狠群-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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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0…6…17 12:25:16 字数:2474
飞往索约的EMB-120支线客机在机场上空盘旋,为降落作准备。
塞姆勒早已被哮喘一样的引擎声搞得神经兮兮,现在总算松了口气。他向座位旁的机窗转过头,趁飞临索约上空时俯视这座阔别多年的城市。
和一九九三年离开时相比,索约没有多大变化。在笔直的机场跑道四周,杂乱无章地散布着数以千计用泥砖和白铁皮搭建的简陋房屋,被蜘蛛网般的公路分隔成了一个个参差不齐的街区。灰蒙蒙的屋顶之间是棕褐色的黄泥地,上面点缀着少得可怜的树木,令整座城市看起来就像块巨大的苔藓。
就在他望着机窗外出神时,EMB-120停止了盘旋,俯身开始向跑道下降。
索约位于安哥拉西北部的扎伊尔省,是座毗邻刚果民主共和国边境的港口城市。在一九九三年遭到内战破坏前,一直是该国重要的石油港口。
二〇〇二年二月二十二日,“安盟”领导人若纳斯·萨文比博士被政府军击毙。同年四月,“安人运”和“安盟”签订停战协议,前后历时二十七年的内战终于宣告结束。但长年战乱造成了难以估计的损失,安哥拉的经济和工业都遭到沉重打击,各地基础建设几乎被破坏殆尽。
虽然近几年安哥拉凭借国内丰富的自然资源取得了一定经济增长,但由于过分依赖石油和矿产出口,受到二〇〇八年全球金融危机影响,该国经济状况不断恶化。大量基建项目被迫延期或停工,而且安国政府的经济发展重心是罗安达和南方,所以索约的重建计划一直遥遥无期,它的石油港地位已经被位于飞地的卡宾达取代。
屋顶铺着波纹铁皮的候机大楼外型依旧,但墙壁被粉刷一新,并且涂成草绿色,和当年相比可算是个不小的改变。
作为这趟航班唯一的白人乘客,塞姆勒很快被认出来。他刚走出机场门口,就有一个身穿四季裤和天蓝色T恤的瘦小黑人青年迎上前,用生硬的葡萄牙语和他打招呼:“您是塞姆勒先生吗?”
塞姆勒点了点头。
“请给我您的护照。”黑人青年说着伸出手。
塞姆勒在上衣口袋掏出自己的护照递了过去。
黑人接过翻开看了起来,期间不时抬头打量对面的人几眼。大约一分钟后,他满意地归还了护照,然后恭敬地说:“是贾巴先生派我来接您的。”接着伸出手,道:“我来帮您拿行李。”
塞姆勒把装替换衣物的旅行包递给他,但放着现金和卫星电话等随身物品的挎包继续挂在肩上。
黑人青年带塞姆勒走到附近的停车场,坐上一辆银色三菱“帕杰罗”越野车,沿机场旁的主干道向北驶去。
这是条索约市内屈指可数的柏油路之一,虽然路面狭窄又肮脏,路口也没有交通灯号,但比起其它地方把泥地夯实的土路已经好了好多。
沿途所见,这座城市一片萧条景象。路旁不时可以看见用铁皮、帆布或者木板搭建的窝棚。衣衫褴褛的黑人随处可见,他们无所事事地聚集在路边的树荫下,一脸茫然地望着驶过的车辆。
大约过了五、六分钟,“帕杰罗”驶到一条连接市区和港口区的陆桥前。车子在回旋处转了个右弯,拐进另一条位于刚果河边的公路,接着沿河岸向东走了大约三分一英里,再驶过一条坑坑洼洼的小路,在一个简易码头前停下来。
码头左边有个当地人的渔场,在河滩倒扣着几条油漆已经掉得差不多的舢板,旁边铺满圆卵石的堤岸上乱七八杂地晾晒着渔网。
当走近码头后,塞姆勒才发现右边是个残旧的港口,那里有一排朽坏的木制防波堤直伸进河里,尽头停泊着一艘起码有二十英尺长的白色游艇,和靠在岸边的小型渔船形成强烈对比。
白人出现在这种地方相当显眼,但码头上的黑人似乎都心怀恐惧,不敢直视塞姆勒一行人,甚至在他们走近时刻意把头扭到别的方向。
黑人青年走到船舷旁,把行李交给一名身穿白色Polo恤的黑人船员,接着伸手指了指游艇。
塞姆勒向他点点头,然后踏着跳板登上船。几个黑人七手八脚地解开缆绳,游艇缓缓离开码头,顺着刚果河向大西洋驶去。
帕德朗角位于索约西北方,从空中看就像只耸立在刚果河口的巨大犀牛角,为索约提供了一道巨大的天然防波提。而塞姆勒要去的地方,就在这只“角”的尖端。
经过大约半小时的航程,游艇到达一座白色的码头前。这座码头完全用白麻石砌成,显得很气派。旁边还有条三十英尺长的栈桥,直通往一个海面上的小型人工岛,那是水上飞机的专用码头。
在码头上站着两个黑人。其中一个腰带上挂着弹匣袋,斜挎着缩起枪托的G3KA4步枪。另一个身穿黑色长裤和白色短袖衬衫,外面套着件土黄色马甲,看上去像个酒店门童。
等游艇停泊好后,那个“黄马甲”迎上前,接过船员递来的行李,然后带塞姆勒穿过码头,登上后方山坡上的白色大理石阶梯。
在五十英尺长的阶梯顶端,是一片被修剪得非常平整的草坪。在草坪东北角有间占地超过一千平方英尺的玻璃温室,中间是一栋带有浓厚维多利亚风格的白色三层别墅,四周不时可以看到荷枪实弹的守卫在巡逻。
绕过别墅,首先看到一个椭圆型的大游泳池,再往西是可以眺望大西洋景色的观景台,角落还建了座六角形凉亭。
他们走到泳池旁边,一个头戴黑色蛤蟆镜和藏青贝雷帽,背着波兰制PM-63冲锋枪的瘦高个走上前,向塞姆勒打了个“举手”的手势。
塞姆勒把挎包交给负责拿行李的黑人,然后举起双手。
经过一轮彻底的搜身后,那瘦高个向后面挥了挥手,然后指着观景台上的凉亭说:“贾巴先生在那里等你。”
顺着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凉亭前不知在什么时候多了个穿着鸽子灰西裤和暗橘色短袖衬衫的黑人胖子。塞姆勒快步走了过去。
刚走近,那个脑袋上没有一根毛发,在圆脸长着肉鼻头和厚嘴唇,脖子短得几乎看不见的胖子满面笑容地迎上前。他张开双手,用夸张的语气打招呼:“塞姆勒,我亲爱的朋友,真是好久不见了。”
塞姆勒的眉毛不自觉地挑了挑,接着和他拥抱在一起。
一番虚情假意的问候后,贾巴把塞姆勒请进凉亭。两人在宽大的藤椅上坐定,他亲自打开放在茶几上的浅黄色雪松木雪茄盒,把满满一盒“厄普曼”牌长雪茄送到对方面前。
但塞姆勒摆摆手,在上衣口袋掏出一盒“大卫杜夫”。
贾巴瞟了他手上的烟一眼,伸出戴着粗大金手链的右手从雪茄盒里拿了一根,半是炫耀地说:“你确定?这可是上等的哈瓦那货,在罗安达一支起码要五十美元。”
“不用了,我抽不惯雪茄。”塞姆勒说着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
贾巴“咯咯——”地笑起来。他向旁边招了招手,一个身穿浅褐色短袖衬衫的干瘦黑人小跑着凑上前,从衣袋里拿出一个金光闪闪的打火机,恭敬地把香烟点着。
052 南非(拾叁)
更新时间2010…6…23 10:05:48 字数:1750
塞姆勒用手指夹起点着的烟送到嘴边,用力吸了一大口,然后看着贾巴利索地剪掉雪茄头,再用特制的粗火柴点着。
黑人胖子右手拿着专用火柴,左手捏着雪茄凑到火上不断扭转,一股股淡蓝色的烟雾从两片咖啡色的肥厚嘴唇里吐出来。
经过一番意兴盎然的吞云吐雾后,贾巴在茶几上的景泰蓝烟灰缸里弹了弹烟灰,然后温吞地问:“那么,我的朋友,我这次能为你做些什么?”
“阁下,我来找您是因为需要些东西。”塞姆勒把手里的香烟屁股在烟灰缸里摁灭,接着道:“和信上写的一样,我希望在您的部族中招募一批士兵。”
“我已经把族长的位置传给了儿子,现在恐怕没办法帮你。”
“但阁下的的影响力仍在,您的人民依然忠诚于您。”
贾巴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接着问:“这次你需要多少人?”
“一百人,最好是我以前训练过那些。”
贾巴吸了口雪茄,默不作声地思考了一会儿,然后说:“我爱我的国家!而你们……”他顿了顿,补充道:“首先是葡萄牙人,接着来了古巴人、俄国人,后来还有美国人和南非人,现在又轮到中国人。他们只会打着各种借口,用AK47和发霉小麦攫取我们的石油和钻石,却从没真正为我们做过什么。特别是白人,在非洲只会制造麻烦,我不想帮了你后无法在这个国家立足。”
“我没要求您叛国。”塞姆勒马上回答。
贾巴看了他一眼,后者正色道:“我向您保证,这件工作绝对不会损害安哥拉政府的利益。”
“希望你永远不要忘记这句话。”贾巴点了点头,说:“如果不会危害到我的国家和人民,那么我可以帮你。”
“谢……”
还没说完,贾巴打断了他:“但费用要再提高一点。”
“该死的老混蛋!”塞姆勒禁不住在心里骂了句,但马上堆起笑容,开始和面前的黑人胖子讨价还价。
贾巴抱怨招募的人太多,需要费很多功夫;而且他已经不是族长,还要花钱和部族长老们疏通;所以开价每人一百美元。但塞姆勒认为,五十美元已经远高于当地行情,只肯把中介费再提高十美元。
经过一个多小时争论后,双方最后商定的价格是每人八十美元。贾巴答应马上派出手下准备,在这两天安排一次招聘会。
当商谈有结果后,塞姆勒整个人放松下来。由于今天一早前往机场赶早班机,滴米未进的他早已饥肠辘辘,现在精神得到舒缓后,一股夹杂着饥饿感的疲劳马上涌上脑子。
但距离午餐还有一段时间,他只好先到客房休息。
“客房”其实是栋独立的池边小屋,位于观景台西北角,修建在泳池旁边,距离别墅大约二十码。这座面积超过一千三百平方英尺的小屋分为客厅和卧房两部分,西、北两面是宽大的落地窗,隔着玻璃可以眺望蔚蓝的大西洋。
小屋不但有冷气,在客厅还摆放着一台五十二寸的平板电视,可以收看到三十六个台的卫星电视节目,盥洗间二十四小时都有热水供应。塞姆勒敢写包单,就算在罗安达最豪华的塔拉图纳会议酒店,也找不到环境比这里更好的房间。
当年刚认识贾巴时,他只是个控制着一条人口不到六、七百的小村落,觉得出门时能坐上“日产”已经了不起的部族族长。但现在的游艇、海景别墅、再加上这间豪华“客房”,前后的强烈反差把塞姆勒看得眼花缭乱。
走进卧室打开衣橱,行李整齐地摆放在里面。他从随身的挎包里拿出卫星电话,打算在午饭前向德班作报告。但由于屋顶太厚,而且窗口角度太偏,电话没办法接收到信号。
正当他犹豫要不要走出去泳池边打电话时。一名仆人敲响了“客房”的厚玻璃门,邀请他到别墅和贾巴共进午餐。
午餐很丰盛,配上柠檬的黑椒汁凉拌鸭胸、马铃薯浓汤、用新鲜蔬菜制成的沙拉、涂上牛油和蒜蓉烤的法式面包,还有用炭火焙烤的小牛肉。以午餐的规格看,即使在南非也算得上豪华。
由于安哥拉的农业落后,农产品严重依赖进口,导致食品价格长期居高不下。塞姆勒粗略算了算,如果在罗安达的高级餐厅,光桌上的食物就要一、两百美元;再加上两瓶佐餐的南非葡萄酒,开销肯定超过三百。而且索约没有上档次的餐厅,食材需要专程从罗安达或者刚果送来,运费也是笔不小的开支。
要知道安哥的拉基层公务员年收入还不到十万宽扎,这顿午饭花费了一个普通工薪阶层三、四个月工资,贾巴的生活奢华程度可见一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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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
安哥拉宽扎(Angolan_Kwanza_代码AON):安哥拉法定货币,2009年2月的汇率为74。1宽扎兑换1美元。
053 南非(拾肆)
更新时间2010…7…1 9:40:42 字数:1580
马克在酒店的餐厅随意地吃了顿午饭,然后走到门口,坐上门童召来的出租车前往安特卫普港。
大块头比利时人打扮和昨天差不多,身上还是那套不合衬的西装。他扣上领口扣,接着微微侧身,向着车窗玻璃的倒映整了整领带,然后默不作声地倚在靠背上。
他昨晚和德班通过电话,基思指示尽快把船买下来。因此,他今天一早给FEMAS公司打了个电话,表示自己的客户有意买下“克里斯托号”,要求对方安排自己看船,以及和船长见面。
“克里斯托号”停泊在安特卫普港一个偏僻的角落,马克付完出租车钱后又再经过二十多分钟步行才找到那里。
这艘货轮显然在不久前才进行过翻新,但除锈工作做得很马虎。走近了看,不少地方新刷上去的油漆已经被阳光炙晒得起泡,又或者在海水的浸蚀下剥落了漆皮,露出船壳上棕红色的锈迹,显得又脏又旧。不过,这对马克来说没什么,因为这正符合基思的要求——不起眼。在地中海,每个月都有成百上千艘类似的船只,径苏伊士运河往返于欧洲和非洲的各大港口之间,“克里斯托号”看上去和它们差不多,丝毫不会引人注意。
在舷梯旁站着三个白人,其中戴金丝眼镜那位是FEMAS公司的职员古桑先生。刚见面,他笑着走上前打招呼,然后替另外两人作介绍。
长着副日耳曼人面孔,头发斑白的是船长,名叫卡尔·沃尔登伯格。他已经年过五旬,但保养得很好,脸上完全看不到日晒和海风留下的痕迹。修长的身材配上一件合体的棕褐色格纹西装外套,透出几分德意志容克贵族的气质。
另一个四十出头,下巴刮得发青的四方脸是大副,名叫伊万·赛尔诺舍维奇。尽管现在天气寒冷,这个壮得像头科迪亚克棕熊的斯拉夫人却衣着单薄。他下着洗得发白的工装裤,上身穿了件退色的土黄色夹克衫,敞开的前襟露出一件铁锈红T恤,紧紧地包裹着结实的胸肌。
马克和两人握了手,然后跟着他们从舷梯登上船。
船员舱锁着门,船上的水手都不在,古桑说他们上岸消遣去了,要到晚上才会回来。马克首先参观了船桥和航海室,然后在船长和大副的引领下了,从里到外把这艘五千多吨的货轮仔细察看了一遍。
按照基思的要求,他特别注意三件事:一、甲板有没有足够空间,供四架中型直升机起降。二、里面能不能让两百人住一个星期,哪怕在底舱打地铺也行。三、轮机状态是不是良好,可以保证平安无事地航行到南非。
在参观期间,他暗地里观察过船长和大副两人。他发现除了礼节性的交谈外,沃尔登伯格几乎没说过话,摆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相反赛尔诺舍维奇却表现得很积极,不但包揽了整艘船的介绍,还耐心地回答各种问题。
看船花了一个下午,马克对这艘船的状况感到很满意。他辞别了送行的船长和大副,坐上古桑的“宝马”325离开码头。
当车子驶出码头区,马克向古桑打听起了船长和大副的底细。
“那两人都是从前一家公司过来的,在船上干了十多年。”开车的古桑回答:“沃尔登伯格几年前就到了退休的年纪,现在已经不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