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封杀-解剑堡-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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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转言道:“你对解剑堡其他人了解多少?”清风想了想道:“其他就多是听说了。卓不群的‘心高气傲剑法’,董不言的‘暴跳如雷剑法’,以及黑白双剑,均有可观。说起来,你我今夜能在此悠然对坐,还多亏解剑堡的二当家,‘风月无边’柳千山呢!”明月问为何,清风道:“当年信阳四魔横行无忌,鸡公山下居民殊无宁日,连山也不敢上,茶也不敢采。要不是柳千山奋力诛杀四魔,你我哪能如今夜这般清静悠闲。”明月不以为然道:“凭你我二人还怕信阳四魔不成?”
清风道:“怕是不怕,少不得要费一番手脚。而且,四魔的‘撩阴脚’据说极有威力,不可轻视。”明月插言道:“这我倒是听说过,少林道复和尚就是伤在信阳四魔的脚下,那话儿踢得不中用了。也幸亏他是和尚,那东西本就没有用武之地,不然可惨了。”清风不禁婉尔,道:“不错,据说当时少林寺本要找回这道梁子,不巧当时寺内正有变故,故而不得不暂且搁下了。然后大痴才央柳千山出手,因此至今少林仍很卖解剑堡的面子。哎,你该不是也伤在了信阳四魔的脚下,才不得不当和尚的吧?”明月怒道:“狗嘴吐不出象牙,真该让信阳四魔踢掉你的‘清风之鸟’,让你尖着嗓子背道德经:‘道可道,非常道。鸟非鸟,踢没了!’”后半句,他捏着嗓子学太监的声音,引得清风也被他气乐了,顾不上找他晦气。
明月自己憋不住也乐了,转过话头问道:“柳千山当时可是全身而退?”清风想了想道:“好象当时他也负了伤,至于伤在哪里却没有听人说起过。”明月坏笑道:“不是也伤了那里,不好对人说吧?那样‘风月无边’可就成了‘风月无根’了!”清风摇头叹道:“哎,你这秃驴才真是……”忽然侧目喝道:“什么人?”
第二节 清风明月,可惜只卖四万钱
明月回头一顾,发现远处山道山正有一人鬼鬼祟祟地向报晓峰顶探头探脑地张望。当下双臂一张,一掠而起,月光下,他的身影宛如一只老鹤掠过寒塘,几个起落就到了那人身旁。那人只觉眼前一晃,就多了个高高大大的胖和尚,大惊之下,刚想拔剑,明月和尚左手一拍,刚拔出一半的剑身倏然入鞘;右手一捏,将剑鞘捏得凹进去,那人再也休想拔出剑来了;左脚一带,那人前俯倒地;右手一点,那人便固定成了卧牛之姿。
明月手到擒来,发觉此人是个四十岁上下的汉子,长得獐头鼠目,身背包裹,腰悬佩剑,眼神的恐惧之中还有一丝狡黠。
清风已飘然而至,负手而立,悠然道:“这么好的身手,不去做捕快实在可惜了。”明月不禁有二分的得意,喝问道:“你是何人?来自何处?去向何方?所为何事?从实招来!”清风不禁暗笑,说着说着他还来劲儿了,居然审起案来了。
那人哎哟了半天才答道:“好汉饶命!好汉饶命!小人名叫尹石青,是名普通的茶叶商人,从荆州来信阳贩卖茶叶。小本生意,没带多少银子,甘愿全部奉上,但求饶我性命,小人上有八十岁的老母……”明月打断他道:“先别说你那八十岁的老母和两个月的婴儿了,睁开你的狗眼看看,佛爷相貌堂堂,象是打劫的吗?”尹石青道:“不打劫就好,不打劫就好。”明月道:“少罗嗦,你倒底是干什么的?”尹石青道:“小人刚才不是说了吗?小的是一名普通的茶叶商人。”明月冷哼一声:“茶叶商人?还是普通的?普通的茶叶商人能长你这么贼眉鼠眼的吗?”尹石青苦笑道:“大侠莫要取笑,就算我长得难看,那也不一定是坏人呀。再说,无商不奸,无奸不商,小人经商多年,难免有些奸相。”
明月也有些忍俊不禁,但故意一板脸道:“经商之人拿剑干什么?贩茶叶又不是贩白菜,需要砍根削叶!”尹石青分辨道:“世道这么乱,做买卖也不安全,我带把剑防身嘛。再说,现在强盗骗子这么多,有的装书生,有的装和尚,还有的装的象……大侠一样。”明月怒道:“胡说九道!谁象强盗?我像吗?他像吗?”用手一指清风。
尹石青迅速抬头瞟了清风一眼,嗫嚅着道:“这位道长倒是不像强盗。”明月不等他说完,就气得火冒三丈:“这位道爷不像强盗,难盗佛爷我像强盗不成?”尹石青噤若寒蝉,忙解释道:“佛爷你也不太像。”清风哈哈大笑,明月简直要气疯了:不太像,不还是有点儿像吗?他伸手去抓住尹石青的脉门。尹石青瘁不及防之下,本能地要挣脱,又马上停了下来。
明月一惊,这其貌不扬的汉子居然能在不知不觉中解除了他方才点的穴道,看来非但是个练家子,而且绝非庸手!手扣脉门,觉得尹石青的内力正象一条泥鳅一样滑走,企图蒙混过去。明月反而冷静下来,冷笑道:“想不到我竟走了眼。你的内力修为虽然不怎么样,可也至少有二十年的笨功夫。这又怎么解释?不会是喝茶喝出来的内力吧?试你内力修为,当可跻身江湖二流之列,却名不见经传,定是哪一帮派的小角色。看你行色匆匆,定是有急事在身。听你言辞闪烁,定有不可告人之处。还想瞒过佛爷的法眼吗?”说着,手上暗自加力。
尹石青此时哪里还顾得上藏拙?全力相抗也承受不住他的“初一十五”大法,顿时青筋乱蹦,冷汗直流,口里讨饶道:“佛爷放……手,我……招。”明月和尚的“初一十五”大法颇有威力,取意于“你做初一,我做十五”,自是敌愈强,我愈强。越是拼力相抗,越是受苦良多。这“初一十五”还有一层意思,就是“躲过初一躲不过十五”。拼到最后,总归逃不过明月的内力压制。
明月得意地瞥了清风一眼,才放开手,好整以暇地理了理方才因真气鼓荡而飘起的袈裟,冲那尹石青喝道:“从实招来!”尹石青瘫在地上,好久才缓过神来,道:“我乃中原解剑堡的一名剑字统领,眼下因堡内接连有好手死于非命,我才奉了柳千山之命,出堡寻访当年出走的卓不群等人。”清风明月都是一惊,明月追问道:“解剑堡内都是何人死于非命?是何人所为?”尹石青顿了顿道:“‘怒剑’董不言等五人,在半月之内相继殒命,至于下手者何人,恐怕连柳千山他们也不知道。”明月转向清风道:“想不到解剑堡出了这么大的一桩事,居然董不言也死了。要不是在我此番的巧盘妙问之下,得悉此事,说不定解剑堡也会象前几年的其他帮派一样,从此销声匿迹了。这件事无论如何我们要去过问一下了。”转身冲那汉子道:“行了,那个谁,你不用担心,这件事我们管了!”尹石青脸色不易察觉地变了一下,表情仍是愣愣的。
清风叹道:“和尚,你的盘问真是巧妙,你要是当捕快,那可真是不得了!你若是当县令,那可就了不得了。”明月得意地清了清嗓子,尽量用不骄傲的语气问道:“牛鼻子,怎么不得了,愿闻其详!”清风冷哼道:“你要是捕快,那定会是屈打成招。你若是县令,那就会草菅人命!”明月如遭当头棒喝,脸色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沉声道:“此话怎讲?”清风道:“你以自己的猜测诱供于前,又以酷刑逼供于后,试问他怎会不顺着你的思路说下去?”明月脸一红,强辩道:“就算他顺着我的话往下编,又怎会知道解剑堡内这事?”清风反问道:“你怎知他说的全是真的?”明月愕然。
尹石青叫道:“小人句句是真!”清风转向尹石青,戟指问道:“我问你,你自称是解剑堡的剑字统领,那你的令牌何在?为何剑身不刻‘解剑’而刻‘反复’?”明月暗自惭愧,心道:“还是牛鼻子心细眼尖,连他剑身上刻什么字都注意了。”尹石青嗫嚅半晌道:“不刻‘解剑’是为了掩人耳目,令牌虽有却不足为外人道。”清风淡淡道:“是不足为外人道还是根本拿不出来?据我所知,解剑堡根本就没有什么令牌。我不过试你一试。还有,你先前提到柳千山的名字时,言语间殊无一点敬意,早露了马脚。还有,刚才和尚答应对解剑堡加以援手,你为何不喜反忧?”尹石青脸上阴晴不定,忽地大喝一声:“妖道,贼秃!早看出你们和解剑堡是蛇鼠一窝!要杀要剐随你的便,皱一皱眉头不算好汉!”
清风一皱眉头,道:“谁说我们和解剑堡是一伙?你刚才自称要为解剑堡请援兵,现在又大骂解剑堡,到底与其有何渊源?你说董不言等被杀,是否确有其事?你又从何得知?”
尹石青不住口地骂道:“不空妖道,不死贼秃,你们怎会和解剑堡不是一伙?要杀便杀,罗嗦什么?”明月怒道:“胡说九道!大放驴屁!你家佛爷象不死的样子吗?睁开你的狗眼看看,你家佛爷是明月大和尚!”原来不空妖道和不死贼秃乃西北剧盗,奸掠烧杀,无所不为,尤其是不死贼秃,自称“一夜无女不欢”,臭名昭著。明月和尚虽喜怒无常,但一直守身如玉,那汉子竟认他作不死贼秃,难怪要大发其火。
尹石青一呆,半信半疑道:“你果真是明月大师?那这位可是清风真人?”清风淡淡道:“真人不敢当,贫道清风是也。”尹石青翻身跪倒,纳头便拜,口称:“小子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二位仙驾,罪该万死!”明月喝道:“前倔后恭,何苦来哉?起来说话。”心下对“明月大师”、“仙驾”等字眼受用了一些。
尹石青站起身来,仍犹豫:“二位大师与真人可与解剑堡有很深交情?”清风淡淡道:“交情谈不上,我曾与老堡主有一面之缘,只因解剑堡声名不恶,故而关心。”尹石青深吸一口气,再度拜倒:“晚辈请大师与真人主持公道,替家师报仇!”清风有三分不悦,道:“令师何人?起来说话!”尹石青眼圈红红道:“家师乃江湖人称‘反复无常’的苟不理,在下用的剑正是家师所赐,故此剑身刻有‘反复’二字。”明月接口道:“原来令师是苟不理,令师行事怪异,不循常法,行事亦正亦邪,为人不阴不阳,不过倒颇对我的脾气。”尹石青忙道:“家师外冷内热,刀子嘴豆腐心,曾替长白镖局沈之坡的寡妻出头,截杀长白二虎;曾援手少林大痴禅师,而身受西藏喇嘛的金刚神掌;也曾前往救助单人护镖的‘流星雨’孙小豆。”清风淡淡道:“这几件事,我听说过,救护孙小豆那次,好象他只是隔岸观火来着。不过令师替沈氏寡妻出头之后就强索沈氏秘传点穴法。援手大痴之后,又因言语失和砍伤道一、道元二僧。”尹石青脸上一红,喃喃道:“家师有时行事确有些偏激。”
明月追问道:“令师与谁结仇啊?”尹石青恨声道:“是教解剑堡用毒计害死的!”明月惊问道:“什么?”尹石青叙道:“家师前不久因不愤‘解剑’二字,找上解剑堡。回来后,沾沾自喜地告诉我,赵万山一死,八条剑作鸟兽散,剩下的残山剩剑不值一观。家师一连胜了七场,解剑堡甘心服输,好酒好菜款待。谁知家师回到山中的第二天就毒发身亡了,一验才知是中了‘七日离魂茶’,算来正是在解剑堡中的毒!此毒与茶味无异,隐蔽性大,饮后别无征兆,到第七日才发作,但一发作就无药可救。因家师从不饮酒,他们才想起用茶下毒。此次小人下山,自知本事低微,难报大仇,就想找一位象当年秦天那样的大侠来替天行道,不想遇上了上师真人,还误以为是……嘿,实在惭愧。”
清风若有所思,默然不语。明月慨叹道:“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当年第一杀手如今竟成了被人追念的大侠,而有道高僧却被疑为强盗,上哪儿说理去?”尹石青脸红道:“小人实在没想到有此仙缘能得遇仙师真人,以致生出误会,实在该死,还望仙师海涵。”明月想着清风一直在“真人”那儿没动过,而自己从“大师”而“上师”而“仙师”,不禁二分得意。口里道:“罢了罢了,不知不怪。只是象我这样法相威严的有德高僧,还有他那样的仙风道骨的……高道,一望而知,怎像歹人?”尹石青唯唯称是。
清风啼笑皆非:“去你的什么‘高道’,不会拍就别乱拍,哪有这种称呼?我看你自赞是真。‘有德高僧’这样的话也说得出来?看来你的‘铁面神功’已经进入第九重境界了。”明月道:“要不是怕人说我怎么会和你这样不长进的小道混在一起,我才懒得提携你。碰上人千万记着说清楚:是你跟着我混的。”尹石青苦忍着笑,不敢作声。
清风不理他,转而问尹石青道:“你说解剑堡比武不胜,暗中下毒,此事谁能为证?解剑堡虽狂了点儿,却也没什么恶名。”尹石青接口道:“清风真人,这江湖之上,除了你和明月大师,沽名钓誉之徒确也太多。”清风道:“那‘一剑倾天’绝非沽名钓誉之徒。莫不是他身死之后,解剑堡就不成器了?”明月冷冷道:“你和赵万山不过数面之缘,怎么这么肯定他不是沽名钓誉之徒?”清风道:“有的人相逢一晤,便可为终生知已。而有的人相守一生,也不过只是个熟人。”明月哼一声,不置可否。
尹石青突然道:“听说,当年赵大侠也是中‘七日离魂茶’的毒死的。”清风一震:“什么?”明月问道:“赵万山不是暴病而亡吗?”尹石青道:“象赵堡主那样的身手,又怎会突然暴病而亡呢?听说他也是被他那群兄弟毒死的。听说他死时的状态和我师父一样。”清风追问道:“你听谁说的?”尹石青道:“曲阜孔龙。”清风叹道:“那自然是错不了的。江湖上都知道孔龙从不说假话。”一时间颇为神伤。当年他听说赵万山暴病而卒就曾心生疑窦,扼腕叹息天妒英才。如今得知故友竟是被他的兄弟害死,真是齿冷心寒!
明月激将道:“牛鼻子,你是不是也怕了‘解剑’二字?怕一世英名付流水?”清风弹剑一啸,山鸣谷应,而后淡淡道:“和尚,你的激将法什么时候好使过?不过左右无事,咱俩就走上一遭。”明月一拍尹石青的肩膀:“好,这件事我应承下来了。只要你说的是实情,你师父报仇一事包在我们身上了。”尹石青感激涕临道:“如蒙二位大师、真人出手,家师定能含冤得雪!小人无以为报,这里只有区区四百两银子,权作……二位的……路费吧。”说着,脸红过耳。花四百两银子、也就是四万青钱,就想请得动武林中的泰山北斗、清风道长和明月大师,实在是说出来笑死一城人。
清风长笑一声,道:“我此去并非是为令师报仇,但如果解剑堡真是这样一群宵小之辈,我就明月和尚一起将它铲了去!”明月也激动地道:“十几年,太晚了!十年前就该去拎拎它的轻重,摸摸它的厚薄,看看它的黑白,问问它的是非!”尹石青激动地道:“二位义薄云天,以天下江湖为已任,好叫小人万分景仰!我竟拿着几两银子还……实在荒唐。”明月道:“不然,收下也好,听说昔日的第一杀手秦天,有个规矩,只要收了定金,必要完成所托,是吧?今天我们不妨也接下这单买卖吧?”
清风知道明月是不该要的钱坚决不要,而能拿到的钱坚决要拿,也不理他,一径走了,心中却道暗自忖道:“清风明月本无价,可惜只卖四万钱!不知传将出去,是武林佳话还是武林笑话?”
第三节 谁解恩仇,仗义助剑先出手
信阳城内,仕琪客栈。
明月和尚辗转反侧,兴奋得难以入眠。
依着明月的意思,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