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图书馆的牧羊人-第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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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笕看了一眼手机，已经半夜一点了。

　　　　他来小太刀的房间是晚上十一点过后，时间才过了两个小时。

　　　　偶然望向窗外，外面同样下着雨，街灯也依旧明亮。

　　　　现实和奇幻体验的落差，害笕产生轻微的晕眩。

　　　　「你累了？」

　　　　「是啊，很有趣倒是真的。」

　　　　「那就好。虽然花了不少时间，你也该知道牧羊人的真面目了吧。」

　　　　「嗯，再清楚不过了。」

　　　　笕过去极度憧憬、梦寐以求的魔法图书馆，是真实存在的。

　　　　而且，他也许有机会了解每一个人的行动。

　　　　在这世上，没有比人类更不可思议的存在了。尤其在以往，笕丝毫无法理解周遭大人的想法。他不懂那些人为何欺负自己、为何暴力相向，一直深受欺凌迫害。无奈凭小孩子的经济能力和腕力，又没办法躲过大人的伤害。

　　　　所以，他阅览各种书籍了解人类的习性，用尽所有心力讨好那些大人。例如面对不同的人，要选用何种讨好方式才不会遭受暴力对待等等，这才是他拼命读书的用意。

　　　　现在笕也能理解，为何祈伊会对他说「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有小孩子读书的表情这么迫切呢。」

　　　　「对了，我的未来会怎么样啊？」

　　　　「刚才你干嘛不问啊？况且，你想知道自己的未来吗？」

　　　　小太刀反问笕，笕闭口不答。

　　　　「……算了。万一是悲惨的未来，我可不想知道。」

　　　　「啊哈哈，聪明的判断。人类一旦知道自己的未来，未来就没办法成真了。所以，牧羊人才会拒绝回答关于未来的问题。」

　　　　「知道未来反而没好处是吗……真深奥的哲理啊。」

　　　　例如，有人知道自己三年后会得乐透，一定会变得挥霍无度，这就是人类的天性。

　　　　于是，随着行动改变，失去了原本获得乐透的机会。也有可能，挥霍到后来连买乐透的钱也没了。

　　　　事先得知自己会成为总统的人，可能会变得傲慢自大，最后失去人气无法当上总统。

　　　　「所以，前提是要在未知的情况下过活啊。」

　　　　「人类事先知道结果，就不会去努力了，不努力是无法成功的。」

　　　　盘坐在地的小太刀，直接横躺在地板上。其中一边的胸部受力变形，这个光景对一个男孩子来说太刺激了。

　　　　「时候不早了，我们也该休息啦。你下礼拜很忙对吧？图书社要办MINAFES嘛。」

　　　　下礼拜正是MINAFES举办活动的日子，笕必须在活动开始前养精蓄锐，因此休息也是工作之一。

　　　　「活动日期是什么时候啊？」

　　　　「下礼拜六。开场是下午五点，演出时间是下午五点半，有空的话来看看吧。」

　　　　「你会上台表演吗？」

　　　　「我们的工作是准备场地而已。」

　　　　「好无聊喔……我还以为可以看到你有趣的模样呢。也罢，我想去的话自然会去。活动好好加油吧，大家好不容易一起准备的嘛。」

　　　　「嗯，我会加油的。」

　　　　「想知道什么欢迎你来问我，我不会躲起来的。，

　　　　「了解，谢啦。」

　　　　「加油啊。」

　　　　二人闲聊几句后，刺激的一天就这么结束了。　

第二卷　Straight　Sheep

　　　　「今天，感谢大家前……咦？」

　　　　白崎的演讲练习失败了。

　　　　她反省自己太过慌张的毛病，急忙再演练一次。

　　　　「今天，感谢……咬到舌头了……」

　　　　可是，白崎又失败了。

　　　　她先深呼吸，再重头开始。

　　　　「今天，干……不是这样啦……啊——真是的！」

　　　　白崎气馁地躺上床铺。

　　　　她在自己房里练习，结果并不顺利。

　　　　练习中失败倒还没什么。

　　　　然而，今天已经是六月十八日了。

　　　　练习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等天亮以后，就是正式举办活动的日子了。她必须站在两干五百多人面前，而不是空无一人的地方。

　　　　这个事实令白崎的身心倍感压力。

　　　　原稿一个礼拜以前就做好了，之后她一直在练习演讲。

　　　　配发传单的活动，帮她培养出说话的勇气。

　　　　演出者的说明会，她也成功致辞了。

　　　　不过，她的演讲技巧始终没有进步，她甚至觉得自己越练越糟糕了。

　　　　明天一定要好好演讲才行。这样的思考束缚白崎，害她紧张的程度有增无减。

　　　　「怎么办啊……」

　　　　混乱和焦虑使白崎没办法冷静下来。

　　　　在她的内心里，她很担心自己的失败造成MINAFES功亏一篑。

　　　　MINAFES是大家胼手胝足举办的活动。身为提案人和社长的自己，万一毁掉这个活动该怎么办？

　　　　白崎的脑海充斥这样负面的想像。

　　　　「……笕同学，我该怎么办才好啊？」

　　　　自言自语的白崎，抚摸着笕借给她的书籍。

　　　　这几本书她读得非常透彻。

　　　　她还每天麻烦笕和其他社员聆听自己的演讲……

　　　　本来她的实力小有进展，不料随着MINAFES到来，她又变回了以前的自己。

　　　　平时她表现得很开朗，以免大家操心，其实她的精神已经很紧绷了。

　　　　「呜呜……」

　　　　白崎拿起手机，想找笕商量这个问题。哪怕隔着电话也好，她希望笕听自己诉苦，或是说点什么来鼓励自己。

　　　　可是，萤幕上显示目前是半夜一点十四分，她很犹豫该不该打电话。

　　　　几经思量，白崎放下了手机。一想到笕也许还没入睡，她又将手机拿在手上。随后，她还是怕吵到笕休息，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白崎也很清楚，与其烦恼不如花时间好好练习。

　　　　偏偏她的身体就是不想动。

　　　　她好怕失败，好怕破坏大家的心血——本该坦然面对的紧张，超出了她的容许范围，进而束缚了她的身心。

　　　　「没用就算了，竟然还无心练习……」

　　　　这下连自我厌恶的心情，都开始支配白崎的心灵了。

　　　　「我……我得想个办法才行……」

　　　　白崎勉强提振快要崩溃的意志，重新面对演讲的原稿。　

第二卷　Starlit　Words

　　　　六月十九日礼拜六，MINAFES活动当天。

　　　　时间是下午四点三十分，食堂的营业按照预定结束了。

　　　　「好，各位，店面要改装成活动会场了，麻烦大家好好努力，偷懒是不行的喔。」

　　　　嬉野指示店员，进行改装会场的作业。

　　　　两千五百人份的自助伙食区和舞台也逐渐成形了。

　　　　离开场还有半小时，他们得在开场前布置好客人的位子。

　　　　客席布置好后，再来是设立活动会场。

　　　　「比较有可能出事的地方，大概是这里吧……」

　　　　笕严密观察日光沙龙的舞台中心。

　　　　为防止白崎发生事故，笕强烈要求众人留意舞台设备的安全。他和日光沙龙的工作人员开会时，更是不忘再三督促对方，连樱庭都觉得他太过火了。

　　　　对笕来说，防范措施越谨慎越好。毕竟说出自己有预知能力，也没有人会相信他。

　　　　「好……」

　　　　笕环视日光沙龙的场地。

　　　　在设立会场时，每个社员的工作各有不同。

　　　　樱庭在本部负责对外联络，御园和高峰包办入场工作，铃木进行伙食区的准备。

　　　　白崎担任的是舞台的设立监督，以及无人可取代的外文翻译工作。笕对白崎和工作人员耳提面命，请他们务必留意不可让照明松脱。

　　　　笕细心观察所有环节，支援任何有需要的地方，简单来说就是打游击。他巡视了伙食区和入口处，除了繁忙以外没有任何问题。

　　　　他转头望向舞台，刚好看到白崎离开舞台和外国人对话。

　　　　稍有空档后，笕来到舞台后方的执行本部。

　　　　这里是观众席看不到的地方，里面只摆了一些桌子。乍看之下似乎很杂乱，其实是管理贵重品和私人物品的重要场所。

　　　　「唷……喔，不好意思。」

　　　　笕看到负责本部工作的樱庭正在讲电话，她的声音听起来不太高兴，想必是发生了什么麻烦事吧。

　　　　「这件事我们之前不是说过了？我手上的契约书也有记录喔。总之快要没时间了，请你们快点处理好，一有消息请立刻跟我联络。」

　　　　语毕，樱庭挂断了电话。

　　　　「怎么了？」

　　　　「业者说，他们来不及运送商店街的传单，真是散漫。」

　　　　樱庭开始操作电脑，确认是否有其他疏漏。

　　　　「笕，你那边没问题吧？」

　　　　「目前没问题。」

　　　　「你担心的照明呢？」

　　　　「我请他们换上新的固定器，应该是没问题了。我会再去看一次。」

　　　　「麻烦你了，我没办法离开本部啊。其他人有麻烦的话，你也去帮他们一把吧。」

　　　　「了解，待会见啦。」

　　　　「啊，等一下。」

　　　　樱庭叫住正要离去的笕，她中断手边的工作，走近笕的身旁。

　　　　「怎、怎么了？」

　　　　「你的领带歪了，要打好啊。」

　　　　樱庭漂亮的手指伸向笕的领带，替他打理服贴。

　　　　「呃，谢、谢谢。」

　　　　「不要让别人以为我们的工作人员很散漫嘛。」

　　　　樱庭开心地点点头，似乎很满意打理的结果。

　　　　「请你帮助白崎吧，这个工作你最合适。」

　　　　「我没有你合适吧。」

　　　　听了笕的回答，樱庭含蓄地笑了。

　　　　「好了，快去吧，美男子。」

　　　　樱庭拍拍笕的胸口，回去操作自己的电脑。

　　　　「等MINAFES顺利结束，真想过一段悠闲的时光呢。」

　　　　「也是，到时候大家一起去玩吧。」

　　　　「交给你计划啦，我很期待喔。」

　　　　寒喧过后，笕离开了本部。

　　　　「好……」

　　　　笕再次走近舞台，舞台布置早已完成，目前在测试照明和音响设备。

　　　　「如何？情况还顺利吗？」

　　　　完成向导工作的白崎，回到了舞台旁边，笕向她搭话。

　　　　「现在还算顺利，刚才照明设备有点问题，工作人员帮忙修好了。」

　　　　白崎转头望向舞台，眼眸闪耀着五彩缤纷的照明色彩。

　　　　「你说照明有问题？是固定松脱吗？」

　　　　「不是，是光量之类的问题。」

　　　　「是吗？那就好。」

　　　　「笕同学，你一直很担心照明松脱呢。」

　　　　「……预防事故发生，细心点总是没坏处嘛。」

　　　　「也对，工作人员换过新的固定器，还进行了重点检查，杜绝所有的问题喔。」

　　　　「那我就放心了。」

　　　　其实，笕还是没办法放心。他打算站在随时可以保护白崎的位置，以免白崎上台演讲时发生意外。

　　　　事前准备完成了，剩下的就是观望了。

　　　　「终于走到这一步了呢。」

　　　　白崎感触良多地说道。

　　　　「是啊。」

　　　　白崎提出这个企划将近一个月了，对社员来说这段时间过得很快。

　　　　「笕同学，真的很感谢你……谢谢。」

　　　　「活动还没结束，不要讲得好像结束了一样嘛。」

　　　　「啊，我已经有种活动结束的感觉了呢。」

　　　　「现在播放片尾曲太早了啦。」

　　　　在他们闲聊的过程中，舞台上有人间他们。

　　　　「照明方向这样可以吗？」

　　　　「啊，不好意思，再往左边一点好吗？我们希望尽量照射整个舞台。」

　　　　「这样如何？」

　　　　「再右边一点。啊，是你的左边……咦？还是右边……」

　　　　「从负责照明的角度来看，是左边才对吧？」

　　　　笕看不下去，从旁进行协助。

　　　　「啊啊，没错。真不傀是笕同学。」

　　　　「这没什么啦。话说回来，待在照明光线下很热呢。」

　　　　「是啊，表演开始后会更热喔。」

　　　　一想到闷热的环境，笕叹了一口气，表情也略显疲惫。

　　　　「啊，对了，笕同学。观众入场的状况稳定下来了吗？」

　　　　「剐开场的时候，高峰和御园非常忙碌，现在倒是稳定下来了。」

　　　　事实上，有好几个男生跑来抱怨为何没有卖当日票，所幸高峰巧妙地劝退众人。而且，同样的事情发生了三次，高峰表现得极为活跃。

　　　　不过，这也没有什么好提的，因此笕并没有说出口。

　　　　光看观众的反应，他确切感受到这个活动的人气与大家的期待。

　　　　「是吗，太好了。」

　　　　白崎微笑以对。

　　　　就在笕安心的时候——突然，他又产生了晕眩的症状。

　　　　这个感觉是预知能力发动了，他从白崎的瞳孔中看到了某个景象。

　　　　笕看到……白崎倒在地上。

　　　　「……！？」

　　　　笕的表情痛苦扭曲，当中夹杂着强烈的疑惑。

　　　　他不懂，为何又看到白崎倒地了？

　　　　「你怎么了，笕同学？」

　　　　「……没、没事，我没有怎样。」

　　　　笕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详细回想预知的景象。

　　　　白崎倒地和上次的预知相同，但最大的差异是这次没有照明掉落，她的身旁没有东西掉落的迹象。

　　　　比较可能的原因，是健康状况造成的晕厥。

　　　　「白崎，你的身体还好吗？」

　　　　「嗯、嗯，只是有点睡眠不足……」

　　　　依照笕的观察，白崎的气色并不差。除了脸颊有些红润，以目前的状况来看还算正常。

　　　　他仔细凝视白崎，试图找出其他异常。

　　　　「咦，啊……笕同学？」

　　　　「…………」

　　　　结果，他们就这样四目相望。

　　　　「……呃，我打扰到你们了吗？」

　　　　笕和白崎赶紧转身确认来访者，芹泽不知何时来到了他们身旁。

　　　　「芹、芹泽同学，你、你终于来了！」

　　　　白崎满脸通红，很明显动摇了。

　　　　「上一个工作延宕了。啊哈哈，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了。」

　　　　「呃，不是这样的！」

　　　　笕慌张辩解，他和白崎陪同芹泽前往本部。

　　　　将芹泽带到樱庭身旁后，笕又开始思考未来预知的事情。

　　　　不晓得白崎的晕厥是意外或健康问题？既然照明器材没有掉落，代表未来产生变化了。可是，白崎倒地的结果没有改变。或者，这件事会在其他时机发生，而不是今天。

　　　　笕想起以前在书上看过蝴蝶效应的理论，他知道改变未来可能会导致不同的未来发生。

　　　　然而，现在不是烦恼这种问题的时候了。

　　　　他要想办法阻止白崎出事。

　　　　话虽如此，他不懂自己该怎么做才好，但他知道也许某个人有办法。

　　　　他离开本部拨打电话，对方很快就接通了。

　　　　『怎么？你们今天不是要办活动吗？』

　　　　「小太刀，你听我说，白崎会晕倒啊。」

　　　　『你没头没脑地说什么啊……难不成，是未来预知吗？』

　　　　「没错，拜托你告诉我原因吧。」

　　　　『不好意思，这我办不到。我是见习牧羊人，无法看到每一个人的未来。』

　　　　「那麻烦你去问祈伊先生——」

　　　　『笕。』

　　　　小太刀打断笕，她以劝戒的语气静静地说。

　　　　『你也知道，牧羊人不是万能的吧？』

　　　　「啊啊……」

　　　　『重点就在这里，我们无法拯救所有人。如果白崎是人类的救星，那就另当别论了。』

　　　　笕的面容扭曲，那是一种彷佛自己重要的事物被否定的悲伤表情。

　　　　「因为你们是人类的服侍者，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