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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混在1275-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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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康府中街一带,住的都是官吏富商,咸淳九年调任到此的通判,袁洪一家所租宅院也在此地附近。

“你看看,你看看,一篇《大学章句序》拢共才几个字,背得磕磕巴巴,解得四六不通。可见平日里所谓上学是何光景,夫子也是不晓事,任得尔等偷耍。”袁洪看着低头站在一旁的儿子,没由来的就是一阵光火。

“官人也真是,大郎才几岁,也值当你生气。”得到通报的娘子急急赶来,见此情景,挥手让儿子出去,自己亲手奉了茶,温言相劝。

“嗨,诸事不顺,劳动娘子了。”袁洪拍拍她的手,两人少年夫妻,感情甚笃,对视一眼便知对方心意。

有宋一朝,一州知事,上管军下管民,权责极重,因此州中又设通判,负有督察之责,别称“监州”。

话虽如此,可他这个建康府通判却不一样,沿江制帅不仅兼着知建康府,还是高品的行宫留后。自己这个小小的“监州”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况且,袁洪这个通判还是祖父袁韶遗泽所补,比不得正牌进士出身,让他自觉矮了一截。

袁洪叹了口气,最近心绪不宁,总觉得有事要发生,府内驻军隐隐有些异动,制司却不闻不问,谣言四起,已经波及自家所领的乡兵了。

“他们倒底要干什么?”越想越心惊,袁洪突地起身,就去取挂在架子上的官服。

“官人这时却欲何往?”娘子帮他系好系带,轻声问道。

“恩,去校场看看。”袁洪麾下的二千乡兵都是他亲自招募来的,驻扎在城内西南角校场旁。

袁洪赶到校场下马进去之时,乡兵的操练已经结束,士兵们三三两两地正在各自休息。站在一旁的统制见到袁洪一行来到,赶紧出来迎接。

“练得如何了?”袁洪未等来人开口,劈头便问。

“回通判,时日尚短,恐还未能成伍。只是。。。。。。”统制欲言又止,乡兵的兵源比不得禁军,都是在流亡的外地人中征召,素质不高。

“军中有何流言传出吗?”袁洪看着校场内的乡兵,放低了声音。

“卑职也不知当说不当说。”统制吞吞吐吐地说道。

“讲。”袁洪不耐他这做派,厉声喝道。

“那卑职就直说了,自府内禁军大部被抽调后,余下的都在传言,说前方贾相公只知享乐,不恤军士,恐怕要。。。。。。大败!”最后两个字,那统制是贴着袁洪的耳朵说的。

“啊。”袁洪低声惊呼,随即用手将口掩住,神色慌乱地四下看了看。

“不只如此,还有传言,贾相公还要调我等余下之军前去。”统制继续说道。

袁洪心里惊诧莫名,这种传言,定是有人故意为之,莫说胜负未定,就算真的战败。也应该马上封锁消息,以定军心。是元人探子作祟么?看起来很像。

打探到了确实的消息,袁洪不再多做停留,吩咐了统制多注意军心士气。便带着亲随,打马离开。由于心中焦急,他不停地鞭打胯下爱马,在长街上一路飞驰,沿途鸡飞狗逃,一片狼籍,

制司衙门位于行宫之侧,前临御街,门前站着两个禁军服色的军士,挺胸凹肚,手握刀柄,打量着往来行人。

袁洪停住奔马,翻身下马,快步走向大门,把门的军士虽然都认得他,却也不敢放行,伸手拦住。

“通判欲入耶,还请报名,莫让俺们为难。”

“烦请通报一声,某有要事要见制帅。”袁洪知道自己莽撞了,站定脚,对军士说道。

“通判稍待。”左边的军士转身便走了进去。

袁洪在门口走来走去,不时伸头往门里看,不多时,就见那军士一路跑来。

“什么?抱恙?”袁洪大吃一惊,一府长官这时候称病不见人,这要如何是好?他就不信,这么大的事情,帅司会没听到风声?

袁洪抬眼望去,巍峨的行宫隐现在青山之间,飞檐画栋,直接云宵。天边乌云密布,狂风四起,一场大雨伴着雷声呼啸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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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惊变
倾盆大雨中,建康府制司衙门前高高竖立的旗杆摇摇欲坠,帅旗被风扯得直似要撕开。

“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后衙长阶之上,一人拈须而立,眼望着这覆天一般的景色,口中却吟出些许风月。

“东翁好兴致。”身后一位幕僚装束的中年人匆匆走来,手中拿着一封书信。

前面吟诗之人叫赵溍,时任沿江制置使、知建康府、行宫留后,正是那位口中的东翁。接过来人的书信,一目十行地看完后,仍递还给那幕僚。

“陈相公应允了,东翁,何不骤发,迟则生变。”幕僚一边看信一边说道。

“他等不过动动嘴皮子,我却要担这莫大干系。”赵溍望着栏外的大雨,缓缓地说道。

“箭在弦上矣,公此举也是为天下苍生,不可迟疑不决。”幕僚深知他的性格,只是苦劝。

“那几人如何回应?”赵溍也知事情已经不可逆转,不再做他想。

“那翁福最是积极,徐茅二人也并未出言反对,此事十拿九稳,就等东翁下决心了。”这三人都是这建康府中掌军之人,只有得到他们的首肯,事情方可能成功。

“这帮墙头草,若是元人攻来,多半就要开城出降。”赵溍语带不屑。

“东翁管他们如何,那时,我等早已离了此地。降与不降,关东翁何事。”

“城中军士还安稳否?”赵溍点点头,确是如此。

“不过是些大字不识的粗鄙军汉,略一挑唆,便群起鼓嗓。东翁,宜早定计。”自家主公如此犹豫不决,无非是事情没有绝对把握罢了。

“我如何不知,怎奈若非贾相公提携,赵某怎能居此位,如今这般行事,心有不甘啊。”赵溍沉浸在自己的回忆当中,为了得到这个官位,费了他多少金珠宝玉。

“贾相公此番兵败已成定局,听他们语气,已经收买了那孙。。。。。。,东翁想想,丧师十数万,就算这建康府无恙,贾相公安能再居高位?朝中诸公如此定计,正为肃清朝纲,而公此举,不吝大义灭亲。”

幕僚劝得苦口婆心,心中却越发腻味,这东家,又想当婊子又要立牌坊。

“朝廷那新任的江淮招讨大使,吾估摸着已经到了江宁镇,离城不过一日之遥,公若再不发,就再无机会了。”不等赵溍接话,幕僚又是一番说辞,言语之间,已经有些急色。

“罢了,事难两全,赵某只有忍痛为国了。尔从后院出去,莫叫他人知晓。”赵溍一声长叹,将早已准备好的文书交与那幕僚,那人收起文书,恭敬行礼,转身向后走去。

“启禀制帅,那袁通判又在外要求觐见。”府中一名小吏前来禀告。

“就说本帅身体抱恙,不能理事,有何事让他自行处置。”赵溍听到这个名字一阵心烦,总有几人与自己不对付,这人就是其中之一。自己手书的命令已经交了出去,再无脱身可能,只能一条道走到黑了。

建康府城内的一所民宅内,三名便装打扮的大汉正在围坐吃酒,每人身边都坐着一个妇人,不时地为他们添酒加菜。

“大哥,还有何好想的,那制帅都说了。。。。。。”说话的男子身材不高,形容猥琐。

“噤声!尔等先出去。”当中的大汉厉声打断了那男子的说话,摆摆手叫那几个妇人出去。妇人们扭捏着站起身,猥琐男子伸手摸了一把,发出淫荡的笑声。

“偏大哥这般小心,如今这府中,连制帅都要刻意交好我等,还有何可怕的。”男子回头不以为意地说道。

“翁福,你不懂,这些文人,肚中多得是弯弯绕,不思量清楚,被他等卖了还不自知呢。”另一汉子摇摇头,此人面白,倒不似寻常军汉那般粗豪。

“你茅二哥说得对,咱们干的是掉脑袋的事,不多几个心眼怎么行。”那位大哥喝了口酒,对男子说道。

“某却不信,手下这许多军汉,逼得急了,大不了去投那元。。。。。。”翁福笑笑。

“老三,祸出自口,小心隔墙有耳,这城中目下还是大宋之地。”茅二哥见他又要乱说,赶紧打断。

“元人到来之前,一切都是未知之数,说话还是小心些。我等不是文人,朝廷杀之如屠一狗。”大哥摸着脸上的刺字,愤愤地说道。

有宋一代,从军之人都要在刺字,小部分在手臂上,大部分则是脸上,成为一个人一生都洗不掉的印记。

“咚咚咚。”三声敲门声传来,房中几人蓦的一惊,不约而同地伸手抓住放在桌边的佩刀。

“谁!”大哥沉声问道。

“禀都统,门外来人,自称陈先生。”门外一个军汉答道。

“让他进来,你等守在外边,无事不许入内。”听到名字,三人都放松了,将刀扔在一旁。

“三位好兴致,某却来得不巧。”那陈先生解开身上的蓑衣交与军汉,进门便笑着与三人打招呼,正是适才赵溍府中那幕僚。

“这大雨,陈先生多有辛苦。”大哥将他让进来,叫外面侍候之人送来一幅碗筷,放于席上。

“陈某就不客气了,各位,同坐。”陈先生也不推辞,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天雨日寒,这温酒正好能怯怯寒气。

见他这般豪爽,三人相视一眼,各自入席,不再多话,只是轮流着劝酒劝菜。陈先生与三人各自碰了一杯,便停著不饮,只拿眼睛瞥着三人。

“不瞒三位,陈某此来,身上带着制帅钧令。”陈先生拍拍胸脯,三人知他还有下文,也不接话。

“三位,今天就要依计行事,若还有何疑问,不妨现在就提。”陈先生说完,盯着三人。

“可否将钧令与我等一观?”大哥迟疑片刻,出声相询。

陈先生自怀中取出那封文书,递过去,自顾自地夹了一口菜,送进嘴里。兄弟三人走到一边,大哥看完那文书,一言不发,递给了老二。

“上面说些啥?”老三翁福却不识字,只得向那大哥问道。

“上面说,若是事成,则晋大哥权兵马司事。”茅二哥很快便看完,两人都看向大哥。

“也罢,既有此令,某等属下,奉令行事便是。”大哥断然说道,事已至此,多想无益,倒底从军多年,这点杀伐之意还是有的。

待另二人出门离去,大哥返身将那文书放在桌上,陈先生看了他一眼,收起来仍是贴身放好。

“制帅准备何时出城?”大哥问道。

“待城中事毕吧,这建康城就交给你等了,徐都统,不,应该说徐知事。”陈先生站起身,抱拳行了一礼,转身出门而去。

“来人,备马。”徐都统在屋中坐了会,忽得拿起酒壶,咕噜咕噜狠灌了几口,旋即起身大喝一声。

袁洪已经回到府中,在制司衙门前等了几个时辰,那赵溍只是称病不见,自己又能如何?

吃过晚饭,仍然心绪不宁,愁眉不展,连平日里最喜欢的抽检儿子功课都没了兴趣。

“不好了,不好了。”正思索间,一个声音从前院传来,袁洪心里一紧,连忙快步走向外面。

“通判,大事不好,城中禁军啸营了。”来人正是他手下的乡兵统制,神色仓惶,步履蹒跚。

“啊!”袁洪大吃一惊,身形一晃,险些就要站不稳,一旁的统制忙将他扶住。

“快,带马,尔等随我走。”翻身上马,带着几个亲随并那统制便朝校场而去。一路上,已经能看到三三两两的溃兵游走于街道上,好在还算克制,没有抢劫民居行人。

校场内,乡兵们聚成一堆,站在那儿看热闹。袁洪见状松了口气,几个月的操练没有白废,若是他们也群起而噪,不敢想像会发生什么。

“整队,都给俺快些,格老子的,没看到通判在此么。”身后的统制气都没喘匀,便闪身抢到前面,大声呵斥道。

看着眼前乱糟糟的人群,袁洪脑子很乱,就凭这些乌合之众,他要如何收拾这盘残局?

“那贾相公要俺等去送死,如何能依他!不如散去,各自安生。”建康府行宫东侧的大街上,一群禁军服饰的军士相聚而行,队形散乱,毫无章法,倒像是农人下田归来。

“说得是,俺这等厮杀汉,卖命不过几吊钱,如今只给些废纸,粗米都买不到几升,便是上了阵,也开不得弓,使不动刀枪。”

“某却看着不像,你那气力,莫不是都使在婆娘身上了吧。”一番污言秽语引得众人一阵大笑。

“都头,俺们就这么干走?这府城之内,尽是热闹去处,不如索性。。。。。。”

“要不得要不得,大伙都是本地人氏,还是莫要坏了乡谊。”

“这也不行,不如去那秦淮河。寻个精细小娘子,也可得一阵快活。”秦淮河两岸,多有秦楼楚馆,寻常人家是消费不起的。

“去得去得,妈妈若是阻拦,一刀结果了她。”一干人等俱都是两眼放光,大呼着鼓噪而去。

长街的另一头,袁洪端坐马上,冷冷地看着这边。手里的长弓缓缓抬起,另一只手抽出一只羽箭搭上。身后的乡兵分作两排列成横队,前排弓手俱都张弓搭箭,等候着自家主帅的命令。

“尔等已经违了军纪,速速回营,不然莫怪军法无情。”袁洪放开手,只听“嗖”的一声,羽箭飞出,钉在了为首的军汉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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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追踪
大雨过后的江堤上,湿润的空气中夹杂着一股清新的芳草味道,伴随着江风带来的泥土腥气,刘禹深深地吸了一口,头脑中立刻变得清醒起来。

太平州的诸事都已经交待给了孟之缙,几天下来,此人还算听话。虽然自己并不积极,还是吩咐手下人等在一一落实。

征来的民夫已经有二千余人,刘禹命令他们沿着官道一路清理,将失修之处填补扎实,人堆在一起闲着就会出事,刘禹只能通过这种方法让他们消耗掉多余的精力。

十名随行的禁军带着两部对讲机快马赶去了鲁港,一方面是为了与胡三省联络方便,另一方面也是为了保护他的人身安全。

王都头手下这批人还是很得力的,在鞭子,责骂声的辅佐下,所有人至少都学会了三件事,打开电源开关,按下接收键,听话,按下发射键,讲话。

至于更复杂些的更换电池,在发电机上充电这些事就只有头脑很聪明的几人才能操作。而这些人都被刘禹集中起来,负责管理中继台和那台发电机。已经浪费了太多时间,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

骑着马奔驰在江边的官道上,由于马匹太少,刘禹身后只跟了两名随从。不出所料的话,汪立信一行应该已经进了建康城,得不到具体的消息,让人心情烦躁,刘禹很不喜欢这种感觉,因此带了几部对讲机就准备赶过去。

一路经过采石,马家渡,江宁镇,一直到了坂桥,刘禹才吩咐大家驻马歇息,跑了这么久,人不累马都已经受不了了。

“机宜莫急,前面已是牛头山,过了此山就能看到建康城了。”见他眉头紧皱,一名军士出言安慰。

“恩,一路辛苦大家了,都坐下吃些。”刘禹点点头,招呼大家拴了马,进入路边的食棚。这路边摊子虽说有些简陋,倒也还干净,一个中年汉子见几人进来,忙殷勤招呼。

随意填了些吃食到肚子里,刘禹就放下了著,转头看这小镇。几家辅子都关着门,为数不多的路人行色匆匆,仿佛发生过什么事。

“官人是头一次来这建康府吧,难怪吃不惯俺家这东西。”中年人看刘禹没吃多少,以为他不习惯。

“也并非如此,骑了太久马,没有多少胃口。看他们二人便知,你家这吃食很好。”

“当不得当不得,能入口便好。几位是官府中人吧,特为昨日之事而来?”见刘禹这般客气,中年人随口问道。

“喔,昨日发生了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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