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念一个荒废的名字-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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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言很敏锐的抓住重点:“你做的?”
问完觉得自作多情,买的、找人做、去店里定制,哪一样都需要麻烦的手工,程深哪里需要自己动手,何况他算什么,一个想要保持距离的朋友,又怎么值得程深费心。
短信没有撤回功能,郁言懊悔,臊的耳尖泛红。
下一条回复,程深避而不谈:“你喜欢吗?”
郁言心里一沉,暗道果然如此。
他顿时没了兴致:“谢谢你的好意,我不能收。”
发完等了半晌,程深没再回复。
晚上八点,郁言终于到家。
他饿了,症状缓解后有了胃口,一口气干了三碗小米粥。
吃完去洗澡,换下汗湿的校服,套个宽松的T恤短裤回房间。
林秋华嘱咐他,今晚早点睡。
郁言的确疲弱,收拾完就躺床上睡了,没一会儿林秋华冲了个热水袋给他暖肚子。迷迷糊糊的时候,他想的还是程深,粗略将今天回忆一遍,夜晚的几条短信也记得清楚。
郁言侧身埋进被子里,半张脸陷入枕头,梦里也有程深。
屋里很黑,厚重的窗帘拉上,连天光也没有。
不知是几点钟,郁言搁在枕边的手机开始震动。
他睡眠一向很浅,今天是吃了药的关系,头脑昏沉,手机震了很久才有反应。
郁言并不清醒,动作全是下意识,他连来电人都没看就按下了接听,开口时声音沙哑困倦:“喂?”
对方好像被他的声音怔住,迟钝几秒才问:“……你睡了?”
郁言应了一声,弓起腰,贴着肚子的热水袋降到舒适的温度,他抱进怀里:“几点了?”
“九点半。”电话那头传来叹息:“对不起吵醒你了,接着睡吧。”
郁言唔哝着,屏幕光线太亮,他睁眼的那一刻骤然醒盹。看一眼手机,郁言倏地从床上坐起来:“程深?”
他探身拧开了床头灯,对深夜突如其来的电话感到震惊:“你怎么给我打电话……”
程深很短促的笑了一下,约莫是听出郁言之前的迷糊。
“我问问你好不好。”程深说:“我刚到家,书包放下就给你打电话了。忘了你可能在睡觉,抱歉。”
郁言坐起来,曲着腿,胳膊撑住膝头,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时候总爱咬指甲,咬也是轻轻的,他做什么都很温柔。
“没关系。”
程深顿了顿,听出郁言声音里的困意已经消退。他有点后悔打这个电话,那人生了病,本该一觉安稳睡到天亮。但他也存了私心,自私的想多和郁言说几句话。
“你……”程深犹豫着问:“还睡吗?”
郁言抠着被子上的花纹,似乎在思考怎么回答。程深不急,郁言不出声他就等着,听一听呼吸声也能满足。
静默半晌,郁言才缓缓说:“一会儿再睡。”
程深得偿所愿,心里却软成一片轻絮,郁言的退让妥协更让他觉得自己是个恶人。
于是更要变本加厉的求一份答案:“喜欢吗,那个书签。”
郁言微微侧头,书签被摆在书桌一角。他不会撒谎,这个问题听了两次,已经无法逃避。
他觉得自己没出息,还丢人。把头藏进臂弯,闷闷的传来一声“嗯”。
程深那把棉花絮被火点着了,烧的心尖滚烫。他坏蛋似的追问:“愿意留下吗?”
郁言好像更加困惑,做物理题时都没有这样理不清头绪,或者说,这个问题更像一道非对即错的判断,明知答案只有两种,题面却出的模棱两可,叫人无从下手。
程深似乎看出他的为难,大发慈悲的放过他,在电话里轻轻说:“郁言,你先躺下。”
那声音夹带着细微电流,却因为贴近耳畔显得亲昵暧昧。郁言鬼使神差的照做,头挨住枕头才反问:“你怎么知道我坐着?”
程深笑了一下:“你起来的时候,热水袋掉了。”
郁言有种被戳穿的赧然,怕再被程深听见,小心翼翼的把掉到腿间的热水袋拉了上来。
程深问他:“是我买的那个吗?”
郁言小声的应和。
“怎么这个就肯要?”
郁言觉得程深真的很爱耍赖,这和问“愿不愿意留下书签”并没什么不同。
他负气般,把热水袋从被子里提溜出来,水声轻晃,郁言把东西扔在一边。
程深耳朵真的灵光,立刻反应过来郁言做了什么,退让道:“哎,热水袋放好,我不逗你了。”
郁言不吭声,却很好哄,对面刚服软,他就更软。
“放好了吗?”
郁言摸着热水袋上的纹路:“嗯。”
他的话的确不多,冒出头的勇气被程深一周的疏离按回壳里。
静默半晌,郁言没有想要开口的意思,他有时候会厌烦这样的自己,嘴笨不会说,不懂维系感情,若他是程深,也不愿意和自己做朋友。
“郁言。”程深喊道,大概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挺无聊的,郁言说:“嗯。”
程深又试探:“言言?”
郁言无语,觉得这样叠在一起像在喊小孩。
“干嘛啊,”他不满道:“别乱叫。”
程深顿了几秒,像是下定某种决心,然后坦白:“其实那个书签……”要命了,他居然会不好意思:“的确是我……”
他没说完,郁言却懂了,并善解人意的替他说完:“是你做的?”
不等回答,郁言躺不住了。他翻身下床,动静不小,几乎是扑到桌上。嫌床头灯太暗,他打开台灯,从盒子里把书签拿出来。
下午他没细看,瞥一眼就喜欢,想着不能要就放下了。这会儿拿在手上,对着光打量。
书签做的很精致,乍一看弧线流畅,勾勒完美。但要认真去看就会发现,镂空部分有些瑕疵,大概是云鹤打磨起来太过繁琐,转折连接处处理的不好。
倏地,郁言目光一凝,拇指擦过扇形尾端,长链的接口,工整的刻了一个“言”字。
“郁言,你在看书签吗?”
“在。”郁言仿佛被小锤一下下砸在心口,这回没有停顿就问:“为什么?”
程深故作坦然:“答应你了嘛。”
“买一个,或者找专人做都比你这个好看,为什么要自己做?”
郁言很少这样直白,故而一开口就让程深语塞。他说的在理,去商场买,找人定做,哪样都比自己做的好看。但程深没有在郁言的话里听出嫌弃或是不喜欢,那人简简单单,落落大方,只为一个答案,不像自己图谋不轨。
程深想了想,挑一个还算平常的理由:“这是我的心意。”他一语双关,赌郁言听不懂。
郁言也的确没往深处想,又问:“做这个,难吗?”
程深松口气,答道:“有点儿,雕那个图案挺费事的。”他一边回忆一边笑:“我做坏了好多个,有一个都到最后了,一笔划重了前功尽弃。”
郁言看出制作繁琐,没想到程深做了那么多。说实在的,他没收到过这样用心的礼物。
“学习那么忙,你哪来的时间?”
程深说:“翘了一星期的午休和晚自习,这个店在淮阳路那边,挺远的,否则来不及。”
淮阳路,和程深家是两个方向。
原来他独自回家的那一个星期里,程深在替他准备礼物。
郁言几乎被降服:“你怎么想起来做书签啊?”
“丁子之前追女孩,在他家做了个小链子挺漂亮。我想你喜欢看书,做个书签你也能常用,所以就问了地址。”
郁言点点头:“奥。”
几句话交代干净,程深听出郁言的软化,乘胜追击,说出这通电话的最终目的:“言言,既然东西给了你,就别再还我了。”他喊的好肉麻,郁言却爱听:“把书签留下来,当作赔礼,原谅我好不好?”
郁言退回床边,手指揪着裤腿使劲的磨。他被哄的身心舒适,好了伤疤忘了疼,许久,轻哼着透出一股骄矜:“嗯。”
作者有话要说:
回忆快结束咯
第18章
18。
郁言趴在书桌上做英语阅读,不是很专心的样子,写一会儿就放下笔去戳手机键盘,偶尔舒眉展颜的笑一笑。
“去补习班的路上,看到一只白色小野猫,像你。”——发件人:程深。
郁言撇撇嘴,自我感觉大白老虎才符合自己,猫咪……太软了吧!他回复过去:“有照片吗?”
“拍了,明天给你看。”
郁言放下手机,拉长双臂伸了个懒腰。舒适的棉质T恤罩住身体,随动作绷紧的筋骨修长好看。他向后靠进椅背,目光微垂散落在一个个英文字母上。
周末两天他一直在和程深短信联系,屁大点事都要聊一聊。他不知道人家朋友之间是不是这样相处,可能是相互疏远的那个星期留下太多缝隙,此时小别胜新婚,恨不得住进手机里。
前天夜里的那通电话是如何结束的郁言印象不深,他只记得自己陷入柔软的床铺中,枕边放着手机,程深低沉的嗓音贴在耳畔,他就伴随着这样的声音睡着,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早上,通讯早已断开,屏幕上方却停留一条未读短信。
是凌晨时分,程深说:“晚安,好梦。”
郁言不记得自己做了什么美梦,反正一觉醒来浑身舒适,半点肠胃炎的后遗症都没留,精神的能去操场把剩下的1000米跑完!
他开始期待明天,迫不及待想看一看程深说的小野猫长什么样子。如果真的好看,他不介意和一只猫撞脸。
“嗡嗡”地,手机震起来。
郁言下意识想,程深不是要去补习班,怎么这时候打来?
结果看了屏幕,一串没有备注的陌生号码,归属地是北城。郁言疑惑,按下接听键。
“小言,”电话那头的人说:“是我。”
郁言愣了一下,很快听出声音的主人是谁:“周放?”
周放轻笑着:“怎么不叫哥哥了?”
“额……”郁言坐正身体:“你怎么会有我号码?”他侧目看一眼闹钟,下午五点零五:“你考完了?”
“对,刚结束。”周放说:“号码是前几天找林阿姨要的,以后我们可以直接联系。”
郁言掠过那句“直接联系”,出于礼貌,友好的询问周放的考试情况。周放成绩从小就好,原本比郁言高两级,但当年举家北上时年龄还小,加上两地教育水平有一定差距,父母担心他跟不上,索性重念一年。
寒暄几句,郁言便没了话头。他一贯不擅与人交流往来,何况周放与他多年未见,模样都记不清了,更不知从何说起,实在陌生的很。
周放似乎看出他兴致缺缺,主动说:“小言,等你期末考试结束,我来找你玩。”
郁言客套的回应:“好,到时提前联系,我让妈妈去接你。”
一分钟后挂断电话,郁言轻舒一口气。他不确定周放是不是真的要来南城,但肯定自己没那么容易去面对。
郁言儿时的记忆几乎都与周放有关,他是真的喜欢这个哥哥,也是真的爱黏他。周放走后他难过是真,伤心也是真。若是没有那年复一年答应会回来相见的承诺倒也罢了,人嘛,身边来来回回总要有人来,有人走。小时候不懂事,大一点就明白了,聚散不过平常。
但承诺不一样,给出一句承诺便搭载了等量的希望,后来希望落空转为失望,如同一颗热络的心跌入冷水,是之后再怎样暖化也捂不热的了。
何况那样的承诺,郁言在几年间听的太多了。
周一一早,郁言比往常出门还要提前几分钟。
他急切、匆忙,还伴有期待和兴奋,像是约会迟到的小伙,赶着去见心爱的姑娘。那天离开,自行车丢在学校,郁言只好等公交。早晨车少人多,他怕程深久等,特意早些出门,饶是这样下车后也过了约定时间。
这个时节天亮的早,虽然太阳公公还没开始上班,却已经有光束从云翳间洒落下来。
程深两手架在龙头上,前倾着上身看手机。没看别的,正是昨天在路边拍下的小白猫。他偶然瞧见,觉得可爱软和,让他想起郁言,禁不住诱惑似的多拍了几张。
手指在按键上轻轻按动,照片快速向后翻,又很快翻回去。小猫很乖,被不知名的帅哥拿着手机怼脸拍还知道看镜头,大眼睛像是含着水,那么直勾勾的盯过来叫人心里发软。
程深却开始发怵,要是郁言看了觉得不像或是不喜欢怎么办?
他叹口气,小声嘀咕:“靠你哄人开心了,争点气啊。”
刚鼓励完,身后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程深寻声回头,郁言从那头向他跑来。
清晨上班上学的人多,小轿车、电动车、自行车,车轱辘和喇叭声不绝于耳。那么多道声音里,唯有这轻快的脚步声,如敲打的手鼓,每一步都踩在程深的眼睛里。
看见他,郁言脸上漾起一抹笑容。他并非严肃冷漠的人,常笑,大多数时候是出于礼貌和友善,笑的浅淡平和恰到好处。可在面对程深时却不总是这样,留下几分真情真心,瞧的人浑身发烫发热。
他跑来,跑热了,脸蛋透粉额角浮汗,周遭的花草也要逊色几分。不,是远远不及,程深想,这里的花都太明艳太俗气了,郁言更像新出水的芙蓉,干净单纯,盈着让人迷恋的浅香。
程深从车上下来,忍不住抬腿去迎。
他要去迎接这株清白无垢的花枝,还要竭尽所能不让他沾染世俗尘埃。
“你跑什么?”程深走到他面前,感受到少年蓬发鲜活的气息扑面而来。看清郁言的脸,他端详打量,那天过后仍然心有余悸:“不怕胃疼了?”
郁言笑着抹一把汗:“我怕你等急了。”
程深从口袋里拿纸巾,直接动手给郁言擦汗:“我多等几分钟没事的。”
“嘿嘿。”
郁言傻笑一声,心安理得的享受服务。站稳脚跟时感到局促,哪怕这两天他们从早到晚的聊,也改变不了之前的相互逃避。他怕冷场,怕尴尬,怕他们因此留下心结产生隔阂。
好在程深并没有想这么多,擦完汗,他把纸叠好塞进口袋。虽然已经短信问过,但还是要亲自确认:“好点了?”
“都好了。”郁言点头,还要哄人开心:“热水袋立下汗马功劳。”
程深果然被取悦,逗猫似的在郁言头顶揉弄两下。
郁言也想起那只猫,于是问道:“你拍的小野猫呢?”
程深翻手机给他看,一页一页的,都是他精挑细选过:“可爱吗?”
“可爱。”郁言肉眼可见的喜欢与惊喜:“是野猫吗?它好白好小啊,玩偶似的。”
“应该是,我在路边看到的。”程深说:“也不排除是从家里偷跑出来的。”
“哦。”
郁言毛绒绒的脑袋近在眼前,发丝擦过他的下颌,痒痒的。程深咳了两声,把手机一收。
“干嘛啊,我还没看够。”郁言抬起头,语气抱怨。
“想看下次带你看真的。”
程深从容的将手机揣回兜里,朝郁言身后看了一眼,莫名其妙的问:“你今天怎么从那边过来了?”说着,意识到什么:“你车呢?”
完球了,这两天聊了那么多,反忘了郁言车在学校没骑出来。郁言倒是记得,但他完全忘了程深还骑着车。
程深把牛奶递给郁言,长腿跨上自行车。他挑眉,像得逞的坏小子,敞着怀露出车前的斜杠:“来吧,风水轮流转,今天带你体验一下程少爷的专座。”
郁言原本还有点不好意思,但他转念一想,程深都坐过两回,他有什么不可以的?于是心一横,一屁股蹿上去。
链条轻响,车轱辘慢悠悠向前一转。
程深比郁言高,骨架也比他大。郁言骑车载他的时候,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