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巧少女不会受伤-第19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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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喂，你忘了么，新兵小艾米哟。”
克鲁尔把柜子敞开。看着收藏在柜子中的东西，金伯莉失去了言语。
“我们分队活下来的，只有我哟。”
手榴弹，粘土炸弹，导火线，钢丝绳，魔力绝缘罩，魔抗装甲。
不过最引人注目的，是那乌黑发亮的修长枪身——
是带前支架的大型步枪。那口径异常的大，配套的子弹也毫无疑问是特制的，按理会对枪手施以要命的后座力。别说是边移动边射击，就连能不能端着它站着射击都让人怀疑。
金伯莉知道这枪到底是什么。
对机巧猎枪。用魔抗金属攻击自动人偶，强行突破魔法防御，用纯粹的冲击力造成破坏的全凭力量的武器。
克鲁尔单手拿起了这足有十公斤重的猎枪。
“有经验的人的意见很重要吧，况且这个玩意需要技巧高超的狙击手。”
“……庸医，你把这布满细菌的东西藏在诊疗室里吗？”
“真不巧，早就消过毒了，当叉子用也没问题哦？”
他挖苦地笑了，那笑容和十五年前的他重合在了一起，把金伯莉也给吸引了。
“那，就把这枪捅进魔女的嘴巴里吧。”
他俩拍了拍对方的肩膀，相视而笑，就像从前常做的那样。
满是尖刺的心渐渐软了下来，金伯莉以一种令人惊讶的平和的心情把目光投向了窗外已经破败不堪的庭院。
下次就是你的死期——笑到最后的，会是我们。
这时啪嚓一声，走廊里有玻璃碎了。
不知是谁踩到玻璃碎片了。一转身，就和涨红了脸的格丽泽尔达对上了视线。
“不不不不不好意思女士！您刚在在在在在在忙呐！”
她向这边使劲地摆手，脸颊像烫过似的通红，视线不自然地游离着。
泽尔达这家伙，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偷看的——不，不能细想，我可不想连自己都脸红。这次金伯莉可算摆出了扑克脸，冷淡地回答道：
“泽尔达么，我们并没在忙。”
金伯莉装出了一副大人的从容淡定……可是，克鲁尔却无疑变得形迹可疑了，他装出毫不知情的样子吹着口哨，于是这下各种层次上，都完了。
金伯莉用鞋跟使劲踩上了克鲁尔的脚，一面听着身后传来的悲鸣，一面推着格丽泽尔达走到了走廊上。
格丽泽尔达的单马尾像狗尾巴一样摇摆着，脖子上的绷带显露出来。
“你的脖子——受伤了吗？”
是很严重的伤。魔王会伤得如此严重的原因是……
“抱歉没收了那两台机体，你的剑和盾，协会已经还回来了。我过会儿就送到你那儿。”
“我的伤无所谓，你那边怎么样了？协会呢？”
“姑且被批评了一顿就完事了哦。”
“是吗……太好了……！”
“哎呀？你在担心我吗？”
“当然啦。”
泽尔达的眼神十分坦率，金伯莉不由对自己之前的自残行为感到羞耻。
像我这样的人也是有人担心的，自己好像不知不觉地把这些人给忘记了。
“谢谢你，泽尔达。”
“你、你说什么呢！说的这么直接、那个……不会害羞吗！”
“你刚才不也说的很直接么？”
也不知是谁在先，两人笑了起来。
学院完全荒废了。不过被破坏的主要是设备，人员的伤亡倒没那么严重。
还能重头再来，只要还活着，就一定能——
“那么，有什么事？你是在找我吧？”
“嗯，这里有学院长留下的信息。”
泽尔达拿出了用蜡封口的信，蜡上盖着学院的印章。
金伯莉将信展开一读——便冷笑了起来：
“不愧是老狐狸，准备得真是周全。他已经在和协会交涉了吗。”
“你好像很高兴啊，信里写了什么啊？”
“有重要人物要来了，与此配合，防卫议案解除了。”
“防卫议案——噢，学生和职员的反击协定吗？”
“对。今后即使是在学院领地之外，也可以血祭那些袭击者了。”
“……这有什么可高兴的？我一直就是这么干的。”
“请你自重。”
她啪地弹了一下格丽泽尔达的额头，
“也就是说以后即使是防卫过当，也会有学院来承担责任了。接下来，虽说算是商量，不过——我想请你做这个重要人物的警卫。”
“重要人物？谁？”
“是会招来飞蛾的光——我的天使般的小姑娘。她好像也会在今天要回来。”
格丽泽尔达左思右想，还是不知道说的是谁。
“按顺序来说吧。昨晚，白金汉宫有个大型祭典呐。”
“等一下等一下，为什么突然说到白金汉宫头上去了？”
“好了先听着。一夜过后，这个国家天翻地覆了。领头的那帮人即使是奉承也很难说是好人，但是，因为敌人是比这帮家伙还要厉害的恶人，所以协会就默许了。昨天我会被禁止战斗，也和这个祭典有关系。”
格丽泽尔达更晕了，金伯莉没管她，继续说了下去：
“僭王一派的人如果接下来要作乱的话，果然还是要在学院。那个天才少女要是回来的话，我们也有让他们大吃一惊的办法了。”
格丽泽尔达的表情变得十分可怜，她越发理解不了了。
金伯莉对那样的她笑了笑，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
“也就是说——现在开始要反击了，就是这么回事。”
3
雷真穿梭于机巧都市的繁华街道，不住地寻找着硝子的身影。
他正奔跑在从医院回学校的路上。即便是人山人海，硝子动人的美貌也定会十分夺目——如此想着的雷真选择在归途绕道寻人，却找不到类似的身影。
昨天学院遇袭事件当然在世间流传开了，但市区还是和平常大致相同，来往行人也是络绎不绝，只是四处都充溢着一股不安定的气息。
雷真的脑海里，不断重放着刚才爱丽丝所说的话：
“好了，回答吧。白？还是赤？”
“所以说，那到底是什么啊？我是说……你那是什么黑话啊？”
“你抓住重点了哦。如果这是黑话，那这是什么意思呢？”
雷真开动着脑筋。爱丽丝突然问我是白还是赤了，也就是说，这是在问雷真要选哪一个——
“你是问我所属的派别吗？这是派系斗争？”
爱丽丝放松表情，满足地点了点头：
“不愧是我未来的丈夫。正是如此，学园内正在形成两个派系。”
“你刚说的话的前半部分，我记得我没答应过啊？”
“这黑话奥尔嘉好像听不懂，你觉得这意味着什么呢？”
“这意味着这是圆桌战争开幕后才发生的……其中一方是阿修罗吗！”
爱丽丝既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她只是露出了深邃的眼神，说起了别的事：
“你知道蔷薇战争么？”
“欸？噢——好像……是这个国家从前经历的一场内战？”
“以打倒国王为目标的约克公战斗时高举的似乎是白蔷薇的家徽呢。”
“那国王一方是赤蔷薇吗？”
“不过听说当时只用了白蔷薇呢。”
“要是拿这个做比拟的话……主张维持现状的是‘赤’派吧。我是赤。”
雷真当机立断。如果学院一分为二，分裂成了守旧派和改革派，雷真将会选择维持现状。要是产生了多余的混乱，对夜会造成了不良影响就头疼了。
爱丽丝仿佛要把肺里的空气吐尽似的大大地叹了口气。那甜甜的气息呼到了雷真的胸口，惹得他不由心动，尽管他明知现在不是心动的时候。
“我应该说过随便答会危及生命吧？我要是白派的话，你立刻就会被我攻击，弄得不好你没准……还会丧命。”
“啊？再怎么说同学之间还不至于闹成这样吧？”
“太天真了。你还不知道白色势力的目的是什么呢。”
“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反对维持现状哦？昨天的骚乱是什么？”
雷真仰头看着天花板。若是要问“是什么”，硬要概括一下的话……
那个叫金蔷薇的放出广播的那一段在脑中苏醒了。
（我们是‘金之枪团’，是来纠正学院的不正的人。）
那只是表面上的主张，整个事件可以说是一场骗局，但如果那时所说的话对一些人来说是真的、揭示出了一部分的真相的话？
“学院长的更换也好，夜会的中止也好，如此主张的人其实是有的……？！”
“是的，你照常理想想看。手套持有者已是屈指可数，还有可能成为魔王的只剩‘元帅’马格纳斯、‘女帝’索涅奇卡、‘剑帝’洛基、‘三千世界天子’阿修罗的一派，以及你和包围着你的女孩儿们了。”
阿修罗以共同研究为饵把他的同伴们钓着走，正式获得魔王之名的只有阿修罗一人——也就是说，魔王的宝座变成了英国的东西。洛基、芙蕾是该由英国保护还是由出生地美国保护，还在争议当中。最有力的候选人马格纳斯国籍不明。索涅奇卡属于俄罗斯帝国。其他的国家已经没有任何油水了。
“既然得不到魔王称号，那就毁掉夜会或者让夜会重来，这么想的国家一定很多，因为这是世界大战即将爆发的时代。”
爱丽丝戳向雷真的胸脯，使劲地摁着，
“更何况如今学院的设备被破坏，教授们的监视也变得松散，不满的情绪会以怎样的形态显现，谁也不知道。你也别轻信别人，就算是平时觉得值得信赖的人也不要信。”
雷真的脑海里浮现出了夏儿、日轮、洛基、芙蕾的面容。
“那些家伙的话，会和我选同一阵营的。”
“……真是这样就好了呢。”
“我会小心的，谢谢你的忠告。”
“与其拿出这种马虎的道谢，还不如亲一个呢。”
“别不讲道理啊！”
“哪儿不讲道理了。”
爱丽丝露出不高兴的表情，抓住雷真的前襟往下一拽。
即使雷真有着匹敌野生动物的反射神经也对此躲闪不及。爱丽丝趁着他拼命想要站稳的当儿踮起脚尖，将嘴唇贴在了他的脸上。之后舔了舔自己的嘴唇，又将肩上的银发一捋：
“今天我就先借此忍耐一下，虽然我觉得作为找人的委托费，这也太便宜了一点。”
她变红的脸颊实在可爱，雷真不知不觉就被抹着口红的嘴唇吸引了目光——
他立刻打了个哆嗦，慌张地回首望去。
……那里没有滑稽地吐槽着自己的人。
回想结束，重压再次落在了自己身上。
爱丽丝的担心有几分是事实呢。雷真完全没有意识到学生分成了两派。不过要是有人说其中一派就是阿修罗，雷真也不会觉得这不可能。
以前他曾经和阿修罗单独交谈过。
当时阿修罗对雷真说过：“成为我的同志吧！”当时还以为他说的只是夜会——现在想起来，他真是说漏了很微妙的话。
“你就把我这话当成是我的羞耻心在作祟吧。”
小心塞德里克·格兰维尔——
他说的确实是“羞耻心”，他是因什么而羞耻呢？
那个塞德里克是爱德蒙德假扮的，若是阿修罗知道这一点，那他就是结社那边的人咯。不对，阿修罗和奥尔嘉是对立的阵营，很难想像两方都是结社的人，可要是如此，那他莫非是知晓了结社动向的——结社的敌人吗？
如果他是结社的敌人，那他能否成为我方的同伴呢？
——不知道。无论是要做出怎样的判断，情报都太少了。
“雷真！”
小紫的声音让雷真回过了神来。不知何时，他已走到了学院的正门前。
那要塞般的大门和往常一样敞开着，学院里被火烧尽之处从外面一览无余。
小紫娇小的身影就在大门下方。
她大概是在等待雷真吧，只见她脸色发青地跑向了雷真。
“怎么了？难道——夜夜出了什么事？！”
“不，夜夜姐还在睡……”
“那么，是伊吕利回来了？”
“……不见了。”
小紫仿佛看着救命稻草似的仰望着雷真，缓缓地摇着头，
“都不见了！伊吕利姐姐她……硝子的宅邸……荒废了……乱七八糟的！”
“冷静下来。放松，慢慢说。”
小紫像小老鼠一样颤抖着，拼命地说明着：
“伊吕利姐没有回来……”
“她是在找硝子小姐吧？她说过要想法子找找线索的。”
“可是，我一直，在往宅邸里打电话呀！伊吕利姐就没空接一下吗！所以我，就试着去了一趟，结果——”
雷真终于明白小紫为什么慌乱了。
“房间里没人吧？‘荒废’是怎么回事？”
“好像有人搜过房间……地上有很多人的脚印……”
雷真忽然感到一阵恶寒，全身的血液都冷了。
最坏的想象掠过了脑海。难道正如爱丽丝所说，硝子被绑架了……？
昨天从硝子身上感觉到的硝烟味，仿佛现在仍刺激着自己的鼻腔。
“……你陪着夜夜，我亲自去确认一下。”
“一个人的话太危险了！如果雷真也不见了，我……”
泪水渐渐地从小紫的眼里渗出，她的心情雷真十分清楚。在这异国他乡，硝子和伊吕利纷纷失踪，夜夜濒临死亡、失去了意识。再和雷真失散的话，小紫就真的变成孤身一人了。
“……那先和军队取得联络吧。”
“可是，不知道联络对象啊！”
雷真愕然。确实如此。无论是电话号码还是地址，雷真都不知道。
实际上，硝子的职能相当于雷真的上级；接受军队命令的硝子是普通民众，潜入学院的密探雷真不是军队相关人员，而是学生。正因为雷真本来就不知道军队的内情，所以即便面对拷问和自白剂也不会走漏任何秘密。
这等盘算如今却适得其反。
（……不，只是联系不上的话，还没关系。）
司令部已经毁灭的可能性也是有的。如果没事的话，他们那边应该也会来接触自己。可是，现在不管是谁，不管是怎样的联络都没有……
感觉自己像是在茫茫大海的中心漂流。
雷真心中焦急。伊吕利曾告诫自己要冷静。雷真也明白这道理。即使如此，夜夜胸口破裂、倒在地上时，自己所感受到的那份战栗现在仍缠绕着自己。
（可恶！）
雷真用双手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做了次深呼吸。
闭上双眼，平静心情，然后，做出了决断。
“果然我还是要去一趟宅邸。如果硝子小姐被人袭击了的话，应该会留些线索的。因为她是个精明的人。”
“那我也要去！雷真一个人去我不放心！”
“不，你留在这。我要是没回来的话，就由你来保护夜夜。”
小紫一度忍住的泪水再次涌了上来：
“不要……这种事，我不要……”
小紫搂住了雷真。雷真想起了死去的妹妹，心如刀绞。过去雷真离开赤羽家门、等于是和家里断绝关系的时候，正是抛弃了像这样抱着自己的妹妹。
雷真犹豫了。烦闷的雷真面前传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