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念一个荒废的名字-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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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断电话,程深刚好喝完豆浆。
虽已表明态度,但程培双并未提出赔付要求,是程深觉得累了,不想日后在这件事上纠缠扯皮。欠人的终究要还,他现在什么都不想,只希望郁言能够醒来。
至于醒来之后,他要走要留,程深都会尊重。
程深整理好心情,买了一束香水百合。
推开病房门的时候,他差点被窗外的雪光晃了眼。等他看清,又差点惊的摔掉手里的花。
病房里,昏睡三天的郁言正靠在枕头上,目不转睛的盯着窗台上堆起来的小小雪人。
听到开门声,郁言并未回头,似乎对来人并不意外。
“言言!”喜色登时跃然脸上,程深快走进来,把花放到一边,手顺着郁言的肩头摸到手腕:“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他按下床头的铃,护士很快过来给郁言检查,得到确定的答复才安下心。
几分钟后,房门关闭,单人病房空寂又安静。
程深坐在床边,关切的问:“你饿吗?我去给你买早饭,想吃什么?”
郁言的目光从他的脸一直看到床边的花,展开双手,示意程深把花拿给他。
程深说:“我去花店的时候,送货的人刚到,这个很新鲜。”
郁言接过来,低头闻了闻,轻浅的勾起唇角,笑了:“好香。”
他睡了三天,鬼门关走一遭,面色难看不说,声音也嘶哑的难听。但现在,虚弱的怀抱立一束鲜花,苍白的脸孔盈一抹笑,郁言看起来宛若新生。
程深局促的看着他:“你喜欢的话,我天天给你买。”
郁言抬手拨弄花枝,上面新洒了水,晶莹剔透的沾了满手。他并未回应程深的话,只是问:“窗台上的雪人,是你堆的吗?”
“啊,”程深应了一声:“是的,不知道你什么时候醒,我想你醒来的时候看到会开心……”
“谢谢,我很开心。”
“言言……”
郁言轻轻捻动手下的花瓣,说:“我做了好长的一个梦,好像把这些年又过了一遍,但是这一次我梦到的都是开心的事。也许……老天爷也不想我带着痛苦走。”
程深去看他的手,苍白枯瘦,流连在花间。他差点就死了的,此时提到痛苦好平静。程深心里生痛:“郁言,你不走。”
郁言刚醒精神不足,摆弄一会儿就累了。他把花还给程深,重新靠回枕头上:“你看到那个笔记本了吗?
程深不愿回忆有关笔记本的种种,沉默的点点头。
郁言双手交叠,无意识摩挲左手无名指的指根,那枚戒指被他摘下来了,戴的时间不长,却留下了习惯。
“程深。”郁言垂下眼,轻轻的说:“我想向前走了。”
悬在头顶的冰锥终于落下,程深自看到那句话后就在等一个宣判。他既盼着郁言醒过来,又怕他醒过来,如今听到了,觉出涩和痛。
程深侧过脸,握紧手心,声音沉沉的:“协议是我五年前签的,没想拿我们的感情做交易,当时只是不想你跟着我受苦。我现在说这些,你还会相信吗?”
郁言看着他,这副轮廓比五年前刚毅不少,是被经历与事故打磨出来的,但当时的情分,郁言从未怀疑过:“信。”
程深仿佛松了一口气,顿了片刻接着说:“你被网暴的事是我爸做的,我看见那篇文章就知道了。他伤害了你,我包庇了他,是我对不起你。”
郁言摇摇头:“他是你爸爸,我理解。”
“但是我上热搜没有任何的安排,前一天晚上我就打电话给他了,我告诉他,如果再乱来,我会公开我们的关系。我的曝光是意外,我没有任何想要借此谋利的念头。你……信吗?”
郁言明显迟疑了,却还是说:“……信。”
程深这才笑了一声:“我没有要结婚,也没有要订婚。消息是故意放出去的,我想收购Mars的股份,成为Mars的第一大股东,如果做到了,我就有资本和我爸对抗,毁掉当年那份协议也好,赔他钱也好,我都不怕了。我想以后能没有任何束缚的和你在一起,名正言顺的,瞒着你是不想让你分心,但我还是骗你了,对不起。”
郁言沉默了。
程深等了半晌,全身都绷紧了,忍不住咬着牙问:“你还信吗?”
郁言点点头:“信的。”
程深猛地回过头,抓住郁言的手腕。然后他怔住了,郁言的反应很平淡,也很平静,眼底都没掀起一点波澜。他终于变成无味的水、寡淡的汤,他相信程深说的每一句话,接受他的理由和苦衷,但是他不会再为此撼动了。
程深能感觉到,一直萦绕在郁言身上的阴霾,正渐渐消散。
他慌了,恐惧的心情不亚于见到郁言在鬼门关前徘徊。
“郁言……”他不禁加重了手中的力道,怕人跑了似的。他等了三天,终于等到了这一刻。程深明白,郁言不再需要解释和道歉,他要走,就绝不会留。
郁言静静的看着他,觉得程深戴在手上的戒指硌着他的骨头。程深的慌乱,着急,他全部看在眼里,但是他已经无法在乎程深的情绪,他像自己写的那样——
如果我还活着,再也不要爱你了。
一场生死历过,他终于选择不再爱了。
郁言缓慢的勾出一抹笑:“以前,我想抓住你,可是我跑的好慢,总追不上。后来你愿意停下等我,我又抓的好紧,怕跟丢了。可是这样好累,你也累,我也累。其实仔细想想,我得了那样的病怪不了别人,我的父母、我的家庭、我的爱人,你们都没错,是我自己不愿意放过自己。”
“我不想再这样患得患失了,也不想每天过的像个疯子,不停的去想,去分辨,你说的话到底哪句是真,哪句是假。你说的话我都信,但是无论真相如何,我都不想再跟自己扯上关系。我太累了,不想再追着你跑了。“
郁言反手握住程深,他们用力的抓住对方,紧紧相握。
可是这一次,没有执念,他们不再纠缠了。
郁言捏了捏程深的手心,坦荡的说:“程深,我放过你,也放过我自己。”
单人病房在他说完这句话后陷入了长久的安静。
他们对视,把彼此印在眼里心底。
太阳出来,冰雪消融。
窗台上的雪人融化了。
痛苦、爱恨,也一并融在了未尽的生命里。
许久,肩胛耸动,程深笑着笑着,忽然流下了眼泪。
·
半个月后
北城国际机场,郁言在前面走,程深在后面推行李箱。
排队取票,办理托运,程深看着大屏幕上不停跳动的航班信息,终于有一种实感——郁言真的要离开他了。
郁言拿着飞往威尼斯的机票在程深面前甩了甩:“喂,回神。”
他的头发剪短了,虽然还是很瘦,但看起来阳光许多,只是还戴着帽子,脱敏是一个很长的过程,郁言有信心,自己不会再放弃了。
程深看着他,不敢相信半个月前还在死亡线上徘徊的人能够恢复的这么快,也完全看不出来,站在自己面前的还是一个重度焦虑症患者。
程深顿了顿,说:“到那边要好好照顾自己,房东的地址和电话我还手写了一份放在你包里,要是找不到地方给他打电话。常吃的药都放在小口袋,伞我给你放在行李箱外侧了,好拿,威尼斯现在是雨季,天气凉,小心感冒。证件什么的都随身带好,换好的现金怕你弄丢了我分了好几个地方放。”
郁言安静的听他说,没有打断。
程深絮叨一通,发觉该嘱咐的都嘱咐完了,最后说一句:“有问题给我打电话,不用管时差。”
郁言拍拍他的胳膊:“知道啦。”
程深压抑着不舍,强装出一脸轻松。他退后一步,双排扣大衣敞着怀,对郁言说:“再抱一下吧。”
郁言大方的迎上去。
这个拥抱和以往的任何一个都不同,双方都保有三分克制,三分祝福,余下四分是多年相处无法斩断的情义。但那不再是爱人之间的情,他们像老友,像亲人。
郁言抱住程深,下巴搁在他肩上,拍了拍他的后背:“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你也要保重,醉心亭的那套房子多帮我住一住。”
“嗯。”程深回答他:“郁言,答应我最后一件事。”
“什么?”
“即使分开,我们也永远都不要说再见。”
——不说再见,因为你就在我心里,我永远都不会离开。
郁言明白程深的意思,笑着答应:“好。”
他们同时放开手,各自收获到明朗的笑容。
“那我走了!”郁言慢慢往后退,挥手的瞬息,眼眶见红:“小心开车,注意安全!”
程深摆摆手赶他走:“一路平安。”
郁言转过身,程深也不再看他。
他们背对背奔向各自的路,不约而同的洒落一行热泪。
十分钟后,郁言从安检口出来,走向柜台:“您好,我想改变行程,请问最近一班去里约的飞机是几点?”
·
天色渐暗的时候,郁言搭上了去往里约热内卢的航班。
身边坐了一个白胡子英国大叔,友好的对他打招呼,问他去里约干什么。
郁言笑出一口整齐的大白牙,眼里亮的能看见星星:“北城的冬天太冷啦,想去里约晒太阳。”
他这一辈子,被压抑被束缚被病痛缠身,二十二岁就被林秋华打上“大逆不道”的标签,除了出柜和放弃生命,没做过出格的事。
他始终是个无“我”的人,但是从今天开始,他要把自己放在顶前面。他也要去追逐另一种——放肆的,无畏的,快意又刺激的人生!
飞机飞行平稳后,郁言开始睡觉,醒来的时候脑袋发蒙,看一眼窗外已经黑夜变成白天。他起来上个厕所,饿着肚子等早饭,感觉有点无聊,从随身携带的书包里拿出一本书看。
包是程深给他收拾的,说来好笑,那人自己的东西丢三落四,还热衷给郁言收包。
郁言想到就忍不住笑,把书翻开,意外的掉出一个信封。
他微微坐直了身体,把信封拿在手上掂量半天,还是拆开了。
信封里放着一封折好的信,还有一个老旧的MP3。
郁言认出这个,是高中时程深经常拿在手里的,多年过去依旧保存完好。
他按下开机,把耳机挂在耳朵上,点击播放。
音乐响起的同时,他展开信纸。
不是什么临别寄语,也并非挽留情话,耳机里播着一首粤语歌,纸上誊抄的是歌词。
“曾某年某一天某地,时间如静止的空气,你的不羁给我惊喜
曾说同你闯天与地,曾说无悔今生等你
也不担心分隔千里,多少欢乐常回味
天空中充满希冀,祈求再遇上
不放弃不逃避,今天失落才明白默默道理
越是怀念你,越怕没法一起
谁得到过愿放手,曾精彩过愿挽留
年年月月逝去,越是觉得深爱你
如果失约在这生,毋需相见在某年
完完全全共醉一生也愿意”
听完一整首歌,郁言感觉有人杵他肩膀。
“嘿!”老外问:“你怎么哭了?”
郁言茫然的看过去,手往脸上一抹,摸到一掌的潮湿。但他却笑了,那是真正的,如释重负的笑容:“抱歉,我太高兴了。”
郁言把信折好收进包里,耳机里却一直播放这首歌。
他摸向胸口,有个圆环状硬物。
离开北城时,郁言只拿了程深三样东西,一是当年程深亲手制作赠送给他的书签,二是程深亲自去庙里给他求来的平安符,还有就是这个,内圈刻了程深姓名缩写的戒指。
空姐推着早餐车过来,郁言要了一个面包加一杯可乐。
他和老外碰杯,一路天南地北的侃。
一天后到达里约,郁言走出机场感受热带的阳光,他觉得这一次,真的可以往前走了。
·
与此同时,程深正式签字将升研科技转给程培双,此后,他孑然一身,再无牵挂。
他并没有告诉郁言公司的事,既然要走,他不想给郁言留下任何负担。
赵菲还没毕业就跟着程深,难受的落下了女强人的眼泪,坚持把旧老板送出公司大门,改口问道:“程哥,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吗?”
程深第一次没穿正装,套个羽绒服就跑来了。这会儿阳光下一站,嫩的像个二十出头的大学生。
程深说:“暂时没想好要干什么,我得先去旅个游。”
“公司都没了还有心情旅游啊,有钱人就是不一样。”赵菲撇撇嘴:“你要去哪儿玩啊?”
程深轻快的步下台阶,把金融街落在身后。他不回头的朝前走,留给赵菲一个帅气骄矜的背影。
走远一点,程深向后挥手告别,被阳光晒了一脸,朗声道——
“去威尼斯追我男朋友!”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啦,结尾一个去里约开始新生活,一个追去了威尼斯,至于最后能不能再见面,世界那么大,我也不知道。但是我相信,只要心中有爱,无论在哪都会幸福快乐。开放结局,暂时不写番外了。
虐文写的我好累,以后再也不干了,你们可以说我狗血,但真不是为虐而虐,文中人物三观不代表作者三观,谢谢。
庆祝完结,今天评论区随机掉红包哦。最后谢谢大家一个半月的陪伴!记得保重身体,无论遇到什么困难都要勇敢的走下去!爱你们!
文中歌曲《谁愿放手》BY:陈慧琳
《苦海无边,回头是我》已全文重修完毕。
新文《超冷门CP》预收中,放个文案——
方知行韩国出道,作为某男子组合的领舞曾红过一阵。
日常晒身段、秀舞姿,顺带和队友炒炒CP,也有那么几个死忠粉。
眼看组合就要爆火,演唱会前夕,他却毫无预警宣布解约退团。
面对队友的不理解,经纪公司的指责,方知行人间蒸发一样消失的无影无踪,一躲就是五年。
时代瞬息万变,流量更迭不穷,方知行的名字早被人忘在犄角旮旯。
五年后,一部网剧找上门,停工已久的方知行纳闷道:“想不开吗?干嘛找我……”
经纪人:“同志题材,小众、敏感,最重要的是你便宜。”
不红又便宜的人没资格拒绝。
试戏、签约,开机前剧本围读,方知行到场后傻了眼,演他男朋友的那个人怎么那么眼熟?
前Times组合领舞尴尬的伸出手:“你好,我是方知行。”
前Times组合主唱相当高冷的将他从头到脚审视一遍,淡淡道:“我没失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