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我保护的人六界敬仰-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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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陌阡被黎绍揶揄得脸一红,他瘪了瘪嘴,扭头趴在软垫上不再看黎绍。
黎绍仔细给他处理好伤口,没见着白陌阡有什么动静,当下抬眸看去,只见白陌阡抱着软垫睡得正香。
自小长在广寒宫,嫦娥将他捧在手心宠着,白陌阡没见过什么人心险恶,再加上太虚殿那帮老神仙们没什么偶像包袱,兔子连人情世故都没经历多少。这一晚他累坏了,趴在软垫上就这么毫无防备地睡了过去。
黎绍勾了勾唇,修长的手点了点他微红的鼻尖。
白陌阡一觉睡醒,日头已经西移。他从床上坐起来,缓了一会后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黎绍正站在复廊上逗鸟,一只画眉灵巧地在鎏金笼中跳上跳下,娇滴滴的声儿如银珠落在玉盘中一样,清脆悦耳。
园中那株桃树花开得正盛,一团一团如云霞般簇拥着,暗香浮动,落英缤纷。
白陌阡在天井的台阶上坐下来,他伸手拔了一根草芽叼在嘴里,惬意地靠在柱子上,扭头看着黎绍。
“饿么?”黎绍抬手给画眉到了一点水,轻声问。
“你背后长眼睛了?怎么知道我在看你?”冷不防被问了这一句,白陌阡吓得一个激灵,坐直了身子。
黎绍转头扫了白陌阡一眼,勾了勾唇,没答话。
白陌阡站起身,拍了拍手上沾着的灰尘,慢悠悠晃到黎绍身边,漆黑的眼珠子滴溜溜转了一圈,“哎,上次你说那骷髅欠你一个人情。。。。。。他到底欠你什么啦?”
“将他儿的魂魄送进了轮回。”
黎绍踱步回屋,他在书案前坐下来,倒了两杯温茶。
白陌阡跟进来,他在黎绍对面坐下来,端起茶杯灌了一大口,续问:“人死之后都会入轮回,这算是什么人情?”
黎绍用杯盖掀了掀茶末,慢条斯理道:“他儿为了等心爱的姑娘,不肯喝孟婆汤,不肯过奈何桥,坐在黄泉路边三生石上等了那姑娘五世。我给他灌了孟婆汤,拎着他过了奈何桥,送他去轮回,这算不算对他有再造之恩?”
白陌阡:“。。。。。。”
“那位姑娘为何五世都没出现?”白陌阡好奇问。
“他喜欢的姑娘是只竹妖,被天衍司的人打得魂飞魄散,不可能再入轮回的。”黎绍说道,眼底映着淡淡的落寞。
白陌阡叹口气,到底是个痴情人,等了爱人五世,望眼欲穿,最后却没有结果。
他转头看向黎绍,这个人有没有喜欢的人呢?这个人。。。。。。是不是也在等爱人回来?
“你。。。。。。你一直都是一个人么?”白陌阡问。
“以前不是。”
白陌阡一惊,忙问:“你在等你爱人?”
黎绍抬眸,四目相对,良久,他清浅一笑道:“嗯,他背着一筐草药下山去换粮食了。”
白陌阡问:“那还没有回来么?”
黎绍转头看了眼院子内盛放的灼灼桃花,眼底漾起一抹笑容,轻声道:“他啊,应该是回来了罢。”
白陌阡眼眸闪了闪,他轻抿薄唇,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他在府上住了也有一段时间了,除去骷髅,他再也没见到其他人来府上,何来回来一说?
黎绍总是一个人,清晨一个人出门去,黄昏时分一个人提着一袋银子回来。刚开始他还老缠着黎绍问他怎么赚到这么多银子的,到后来,他看到夕阳中黎绍单薄的影子落在青石板上,说不出的寂寥,便再也不兴冲冲地缠着他了。
白陌阡性喜热闹,当下他拍了拍黎绍的肩膀,“嗳,不用难过,以后我便陪着你,直到你爱人回来为止。”
黎绍抬眸与他对视了一会,弯眉一笑,“自己都混的这么不像人样,怎么说话的语气还和以前一模一样呢。”
白陌阡将温茶喝完,他将茶杯拿在手里把玩,结果一个没拿稳,“啪嗒”一声摔碎在地上,那声儿脆生生的。
“咳。。。。。。”白陌阡挠了挠头,他抬眸对上黎绍的眼眸,抢先话头,一脸严肃道:“我能跟你说件事情么?”
黎绍挑了挑眉。
“我觉着梅妃寝宫里的那枚铜镜里的邪祟不是一般的厉鬼,她的怨气太重了,我想继续往下查。”
第6章 老宅
黎绍微微蹙眉,他将茶杯搁在桌上,淡淡道:“朝廷有天衍司,你瞎凑什么热闹,昨晚还玩的不尽兴么?”
语气很平淡,但是话语里“不允许”的意味却很浓。
白陌阡长这么大还没被人说教过,下凡来一趟,老被黎绍说叨,他瘪了瘪嘴,赌气一般冷哼一声,“铜镜为驱邪的法器,怎会有邪祟不知死活地将铜镜作为真身藏隐之处?更何况那枚铜镜的镜被材质是银,这对邪祟来说简直等同于扒皮抽筋。这件事情不简单,不能全交给天衍司,那个商烨也有问题。”
黎绍略一点头,神色懒懒的,唇边的笑很淡。
白陌阡见自己还是不能说服他,漆黑的眼珠子滴溜溜转了一圈,想起了他平时说服嫦娥惯用的伎俩。
当下,他变回一只白兔子,一个纵身跳到了黎绍怀里,两只毛茸茸的前爪搭在黎绍胸膛,他扬起脑袋,眨巴着大眼睛,两只耳朵蹭着黎绍的脸庞,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你就答应我呗,我保证不干坏事,也保证自己会保护好自己。”
黎绍垂眸看着怀里的白兔子。一双眸子静静的,仿佛八月秋潭,不带一丝波澜。
良久,他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抬手摸了摸白兔子毛茸茸的脑袋,“好了好了,我答应了,你快下去,粘我一身兔毛。”
白陌阡听罢,一骨碌从黎绍怀里滚下地,重新变回了人样,冲黎绍咧嘴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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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铜镜雕琢得异常精巧。以银为材质,镜面打造得极薄,质地轻切坚,镜面光滑,反影如生,银纹雕花,绿矾作叶,执在手中晶莹耀目。
这会,那枚铜镜正被白陌阡拿在手里细细端详,他推了推靠在软垫上闭眸休憩的黎绍道:“看来咱们去郴州是对的,你瞧,那邪祟自出了长安城就可乖了。”
黎绍掀开眼皮扫了白陌阡一眼,淡淡地应了一声,“嗯,真棒,拿一边玩去。”
两日前,黎绍被白陌阡生拉硬拽,去天衍司要来了那枚铜镜。
一翻铜镜背面,歪歪扭扭刻着两个字——郴州。这两个字外围的银已经被氧化变黑,而这两个字的切面却还是白灿灿的,说明刻下的时间并不久,字迹笔画歪扭,显然不是刀刻,倒像是指甲划出来的。
这个细节白陌阡抓邪灵的时候就发现了,只是当时黎绍从他手里拿走了铜镜,不许他再管这件事。
白陌阡原本打算将铜镜中的邪祟揪出来,让它说说有甚苦衷,怎料不论他如何问,那邪祟就是一言不发,被白陌阡的灵力逼急了便惨叫,白陌阡无奈,只能计划先前往郴州。
马车颠簸了一下,白陌阡一个没坐稳磕到了脑袋,他“哎呦”一声,抱着脑袋喊疼。
黎绍睁眼朝这边看来,无奈地勾了勾唇,伸手撩了撩宽大的袖袍,拍拍自己的腿道:“躺过来,我给你揉揉。本来脑袋就不灵光,这一磕,可别磕傻了。”
白陌阡瞪了黎绍一眼,瘪嘴,他将铜镜放回锦袋里,仔细拉好花绳,扭过身子不去理会黎绍。
两人在滨州修整了一日,第二日上路时,黎绍换了一辆红柚木马车,两匹毛色朱红油亮的马并驾齐驱,车厢壁上装了软毡,车里空间也大了不少,四角镶嵌着皎洁的珠子,软垫多加了一层。
白陌阡舒服地车里滚了一圈,爬起来蹭到黎绍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你好有钱啊。”
黎绍正在喝茶,被白陌阡这么一拍,半盏茶漾出来不少,洒在了衣袖上。
白陌阡忙从怀里掏出丝帕,正欲给他擦拭,一低头,只见那漾出的茶水一沾衣袖,原本绣在衣服上的桃花眨眼间便鲜活了起来,一片一片掉落,就像是三月细雨摘落花瓣似的。
“你这衣裳怎么还飘花瓣呢。”白陌阡看得一愣一愣,他揉了揉眼睛,抬眸看向黎绍。
黎绍将茶杯搁下,抬手在他眉心点了点,“别闹腾了,好好休息一会。”
白陌阡瘪瘪嘴,黎绍总是这样。遇到他不想回答的问题,他总是会轻描淡写地换话题。白陌阡这会还跟他的衣裳杠上了,抓着黎绍的衣袖不依不饶地追问。
正闹腾间,搁在一旁的锦袋突然发出沉闷的呜咽声。白陌阡一惊,慌忙解开锦袋,将铜镜拿出来,翻到镜面一瞧,只见那邪祟跪趴着,双目流出鲜血来,她双手抱住脑袋,长长的指甲嵌进头皮里,似乎是在哭。
白陌阡抬手,忙将贴在镜面上的符篆撕去,右手食指中指并拢,捏了道符咒,默念一声,抬手伸进了铜镜中。
他想将那邪祟捉出来问灵,怎奈那邪祟却闪身躲开他的手,不愿出来。
于是一只手和一只厉鬼在铜镜中展开了追逐,坐在一旁的黎绍实在看不下去,他“啧”了一声,撩开车帘,拍了拍白陌阡的肩膀,示意他朝外看。
白陌阡转头,马车外一座城楼近在眼前,箭楼上刻着三个鎏金大字——郴州城。
原来是到郴州了。
白陌阡将手退出来,贴了道安神符在铜镜上,垂眸看着镜中的邪祟微微皱了皱眉。
郴州城借北边大匡山铜铁矿之富有,取材之不虞匮乏,城中家家户户发展磨镜一业。自开国伊始至今,三百多年,世世代代相传,郴州城便成就了绝世的磨镜工业。
守城侍卫查勘了关碟放两人进城,马车辚辚驶过灞桥,车夫一拉缰绳,放慢了速度。
白陌阡掀开帘子朝外望。
郴州城不大,倒像是一座村庄发展成的城镇。六街六坊,构成了这座城的全部。三条南北街道,三条东西向街道纵横交叉,六座大坊由中心向四周填,就像是种田,一畦畦很规整。两马并驾的街衢平坦宽阔,路两旁的街旁鳞次栉比,几乎每家每户都卖镜,一眼望去,各种精美的铜镜乱花了人眼。
然而,白陌阡却注意到,郴州城每户人家的门上都悬挂着一枚打碎的铜镜,那些铜镜的样式都和自己锦袋内的那枚铜镜一模一样。
白陌阡放下车帘坐回马车,他垂眸盯着手里的铜镜,皱眉思忖。
马车拐了个弯在一家客栈门前停了下来,车夫翻身下来,抽出脚凳搁在一旁,又往上垫了三层软毡,这才直起身将车门推开来。
黎绍踩着脚凳下了马车,整了整衣袖,朝里头唤道:“下来,还杵在里头干甚?今晚要睡马车么?”
白陌阡回过神,答应了一声,他将铜镜放回锦袋,一个纵身跳下马车。
车夫拉着马车离开,黎绍和白陌阡走进客栈。还没走到柜台前,那店小二便笑着跑上前,双手在身上擦了擦,朝黎绍做了个“请”的动作,“先生随小的来。”
黎绍略一点头,神色懒懒的,并不想多说话。
白陌阡跟在黎绍身后,正准备上楼,客栈老板匆忙跑来,他不住地给黎绍行礼,“不知先生今日前来,未未曾远迎,还望先生见谅。”
“无妨,舟车劳顿,还得麻烦老板多备些热水饭菜。”黎绍略一摇头,淡淡说道。
“小人这便去办。”
客栈老板连连点头,他转过身,从下属手里接过一个牛纸包,拆开来,里头包着一排金子,客栈老板双手捧着递到黎绍面前,“这是小人一点微薄心意,还望先生收下。”
黎绍应了一声,“放着罢。”说罢,抬腿上楼。
白陌阡回头看了那客栈老板一眼,微微皱了皱眉,快步跟上黎绍,压低声音道:“那位客栈老板身上的阴气很重,我瞧着不像是活人。”
“这些我从来不管,鬼怪之事自有天衍司负责。你来郴州是要查铜镜还是要查客栈老板?”黎绍偏头瞧了白陌阡一眼,继续朝前走,一直走到复廊尽头,这才推开了一个房间的门。
白陌阡朝他后背挥了挥爪子,愤愤地跺了跺脚。吃人嘴软拿人手短,他现在不光是吃喝,连住行都得依靠黎绍,白陌阡就是想上爪子挠黎绍几下,也得掂量掂量。
入夜。热闹了一天的郴州城寂静下来,街衢上空荡荡的,偶尔有黑猫跳瓦翻墙,带过一阵凉风。家家户户都紧紧关着门,宅子前挂着的灯笼幽幽亮着,更夫打更的声音传的很远。
黎绍刚吹熄了灯烛,褪了衣衫躺下,就听见隔壁的门“吱呀”一声响了,接着屋顶传来一阵极轻的脚步声。
白陌阡将门缓缓阖上,一个纵身上了屋顶,快步朝城西跑去。
一勾弦月被云遮住,四周一片漆黑,偶尔传来几声猫头鹰的叫声,白陌阡疾驰了一会,双脚落地,站在了一所宅子前。
他点了一张火符,朝四周照了照。
这是一所空宅。墙上爬满了一块又一块的青苔,就像一张长了癞疮的人脸,宅前的台阶上也长了不少野草,乌泱泱地像一团头发般将石阶隐没在下头,柴门紧闭着,因为长久没有人住,大块大块的黑漆都掉落下来,两只纸糊的白灯笼吊在两边,活像吊死鬼。宅子上的匾额依稀可辨认,写着“甄宅”两字。
宅子门上没有悬挂铜镜,一枚镜子都没有。
白陌阡抿了抿薄唇,他将手里的剑握紧了些,定定心神,抬腿跨上台阶。
正欲推门进去,忽听一沙哑的哭叫声传来,白陌阡循声望去,离宅子差不多一米远处,一位年过半百的老婆婆一把抱住一个男人的身子,那男人推开老婆婆,垂着两只手,拖着步子朝宅子走来。
“作孽啊作孽啊,你们甄家毁了整个郴州城啊——”老婆婆跪趴在地上哭号,她扑上前抱住了男人的双脚。
那男人被撞的趴到在地,但似乎感觉不到疼,两只手朝前抓着,蠕动着身子往宅子爬。
爬了一会后,那男人突然猛地跳起来,双手双脚在空中到处乱抓,嘴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就像是上吊了一般。
那老婆婆跪在地上,不住地朝宅子磕头,“甄夫人,饶了我们吧,饶了阿童吧,甄崇回来了啊,甄崇他回来了。。。。。。”
哭叫声惊醒了在睡梦中的郴州百姓,好几家的灯亮了起来,可没过半盏茶的时辰,又都纷纷灭了。
浓稠的黑夜里,一串女人的呜咽声从宅子传出来,那男人在空中胡乱抓着的手突然抓向自己的脖子。
这情景和梅妃当日异常相似,白陌阡一惊,忙飞身上前,抬手去拍他的手。
那男人就像失去知觉似地,一双手仍紧紧扼住脖子,嘴里含糊不清地说着话。
白陌阡倾身上前,忽然,男人大叫一声,眼珠子上翻,舌头吐了出来,就那么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白陌阡伸手去探他鼻息,已经断了气。
第7章 祠堂
那老婆婆扑上前,一把抱住男人的尸体,涕泗横流,“我的儿啊——阿娘没了你该怎么办!你们甄家害死了多少郴州城的百姓啊,寻仇还要寻到什么时候?”
白陌阡垂眸看着一人一尸,面色沉郁。
晚膳时店小二上来送热水,他曾将铜镜拿给他看,询问这种镜子是郴州哪一户人家制作的,当时,店小二的脸色瞬间变了,似乎对那铜镜又恨又怕。
他追问了好几句,那店小二阴沉着脸一声不吭。最后还是他搬出了黎绍,店小二才勉强开口,告诉他这种纹路的铜镜是城西甄家制作的。他想深入再问,那店小二说甚也不肯再回答。
无奈之下,他只能在黑夜前来甄宅一探究竟。结果到了甄宅,先不说甄宅是一座搁置许久的空宅,也撇开宅内沉重的阴气,就拿一个活生生的男人当着他的面自杀这种怪异事件来说,店小二的反应和态度简直再正常不过。
白陌阡转头看向甄宅,弦月从一团云雾中露出一点出来,四周亮堂了一些,然而甄宅却仍笼罩在浓稠的化不开的黑暗中,宅子四周涌动着一些黑雾。倏尔,一个女人的尖笑声从宅子里传出来,那团黑雾幻化成了无数只手抓向老婆婆。
白陌阡甩了一道雷火符上去,将黑雾拍散开来,他一把拽起老婆婆,推了她一把,“快跑!”
说着右掌翻出,金色的缚灵绳似闪电一般从他袖中飞出,白陌阡清斥一声,“绳儿,成网!”
那缚灵绳似乎有灵性一般,白陌阡话音刚落,原本细细的一根金绳瞬间在半空中结成了一张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