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八小说网 > 武侠电子书 > 边荒传说 >

第44章

边荒传说-第44章

小说: 边荒传说 字数: 每页40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宋悲风道:“安爷,燕公子到!”言罢默默退出轩外去。
  谢安把纸笺放在几上,另一手取书镇压好,朝他看过来微笑道:“小飞,你总是教人惊异,坐过来让我好好看你。”
  燕飞心中一热,以谢安的身份地位,把照顾他的事交由宋悲风去办,已算是关怀体贴之至。而谢安在他每次苏醒后,都抛开—切繁务立即见他,可见他对自己的垂爱,并非只是履行对谢玄的承诺,而是出于对自己真正的关怀。
  燕飞在他旁施礼坐下,迎上谢安的目光,谢安仍是那么逍遥自在,洒脱从容,可早燕飞却在他鬓边额角间发现十多根上次见他时没有的白发。
  谢安欣然道:“我每次见到小飞,都心生欢喜,因为像小飞如此人物,世所罕见。不要以为我是故意哄你。所谓虽小道必有可观处,相人一术,由来久矣,是—种专艺,圣人则有游于艺之说。哈!我谢安—向不肯屈从于定见。技艺本身并没有大小之别,用于大则为风云龙虎之机,用于小则却有涉身处世之益。扩之展之,可广及冶乱兴衰、天道气候,人情社会,术简味深、不可轻视。”
  面对这可堪被推为清谈第一高手的谢安,燕飞大感应对不来,苦笑道:“安公勿要如此推许我,我只是个平凡的人,从小没有甚么大志向。” 
  谢安仰望屋梁,有感而发的叹道:“不平凡的人,自有不平凡的遭遇。小飞可以解释给我听,为何在失去内功后,任棍打棒击,仍可无恙呢?天命难测,你有没有大志并不重要。像我谢安便是个从来没有大志的人,看看我现在是坐在甚么位置?干着怎样的事?”
  燕飞汗颜道:“我怎能和安公相比?”
  谢安目光回到他脸上;精光闪闪;微笑道:“终有一天你会明白;我谢安这番眼力和说话。”
  一手取起书镇,把笺纸拿起来,递给燕飞道:“这是我侄女道韫,玄侄的姐姐昨晚作的一首诗,让我品评,你也来看看。”
  燕飞对谢道韫有种自己也难以明白的好感,闻言双手接过。诗笺上的题目是《拟嵇中散咏松诗》,字体秀丽清逸。
  谢安道:“嵇康曾为中散大夫,所以又称嵇中散,道韫拟作的是嵇康的《游仙诗》,原作追求的是服药成仙,超脱令人沉沦的苦海。”
  燕飞心中一动,低头细看,诗文共八句,写着:“
  遥望山上松,隆冬不能凋。
  原想游下息,瞻彼万仞条。
  腾跃未能升,顿首俟王乔。
  时哉不我与,大运所飘飘!”
  燕飞皱眉道:“王乔是谁?”
  谢安答道:“王乔指的是仙人王子乔,道韫此诗与原诗不同处,非像原诗般歌颂王子乔成仙的韵事,只是想借助他白日飞升之术,去亲近可望而不可即卓立祟山之巅的青松。可是凡人当然没有王子乔的办法,所以只能无奈顿首。”
  燕飞放下诗笺,低声道:“王夫人是想安公引退哩!”
  谢安欣然道:“这方面我本心意已决,道韫更清楚我的心意,此诗只是表达她同意我的决定。但在建康我尚有一事未了,此事完成之日,便是我辞官退隐之时。”
  燕飞很想问他是甚么事?却晓得不宜由自己去问,若可以告诉他,谢安当然会说出来。
  谢安略一沉吟,道:“小飞昏迷期间,支遁大师曾两次来看你,对你忽寒忽热的情况百思不得其解。支遁不但精于医道,更是对丹道有研究的佛门高僧,这样的人在建康只有他一个,他想不通的,其它的人更是束手无策。”
  燕飞给牵起心事,道:“我想独自出去走一趟,请安公勿要派人跟随。”
  谢安仔细打量他,好一会没有说话,忽然微笑道:“支遁很想和你谈谈,我猜他是要亲自向你弄清楚一些事。我却一直没有答应他,你道是甚么原因呢?”
  燕飞愕然。
  谢安淡淡道;“因为我清楚你的性格,不爱谈论个人的私事。荒人都是没有过去的人,我们除了晓得拓跋珪与你有亲如兄弟的关系外,其它一切全无所知。你在边荒集除跟人拚斗外便是喝酒,想来应有一股沉重的伤心往事!甚至关乎到你现在奇异伤势的源起,你却一字不提,我为免你为难,又免支遁劳而无功,所以除非得你点头,我尚无意让你们碰头。”
  燕飞尴尬道:“事实上并没有甚么好隐瞒的,只是想到说出来没有什么用,且事情颇为曲折离奇,我又是个不折不扣的懒人,所以不想安公你徒费精神而已!唉!”
  谢安笑道:“我也是大懒人,可惜身不由己。你现在没有保护自己的能力,又有像任遥这个可怕的敌人,孤身外出不怕太冒险吗?你是否还想见千千呢?”
  燕飞更感尴尬,老脸一红道:“习惯是很难改的。多年来我独来独往,也惯于独力为自己承担难题、解决难题。安公请不要再为我花费心力。至于千千小姐,唉!”
  谢安若无其事的道:“想见千千的是高彦而不是你吧?”
  燕飞一呆道:“是宋大哥告诉你的?”
  谢安哑然失笑道:“何用悲风说出来呢?听说在边荒集你从来不涉足青楼,这次不单要见纪千千又指明带高彦同行,而高彦则终日流连青楼画舫,我谢安是过来人,怎会猜不中?”
  燕飞苦笑道:“高彦这小子威胁我要见过千千小姐方肯心息回边荒集去,我见他受伤,只好厚颜向安公提出这般无礼的请求。好哩!安公既然清楚情况,我……”
  谢安截断他道:“你想置身事外吗?这个我可不容许。我可安排高彦见千千,不过你要作陪客。你要到那里也可以,不过悲风必须陪你同行,你也不想高彦错失见千千的机会吧!”
  燕飞拗不过他,只好答应。
  谢安道:“小玄已有回音,他和刘裕会在五天内返回建康,希望回来可以见到你。”接着微笑道:“不论你去干什么,又或见任何人?悲风自会为你守密。若有危险,他更可以在外面为你把风的。”
  燕飞道:”多谢安公关心。“
  宋悲风此时进来道:”王恭大人求见!“
  谢安向燕飞道:“千千的事,我自有安排。一切待高彦康服再说。”又转对宋悲风道:“小飞有事外出,悲风你陪小飞走上一趟吧。”
  燕飞知他事忙,施礼告退。
  拓跋珪和慕容麟并骑立在山丘上,大地是无穷尽的白雪,细碎的雪粉漫天洒下,天气却不寒冷,这场小雪大有可能是最后一场在春天下的雪。
  同一座山丘,昨晚和今天的心情已是截然不同的两回事,胜利的果实已牢牢掌握在拓跋珪手上。
  拓跋部唯一有资格反对他的力量已被他彻底击溃,余子皆不足道。立国的道路则仍是遥不可及,在强邻环伺下,他还须默默耕耘,等待适当的时机。
  昨晚他与手下将士兵分三路,突袭窟咄在谷口南面的营地,当谷内的窟咄中计急谋反击,要把谷北的兵员调来参战,慕容麟依诺从北面夹击窟咄。窟咄军登时大乱崩溃,四散逃亡。拓跋珪领兵强攻入谷,却给窟咄从北面突围逃去。不过拓跋珪晓得窟咄已人困马亡,逃不得多远。
  现在两方人马在谷北山丘会师,全面的追捕巳在眼前雪茫茫的荒原展开,他们正在等候擒获窟咄的好消息。
  拓跋珪已暗下命令,若由己方战士逮着窟咄,便来个先斩后奏,绝此祸根,只许带回他的尸体。
  无毒不丈夫,拓跋珪比任何人更明白这个道理。
  慕容麟神态傲慢,好象战胜的功劳全归他似的,杨起马鞭指着前方远处道:“看,拿到窟咄哩!”
  簇拥着两人的联军闻言齐声欢呼。
  拓跋珪定神—看,慕容族的战士正押着被五花大绑捆在马上的窟咄朝他们趾高气扬的驰来,一颗心直沉下去。
  现在他要依赖慕容垂,要杀窟咄,尚须慕容麟点头才成。
  押解窟咄的战士驰上丘顶。
  “蓬!”
  睑如死灰的窟咄被解下缠缚于马背的牛筋索,给人从马背推下来,掉在拓跋珪和慕容麟马前雪地上。
  平时自诩高大威武的窟咄处处血污,须髯染满血渍,浑身雪粉,冷得他直打哆嗦,由于双手仍被反绑背后,仆倒地上再没法凭自己的力量爬起来。
  两名战士把他从地上挟起,让他半跪地上,其中—人还掀着他的头发,扯得他仰望高踞马上的拓跋硅和慕容麟。
  慕容麟长笑道:“窟咄啊!你也有今天一日哩!”
  只从这句话,拓跋珪便晓得慕容垂私下曾联系窟咄,当然双方谈不拢,否则现在他拓跋珪将与窟咄掉转位置。
  窟咄目光投向拓跋珪,射出深刻的恨意,大骂道:“拓跋珪你不要得意,终有一天你会像我般下场。”
  拓跋珪淡淡道:“我如何下场,恐伯你没命见到!”探手身后,握上戟柄。
  慕容麟喝止道:“且慢!王父吩咐下来,若生擒此人,且把他带回去。”
  拓跋珪表面没有半丝异样神态,心中却翻起滔天怒火,暗忖终有一天,我拓跋珪再不用看你慕容氏的脸色做人。点头道:“既是燕王的吩咐,我拓跋珪当然从命。”
  雪愈下愈密了。
  第十章 路转峰回
  燕飞和宋悲风联袂离开谢家,踏足乌衣巷。
  在燕飞的心中,大的是街,小的是巷,后者通常是相对的宅院间留出来的通道,宽不过一丈,窄至仅可容一人通过。
  他对大街的兴趣,远及不上小巷予他的情趣。由于宅院不同的布局,山墙夹峙下,使小巷有转折、收合、导引、过度的诸般变化,天空则呈现窄窄的一线,蜿蜒的巷道似别有洞天,有种说不出的况隐况味。
  但乌衣巷却有不同于他想象和认识中的小巷,宽度介乎御街与一般街道之间,宽达两丈许,可容两辆马车轻轻松松地迎头往来。
  乌衣巷和御道交接处设有巷门,标示着乌衣巷的开端,由兵卫日夜把守,也是进出乌衣巷的唯一出入口。
  可是乌衣巷亦拥有窄巷所予人曲折多变、安静、封闭的感觉,高楼巨宅对外的檐、窗、侧门、台阶、照壁、山墙充满起伏节奏地排列两旁,白墙、灰砖、黑瓦;疏落有致的老槐树;无不显得安逸幽雅。
  燕飞听着左方秦淮河传来河水轻泊岸缘的声音。宋悲风道:“王恭是侍中大臣;是朝廷有实权的正二品大官,他在这时候来见安爷;极不寻常。”
  燕飞皱眉道:“他是否对面王家的人?”
  宋悲风答道:“他的宅院在乌衣巷尾,舆对面王家同姓而不同族系;一向支持安爷,你们在高朋楼遇上与孙小姐同行的淡真小姐;便是他的女儿。”
  燕飞脑海立时浮现那风姿卓约的美女,心忖原来是侍中大臣王恭的女儿,难怪如此不把人放在眼内。
  两人穿过巷门,转入御道。
  秦淮河在左方蜿蜒曲折地缓缓流淌,一派怡然自得,对岸屋宇间炊烟袅袅,充盈着江南水城的特色。
  宋悲风止步道:“老弟要到那里去?”
  燕飞道:“宋老哥听过一个叫独叟的人吗?”
  宋悲风摇头道:“从没有听过,独叟是否你这位朋友的外号?”
  燕飞道:“我并不清楚,只知道他住在西南平安里阳春巷内,屋子南靠秦淮。”
  宋悲风欣然道:“那并不难找,我负责带路。”
  两人又沿左靠秦淮河的热闹大街漫步。三天前,燕飞等便是在这条名为“临淮道”的街上的饺子馆遇袭,旧地重游,感觉上并不好受。尤其当想到乖巧的张贤已命赳黄泉。
  宋悲风亦生出感触,沉默下去。
  燕飞忽然感到一道凌厉的目光往他瞧来,自然而然往对街回望,见到一个形如大水筒,身穿黄袍的高大肥胖的僧人,正在对街目光灼灼地注视他们,见燕飞瞧过来,双目精光敛去,登时变成个似是慈眉善目笑嘻嘻的胖和尚,还合什向他们致礼,脚步不停的朝相反方向去了。
  宋悲风冷哼一声。
  燕飞感到胖僧先前的目光充满恶意,令他很不舒服,道:“是谁?”
  宋悲风边行边道:“ 是个佛门败类,叫‘恶僧’竺雷音,是城东明日寺的主持,得司马曜兄弟庇护,没有人能奈他的何。他本人亦武功高强,在建康佛门里亦是数一数二的好手。”
  燕飞叹道:“建康城似乎比边荒集更加复杂险恶。”
  宋悲风苦笑道:“我想问题在于边荒集没有一个人敢自认好人,不似这里的人愈是大奸大恶,愈是满口仁义道德,戴着副假脸孔。像竺雷音平时一脸和气,可是下起手来,比谁都要毒辣。听说个多月前司马道子的手下走狗爪牙在边荒集逮着数十个荒人,男的便收作奴仆,其中几个较有姿色的女子,便送给竺雷音作使女,行淫取乐。”
  燕飞感同身受,愤怒道:“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没有人管吗?”
  宋悲风颓然道:“安爷曾立法禁制。可是司马曜兄弟只是虚应故事。战乱之时,将领豪强四出抄掠『生口』,掳回江南充作豪族庄园的奴婢,已成一种习以为常的风气。因他们的猎物是荒人,又或从北方逃来避难的流民,故除安爷外没有人肯出头为他们说话。十多天前,关中千余流民因躲避战乱,南奔投晋,却被桓玄方面的将领诬为『游寇』大肆屠戮,而其男丁妇女同样被剽掠为奴婢。”
  燕飞道:“这种事大失人心,难怪北方汉人厌恨南人。”
  宋悲风领他转入一条小街,道:“前面是平安里,我会在屋外为你把风,只要高呼一声,老哥我随传随到。”
  燕飞不由有点紧张。一来不知毒叟的为人行事,更怕是连他也爱莫能助,落得失望而回。
  支循在谢安对面坐下,接过谢安奉上的香茗,轻胛一口,道:“我刚才遇上王恭,聊了几句,他对司马道子权势日盛非常不满。”
  谢安轻叹一口气,点头道:“他今次来便是想外调,对建康眼不见为净。他该去向司马道子提出要求方是找对门路,尚书令专管官员调升之事,司马道子又视他如眼中钉,保证这边递入牒章,那边便批准出来。可是若由我提出,肯定司马道子硬压下去,以显示现在建康是谁在主事。”
  稍顿续道:“像朱序免除军籍,还为平民的申请,虽经我亲自向皇上提出请求,司马道子仍在拖延,使我无法向小玄交待,真个愧对朱序,幸好得他不予见怪。”
  支循沉声道:“他要迫你走!”
  谢安苦笑道:“此正是问题所在,我谢安早萌去意,可是若如此一走了之,人人都会以为是被他挤跑的。”
  支循道:“自皇上把司马道子献上的张氏女子纳为贵人,大权便旁落于司马道子手上,若你离开建康,建康会变成甚么样子呢?”
  谢安道:“皇上的圣谕发下来了吗?”
  支循点头道:“刚发下来,明言停建弥勒寺,可是对‘小活弼勒’竺不归却只字不提,令人担忧。”
  谢安露出疲倦的神色,缓缓道:“我可以做的都做了!是我离开的时候啦。小玄这几天会回来,我将舆他一道离去。”
  支遁苦笑道:“若站在佛门的立场,我会恳求你为造福苍生留下来;但在朋友的立场,你是该回到属于你的山林去,过你向往多年的日子。”
  谢安道:“我去后,这里交由三弟主持,琰儿为副,不抬司马道子如何胆大包天,谅也不敢为难他们。”
  支循道:“我想去看看燕飞。”
  谢安道:“他昨晚苏醒过来,没事人一个似的,刚与悲风出外去了。”
  支循听得目瞪口呆,好一会才道:“若有人告诉我像他般的情况,我肯定不会相信。”
  谢安回复潇洒从容,似正憧憬即将来临的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