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沧海 by风云 (轻度虐心+平凡受)-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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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称应为园艺房,俗称花房);否则,后果堪虞。
〃花房?。。。何时进园?原籍何处?〃
〃七天前,原籍南海。。。〃
〃谁人引介?〃
〃白总管。〃
。。。。。。。。。。。。
〃既是如此,就好生呆着,莫多生事端!你,去叫白总管来见我。〃〃审查官〃问完话,下达了〃旨令〃,不再瞧沧海一眼,转身拂袖而去。
沧海硬着头皮答完话,感觉人有点虚脱。而整个〃审问〃过程,众人静悄悄,大气也不敢出。虽然事后想起,多生事端的应该是你巫家堡吧,但寄人篱下,有求于人,即使心有不愤,也是不能不低头的了。
沁芳园的春天确实是人间天堂,姹紧嫣红开遍,点缀上小桥流水,楼台亭阁,皇宫大苑也不过如此而已。自那天过后,园中更是少了呕呀嘈喳的淫音浪笑,住满东西厢房的优伶姬娼,一夜之间全不见了踪影。如此一来,沁芳园更有结庐在人境的世外桃源之感了。
此时,一个青年正坐在临湖的岸石之上,削着一根竹子,是支初具模型的短笛。青年中等身材,相貌很普通,但刀裁的浓眉,黑白分明的眼睛,清亮而柔和。此时,他一边忙着手中的活儿,一边微微笑着,不时转头看向一旁叽哇乱叫的少年。
〃亚海亚海,快点啦!太阳都要下山了,什么时候才能吹一曲啊。〃少年十四五岁,长得甚是白净清秀,纤细的眉宇间透着股狡狭和倔强。
少年就是宝儿。自从沧海救了他,身后就多了个拖油瓶,不论走到哪,总能听到宝儿清脆的嗓音在耳边噪。一开始,沧海觉得宝儿在沁芳园的地位甚是奇特,非主非仆,时常有空到处晃荡。后来才从宝儿口中得知,他是巫行云捡回来的孤儿,当时巫行云才九岁,宝儿尚在襁褓之中。如今宝儿已在巫家住了十四年,而实际上,巫行云对他亦甚是照顾,从未安排过重活给他干,只是偶尔清理巫行云在沁芳园的衣物用度。但没想到近几年来,园中逐渐龙蛇混杂,而巫行云因事务缠身,已不能常常顾及他,所以才出现了数天前的那一幕。
〃好啦,大功告成!〃
〃快吹快吹!〃
看着宝儿雀跃欢呼,小脸兴奋得红通通,沧海不禁心酸。宝儿的遭遇可以说比自己还悲惨,毕竟自己曾与亲人渡过了十几年的美好时光。一种同是天涯伦落人,惺惺相惜的感觉油然而生。沧海把短笛放近唇边,呜呜的笛声响起,并不如普通的长笛婉转悠扬,喑哑呜咽,反而更像箫声。只听笛音袅袅,凄怆感伤,随着傍晚的凉风远远地传遍沁芳园。。。。。。
等到一曲吹完,沧海竟发现宝儿埋首伏在自己膝上,知道触动了他的伤心之处,也不劝阻,只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发,任随宝儿鼻涕眼泪地弄湿了大片裤管。
〃你们在做什么?〃
正当两人在湖边戚戚惨惨凄凄,自怨自艾的时候,一声低喝惊醒了梦中人。
两人忙分开,只见一个高大的身影负手立在湖边,衣袂翻飞,表情漠然,削薄的唇线紧抿着,正是巫行云。
宝儿擦擦眼睛,吐了吐舌头:〃少爷,我们在吹笛。〃
〃。。。我可不记得你会这个。〃
〃是亚海,亚海会!〃
巫行云转过脸看着沧海,剑眉微挑,眼中似有诧异之色:〃刚才是你吹的?〃
沧海缓缓起身,点点了头,却见对方迈开长腿走近,大手向自己一伸:〃拿来。〃
什么?沧海愣了一下,马上回过神,把短笛递过去。巫行云接了,低头细看,神情甚是专注。但见笛身只有普通长笛的三分之一,笛眼亦只有三个,这也能吹?巫行云皱了皱眉,在手中把玩了一会儿,然后放近唇边。(吃偶家亚海的口水…
…|||)呜呜地调试了两个音阶,最终还是放弃了。
〃你再吹一次。〃
捏着短笛的手伸到眼前,修长而有力,指节也不突出,并不像个练家子该有的,跟自己打铁干惯粗活的手完全不同。
〃亚海,吹呀。〃听到宝儿催促的声音,沧海才幡然醒悟,脸上顿时一阵躁热。今天怎么回事,竟然看着人家的手看到失神。不敢抬头,沧海面红耳赤地接过短笛。这一次,从头到尾,沧海根本不知道自己吹了些什么,只觉得似乎有双眼睛一直盯着自己不放。
一曲终了,慢慢平伏了心绪,沧海才敢望向那人。却见对方素常冷漠的面孔,紧绷的线条,现在竟变得分外柔和。灼灼的目光闪烁着,正一瞬不瞬地看着自己,不再犀利,不再轻蔑,反而似乎有种难言的温柔在里边。。。。。。
第四章 迷雾
一曲终了,慢慢平伏了心绪,沧海才敢望向那人。却见对方素常冷漠的面孔,紧绷的线条,现在竟变得分外柔和。灼灼的目光闪烁着,正一瞬不瞬地看着自己,不再犀利,不再轻蔑,反而似乎有种难言的温柔在里边。。。。。。
有好一会儿,两人就这样对望着。沁芳园的傍晚静悄悄,人也杳杳,一种怪异的气氛开始在周围蔓延。直到沧海难堪地转过脸去,不自然地回头寻找宝儿。却见平时嘁喳闹个不停的小家伙,现在居然安分乖巧地不得了,只是狡邪的小脸表情古怪得紧。沧海伸出手,想拍拍这家伙的小脑袋,借以缓和尴尬的气氛。小家伙却一溜烟地窜开,跑到巫行云身边,扯着他的手嚷道:〃少爷,少爷,亚海吹得很好听,是吧?〃
〃。。。嗯?啊,不错。。。你,叫亚海?〃
〃少爷,他叫曾沧海啦。〃
〃曾。。。沧。。。海?〃三个字缓缓地从削薄的口唇中吐出,仿佛在受着研磨和凌迟。巫行云的脸色骤变,但转瞬即逝。而看着沧海的眼神,则似乎有惊异震动,又似乎有难以置信。
〃呃。。。嗯。〃没有发觉对方的异样,沧海只是觉得有些悲哀。自己到巫家堡已十多天,满心期待着能早早报了深仇大恨,虽然白总管一再强调,少堡主已经开始调查南海张家近年的行迹,但他也不敢给自己明确的答复,是否巫家堡必定会为素不相识之人自毁财路。而且铁拳师傅也几次三番想〃打〃进堡中,要巫行云给个〃说法〃。好容易劝住了,又哼哼叽叽的要挟:一个月后,如果不回话,必定要带走沧海,然后到江湖上好好宣扬巫家堡的〃信义道德〃、〃急人所难〃。可是如今,巫少堡主连曾沧海是何许人也都未弄清楚,又怎么会为你大动干戈?
清爽的早晨,沁芳园的薄雾开始散去,园中除了洒扫的奴仆,几乎没什么人在走动。只是宝儿今天离奇地早,一来就吵吵嚷嚷地拖着沧海往书院走。
〃宝儿,你做什么啊?书院可不是随便进出的。〃虽然在沁芳园不久,但沧海也知道巫家少堡主的书房和卧室都是园内重地,常人不得允许,绝对不能自由出入;且堡中事务大多在书院内裁决,可算得上是巫家堡的心脏地带了。
〃你进去啦,进去等着。少爷等会儿就过来。〃
〃什么?少堡主要过来。。。。。。喂喂!宝儿,你去哪儿。。。。。。〃
好像没听到沧海的叫声,宝儿一溜烟地往主厢房跑去了。
沧海愣愣地在院门外站着。只见今天的书院不像往常那样有仆从紧守,洞开的大门似乎早在等候客人的到来。又站了许久,巫行云还没出现。春天的早晨依然清冷,出门时又匆忙,沧海衣裳单薄,有些熬不住,只好硬着头皮走进院内。
院内有一小小花园,只种着各色兰花,或清丽脱俗,或绚烂婀娜,馥郁芬芳,青翠欲滴,甚是惹人爱怜。又有零星的假山石凳散布其间,更添了些许闲情逸致。沧海无心多看,迟疑了一会儿,终于迈步跨入书房。
房内摆设甚是华贵,但绝不流俗。古玩字画,精美器具,既琳琅满目,又和谐优雅。然而,沧海一踏入书房,旁边再多的珍藏都已视若无睹,因为满眼所见就只有房内正面,占满半墙的巨幅泼墨字画:画幅中间勾勒着几丛兰花,几块怪石,衬上房中薰香,氤氲缭绕,恍如梦境。不过,更让沧海移不开目光的是画旁所题之辞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笔力或许刚劲,书法也许奇峭。但是看见这幅对联,沧海早已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曾经沧海!曾经沧海!这就是父亲为自己命名的来由啊!曾几何时,自己也问过父亲,名字里包含的意义。父亲则抚着当时还是懵懂少年的自己,茫然望着窗外,暗暗叹息:沧海,你母亲叫弱水,所以你妹妹也叫弱水。只恨你母亲千金之躯错跟了我这么个蠢蠢莽夫。我想考功名,我想成大业,我想让你们母子过上好日子,可是这个世道。。。。。。如今,我只后悔,当初留下你们母子三人,错过了许许多多。。。。。。曾经沧海难为水,难为水啊。沧海,以后不论怎样,都不要丢开你爱的人,因为世间没有东西比你爱的人更重要。。。。。。
往事在脑海中翻腾,母亲慈爱的面孔,妹妹天真的笑颜,张恶霸狰狞的嘴脸,父亲憔悴苍老的面容,像走马灯一样在旋转,旋转。。。。。。拳头慢慢握紧,指甲直戳入掌心,但没有丝毫的疼感;太阳|穴突突地跳动,头脑越来越昏沉,视线在逐渐模糊。。。。。。
〃你怎么。。。。。。〃低沉的嗓音在寂静的书房似乎有回声。
〃!!。。。。。。〃沧海一惊,身体条件反射地僵硬。迅速抬手擦眼睛,知道说话的人是谁,但是实在不愿让人看到自己这个样子。
身后的男人没有再出声,也没有继续的举动。书房突然安静得可怕,连自己急促不稳的呼吸都清晰可闻。但是?身后那人怎么连鼻息都没有?竟如同鬼魅?再站了一会儿,沧海觉得身上汗毛都起来了,正打算着要不要马上夺门而出的时候,终于听到男人有了响动。
〃既然来了,就坐吧。〃男人高大的身影走过沧海身边时,略停了停。然后走到书桌旁站住,指指左侧的靠椅。
沧海瞪大眼睛望着对方,摇了摇头。巫行云也不勉强,只是目光在沧海脸上驻留了一会儿,才转到桌后坐下。房内两人有短暂的沉默,气氛尴尬自是不用说。然后,男人终于开口了。
〃你识字?〃
〃什么?〃因为莫名的紧张,沧海没有马上听明白对方的问话。
〃你知道这幅对联的意思?〃
〃呃,是的。〃
〃曾经沧海。。。里边有你的名字。〃
〃。。。。。。〃
〃嗯,其实也有我的。。。我们。。。还挺有缘。〃
〃?〃沧海奇怪地望着对方,突然觉得男人隐在袅袅薰烟中的面孔似乎有些落寞。
〃算了,不谈这个。〃只见巫行云调整了一下坐姿,迅速恢复了平常惯用的冷面孔,〃你既识字,以后就留在书房做事吧。〃
〃啊,我。。。。。。〃
〃怎么?有问题?〃
〃。。。白总管让我在后花园。。。。。。〃
巫行云举了举手,打断沧海的后话:〃如果你想亲身体验复仇的快感,就到书房里来。〃然后,倾身靠前,紧紧地盯住沧海,闪亮的眸子竟有种野兽噬血的味道。
〃这样以后你才不会有曾经沧海的遗憾。。。〃
看着男人漂亮得凶狠的眼睛,沧海心里一片迷茫。。。。。。
第五章 家书
巫行云举了举手,打断沧海的后话:〃如果你想亲身体验复仇的快感,就到书房里来。〃
〃这样以后你才不会有曾经沧海的遗憾。。。〃
热闹的驿站,牛马嘶叫,人声沸扬,装货的,卸载的,交易的,赶路的,消遣的,倒像个小规模的市场。此时,一个年青人和一个壮汉背着包袱正站在驿前候车。
〃师傅,不能再多住几天吗?〃
〃算了,再住下去耗着,不如回沧州。那里近张家市,还可以帮忙查探些情况。〃
〃其实师傅可以住园里的。。。〃
〃免谈!我的性子,可吃不得人檐下饭!你好生呆着,莫给人欺了去。过得三五个月,我就来接你。〃
〃嗯。〃
〃哼!可恨这巫家堡除个恶霸也要什么〃从长计议〃,派三两高手把那厮剐了不就成了!?〃
〃。。。。。。〃
〃我看是巫家徒有虚名,做事不够正大光明!〃
〃。。。。。。〃
〃。。。好了,车来了,我也要走了。〃
〃师傅!。。。。。。〃
〃你也别送了,回去吧。〃
送别了铁拳师傅,沧海默默地往回走。自从到书院后,沧海才真正明白巫家堡的处事方式。黑对黑,白对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就是巫家堡黑白通吃的根本原因吧。南海张家不仅垄断南方的绸缎市场,而且张千石之妻还是当今皇上的宠妃玉贵人之妹,皇帝御前弄臣魏国舅之女,非一般宵小恶霸,当然不能以寻常手段待之。若以三两高手〃剐〃了张千石,谋害皇亲国戚,恐怕这罪名巫家堡也会担得很辛苦。如今,巫家堡已搜罗了张家发迹以来谋财害命的几大罪证,唆使证人苦主到各级郡县告发,不论入罪与否,张家都已被弄得鸡犬不宁、四面楚歌;然后,又以张家信誉丧尽为名,暗中通传全国各大绸缎宝号断绝与张家喜福祥的生意往来。两三个月下来,喜福祥或被退货,或被追款,或被折扣,或被查禁,甚或在物流交通上被劫被毁,种种〃意外〃不一而足,在旁人眼中看来,叫做〃祸不单行〃。其中有图小利者、联络有亲者想继续同喜福祥做买卖,最终都莫名其妙的不是被劫盗干净,就是破产倒闭。短短数月,南方最大的织造商,百年老号〃喜福祥〃就这样面临土崩解之灾,张家老小甚至有贱卖为奴、牢狱拘禁之虞。直到现在,沧海也才明白什么叫〃功高盖主〃、〃权倾朝野〃,〃只手遮天〃;至少张家遭此劫难,也未见其后台贵人国舅有何法子能够施以援手,力挽狂澜。
回到沁芳园已是晌午,沧海习惯性地走进书房,想提醒巫行云用餐。
沧海在书院供职后,已把家当都搬到了院内西厢房,以便帮巫行云整理卷宗。其实巫行云倒是有一半多的时间呆在书院里,偶尔伏案工作到夜晚,困了累了也是在院内后房歇息。因此,沧海等于身兼〃书僮〃〃近侍〃两职,连巫行云生活起居都要照顾上。不过,也仅限于书院而已,至于另一半时间,巫行云吃何处睡哪里,已不是沧海所能理解的范围。毕竟这么个〃翩翩浊世佳公子〃整天困坐〃围城〃,独守〃空房〃,也太说不过去了。但是最近因忙于肃清张家,巫行云常留驻书院,这个时候都是在院内用膳小憩。然而,今天意外地,竟不见了巫行云踪影。
在书房站了一会儿,沧海决定还是不要追究巫行云的下落了。但见桌案文稿凌乱,便上前拾掇。翻捡了一下,沧海不禁停了手,拿起一封绸缎信套(俱是富人有钱无处花的杰作),竟然是京师来的快件,上书:行云我儿亲启原来是巫行云在都城的双亲所寄,只是?怎么只有信套,却无内函?沧海摇摇头,看来少堡主不拘小节的毛病又犯了。收拾好了台面,正想离开,眼角瞥见一团废纸丢弃在椅侧。沧海弯腰捡起,怎么看似信笺?心内疑惑着,下意识地放在桌面摊平
〃行云我儿见字如晤。〃
!!竟是那封不见的家书内函?沧海愕然,想想应该放回信套中,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