
别院中自前厅通往大门的甬道两侧错落有序地栽种着梅树,此时二人并肩行在其中,四下淡淡梅香萦绕。
祝又樘说着:“夏神医所说的那一味药,我隐约有些印象,应是出自父皇近来所服丹药当中。”
因本是无害之物,当初太医们察看丹方时才未察觉到异样。
“至于与之相克之物——”祝又樘道:“或可查一查寿康宫。”
“太后?”
张眉寿微有些意外。
“可还记得先前苍老太太与废后传递消息之事了?”
苍老太太之前借的便是每月入寿康宫的便利。
“自然记得。”张眉寿道:“当初只查到寿康宫的一个宫女身上便断了线索了。”
祝又樘点头道:“自孙氏行事败露之后,那人便再没了任何动作,皇祖母那边迟迟也就再没有回音了。”
“那借此次之事,说不定便能将人揪出来了。”张眉寿道。
继晓再如何机关算尽,却也不可能在宫中处处都是暗桩。此番动手的,极有可能就是隐藏在寿康宫里的那一个。
“我也是这般想的。”
祝又樘温声道:“我先送你回去,然后去一趟程大人那里。”
“我也一同前去吧。”张眉寿忙道:“说不定能帮上点什么忙。”
“已是抢了明太医的活计了,如今竟连仵作的也要抢吗?”祝又樘笑叹了口气。
“这般关头,殿下就别总是顾忌我了。”张眉寿主动握住他的手,道:“咱们早去早回——”
二人便离了别院,朝着京衙而去。
然而此行并无收获。
那在城楼前被暗处的锦衣卫一箭射死的大汉,身上没有其它伤痕,也并不曾中毒,亦或是被人下蛊。
“家里人已经来过了,说是素日里性子极温和的一个人,待邻里也极和善……只是自从去年妻子与人私通被发现悬梁自尽之后,此人就有些一蹶不振了,且开始沉迷饮酒。”书房中,程然说着这一个时辰里得来的线索。
一个时辰前正在同家人吃年夜饭的程大人此时身上还带着些酒气。
祝又樘问:“可验出死前是否曾饮过酒?”
“查过了,近两日都不曾沾酒。”程然道:“但长期饮酒者,数日内即便不饮酒,头脑不清醒也是常见的。”
这些家境贫寒之人,吃不起也吃不惯柔酒,而那些烈酒吃过量了本就对脑子有损害。
“况且经历过那等事,心中不平厌世,从而做出过激之举,也是有可能的。”
类似的案子他也不是没审过,有些人犯案,根本不图任何好处,就是蓄意报复世道——而促使男子做出这般过激举动的,十个里至少有三个是因为被戴了绿帽子的,且又戴得人尽皆知。
第911章 谣言四起
当然,这些只是依照目前所得,所做出的最浅显、也是最常见的推断。
见暂时问不出其它有用的线索,祝又樘便道:“若有新的发现,还劳程大人着人告知吾。”
至于哪些地方要细查,譬如此人近来都与何人接触过,去过何处,有无异样言行——这些办案常用的手段,程大人要比他擅长,不用他来特意交代。
程然自是应下,又将祝又樘与张眉寿亲自送了出去。
“依殿下看,此事会是巧合吗?”张眉寿若有所思地问。
祝又樘不置可否:“若是巧合,确实也太过凑巧了……”
除夕之夜,天子御前,当众高呼——
“等程大人再查一查吧。”
而回到后院的程然望着已经空荡荡的饭厅,不由一阵气结。
说好的等他尽快处理完前头的事情,还要继续吃饭的呢?
即便饭菜凉了,不得不撤了下去,可至少人总该在这里等他回来吧!
平日里叫他一个人累死累活养家也就算了,大过年的竟也不对他这个一家之主表表诚意吗?
年夜饭没吃好的程大人揣着满腹牢骚,干脆又回到外书房继续办公去了。
可令他没有料到的是,年夜饭没吃好只是个开端。
接下来的日子里,他忙得可谓焦头烂额,每一顿饭都是匆匆扒拉几口,甚至审讯到深夜都是常有的事情。
只因自除夕夜城楼之事后,城中又接连出现了三桩类似的案件——
皆是在人口出没密集之处高呼“国运将衰”之言,又皆是在锦衣卫或官差抵达现场之前便自尽。
哪怕城内已经加紧增加了巡逻力度,可依旧防不胜防。
而因近来城中防守极严之故,这些人身上固然无法携带利器,可即便如此,仍然出现了以杂物或碎瓷伤人的混乱情况。
城中因此一时人心惶惶,即使官府以“异族人煽动我朝民心”作为解释,然因一桩之后又有一桩,到如今直是接连出现了四桩——百姓们无不感到恐慌,诸多议论几乎已近无法压制。
有人暗中说是天罚之兆;
有人说是那些人受了邪教蛊惑;
甚至还有人说是被妖邪附体,如今城中已是邪气冲天——
短短半月内,城中许多百姓甚至开始闭门不出,往年热闹至极的上元节灯会,也显出了几分冷清来。
程然听闻消息,发愁却又庆幸。
发愁的是相似的案子接连出了四桩,这些人背后显然有人操控,可线索零零散散,官府迟迟查不到有用的证据。如今别说是查明真相了,便是防备都无从谈起。
若再发生第五桩第六桩,他当真不敢想城中会乱成什么样子……
而庆幸的是,出门人数骤减,从百姓的安危上、以及各处巡逻筛查可疑之人这件事情上,多少有些益处。
毕竟如今又不能因此明令禁止百姓外出,那样无疑只会放大百姓的猜疑和恐惧而已——对方意或正在扰乱民心,那般做反倒要让暗处的人阴谋得逞了……
程然在书房中来回缓缓踱步,脑中回想着昨日太子召见之时,二人一同分析梳理过的这些案件的相似之处。
那些人去过的地方与接触过的人没有完全重合的……
相同的只有死前大同小异的喊话。
以及……皆是意志不坚之人。
意志不坚,最易被人利用。
而据其中一人的家眷回忆,此人外出闹事之前,曾出现过目光呆滞言行古怪的现象——
太子殿下昨日提醒过他一句——其他人或许不是没有出现过同样的情况,很可能只是无人留意到而已。
确实,其他三人要么是独住,要么是与家人关系不佳,平日里也鲜少会被仔细留意到。
……莫非真是中邪?
程然头痛地想——他如今这神神叨叨的,莫不是被皇上传染了么。
说到底,正如太子殿下所言的那般,眼下最缺的是一个活口。
若能在人自尽前便及时将人控制住,多半就能审问出有用的线索来。
所以除了明面上巡逻的官差之外,官府又暗中在人群中投入了大量眼线。
既盼着不要再有第五桩相似之事的发生,却又有些希望能够得到一个有用的活口的程大人心情矛盾之极。
……
次日。
张眉寿跟父母请安罢,带着阿荔离开了海棠居。
主仆二人一路走着,在一处岔路前,隐隐听得有人说话的声音传来。
“这些事情同少奶奶和少爷有什么关系……他们怎么能如此胡言乱语!方才您就不该拦着奴婢,合该要拉他们去见官,治他们一个妄议朝廷官员的罪名……”
阿荔低声道:“姑娘,好像是桃儿的声音。”
桃儿是刘清锦的贴身丫鬟,是作为陪嫁丫头一同进了张家的。
“快住口。”
刘清锦低声斥责了桃儿一句。
而一抬眼睛,就瞧见了迎面走来的张眉寿。
刘清锦脸上立即有了笑意:“二妹。”
“嫂嫂。”
张眉寿朝她福了福,遂问道:“嫂嫂可是在外头听到什么闲言碎语了?”
刘清锦微微一愣,后下意识地道:“你别听这丫头胡说——”
“奴婢……”才没有胡说呢。
桃儿没敢将余下的话说出来,然面上神态却已经代她说了。
“可是那些关于大哥和嫂嫂的谣言吗?”张眉寿道:“一些无知百姓的蠢话罢了,嫂嫂不要放在心上。”
她昨日里也听阿荔讲了。
如今外头竟有百姓暗中谣传近来这些“天罚之象”,是因她家兄长和嫂嫂成亲所致,且越传越偏,几乎要将她家兄嫂活生生地给说成了不祥之人。
偏偏这样荒唐的话也有人信,竟越传越开了。
“二妹竟也听说了么……”刘清锦有些意外,旋即就笑着道:“我本就是不曾放在心上的,说不定是哪个暗中嫉妒的人说的酸话呢,我偏不生气——”
她家夫君这般好,仰慕者不知有多少,求而不得继而生出了坏心的,想来应也是有的。
而她若连这点心理承受能力都没有,还做什么连中三元的状元夫人啊。
“嫂嫂能想得开自是最好。”张眉寿也跟着笑了笑,道:“总归是暂时的,待案子破了,这些谣言也就不攻自破了。”
只不过,她并不认为这些谣言是出自寻常人之口。
怕是那妖僧为了日后对他兄长下手在铺路——
就如同眼下引起城中百姓的猜疑与恐慌一样,不外乎都是在操控人心,想日后名正言顺地达成目的而已。
“二姑娘。”
此时一名小丫鬟神色匆匆地走了过来,见刘清锦也在,忙又行一礼。
“怎么了?”张眉寿问。
第912章 “邪病”
“是棉花大哥……家中的义妹找来了,此时二人正在后门处说话,棉花大哥便使了奴婢来告知姑娘。”小丫鬟低声说道。
虽然她也不知道义妹找来为何要特意告知姑娘,但府里众所皆知棉花大哥是阿荔姐姐的人,因此他说的话在他们下人当中素来还是有些分量的。
阿荔眼神微微一动。
“姑娘,要不然奴婢先去瞧瞧?”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那汪清找来,应当是有什么特别的事情也说不定。
自家狗男人自己自然了解,若不是有什么正事绝不可能同那劳什子义妹多做纠缠。
而若是她猜错了的话,也不打紧——回头打断他一条狗腿就是了。
张眉寿也觉出了异样来,此时就对刘清锦道:“嫂嫂,我先去瞧瞧,回头再去找嫂嫂说话。”
刘清锦笑着点头:“好,快去忙吧。”
张眉寿带着阿荔一路来到了后院。
阿荔远远就瞧见了汪清等在那里,焦急不已地张望着,而棉花则抱臂站得远远地,生怕沾上了什么似得。
阿荔满意地抬了抬下巴。
“张姑娘!”
身上裹着一件砖红色披风,发髻间插着一对儿金镶玉翡翠钗的女子朝着张眉寿就奔了过来。
棉花忽地拔起腰间软剑,横在了她身前。
汪清吓得连忙后退数步,惊魂不定地瞪大着眼睛:“义兄,你怎么……”
虽说对方不肯见她已经很久了,但再次相见至少还肯替她从中引见传话,怎么眼下竟对她刀剑相向……
但此时她顾不得去想这些,只撩起裙摆朝着张眉寿跪了下去,哭着道:“我此番前来,是请张姑娘救命的!”
“救命?”
张眉寿面无波澜地看着她:“你眼下不是好端端地吗?”
心知棉花既使人将此事告知她,必然事有蹊跷,此刻她方才对这毫不相干之人多了一丝耐心。
“不,张姑娘,不是我……”提到此处,汪清面色惊惶恐惧地道:“是苏家公子……他中邪了!”
“中邪?”张眉寿眼神微动。
汪清忙不迭点头:“是,就是中邪!正是城中近来发生的那些要人命的邪病!”
“当众口出妄言之后便自尽身亡的邪病?”
“对……”汪清语气发颤地道:“今早他过来时还好好地,可就在半个时辰前,正吃着茶的时候,忽然像是变了个人似得!打翻了茶碗,也不理会我说的话,目光呆呆地就要往外走……我见情况不对,就赶忙在他前头锁上了大门,将他锁在了院中!”
“你为何能如此之快地辨别出他就是得了邪病?”张眉寿眼神中有着审视。
这苏公子的情况固然有些怪异,可这位汪姑娘的反应较之寻常女子,也确实太快了些。
几乎称得上果断了。
汪清没有犹豫地道:“前几日出事的刘大爷,也住在棉花胡同里!他出事前那天早上,我恰是见了他一面的,也是这般模样!”
且近来坊间说什么的都有,还有人说这邪病是一场天罚瘟疫,邪气是会四处发散的!
是以她这几日脑子里一直都是刘大爷出事前的样子,生怕自己也会沾染上这什么邪气——
也正因此,她今日面对苏公子的异样,才会格外警惕。
“你既如此确定,何不将人交去官府细查呢?”张眉寿又问。
“若是交去了官府……他怕是只有死路一条了……我,我不敢。”
近来发生的以及听到的种种,都让她不敢冒险。
“怕他出事,那为何不干脆去通知苏家人?”
不是她问题多,而是她需要从这些问题里来判断对方话中真假。
汪清将头更低了几分,低声道:“说了实话,怕是要污了姑娘的耳朵……实因我已经怀了他的孩子……而他家中妻子刚过门不久,如今染了重病,苏家已经替他物色好继室了,据说那一家人是勉强才暗中答应了将女儿嫁去苏家做填房,若此时我的存在被苏家人知晓,必然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那邓贞油盐不进,苏家只能捏着鼻子先将人娶过了门。
至于如今这病是怎么得的,她心中大约也有猜测在……
苏家心狠手辣,此时苏郎这般模样,她实在不敢贸然找上门。
她本是打算悄悄地先将孩子生下来,若是个男孩自然最好,待养得大了些,再视局面做决定。
如今她被苏郎养着,除了没有名分之外也是衣食无忧了,冒险丢命的事情自然不想去做。
阿荔听得眉心紧蹙,眼底是不加掩饰的嫌弃之色。
那个苏公子,说他是全京城最油腻的男人简直都抬举他了——这汪清先前拿着她家狗男人的银子捯饬的花枝招展的,结果就选了一个这样叫人能将隔夜饭都呕出来的货色?
“我想着张姑娘您是未来太子妃……又是人人称赞的小仙子,您这般心善,必然不会见死不救的!”
这些话她也是临时才想出来的,实则她将苏公子关了起来之后,在街上转了好一会儿,权衡再三,实在没了办法才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