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念一个荒废的名字-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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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言拿着锅铲向后弯腰,开放式厨房敞着光亮,从里面生出半截人影:“你回来啦?去换个衣服,我在煮面。”
程深拉扯着领带,随手把西装丢在沙发上。高大的身影转进厨房,被缭绕的热气扑了一脸。
“你过来干嘛?”郁言正在煸花椒,沸油炸的噼里啪啦:“小心溅到。”
程深才不理会,长臂穿过他的腰,轻轻一揽,下巴顺势搭上郁言的肩。他闭着眼吸一口气,光闻着呛味,没闻到郁言的香,不满的皱起眉:“怎么又吃辣。”
“没有,”郁言往后退一步,程深跟着他的动作也往后退:“就炒点花椒油,香。我连辣椒粉都没敢放。”
他把锅铲放到一边,抄起锅,不怎么顺手的往调好的酱汁里倒。
程深从后面替他接住,小臂上的肌肉拉紧,“刺啦”一声,淋出喷香的臊子。
“然后要干嘛?”程深把锅放回去,一偏头就能吻住郁言的耳朵和脖子。
“然后就是煮面,”郁言搡开他:“别在这挤着,你去冲个澡,一身的汗。”
程深在他耳后啄了一口,心满意足的转身离开。
十分钟后,程深换了睡衣出来,郁言刚好把面端上桌。
红汤飘着小葱,三两根青菜叶、几片火腿、一颗流着溏心的蛋,花椒油又香又麻,一看就很有食欲。
程深拉开凳子坐下,扒拉两下面条,确认的确没有放辣椒,不光如此,连花椒都已经提前挑走了。
他拿起筷子拌了拌,心里被填满,这碗成本不足五块的面似乎比昨晚那顿价值不菲的西餐更让人垂涎欲滴。
“我记得某人昨晚大言不惭的说,”程深咬一口面条,呼出满嘴热气,含混不清道:“说他一只手也能颠大勺。”
郁言坐在他旁边,左手拿把叉子,精致的在面条上绕三圈送进嘴里。
程深斜着眼觑他,还要臊白他:“结果连锅也端不起来。”
郁言不干了:“我能端成吗?是你抱着我不顺手。”
程深在桌子底下拿膝盖撞他:“承认你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很难吗,哥哥给你喂饭都开心,端个锅算什么。”
郁言简直想翻他白眼,干脆扯开话题:“昨天忙到几点啊?”
离开公司后,郁言就很少问程深工作上的事,尊重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不想让程深觉出压力,工作已经焦头烂额,他应该得到一份体贴。
程深答道:“通宵,合作案出了点问题。”
“麻烦吗?”
“还行,都解决了。”
郁言点点头:“那我也跟你说个事。”
程深吃下一片入味的火腿肠,觉察到严肃:“咋了?”
郁言把签售会的事简单叙述一遍,说完等程深的反应。
程深嘴里留鲜,却在短时间内考虑各种问题,第一个是确认郁言的真实想法:“开签售会的话,你必须要到场露面,还要和读者近距离接触,你真的OK?如果不适应就不要勉强自己,网站那边我去沟通。”
郁言动容:“网站尊重我的意见,并没有强迫我。所以我是愿意的,现在那么多人支持我,我也想做点什么。”
程深明白郁言的想法,看得出来,这种露面和从前应酬时的露面带给郁言的是不一样的感觉,前者是欣然,后者是艰难。他撂下手中的筷子,去揉郁言的后颈:“你想好了,到时候网上随便一搜就是你的照片,我藏了这么久的宝贝就要公诸于众了。”
郁言很少被叫“宝贝”,仅有的几次都是在床上。那时他泣不成声,眼里迷乱着各种水雾,程深还要坏蛋似的贴着耳朵这么喊他,让他羞臊不堪,浑身通红。
郁言把头转回去,嘀咕着:“附中的网站上还有我照片呢,优秀毕业生,不光有我,还有你。”
程深笑了笑:“我开玩笑的,你喜欢什么就去做,出任何问题我都帮你搞定。”
饭后,程深主动请缨去洗碗,郁言去卫生间处理程深换下来的脏衣服。
程深的衬衫西装都是高档货,一般是攒几件定时送去干洗。
郁言弯腰从衣篓里拾起内裤袜子丢进洗衣机,提着衬衫领拿出来的时候留意到肩线处有一抹浅浅的黄。
他疑惑地盯着那痕迹看了看,凑近了还闻到一股未散的香。这味道郁言并不陌生,女孩子的脂粉味,他们杂志社的主编还有他妹郁文身上都是这味。
从哪里蹭的,还在肩膀上。
郁言抿着唇想半天,估计是赵菲蹭来的,那丫头不穿高跟鞋差不多就到程深肩膀的位置。
他拿着衣服出去,正撞上洗好碗的程深,索性把那点脏摊给他看:“你衣服上蹭着菲菲的粉底了吧?”
程深倏然一顿,锋利的眼尾狠狠下压,钉死了那点泛黄的污渍。
郁言没注意到他的表情,转身拿起沙发上的西装,一并搭在肘间:“菲菲长的挺好看的啊,干啥天天化妆,多伤皮肤啊。”
程深的喉结非常用力的滚动一下,刚洗过碗的手还湿着,潮湿的水渍被他捏在掌心,转而被空调风吹的发冷。
“社交礼仪,”程深尽量不动声色,但控制不住声音发哑,他既不承认也不否认:“你要是心疼她,买点护肤品送她,小丫头肯定开心。”
郁言觉得他说的有道理:“行,反正我在家闲着没事,明天就去逛逛。”他跳到程深面前,笑的像纯真少年:“你的助理,你掏钱。”
程深微微垂下眼,那双眼幽深、多情,充斥着成熟男人的野性,无时无刻不在释放魅力。他不知在酝酿什么情绪,眸子里涌起散乱的波涛,像深海里的漩涡,危险又致命。
“言言,”程深捧起郁言的脸,闭上眼隔绝那些不该有的东西,轻轻去蹭郁言的鼻尖:“郁言。”
郁言不知道他怎么了,倒是被那两声低唤勾住魂魄。
他觉得鼻尖很痒,心里也痒,忍不住仰起头向程深索吻:“干嘛呀。”
程深不回应他了,拇指按在唇上,摩挲轻抚,享受郁言的茫然与迷离。
“言言,”程深拨掉他手里的西服衬衫,勾住那把窄腰,去掠夺他脖子上暴露的血管,那动作轻柔缱绻甚至带着讨好:“你爱我吗?”
郁言的眼底迅速蒙上一层雾,软软的告诉他:“我爱你啊。”
可是语气好坚定。
程深觉得自己坏透了。
他一把抱起郁言,阴沉着脸进屋,一脚踢上了房门。
那晚的程深好凶,完全没有怜悯郁言的泪水,反而因为尝到咸涩的滋味,更加变本加厉。
·
郁言的签售会时间定在九月二十号。
这个消息刚刚放出来,郁言的微博评论就炸开了锅。
郁言躺在程深腿上刷手机,张嘴接一块程深喂过来的芒果。
那边程深也在看,手指隔30S就要下拉刷新,那评论底下一群小姑娘叽叽喳喳——
“啊啊啊!我有生之年能看到南雁真容了吗!”
“超级期待南雁老师的签售会,一定到场支持!”
“具体在哪个城市办啊啊啊啊啊,我要赶快去火车票,在线等一个回复!”
程深被各种“啊啊啊”吵的眼疼,把手机扔一边专心的喂水果,视线一低看到郁言的真诚回复:“感谢支持,具体地点确定后第一时间在微博通知!”
程深无语,把郁言的手机抽走。
郁言往上蹿了一下:“你干嘛?”
“看一小时了,休息。”程深命令道,叉起一块芒果咬在嘴里。
郁言戳他一下,张开小口,那意思明白的很。
程深压根没尝出味,一低头全给郁言了。
他纵容的去刮郁言的下巴,问道:“下星期就能拆石膏了吧?”
郁言嚼着芒果肉点头:“下周一,我已经和医生约好了。”
程深摸摸他右边肩膀,看那露出一截的手指和左手明显是两个颜色:“下周末不就要开签售会了,写那么多字,会对手臂有影响吧。”
“不至于。”郁言说:“打一个月石膏的目的是什么,就是让它养着,拆了就说明好了。”
程深叹口气:“伤筋动骨一百天。”
“为这一句话我喝到现在排骨汤,”郁言咂咂嘴,摸了摸肚子:“我都胖了。”
郁言捏他的鼻子:“你胖我也喜欢,而且你现在正好,前段时间太瘦了。”
“行吧。”郁言舒适的闭上眼,琢磨着这几天要做的事儿:“明天有三篇稿要审,杂志社签了俩实习生后天转正考核我得去把关,这周结束前要把文艺版的文章交掉,还要和网站编辑敲签售会流程。下周一拆石膏,拆完就要练签名……”他数着,又犯难:“你说,我是签笔名还是签真名啊?”
“笔名吧,”程深不想郁言暴露太多:“现在网络发达,你要会保护自己。”
郁言赞成,想一遍有无错漏:“差不多就这些事儿了。”
二人在沙发上厮磨一会儿,准备回房睡觉。
前段时间寄来的白皮样书就放在床头柜上,郁言睡前习惯翻一翻。名字他已经想好,只是一直没有给编辑答复。
这本书里承载着他整个青春,那些念念不忘的在今天终于得到回响。
郁言想叫它:“回音”。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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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25。
周一,郁言向杂志社请了半天假,去医院拆石膏。
他就职的这家杂志社隶属于网站,和网站同名,并且和网站总部在同一栋大楼,主编知道郁言快要开签售会,已经开始给他少排工作。
程深和云上的合作案已经进入最后阶段,各种条款敲定需要双方共同商议,这两天又忙起来。
郁言没让程深陪,左右他抽不开身,也不麻烦赵菲,自己打个车就去了。
一番等待后拆掉石膏,他的右手明显比左手细了一圈,还白了两个度,手臂上的创口留下一道疤,不长,但颜色还很鲜艳。
医生和郁言说了些注意事项,让他适当锻炼右手但不可过量。
郁言配合着点头,转身出诊室就给助理安宁打了个电话:“安宁,签名给我安排一下。”
安宁在那头回复:“好的,郁老师下午来杂志社吧?有专人可以现场教学。”
“嗯,我现在就回去了。”
挂断电话后,郁言给程深发了个消息:“石膏拿掉了,现在回去工作。”
他以为程深在忙所以没敢打电话,结果消息发出去五分钟,程深就打了过来:“医生怎么说?”
“医生说肌肉有点萎缩,让我适当锻炼锻炼。”
“嗯,还有呢?”
“还有啥?没了啊,”郁言说:“所以我下午练练签名,让它活动活动。”
三两句后,听见电话里有人在和程深说话,于是主动退让:“你先忙吧,晚上回家再说。”
程深在电话里亲他一口:“好,晚上给你按摩。”
到达杂志社,电梯间碰到安宁。
郁言被人喊住:“哎,郁老师!”
安宁抱着好几个文件袋,左支右绌应接不暇。郁言从上面拿走两个,右手废了一个月,终于有了用武之地。
“谢谢郁老师,你刚拆石膏,能不能搬重物的?”
郁言按下楼层:“可以。去几层?”
“十六,我去杂志社送文件。”安宁空出一只手来翻找:“还有一份是给你的,去南城的机票订好了,原本想放您桌上。”
郁言从下方接住一个皮质小包,上面印着网站logo,大概是统一分配。他打开看,是往来南城的机票和具体流程。签售会定在这周日,他们周六下午的飞机,预留半天休整。
“谢了。”郁言把机票收好,电梯“叮咚”到达十六层。
郁言本人和电话里又有不同,似乎不用面对面的交流他能更加游刃有余一些,这样近距离接触反而显得陌生拘谨,倒不是他清高,该帮的帮,该笑的笑,熟了之后就知道他只是慢热。
二人一道进杂志社,郁言帮着把文件送给主编,顺理成章的被留下。
主编问:“上次说让你定书名,有主意了吗?”
郁言点头:“已经想好了。”
主编把样书拿在手里,调出电脑上的封面备选图让郁言看:“那正好,设计师刚把封面发给我,你来挑吧。”
电脑被调整到面朝郁言的方向,缩略图总共两行,大约有十来个。郁言滚动鼠标,色彩反射进瞳底,又一一掠过。
蓦地,他指尖一顿,清亮的眼睛被蒙上一层雾。
“就这个吧。”
眼前的底图呈蓝灰色,像骤雨前的阴云,似深山里的尘埃。
郁言直起身,缓缓开口:“新书的名字叫做《回音》。”
临近下班,郁言收到一条信息,发信人是周放,内容是听说郁言要开签售会,很为他高兴。
郁言一顿,没想到这事儿周放也能知道。他没有多问,客气的表达感谢。之前说要请对方吃饭,但周放的忙碌程度和程深有的一拼,一直拖到现在。郁言想离开前把这顿饭给解决:“这几天什么时候有空?”
周放隔了几分钟才回复,大概是在看日程:“周五。”
“好,我订餐厅,到时候给你发地址。”
周放说:“那我也要你的签名书,送我一本吧。”
因为预售量超过计划,样书出版社只给郁言寄了一本,他原本打算自己留着。但周放是儿时旧友,多年故交,既然都开了口,郁言也就没拒绝,答应签好名周五一并带去。
终于能好好做一顿饭,郁言一下班就去了菜市场,在里面消磨四十分钟,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打车回家。
他们这边偏离市区,公交车地铁都不到,骨折这一个月,郁言要么打车要么蹭程深的副驾。
晚上七点半,程深到家。
今天郁言很积极,刚听到门锁声就拿着锅铲探出头:“回来啦!”
程深喉头哽了一下,反手把门带上。
换鞋进门,厨房里冒着烟火气。他径直穿过客厅,等郁言再一次回头看的时候,哪里还有程深的影子。
九月过了一半,天气已经没有那么热了。
程深走进卧室,目光落在桌角的小皮包,他打开,看见飞往南城的机票。再抬头,眼里出现一点茫然,走到今天这个位置,他已经很少露出这样的表情,那会让他显得弱小和无助,像是不堪一击的失败者。
郁言在外面喊吃饭,等了一会没听到回应。他洗干净手,抽出纸巾边擦水边往房里走:“程深?”
卧室只开了一盏床头灯,暖色的光被床边巨大的阴影逼在一角。程深手里捏着他的机票,缓缓转过头,没有质问,而是发自内心的不解:“你的新书宣传为什么找别人做?”
“啪嗒”,郁言按开了墙壁上的开关。
室内骤然一亮,将程深未来的及收回的迷茫暴露个彻底。
从郁言踏入这个行业开始,他的每一步都是和程深捆绑在一起。
就职的杂志社依靠程深的公司首创电子刊栏目,线上销售每期都能破万。网站总部和程深有合作,程深也买了不少作者的版权,未来准备投资影视行业。
程深可以是很多人的伯乐,挑选出有价值的,宣传也好,包装也好,让他们为他创造更大的红利,让他们帮他塑造商业传奇。
但郁言不想做这个千里马,因为他不够坦荡,他们之间不是单纯的利益关系,他们有爱。有爱就会衍生出很多复杂的矛盾,名利场上的腌臜会让感情变质,他们的爱被套上金钱的外衣,在外界的目光下扭曲、丑化,最终变的面目全非。
所以郁言并不打算在杂志社久留,这也是他想成立工作室的初衷。
爱情是爱情,工作是工作,经济利益应该和感情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