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神战记-第108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祁恬嘻嘻笑道:“姐姐又在感慨了!管他怎样区分,你在我们心中,那可是大大的好人了。”
黄金仙讪讪道:“三位都是好人,若能镇压‘嗜血尸魔’,那更是功德无限,死后也可以沉仙的。”杨起笑道:“我等都是凡人,有嗔有怒,有喜有欢,不绝七情六欲,难抵酸甜苦辣,这飞升九天之念,那是万万不敢提及的。”
顺着雪地往山下走去,拐过一处凹角,见苍松之下,立着两个雪人。祁恬咦道:“这雪人雕刻得好不精细。只是观其面貌,为何颇似一人?”
杨起好奇,问道:“你说像谁呀?”走过去轻轻拍打雪人肩膀,正要揣摩,陡见它双眼一睁,两道寒光射出,好不摄人魂魄,惊吓之下,纵身往后退去。他这一跳,甚是及时,便看雪人手中突然多出一柄长剑,直直刺来,稍晚半分,便要被它端端扎中、贯穿肚腹。这雪人倒也机灵,首击不中,反手又是一剑戳来,斜斜上挑,逼迫杨起肋下。
杨起眉头微蹙,暗道:“它剑法好毒。”不敢怠慢,伸手引出干莫小匕,迎风一展,三尺青峰护于胸前,封住敌人来势。便看地面隐约出现一行文字,书道:“赤手空拳者,斗一人;手执兵刃者,斗二人。”
祁恬惶恐,嚷道:“这是什么意思?”胡媚娘不及应答,便看另一个雪人破除静默,双足一弹,飞身而起,一剑往杨起当头劈下。杨起喝道:“空手夺刃,只取其死罢了。仗器反驳,或能求生。”好在他风雨剑法造诣颇深,且托付西行阅历,一路降妖除怪,对敌经验累积甚厚,虽然以一敌二,犹然游刃有余,面无丝毫畏惧。
数十招过去,雪人浑身冰屑纷纷脱落,露出本来面目,众人惊道:“这……这如何会是你们?”便看这二人,一个清秀俊朗,一个调皮淘气,正是兜率宫中惹祸事,判官府中欠钱财之仙童清风、鬼幼红孩儿不假。
但无数剑锋寒茫之后,他们神情俱是狰狞无比,双眼赤红,微有暗紫,分明就是心神皆被人控制,灵台不明,意识不清,只知一味疯狂,朝杨起狠命攻伐。
杨起叫苦不迭,忖道:“如此一来,却不能伤了他们。”顾忌之下,剑招若有束缚,发而不透,进而不决,处处小心,时时踌躇,不觉处于下风,连连后退。
祁恬急躁,箭在弦上,不能射出,喃喃道:“这可怎样是好,这可怎样是好。”唯恐杨起留情之余,稍有不慎,便被清风、红孩儿所伤。清风不能理会,大喝一声,长剑横劈,往杨起腰间斫下,眉宇之间,忽显黑色符文,转瞬即逝。
杨起避过,后面风声响起,暗呼不好,就地十八翻滚,滴溜溜滑出许远,回头观看,额头不禁冷汗涔涔,便看地上剑痕累累,布满冰屑,却是红孩儿全力偷袭之功。
胡媚娘灵光一闪,道:“是了,我知晓了,他们被人种下魔蛊,迷失心神,当用破魔之箭消除。”祁恬急道:“射不得,这一箭出去,还不将他们射死了么?”
胡媚娘微微一笑,道:“自然不能攻击他们的肉体凡胎。我有一个阵法,由二十八个位置构成,取意天上二十八星宿之庇护。我指点哪里,你便射向那里,莫要差池太多。”
旋即大声叫道:“剑侠儿,你努力与之纠缠,不要让他们窜出方圆六丈之内。”杨起叹道:“我省得,只是你快些布阵,我,我有些支撑不得了。”气喘吁吁,正有几分狼狈。
胡媚娘道:“妹妹你且听好了。先是这东方星空之阵。”长袖一摆,卷三圈,道:“青龙七宿:射余草傲霜之地,为‘角木蛟’,往左首偏移八分,为‘亢金龙’,箭深半分,莫要跌落。”祁恬应声弦发,正中目标。
胡媚娘道:“白雪环土、灰黄之处,乃‘氐土貉’。”祁恬又是一箭,却看它崩的弹跳,不仅气恼。
黄金仙道:“冻土坚硬,再试一次。”祁恬箭发,入此星宿。胡媚娘左右窥看一番,眉头微蹙,道:“下面四个位置,不可小觑,应以串发之力,先射石块雪下缝罅,为‘房日兔’,往左三分,为‘心月狐’,再往前二分,是‘尾火虎’,其后转右上约莫四分地,乃‘箕水豹’,每一箭的间隔时间,不可超过一次呼吸。”
祁恬暗道:“难度好大,只是此刻退无可退,唯有披荆斩棘,奋勇向前。”遂屏气凝神,连珠破魔之箭射出,所幸皆中无误。
胡媚娘喜道:“好妹妹,青龙七宿布置完毕。”便看清风、红孩儿二人身形迟缓一些,但逞凶斗威之势,不减分毫。杨起一脚踹中红孩儿膝内,不及收势,被他一拳撞中肩膀,只疼得呲牙咧嘴。
祁恬叹道:“侥幸,侥幸!”胡媚娘道:“下面为朱雀七宿:苍松树干,离地半丈之所,为‘井木犴’,上二分,为‘鬼金羊’,以双箭射之,彼此呼应。”祁恬银牙紧咬,双箭中矢。
胡媚娘道:“好,在网上七分之地,左偏半分,为‘柳土獐’,右偏半分,为‘星日马’,亦然二箭射之,相互提携。”杨起叫道:“此阵不会伤他们性命吧?”胡媚您佯嗔道:“你安心对敌就是了,何必思忖这么许多?”张口道:“树根旁落,人参之状,为‘张月鹿’,稍下盘曲,不过三分,是‘翼火蛇’,其侧些许积水处,乃‘轸水蚓’,可分箭缓缓射之。”
祁恬如言,布成朱雀七宿。清风、红孩儿啊呀一声,头上黑色符文再现,眨眼之间不见。祁恬急道:“他二人如何还未恢复一丝半毫的?”胡媚娘道:“妹妹不要着急,你看他二剑有些颤抖,不正是功效赫然么?且按下性子等待,尚有十四星宿呢!”
杨起不断后退,蓦然一念,忖道:“她教我竭力纠缠,若是如此退却,岂非要逃出阵外。”看双剑齐齐落下,大吼一声,鼓足全身气力,挺起手中干莫青峰相迎,当啷巨响,将清风、红孩儿逼退数步。
扭头道:“快些布阵。”胡媚娘朗声道:“壁下黑土,若乌狗状,为‘奎木狼’,其尾部衔接者,为‘娄金狗’,狗后三分,在往下二分处,乃‘胃土雉’、‘昴日鸡’,以四箭连珠射之。”
祁恬听闻杨起呼喝,偷眼瞥去,见他青筋暴出,浑身上下大汗淋漓,可见辛苦之极,又是焦急,又是关切,四箭射出,悉数未中。胡媚娘惊道:“妹妹,此刻分神不得。”
祁恬应道:“我知晓了。”再射四箭。胡媚娘颔首道:“两脚印相连处,乃‘毕月乌’、右四分,为‘觜火猴’,右九分,为‘参水猿’,此皆白虎七宿也。”清风、红孩儿二人身形有些摇晃,追逐杨起之力渐渐懈怠。杨起长呼一气,笑道:“早些如此,那可是好应付多了。”渐渐又占上风。
余下便是玄武七宿,分别为‘斗木獬’、‘牛金牛’、‘女土蝠’、‘虚日鼠’、‘危月燕’、‘室火猪’、‘壁水獐’。待所有破魔之箭各就各位,便看白雪飞洒,恍惚之间,青龙、朱雀、白虎、玄武四圣兽齐齐现身,只是小了许多,围绕清风、红孩儿转绕数圈,扑哧一声,化作白烟而去。他二人啊呀一声,倒在地上,人事不醒。
待清风、红孩儿醒来,众人问其缘由。清风怔愕半日,方才想起先前之事,不由骂道:“秦缨魔女,好不歹毒。先前在双峰门几乎陷我等于不义,如今再落下阴谋,险些伤了杨大哥之性命。”
黄金仙点头道:‘此女不是好人。”祁恬怒道:“又是那个什么秦缨么?”清风道:“不错,那日双峰门一别,我与红孩儿羞愧难当,本想寻她讨要一个公道。后来想想,她双鞭厉害无比,我们去了,一言不合,惹恼了她,只怕后果不妙,于是忍辱负重,极力淡忘此事,跋涉长久,渐渐来到这云中之山。”
红孩儿也是满脸愠色,呸道:“不料却在山间,遇上了她与那三眼魔君黎锦,只是他们扮作一对父女,当时不能辨识。二人一唱一和,说道此地出产一种黄金虫,专门吃土生金,乃天下极其稀罕之宝。
我们大喜,便央求他们携带我等,一并富贵。孰料秦缨在前展示黄金虫奥妙之时,黎锦却在背后施将暗算。我们眼冒金星,呼吸不能,顿时晕厥了过去,懵懂之间,似是与人交手,但意识依旧模糊,难以自持,身体四肢,尽皆操控不得。幸好天意昭昭,将各位兄姐送来,在这白雪关卡,解救得我们。”
杨起道:“莫看你们平日只能配药炼丹,但受了黑符,喊打喊杀,俱是一流的好手。”
胡媚娘叹道:“果真如此,只怕黎锦与秦缨早已到得那‘嗜血尸魔’身侧,助其清醒。”
杨起脸色大变,道:“倘若他们三人联袂,从此三界之中,永无宁日了。”胡媚娘道:“不尽然。听闻那嗜血尸魔脾气极其恶劣,嗜杀成性,更莫说与人合作了?只怕黎锦邀他助拳不得,反倒被其所害。”
黄金仙道:“黎锦法力虽高,神通广大,但与般若圣人相较,尚不是敌手。”清风哼道:“什么般若圣人,此刻不过就是一个浊物恶怪罢了。”转身往杨起看去,拱手道:“杨大哥,这雪中出路不知何方?半睡半醒之间,听得似是在什么白梅一旁。”
红孩儿鬼耳灵敏,记忆得更真切一些,道:“不是白梅,而是红梅。”
众人心思沉浮,不能平静,唯有踏雪寻梅,先出了此关,再寻觅尸魔、黎锦云云。走过数里,见前面一处粉红花簇,不觉叫道:“出口便在那里了。”急急奔跑过去,认真打量,不禁大失所望,叹道:“不过是一条艳丽的纱巾罢了。哪里是什么红梅?”
祁恬心细,咦道:“这不是魔女秦缨的随身物什么?为何会在此地出现?”小心把玩,窥得一二处紫红斑点,不觉惊道:“这是血迹了,莫非,莫非她被人伤了?”
红孩儿不以为然,道:“姐姐多心了,此人狡诈无比,如何会被被人所伤?说不得是她伤了别人,不小心沾惹上血污,嫌其肮脏,便遗弃至此。”众人听他这般的言语,也有几分道理,尽皆叹道:“出口茫茫,难以寻踪。”
言语间,其后不远,看得有一堆雪团,砰然裂开,窜跳出一个人来。清风与红孩儿不望则已,一望之下,不由哇哇乱叫,道:“好魔女,原来你在这里埋伏,还不过来受打。”冲去两步,面面相觑,道:“她双鞭好不厉害,如此过去,岂非飞蛾扑火么?”唆掇杨起过去报仇。
杨起甚是踌躇,道:“她此刻已然落魄,再要出手,不仅不妥。”红孩儿道:“她哪里不妥了,杨大哥与她虽说是旧相识,却也不该如此挟私。”只觉得一臂摇动,却是清风拽扯衽袖,低声道:“她的确有些异常。”红孩儿愕然,细细打量,将秦缨摇摇摆摆,灰头土脸,身上污迹累累点点,好不难堪。
秦缨冷笑道:“我今日落难,正被你们撞上,莫非是天意绝我?也罢,我的性命就在此地,你们当中谁若有本事,过来拿去就是了。”手指轻拂散乱的头发,神情三分森然,七分惶恐。众人默默无语。
秦缨道:“你们既然不肯杀我,便随我去搭救魔君,挽救天地厄难。”祁恬哈哈大笑,道:“你果然有些昏噩了,黎锦既然是我们的对手,他危急之时,怎可能对其伸出援助之手?”
杨起低声道:“其中颇为蹊跷,且问个清楚,再作道理不迟。”大声道:“秦小姐,你说些什么?好不叫人糊涂。”秦缨瞥他一眼,似是左右为难,恨恨道:“我若是说出,势必被你们肆意耻笑;但再要隐瞒下去,你们不明就理,断然不会帮忙。罢了,罢了。”朱唇轻启,微微到来。
原来黎锦与秦缨暗算清风、红孩儿之后,下了善剑魔蛊,欲阻碍后来探究这坟冢玄妙之人。走道雪关开口将近之时,遇上了般若圣人的魂魄化身。黎锦大喜,方要说话,却被它全力攻击,遂竭力抵挡,责问出师之名。
魂魄笑道:“你也是坏人,我也是坏人,打架便打架而已,还有什么文绉绉的出师说法?”见黎锦心有不甘,便道:“你既然执意于此,我便给你一个说法好了。我的尸身被佛主镇压已久,虽用大法保存,但多少有些破损,正好借你的身子回去贴合缝补。看你身强体健,倘若旧尸身使用不得,也可转换依附。”
三眼魔君大惊,不想此人歹毒如此,要善恶通吃,于是不敢怠慢,挺起方天画戟认真迎战。只是嗜血尸魔本领实在高强,任黎锦使尽了浑身解数,犹自轻松使然,三百回合之后,将三眼魔君牢牢绑缚,押往棺椁之地。秦缨心惊肉跳,乘隙逃奔,但四处皆无所藏,便钻入雪地,悄悄遁匿。嗜血尸魔一时寻她不到,也就由她去了,并未各处搜索。
祁恬拍掌笑道:“好,好,这真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了。你家恶主子被它捉去了,说不得早已被砍成许多块,跟狗皮膏药一样,贴得那腐尸满身都是,委实大快人心。”
秦缨叱道:“你胡说什么?”
祁恬不慌不忙,道:“是我唠叨么?这些言语,不都是那般若圣人,哦,也就是嗜血尸魔说的、被你听去、其后转述于我们的吗?奇怪,奇怪。”
秦缨便要发作,蓦然心计再生,道:“我家魔君与天庭地府三界为敌,不过是恨传统秩序迂腐不堪,待破坏之后,再慢慢改造而已。那嗜血尸魔不同,倘若得手,便要吞噬乾坤,涂炭生灵。所以你我何不联手,阻它复活?”
胡媚娘道:“你早知如此,何必当初?”秦缨喟然一叹,如颇多感慨,道:“先前哪里知晓?也是看它秉性,种种作为,方才醒悟。”
杨起忖道:“你这也是假醒悟,而不是真的醒悟了。假如三眼魔君脱险,你依旧是唯他马首是瞻,跟随作为,扰乱红尘的。”心念如是,道:“如此说来,还是先降服嗜血尸魔为妙。”
秦缨冷笑道:“好侠义的剑仙!它若是醒来了,只怕降服不易。”走到一处雪坑,踩踏数下,平地升起一道大门,回头道:“我见它从此出去,想必该是出口。”一步迈入,金光四散。众人不敢怠慢,鱼贯而入,待最后黄金仙进入,听得轰隆一声,此门自行关闭,重新渗入雪下。
光影之中,无比眩目,有灰紫彩虹往来穿梭,尽是压抑诡异,稍加几滴雨珠,黑中透亮,坟冢气氛,愈发浓厚。约莫半盏茶的工夫,众人脚下突然踏空,悉数跌下,彼此相询,都未受伤,却是下面垫上了一层厚厚的沙土。
祁恬鼻息微嗅,低声道:“这是什么味道?如此沉闷,几乎教人窒息。”胡媚娘道:“古坟旧冢,莫不如此。”
杨起抬头观看,见四周墙壁,俱是半灰半黑。浮雕各处可见,但极其模糊,难以辨别,断壁残垣,破石垒砖,散乱不堪,不觉忖道:“想必这是到了‘嗜血尸魔’之主墓室了,以后想必步步艰难,无比小心谨慎才是。”
一路摸索,往墓室主要干道而去,见八条巨挡在跟前,或是龟裂,或是断截,或是坑伤无限,或是刀剑镶嵌。清风道:“想必此处曾发生激烈战斗。”
胡媚娘心细,窥察一番,道:“是了,我看各柱,其上的破损既有旧痕,又有新踪。”秦缨一惊,顺着她手指所向,打量之下,道:“这是魔君方天画戟之深深划迹,难不成他被般若圣人押解此处,挣脱束缚,又有一通大战?”
红孩儿哼道:“纵然他拼命挣扎,想必还是不敌,依旧沦为尸魔阶下之囚而已。”见秦缨嗔目瞪来,不以为然,扭过头去,自去哼唱小曲。
柱后石墙,听得隐约有呼嗤之声,清风奇道:“如何邪浊之气,此处如此强盛?”红孩儿露出长耳,拨出发梢,细细倾听探闻,颇为不解,道:“这声音时高时低,听来忒的耳熟。”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