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火星 金·s·罗宾森-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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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太兴奋睡不着。大半个晚上都在说话。于是,大多数人打了几个盹儿就已是晨曦初露了。他们四处看看,检查清单,一边开着机器,一边检查。他们终于意识到已经很饿了,于是回到屋内囫囵地吃了一点饭——又是晚上啦!
连续几天情况都是这样:混乱的、杂乱无章的时间流失。戴在手腕上的微型通讯器“哗哗”地一响,娜佳就起来,一边匆匆地吃着早餐,一边透过屋子东边的小窗子往外看。有好几分钟,晨曦把天空染成了浓浓的浆果色,然后迅速换成了各种各样的玫瑰色调,最后是白昼时的浓浓的粉红色。她所有的同伴都睡在地板上,垫着可以在白天卷起来靠墙放的褥垫。墙是米色的,黎明时又带点橙色。厨房和起居室非常小;四间卫生间只不过是四间盥洗室。房间的灯一亮,安就起床去盥洗室了。约翰已经进了厨房,他移动得非常轻。条件不够好,比他们在阿瑞斯上的时候要拥挤得多,公开得多,以致有些人难以适应。
每天晚上玛妞都抱怨这么多人挤在一起她睡不着。然而她还是躺在那儿,像孩子似的张着口。她总是最后一个起床,其他的人叽叽喳喳,乱哄哄地做着早晨该做的惯常的事时,她还在打着瞌睡。
这时,太阳在地平线上撕开了一条缝。娜佳吃完了谷物类食品,喝完了牛奶。牛奶是用从大气层中提取的水泡奶粉做的(水的味道尝起来是一样的),她该穿上火星服出去工作了。
火星服是为在火星地面上行走和工作设计的,不像太空服那样密封,而是用有弹力的网状物制成的,贴在身上的感觉与在地球大气压力下差不多。这样,当皮肤暴露在火星上的最小限度的大气时可以防止皮肤擦伤的严重扩展,而且又比密封加压的太空服方便得多。此外,穿者一旦操作不当,火星服也能显示重要的优点。只是坚硬的头盔是密封的,所以如果你膝盖或手肘划破了一个口子,你的皮肤擦伤就会变得厉害,那块皮肤就会凝固,但几分钟之内也不会窒息而死。
然而,钻进火星服本身就让人精疲力尽。娜佳把裤子套在长内衣上扭扭摆摆地拽上来。然后穿上茄克衫,把外套的两部分用拉链连上。之后,双脚塞进有热量的大靴子里,把靴子筒顶的扣环与外衣的踝环紧闭在一起,再戴上手套,锁住腕环,戴上非常标准的硬头盔,把头盔锁到颈项上,然后从肩膀上把一个气罐推到背上,把它的气管与头盔连起来。她狠狠地呼吸了几口气,尝了尝脸上凉嗖嗖的氧氮气的味道。手腕上的微型控制器显示,所有的密封状况良好。她跟着约翰和沙曼查进了密封室,把内门关上:空气又被吸回到容器里。约翰把外门的锁打开,他们走出了屋外。
《红火星》作者:'美' 金·S·罗宾森
第二章
每天清晨,走出屋外,来到那片遍地是岩石的旷野时,总给人一阵毛骨惊然的感觉,令人激动,又让人紧张不安。清晨的阳光在西边投下了长长的酱黑色的影子,各种各样的小山丘和山谷清晰地显露出来。通常,一阵南风吹来,松软的尘埃细粒在地面上轻柔地飘过,以至于有时候岩石仿佛在慢慢地爬行。甚至风力最强时,伸出手也几乎感觉不到风,但他们还没有经历过大的暴风。当风以每小时500公里的速度移动时才能感觉得到,20公里的速度时几乎什么都感觉不到。
娜佳和沙曼查走到他们还没有取下货物箱的火星车跟前,然后爬了进去。娜佳越过平原,把火星车开到他们前天发现的西边约一公里处的一辆牵引车边上。由于服装材料中加热的细丝编织成X形状,因此,早晨的寒气像刀子似的钻进衣服里。一种奇怪的感觉。但她在西伯利亚时很多次比现在还冷,所以她没什么怨言。
他们钻进着陆器里面,然后出来。娜佳拣起一个配有菲利浦公司制造的起子的钻头,开始拆除这部着陆器顶上的箱子。箱子里面的牵引车是马士达——奔驰车。她把钻头套进螺杆头内,拉动扳柄,看着螺杆朝外旋转。青年时代不知有多少次她曾在像这样的寒冷刺骨的冬天外出,露出一双麻木的白皙的手,就像打一场大仗一样,取下冻坏的或螺纹磨损的螺钉……现在又滋滋地取出一个。不过,这次是穿着火星服干的,比在西伯利亚时徒手干暖和,活动起来比在太空中自由方便。火星服比又薄又硬的保温潜水衣方便得多。满地的红色岩石排列得那么整齐,那么有规律,让人觉得阴森森的恐怖。
微型通讯器的普通频道上叽叽喳喳地响起了闲扯的声音:“嗨,我发现了太阳能控制台!”
“你以为那有什么了不得,我刚发现了他妈的核反应堆。”是的,这是在火星上一个大有收获的早晨。”
她们把条板箱堆叠成一个坡,把那台牵引机从着陆器内开出来。箱板看起来并不够结实。娜佳一碰到牵引车就把它的供热器系统打开了。她爬进驾驶室,敲了一个自动驾驶的命令,她觉得最好是让这家伙自己顺着斜坡下去为好,她和沙曼查只在一旁看着,以防斜坡在寒冷中比预料的要脆弱。她仍然觉得很难用火星的重力概念来思考问题,去相信已考虑好了的设计。斜坡太脆弱了!
但是,牵引车安然无恙地摇晃着下来了,稳稳地停在地面:有八米长,深蓝色,钢网状的车轮比她们还高。她们不得不爬上一个短梯进入驾驶室。起重机的假臂已经安装在前部的支架上,这样就容易用绞盘给牵引车装载沙袋、零部件箱子以及板条。
东西装完以后,牵引车看起来就像蒸汽机似的己经超载了,头重脚轻的,但火星上的重力仍让它处于平衡状态。牵引车本身就像是真正的火车头,有600匹马力,轴距很宽,轮子大得像轨道。肼发动机的加速能力甚至比柴油机还差,所以车子就像挂了头档一样,纹丝不动。车摇摇晃晃地向活动屋开去。瞧,娜达什达·切诺舍夫斯基正开着马士达一一奔驰车在火星上跑呢!她感觉自己像一个女王,得意洋洋地跟着沙曼查进了清理场。
那天上午就是这样度过的。她们回到居住舱,把头盔和气箱取下,火星服和靴子还没脱,就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她们感到饿极了。
午饭以后,她们又回到牵引车内去,用它把波音公司制造的空气提取器拖到位于住地东边的一个地方。她们要把工厂都集中在那里。空气提取器是个大金属圆筒,除了八套齿着陆装置外,有点像737飞机机身。火箭发动机垂直地装在两翼,两个喷气发动机一前一后安装在机身的上面。有五个这样的空气提取器,两年前就投放在这个地方。从那时起的时间里,它们的喷气式引擎一直在吸取稀薄的空气中的水分,经过一系列的分离机制,将其分解成不同的气体成分。这些气体经过压缩,储藏在一个罐里,现在就可以使用。所以一架这样的波音空气提取器现在装有5000公升的水冰块,3000公升的液体氧,3000公升的液体氮,500公升氩,400公升二氧化碳。
把这些庞然大物拖到居住舱附近放贮藏罐的地方并不容易,但她们需要这样做,因为提取器里面的气体、水全部排到贮罐之后,还要继续工作。就在那天下午,另一个小组已经把一台提取器排空,然后又把它启动。它的喷气发动机发出低低的嗡嗡声到处都听得到,甚至戴着头盔和在居住舱里面也能听到。
娜佳和沙曼查负责的那台提取器更难对付。整个下午她们虽然累得气喘吁吁也只把它拖动了一百米,最后不得不动用推土机开出一条崎岖不平的路来。直到太阳快落山时,才经过密封室回到居室。此时,她们已疲惫不堪,双手又冷又痛,她们只好把衣服脱光只剩下沾满泥块的内衣,接着像饿狼似的直扑厨房。弗拉得估计,他们每人每天要消耗大约6000大卡的热量。娜佳和沙曼查把经过水合的面团煮熟,狼吞虎咽地吃起来,靠在碟子上那部分刚暖和起来的手指头差点儿给烫伤。吃完了饭,她们来到女子更衣室,开始彻底地清洗。她们用海绵在热水里擦洗,换了干净的工装。“我们的衣服越来越难保持干净了。尘埃从腕锁钻进去,腰上的拉链就像开着的洞。”
“尘埃,是的。那些尘埃微粒只有一微米大!我们将要遇到的麻烦比弄脏衣服还要严重,我可以告诉你,微粒无孔不入,我们的肺里,我们的血液里,我们的大脑里……”
“这就是火星上的生活,”这已经是众所周知的口头谭。每当遇到难题,特别难处理的问题时大家都会用上这句话。
有些天吃了晚饭以后,还有两三个小时的阳光。娜佳坐不住,便又跑到外面去。她经常在那些被拖到基地的提取器边上转悠。她组装了一个个人工具箱。在做工具箱的时候,她感觉自己就像个逛糖果店的少年或小孩子。在西伯利亚电力企业多年的工作经历,使她对好工具情有独钟。由于缺少工具,她吃了不少苦头。在雅库的北部,一切都是建立在永久冻土层上面,地台在夏天不均衡地下沉,冬天又被埋在冰天雪地里。有些建筑部件从世界各地运来,重型机械来自瑞士和瑞典,钻机来自美国,反应堆来自乌克兰。有许多苏联时代废弃的旧设备,有些设备还可以,有些差得不可形容,十足的冒牌货。更糟的是,这些设备都不配套,以至于经常临时拼凑。破冰在束带层上建油井,赶建核反应堆等等工程,每天就是用这些乌七八糟的令补锅匠都哭泣悲叹的工具拼死拼活地完成每天的工作。
现在,她可以在暗淡的红宝石色的夕阳余辉中漫步闲逛。她收集的老爵士音乐从居住处的立体声系统传送到她头盔中的耳机里。她埋头在物资箱里,挑出任何想要的工具。她将把挑出的工具拿到她强占的储备仓库里的一间小屋里。她一边跟着爵士乐吹着口哨,一边把她新的战利品汇集到工具箱里:一个手钳,一些夹钳,一个大电钻,一些钢锯、一副套筒扳手,一卷抗冷的弹性软线,一些挫刀,一套月牙形扳手,一个卷曲机,五把锤子,一些止血器,几个风动液压千金顶,一个风箱,几套起子和钻头,一个便携式压缩气筒,一箱塑性炸药,一把卷尺,一把瑞士大军刀,几把铁剪和夹子,三把老虎钳,一把剥皮钳,一把尖嘴手镐,一把木槌,一把螺帽起子,几个软管夹,一套端铣刀,一把珠宝商用的螺丝刀,一个放大镜,各式各样的卷尺、胶带、胶布,一把铅锤、铰刀,一个缝纫工具箱,一把剪刀,一个筛子,一架车床,各式大小不等的水平伙,一把铲子和长头钳,一把老虎扎钳,一套螺塞扳牙,三台挖土机,一台压缩机,一个发动机,一套焊接切割机,一部手推车——等等工具应有尽有。 然而这只不过是机械设备,她的木工工具。在这间仓库的其它地方,他们贮存了研究和实验室用的设备、地质学工具、各种规格的电脑、无线电收音机、望远镜和摄像机。生物圈小组有准备建立农场的设备仓库、废物再循环机、气体交换机器、基础设施设备。医疗小组有更多的准备建立诊所的物资仓库,还有他们的供实验室以及遗传工程用的设备仓库。“你知道这是什么?”一天晚上,娜佳对正在查看仓库的萨克斯说:“这整个是一座小城市,现在都拆散了放在这里。”
“一座繁荣的城市。”
“是的,一座大学城,各个系都有几个一流的学科。”
“但现在仍然是七零八落的。”
“不错,我就喜欢这个样子。”
日落时分是强制性返回居住舱的时间。在阴暗的光线中,她跌跌撞撞地摸进密封室,然后进了居住舱内,坐在床上又吃了一点冷食,耳朵听着周围的谈话,谈的大都是一天的工作和第二天上午任务的安排。弗兰克和玛娅也许正在做这个工作,但事实上他们本能地是以一种特别的换货贸易的方式工作。广子特别擅长此道。然而,在离开地球的旅途中她是那样的孤僻、离群。所以,她现在的表现着实让人吃惊。但是,她确实需要她那个小队以外的人的帮助,因此,她每天晚上大部分时间与这个聊聊,同那个谈谈,她是那样的真心实意,嘴巴是那样的乖巧,有说服力,所以每天上午都有一大帮人在农场里帮她干活。娜佳不可能真正看到这点,有五年时间她们只有脱水的食品和罐头食品吃,这个伙食还是挺适合娜佳日味的,因为她大半生吃得比这个还差,再也不太注意吃什么,也许一直吃干草或像一台牵引机那样重新加上燃料也觉得好。然而,他们确实需要这座农场来种竹子,娜佳计划用竹子作为建永久居住处的一种建筑材料。这些全都是连锁性的。他们所有的工作都是彼此相关、互为依赖的。所以当广子身子沉重地在她身边坐下来的时候,她说:“是的,是的,八点钟到那儿,但是,基地居住室本身建起来了你才能建永久农场。所以实际上你明天应该帮助我,对吗?”
“不,不。”广子大笑着说,
“后天,怎么样?”
广子对于劳力的主要竞争对手是萨克斯和他的那伙人,他们正在着手建设工厂。弗拉得和尤苏拉以及生物群落小组也在急于建立他们所拥有的实验室并使之运转起来。这三个小组似乎都愿意永久住在拖车活动屋内,只要他们自己的项目进展顺利。所幸的是,许多人并没有像他们那样被工作缠住,玛姬和约翰以及其余的宇宙飞行员们,更乐意尽可能快地搬进大些的保护得更好的住宅里,因此,娜佳的项目会得到他们的帮助。
娜佳吃完饭,便把碗碟拿进厨房用小刷子洗净,然后过去坐在安·克雷波恩和西蒙·弗雷兹尔以及其余的地质学家们的边上。安看.上去似乎睡着了,这些天来她每个上午都坐火星车长途旅行和远足,然后整个下午都在基地埋头苦干,想把上午外出的时间弥补过来。在娜佳看来,她显得那样的奇怪,那样的紧张,到了火星上比人们想像的还要不快活。她好像不愿意参加建工厂的工作,或者说不愿意为广子工作。实际上她通常是帮娜佳工作。娜佳的目的只是想建住处,可以说她对火星这颗行星的冲击程度比起那几个雄心勃勃的小组来说要小得多。也许是这样,也许不是。安没说。她很难了解,郁郁寡欢——不是玛娅那种过分夸张的俄罗斯式的举止,而是更加难以捉摸,按照娜佳的想法是阴郁的表情。
人们吃饭后洗刷干净便开始说起话来。他们有的在看载货单,有的围着电脑终端在玩电脑,有的在洗衣服。他们全都在一边干着各自的事情,一边说着话。最后,多数人四脚朝天地躺在床上小声地说着话,直到渐渐进入梦乡。
“就像宇宙的最初瞬间,”萨克斯·洛塞尔疲倦地抚摩着脸说,“全部挤在一起,没有差别。就像一串加热的粒子突然四散纷飞。”
这就是一天。
每天都是像这样度过的,日复一日,天天如此。除了偶尔天空中出现一缕白云外,或者哪个下午刮起了大风,也谈不上什么天气的变化。大体上,一天天的日子就是这样周而复始地过去了。每件事情做起来都比计划的时间要长,就是穿火星服走出居住室也是每天必须做的费力的事。所有的设备必须变暖;即使是按照统一的标准建造的设备,由于国际性特征,大小不配套、功能不吻合的现象也是不可避免的。灰尘无孔不入。安抱怨,“不要叫灰尘,那样叫就像是叫灰石一样!就叫粉尘吧,是粉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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