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神战记-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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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缨冷然道:“你这便是少见多怪了,三界之中有的宝物,我四大魔山十二奇峰一样也不缺。那天庭有着三眼神君,以为正统栋梁,我化外之界尚有三眼魔君黎锦,堪为不世奇才。你有灵珠三太子,我这边也有老将九道,不过其日夜与息斗猴子厮混,反倒忘了自己的魔家本元。那九龙神火柱可以唤出九条神龙喷火吐炎,彰显神器的赫赫微风,我这手上的宝贝也能招出无穷力量,呼吸之间,魔焰滚滚,可烧化一切浊物。”
绿娘子看秦缨得意,便默然不语,待她说完,轻声道:“你若是要烧化那金矿,我是欢喜得紧的。只是他五个算来也是你的故人,你果真能够下手,追魂夺命不成?”
秦缨喝道:“我本是心狠手辣之人,杀人从不眨眼,你说我有忌惮,岂非滑天下之大稽?实在可笑。”绿娘子道:“你双目赤红,分明就是中了魔降之息,我此处的林中有一种唤做鹿角檀香的树木,虽然不能根治你那已然附心合神的魔性,但是却能极力抑制控将。目下你尚不察觉,但真要下手之时,便会生出不忍之意了。”
秦缨也不知为何,受她一说,心中陡然愤怒,厉声道:“你速速闭嘴缄言,再要胡说八道,我也将你烧化,若是莫名枉死,休要怪我无情。”绿娘子叹道:“你突然发怒,正说明你心中良心复苏,却苦于被魔性钳制,不得超脱,是以烦恼不已。”
秦缨横眉怒目,狠狠道:“你如此说来,不过是一番一厢情愿的谬论罢了。好,我先将那金矿焚毁,再取你们六人的性命不迟。什么真金不怕火炼,委实笑话,魔火吞噬之下,岂有完卵安然?”
她说话间便将手中的宝贝掷出,便看天地之间顿时变色,乌云翻滚,狂放大作。秦缨喝道:“此时无火,何时燎原?此时无焰,何时毁天?疾行之。”便看九龙魔火柱迎风而长,放出九条张牙舞爪的巨龙,浑身上下为魔火环绕,通体乌黑发亮。众人骇然失色,一时手足无措,皆惊道:“好厉害的魔器!稍时用来对付你我,皆要死无葬身之地也。”便看黑龙所过之处,石焦土枯,山崩峰析,一切灰飞烟灭,再无完所。
只听得秦缨哈哈大笑,状若痴狂,拍掌道:“有趣,有趣,此地金矿尽悉被毁,那念凤村尚是思念凤凰不得,即刻又要哀号黄金了。索性便更名叫做什么念金村,岂非更加妥帖?”看杨起一众惶然无状,被空中九条黑龙的气势牢牢压迫,俱是动弹不得,忽而嘶声力竭地吼道:“我本是狠心之人,你们忤逆了魔君,三番四次与他作对,惟有死路一条。”
杨起灵光一闪,大声道:“那些地图尚在我们身上,莫非也要被你一并烧成灰烬?”心中忖道:“你若是有所顾忌,便不敢用魔火烧将才是。”
孰料秦缨冷笑道:“那些地图碎屑的秉性正与魔火相合,愈烧便愈是齐整新然。是了,将你们烧成骨灰,被风一吹无影无踪,只剩下地图留存,也少了我取一副副尸身之上依次摸索搜寻的工夫。”众人望绿娘子看去,见她也是花容失色,浑身颤栗不定,嗫嚅道:“不想她的蛆附魔性如此沉重怪异,便连鹿角檀香也无济于事。”
第八章
却听见空中又是一声巨响,众人抬头望去,见那遮天盖地的乌云如被利爪撕裂了一道口子,无数浓浓密密的金烫大云不断从中涌出,肆意翻滚吞噬。银瓶惊道:“这是九龙神火柱的火烧云彩,如何会在这里出现?”
祁恬喜道:“莫非是天上的神仙看我们落难,心有不忍,便央求那云中子下凡施救不成?”几人揣测说话间,空中嘶鸣吼叫不断,火烧大云中赫然飞出红、黄、蓝、绿、青、紫、白、褐、银九色天龙,尽皆金角光须,圆目灼灼,劈挂无穷神焰,俱是三味真火,不息不消。十八条巨龙相遇,果然是那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一般,彼此厮杀,相互纠缠,一时间声动九霄、山海呜咽,天庭为之惶恐,地府因其股栗。
斗不多时,魔龙气力不济,便要往那石柱跑去,好教秦缨收了法宝,从此逃遁。孰料就闻得一身大喝,便看一柄日月禅杖横空出世,正扎在石柱之上,顿时击打得一片粉碎。
九条魔龙失了栖息之所,无可奈何之下,依旧回头再战,正被九条神龙赶上,一番苦搏,折角脱鳞,悉数被撕扯得粉碎。秦缨大惊失色,不敢恋战,化作一道光影逃去,转眼失没了形迹。
黄松初时看得魔龙肆虐,本是魂飞魄散、心惊肉跳不已,此番回过神来,心志平复,不觉喜道:“这就是善人有善报、功德有庇佑的天道应验了。我们来着飞来峰,不过是好心替那些乡人请愿求情,助人行善,却受三眼魔君算计,莫名招此暗算,险些便要落入到化尽一切的大火炉中,陷入万劫不复的恶境。若是因此平白受害,岂非不合公理大义么?”
众人死里逃生,皆是欢喜不尽,又看得天空重又拨云见日,再无方才魔火炼狱、魍魉勾魂之感,不觉相视而笑,擦拭冷汗之余,依旧唏嘘感慨。惟有银瓶叫苦不迭,暗道:“不想他们竟然找到这里来了,果然是天涯海角,终究逃不出那无边的手掌。”眼看着那九条神龙没入云际的七彩光芒之间,似轻舞炫耀一般,渐渐消失不见,竟是被人收了法器。
绿娘子仰天叫道:“不知是哪一位神仙救了我这一寸半分的锦绣山峰?还请现出法容真身,也好教我们恭敬瞻仰。”连唤三遍,始终无人应答。
黄松搭张手篷,逆着日光觑望了半日,不见任何动静,叹道:“想必这又是一个做了好事不肯留名的神仙,看灭了魔龙,毁了法器,吓跑秦缨,于是悄悄笼袖离去,依旧过他的逍遥快活的日子。”
银瓶闻言,心中窃喜,暗道:“莫非是走了不成?他本是没有什么耐性之人,或是一时未曾察觉我在下面,嬉闹打斗完毕,一个筋斗云又到别处肆意自在去了。妙哉,妙哉。”只是暗呼庆幸之余,胸口怦怦乱跳之觉丝毫不减。
他正思忖间,便听见空中有人哈哈大笑,道:“这九龙神火柱毕竟还是技高一筹,不过十余回合,便将那魔火柱悉数砸烂。难怪云中子老儿始终纠缠不休,四处寻我讨还法宝。也罢,今日便去还债,也免得他对我日夜惦念,终有一日会夺了我这天上天下第一纠缠之人的名号,那时岂非大大的吃亏?”
杨起、祁恬识得这豪莽不羁的笑声,拍掌笑道:“今日又被息斗和尚救了一命。”银瓶乍舌不已,跌足苦道:“难怪方才看不见小黑鹏的下落,想必正是被他不知不觉地唤去,稍时便要骑乘了它大摇大摆地下来。”
银瓶神色惶然,其戚戚之态,尽被杨起收入眼中,不觉疑窦丛生,方要张口询问,便听空中一声长鸣,那息斗和尚果真端坐在那黑鹏鸟之上,双手合十,缓缓飘下,俨然一幅庄严宝象。
只是他尖嘴猴腮,举手投足之间尽是滑稽鼓闹之风,却偏偏正襟危坐,反倒是极大的不伦不类。如此一来,教凡人看了,不象天仙神佛,多似山妖泽怪,这飞来峰的主人绿娘子若是和他相较,更有几分仙子神女的风韵。吴九道踩着一朵八瓣莲花彩云,跟随在后,依旧是右手执枪,左手扶持一人,却是那早日被银瓶掠去的钱烟敷。
黄松、青衣二人也只在毫州遥遥见过息斗和尚一面,其时相隔甚远,面貌神态皆不能辨识,此番看得真切,相顾怔愕,心中暗道:“如何这神仙和尚竟然生得这般猥琐邋遢?”
旋即心生一念,忖道:“是了,世上的褴褛无状之人,往往都是藏有大才的高人俊士,或隐于野,或匿于市,不一而足,不一而论。这个和尚想必也是神仙中的隐士,虽然相貌形态寒酸了许多,但法术本领定然是极其高强的。所谓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这评判之话对于凡人和神仙都是一样的。”
祁恬却是忍俊不住,初时尚能按捺,过不多时,便已捧腹大笑。息斗和尚怪眼一翻,甚是不服,呸道:“好一个不懂得识礼重仪的女娃娃,那文殊、普贤可以乘得大象、金狮,我的本领也不比他们差,难道还坐不得这一只小小的黑鹏么?”
祁恬掩口道:“坐得,坐得。”息斗和尚看她敷衍,眼睛一转,笑道:“是了,那夜你二人躲在罗帐之中,彼此拥抱怀搂,相互紧密依偎,却不知后来怎样?”
此言一出,杨起不觉大是窘迫,暗道:“难怪那日他出帐之时,说到白起尚有客人招待,远离就是指我二人了。”祁恬看黄松、青衣目光异然,嘴角似笑非笑,隐约有些揶揄之意,更是羞臊得赤腮粉颈,浑身上下滚烫不已,急道:“好不正经的大和尚,胡乱说话,满嘴恶言,也不知当年是怎样当上神仙的。看你也算是佛门弟子,好歹也该避讳一些荤言腥语,说了反倒教人耻笑。”
吴九道喟然长叹,道:“你如此说他终究无用,我也劝过他不知多少回,这无赖的和尚何曾听进去一字半句的?”再看那钱烟敷,与众人微微颔首行礼,一双眼睛只往银瓶看去,双目之间盈盈似水,尽是说不出的无尽温柔。银瓶咳嗽一声,转过身去,却不看她。
息斗和尚瞅见银瓶,顿时吱牙咧嘴,面有怒容,放声骂道:“好个无情无义的汉子,好个洒脱放荡的丈夫。你撇了自家的娘子,一人逃到这里清静惬意,却留下我们两个老头,日夜听她啼哭啜泣。实在是可恨克恼,可气可怨。”挼起袖子,一手揪住他的衣裳,另一手捏成拳头便要打去,正被吴九道拉住,听他喝道:“如何说动手,就动手了。你也文雅一些。”
息斗和尚哼道:“我既是粗鄙的和尚,哪里还有什么斯文?他逃得三日,一日十拳,我便要打他三十拳。若不如此,我心中的气愤无从发泄,憋闷的时日久了,那可是要病倒的。”
银瓶领口堪堪被他捉住,一时动弹不得,虽是惊惶失措,却也不敢还手抵挡,苦道:“他那拳头不大,气力却是极其惊人。倘若打将下来,莫说三十拳,只怕五六拳便能将我打死。”
钱烟敷看得花容失色,哭泣道:“息斗爷爷法力无边,他一个孱弱的身子便是连您老人家的拳风也经刮不得,还是饶了他吧?”银瓶忖道:“你说这些胡话作甚?我何曾有你说得这般不堪,徒然让人笑话。”瞥见杨起众人瞠目结舌,脸上尽皆呆愕诧异之色,不觉大是尴尬,低下头去,竟有些许扭怩羞涩。
息斗和尚叹道:“我若是不能应允,你又要哭泣流泪,那时滔滔不绝,也不知何年何月方能歇止?也罢,这拳头毕竟是挥舞不得了。”却看绿娘子盈盈走将过来,一个万福谢了息斗和尚的救援大恩,又将那药草递于银瓶。
息斗和尚道:“三界之中,人人以为魔比妖强,妖比魔贱,其实也不尽然。你得了些许好处,便能感激不已,铭记于心。有人受了无穷的恩惠,却是无动于衷,铁石心肠。就是依凭这一点,可见有些妖怪还是比魔家高贵许多的。”
银瓶听他嘲讽,也不顶嘴争辩,只将那引阳草小心翼翼地放入袖中,不敢有丝毫的闪失懈怠。钱烟敷看他状若可怜,有意劝慰几句,只是一介婉柔女子,光天化日之际,众目睽睽之下,如何能够随意开口搭讪?心中虽然着急,却也无可奈何。
祁恬暗道:“钱小姐不是被银瓶掳掠而去么?此刻为何反倒是银瓶刻意逃避,她却苦苦追索一般?”心中疑窦万千,不得诠释注解,便想吴九道询问。息斗和尚甚是不悦,哼道:“他口齿笨拙,哪里能够说得清楚分明?你若要听个真切,便该问问本大师才是。”
祁恬忖道:“不就是怕你颠倒是非黑白、胡乱言语,伤了钱烟敷的颜面,我方才故意回避的么?”但听他抱怨如是,只好笑道:“请大师聆训教诲。”
息斗和尚甚是得意,看吴九道一旁窃笑,也不与自己争执,便道:“我生平最恨掳掠人口,那日这女娃娃受他捉去,正被我觑见,于是拉上吴老儿紧紧追赶,正是一丝一毫的也不敢怠慢。孰料这乌麒麟实在是狡猾得紧,竟一路逃到十万大山之中,没入其中的什么洞穴不见。
那里天生有十万洞穴,或大或小,或深或浅,彼此能够贯缝连隙,四通八达,我二人再是神通广大,茫茫丛林甬道之中,也一时寻他不得。偏偏那里的山神土地俱往天庭述职,因此也寻不得一个主事的神仙探听询问。真是心急如焚,却又无可奈何。”
杨起笑道:“大师从来就是古道热肠,急人之所急,想人之所想,委实教人敬叹佩服。”钱烟敷垂眉顺目,低声道:“那时有劳两位前辈挂念牵怀了。”
息斗和尚摇头道:“那也没有什么,我与吴老儿都是不肯轻易死心熄意之人,他愈发隐藏,我们便愈发执拗,非要将他揪出不可。”吴九道极其诧异,咦道:“这等好的脾性,你只说自己便好,何必还要将我扯上?”
息斗和尚嘴角一撇,大声道:“你与我在一起,多少变得有些品性高雅、毅力顽强,这样的好事,就是天下皆知也是应该,如何故意隐瞒遮掩?”吴九道恍然大悟,不觉哭笑不得,叹道:“你说了半日,还是绕着圈子为自己表功诵德,哪里是真正夸赞于我?”
看息斗和尚不以为然,依旧道:“好容易等候得山神土地回来,已是三日之后。他们被我一顿喝斥训责,不能懈怠,于是施展浑身的本领,竭力索地搜山,终于在一处双拱岩下寻获得他二人的藏匿之地。
我们提着兵刃进去探看,却见这魔家后生竟然直挺挺地躺在石台之上,呻吟喘息不已,脸色蜡黄淡金,竟是没有半点的血色。那女娃娃却也奇怪,不思逃走,采摘了许多的野果山蔬,用竹斗盛舀内河清水,温柔有加,殷勤伺候。
唉!我虽是见识渊博,阅历透彻天地三界,终究还是百思不得其解,便对吴老儿道‘莫非他将这女娃娃掠来,就是顺应你魔家的风俗,抢亲纳妻不成?’吴老儿神色一变,即要与我翻脸,怒道‘我魔家虽是久居化外,却甚是重视礼仪道统之学,嫁娶婚配都颇有讲究,如何会有这等荒蛮不羁的举动’。我看他受不得这揶揄,便不与他争执。”
祁恬惊道:“莫非是三日朝夕相处,竟磕碰出了无数的缘分,彼此生出情愫不成?”钱烟敷羞臊得无地自容,喃喃道:“妹妹说笑了。”
息斗和尚道:“这银瓶儿身体有恙,神志尚是清醒之极,看见我们闯将进去,便要努力挣扎,可是又动弹不得半分。我们问情缘由,原来是这魔家的后生看女娃娃吞服了百毒消,忽生奇念,便想取她的几滴鲜血,验出其中的药材奥妙。他不懂玄黄医学,不知从哪里搜得几本奇书异简,一知半解之下,胡乱猜测,倒也自己拟出了几个方子。”
银瓶甚是尴尬,欲言又止,看众人兴致盎然,又不敢唐突打岔。息斗和尚道:“好在他也有些怜香惜玉,舍不得用女娃娃试药。这汤药煎煮出来,尽是他自己悉数吞服,结果药性相冲相乱,虽不曾中毒,却也麻痹了浑身上下的经络。哈哈,他这秘方私药委实厉害,便是与凡间华佗的麻沸散相较,亦是不遑多让的。”
钱烟敷看银瓶脸上青白不定,不禁生出几分怜惜,轻声道:“所幸大师请来了附近菩提观的百元上人,以紫绛果相救。不过也并非全然无功,至少知道了那还阳莲花的种子可抵百毒消的少许奇效。”
第九章
息斗和尚笑道:“你又替他说话了?那还阳莲花的种子也不是他勘验出来的,若非百元上人指点,又怎能知道此药材有用无用?”
杨起道:“那日大师问白起索要药材,也是应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