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然见南山-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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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洪禹是个非常守时和准时的人。全星只等了四分钟，就看到他开着那辆拉风的摩托车拐进了她的视野。
　　不得不说，洪禹一身黑的装束很得全星的眼，她脑子里立刻跑出四个大字：玉树临风。
　　洪禹从后备箱里取出一束满天星，送到全星面前，“希望你喜欢。”
　　全星笑逐颜开，绽放出夺目的神采，“好漂亮，我很喜欢！”
　　洪禹拉起她的手上楼，“你可真容易满足。”
　　全星一到家就取来一只漂亮的玻璃瓶将满天星插好，摆放到她房间的床头柜上。
　　洪禹洗完手坐到圆桌前。
　　以前全星从没觉得这张圆桌小，如今看他坐下后，脚伸到圆桌的两边，才发现这张圆桌确实太小了。她不禁想，以后家里得买张大点的餐桌。
　　这样想着，她不由地幸福地笑了。
　　“笑什么呢？”
　　洪禹帮她将盘子打开，全星接过来说：“笑这张桌子太小了。”
　　洪禹没回话，默默地将每样菜都尝了一遍，然后毫不吝啬地夸奖道：“味道都很不错！”
　　全星笑着说：“那你多吃点！”
　　洪禹环视了下屋子，问道：“你跟关映雪在一起多少年了？”
　　“嗯，我们高一同桌了一年，大学时几乎天天泡在一起，毕业后合租到现在，有十多年了。”
　　洪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包装精美的小盒子，递给全星，“我不知道你们交情这么深，这次礼物买轻了，下次再给她送份大礼。”
　　这话全星听着有些小感动，虽然不是送给自己的礼物，但是她很深切领悟到：一个懂得尊重自己的朋友的恋人，日后注定懂得尊重她。
　　“我代她谢谢你。其实关映雪，是个内心特别单纯的人。她从不会用金钱去衡量友情和爱情。所以，你尽到心意，她就会很喜欢。”
　　洪禹看着她，心想着：你也是这样的人吧。但他却只笑不语。
　　“你每个周末都去你老师家吗？”
　　“只要没什么事，都会去。老师和师母的年纪都大了，他们唯一的女儿去年嫁去了美国。他们夫妇对南大一直有着一份难以割舍的深厚感情，他二老舍不得离开这里。所以每逢周六周日，我都会抽空去看看他们。你要是有时间，下周末我们一起去？”
　　“好啊！”全星满心欢喜。
　　吃完饭，洪禹主动提出要洗碗，“你忙了一下午，我来吧。以前，我在日本留学的时候，曾经洗了一年的盘子。”
　　全星帮他套好橡胶手套，“除了刷盘子，你还做过别的工作吗？”
　　“做过的很多，那时候为了赚取生活费，一般留学生做过的工作，我都干过。邮递员、酒店服务生、家庭教师、酒吧陪酒员。。。。。。”洪禹洗碗的手突然顿住，眼神停滞，盯着盘子上的泡沫。
　　全星看着他，在心里默默地问：洪禹，你到底心里装着什么心事，为何总会不经意地流露出这种悲伤的神态。
　　“我还做过赛车手。”洪禹继续刷着盘子，沉下声音说。
　　“是摩托车赛车手吗？”
　　“嗯。”他轻轻点了下头。
　　其实，全星很想问他：你在日本有没有女朋友？但她更希望洪禹能主动告诉她。
　　收拾妥当后，他们跨上摩托车，穿梭在城市的高楼间。
　　全星紧紧地搂着洪禹，听引擎声在风中呼啸而过。
　　他们贴得这么近，可全星依然感觉不到他强有力的心跳，他们心与心之间总还是隔着那么一层。
　　她对自己说：全星，你要对他再好一些，让他慢慢对你敞开心扉。

　　☆、第五十九章　与君共舞

　　摩托车在鼓楼市民广场停下。
　　全星很意外，“怎么带我来这儿？”
　　洪禹帮她解下安全帽，“我平时一个人无聊的时候，会来这儿走走坐坐，晚上这里的空气特别好。”
　　全星挽着他的胳膊，小朋友们滑着轮滑从他们身边穿过，老人们散步、锻炼身体。广场中间放着音乐，大妈们正兴高采烈地跳广场舞。
　　他们悠闲自在地慢走，像对老夫老妻。
　　全星笑他：“你居然会喜欢这样的生活节奏！”
　　洪禹低下头，轻笑，“或许是被老师他们感染了。有时候陪他们来这里，觉得心情很放松、很愉悦，慢慢地，一个人无聊的时候也会到这里走走。”
　　洪禹这样的状态对全星来说是陌生的，他跟她记忆里的人完全不同。“你以前的生活就是这样吗？”
　　“以前……热血少年，就想过刺激和疯狂的生活，但真正经历过后又觉得很空虚，不如现在这般踏实、自在。”
　　全星不无感慨，“青春已逝，吾心已老。”
　　广场一处小空地上，五对叔叔、阿姨在跳拉丁舞。阿姨们穿着漂亮的裙子和高跟鞋，叔叔们穿着黑色的舞裤。只是他们的水平参差不齐，但却都乐在其中。
　　全星指着他们中的一对说：“那对跳得最好，舞姿比较标准。”
　　洪禹有些惊讶，“你会跳舞？”
　　全星捏着手指，调皮地说：“我只会一点点。”
　　桑巴的舞曲响起，洪禹向她伸出了手。
　　全星看着他，慢慢地把手放进他的手心里。
　　她等这一刻，等得太久了。
　　过去五年的时间里，每逢周末，她不是学日语就是练舞步。
　　学跳舞的过程是痛并快乐着，她一开始身体的协调能力很差，她为了找到感觉，每天晚上回家练习走步。
　　她曾经无数次想放弃学跳舞，可是每次她都对自己说：终有一天，洪禹会拉着我的手一起翩翩起舞，为了那一天，全星，你必须得坚持下去。
　　全星有多喜欢洪禹，她自己其实也说不清。只是自从她心里有了他以后，她一直都在以他为榜样，更好地学习和生活。
　　偶尔孤单寂寞的时候，她就会问天上的星星：我这么努力地生活，你一定会回来的，是吧？我们一定会在一起，对不对？
　　全星跳舞的时候就像换了一个人，热情奔放，妖娆妩媚，魅力四射。
　　跳着跳着，叔叔阿姨们都停下来观看他们，两个年轻人在一圈围观的人群中，甩掉一切的俗世烦恼，尽情地挥洒激情。
　　一曲过后，两人都有些喘，笑着手拉手从一片赞叹声中羞涩地走出人群。
　　洪禹拉着她走到一处安静的地方，“没想到你跳得这么好，你跟专业的舞蹈老师学过？”
　　全星捂着胸口，难掩激动的心情，“是啊，过去五年一直都在学跳舞，我的舞蹈老师在全国的国标舞大赛上得过奖，所以做她的徒弟不能给她丢脸！”
　　“刚才你转完圈下腰的时候，我差一点没托住你，要是那样，你师傅的脸岂不是被我丢光了！”
　　全星咧着嘴笑道：“我觉得我们刚才配合得天衣无缝啊！要不然，我们再做一遍刚才那个动作？”
　　洪禹手一伸，邀请全星再来一遍。
　　全星妖娆地展开手臂，扭动腰肢，一双魅眼盯着洪禹，连续转了七八圈后，向后仰倒在洪禹的手臂里。
　　洪禹稳稳地托住她的腰身。俩人没有立刻起身，保持这个动作深深地望着彼此。全星的眸光跟着他眼睛里的光亮传动，许是兴奋过度，她此刻特别期待洪禹能够吻她。
　　但是，他没有。
　　他们略微尴尬地站起身，洪禹温柔地说：“我送你回去吧。”
　　全星虽有些失望，但仍旧开心地点点头。
　　下车时，全星边解安全帽边说：“你回去的时候开慢点，注意安全。”
　　洪禹跨坐在摩托车上，看着她把安全帽挂好。
　　全星看他不说话，问道：“怎么了？”

　　☆、第六十章　你在乎吗

　　洪禹看着她真切的眼眸，突然间一把揽住她的腰肢，昂头吻住她的双唇。
　　如梦似幻，宛若星辰撒满大地般的绚烂夺目。
　　全星片刻醉倒在了他温暖的怀抱里，短暂的亲吻，让她意犹未尽地回味着。
　　半晌，等她回过神来，洪禹已经驾着摩托车开远了。
　　全星双手捂着嘴，痴笑着跑上楼。
　　一进门，她就拨通了手机，大喊道：“关映雪！”
　　那头传来慵懒的声音：“什么事啊？兴致这么高！”
　　“我的初吻光荣地牺牲了！”
　　那头终于提起精神来吼道：“哪个混蛋干的？”
　　“洪—禹！就在刚刚五分钟前。”
　　“靠！恭喜你，如愿以偿！”
　　全星洗澡的时候不停地哼歌：“啦啦啦，啦啦啦，我是卖报的小行家……”
　　没多久，外面砰砰砰，一阵剧烈地敲门声。
　　全星刚洗完澡，急急忙忙地穿上睡衣睡裤，罩上开衫毛衣，边走边喊：“谁啊？别敲了！”
　　外面的人也不回话，一个劲用力地砸门。
　　全星走到门边，警惕地问：“谁？”
　　“是我！”
　　章悠然？！
　　看他这态度，来者不善啊！
　　全星决定不给他开门。“你走吧，我要睡了。”
　　章悠然竟然威胁她，“你要是不开门，我保证这整幢楼的人，今晚都别想睡了！”
　　全星气得鼻子里差点喷出火来，一个美好的夜晚，就这样被他无情地破坏了！她猛地拉开门，骂道：“你有病吧你！我到底哪里得罪你了！”
　　章悠然黑着脸，推开门，闯了进来，然后反手大力地把门关上。
　　全星见他黑个脸，后退两步，下意识地拢紧衣襟，但气势不减地说道：“有话说话，没话赶紧走，我明天还要上班！”
　　章悠然看她神色紧张，忽又缓下脸来，压抑着情绪道：“我渴了，你帮我倒杯水！”
　　全星狠狠地白了他一眼，“要喝水自己倒，我进去换件衣服。”
　　全星反锁上门，穿上牛仔裤和大衣，思摸着他来的目的。深更半夜，孤男寡女，共处一室，非奸即盗。全星，你一定不能给他好脸色！
　　她拉开门，靠在门框上，看他正低着头，沉闷地喝啤酒，“章悠然，如果你只是想喝东西，本姑娘就不奉陪了，你喝完了，赶紧走人，记得帮我把门带上。还有，酒后驾车，出了交通事故，后果自负！”
　　“他吻你了？”他突然莫名其妙地来了一句让全星面红耳赤的话。
　　“与你何干？”可她转念一想，“你一直在楼下？”
　　章悠然一把将易拉罐捏变形。
　　全星见状也没个好气，　“章悠然！你到底想干嘛？你既然已经有了未婚妻，就该一心一意好好对人家，你现在这个样子，有意思吗？”
　　章悠然嗖地拍案而起，“全星！是不是无论我怎么做，都敌不过他在心目中的地位？”
　　全星果断地回道：“是！”
　　章悠然浑身散发着冷冽的气息，灼灼的目光里隐藏着黯然神伤的挫败感，嘴角蕴含一抿自嘲的讥诮，“我这么多年的努力全白费了？”

　　☆、第六十一章　为他心痛

　　两人近在咫尺，章悠然强大的气场笼罩着她，仿佛他稍微一动，就能把她给吞噬掉。
　　全星面对他时，从来没有这么紧张过，可她还是咬着牙说出了绝情的话：“潘小姐告诉我的时候，我一点感觉都没有。你喜欢跟谁上床是你的自由，与我无关。所以，也请你给我自由，我今后跟谁接吻，跟谁上床，跟谁结婚，通通都与你无关！”
　　话毕，整个屋子死一般的沉寂。
　　全星甚至能听到她不太稳定的心跳声。
　　章悠然凝着眉宇，冷冷地注视着她。
　　短短的几秒钟，难熬得像是几经了千年。
　　全星看到他眼睛里那个倔强、渺小的自己，又不禁想起多年前，他们分别时的情景。
　　他隐忍着眼泪，喊她名字时的样子。
　　仿佛，就在昨天。
　　一记狠拳，砸在了全星身后的墙壁上！
　　砰然有力地敲碎了他们青春的记忆。
　　章悠然口气冷得能结出万里寒冰：“再也不会给你机会了！”
　　他慢慢地收回手，指骨破裂出殷红的血迹，沾染着墙壁上苍白的石灰。
　　是那样的刺目！
　　全星的眼底，渐渐溢出的水汽，在他转身离去的一刹那，夺眶而出。
　　她僵硬地站在原地，心乱如麻。
　　片刻后，她给了自己一个理由，一个能立刻追出去的理由：以他那冲动的个性，肯定会开快车，他刚喝了酒，万一出事了怎么办？
　　全星赶紧穿上鞋，跑下楼，没有看到他的车，又一路飞奔，跑到小区门口，按着腹部喘了口气，然后跑到车水马龙的街边，东张西望。
　　结果，看到章悠然正站在路边拦出租车。
　　全星赶紧挥手拦下一辆出租车，指着他说：“师傅，等前面那个男的上了出租车，你跟着他。”
　　司机师傅八卦道：“那小伙子是你什么人，跟踪人不道德啊，是不是他出gui被你发现了？”
　　她满头黑线，这些人都什么思想！
　　全星见章上了车，叮嘱司机：“千万别跟丢了！”
　　司机师傅兴致高昂，“放心吧！我要是跟丢了，负责再把你送回来。”
　　车行驶到一个高档小区门口停了下来，保安向他敬了个礼，车缓缓开进了小区。
　　全星紧张的心落了地，对司机说：“走吧，送我回去。”
　　司机看她心情不好，摇了摇头，也没多说话。
　　
　　路灯下，她恍然无措地往回走。
　　全星，你刚才为什么会心痛？
　　你刚才为什么会那么担心他的安危？
　　你为什么那么介意他跟别的女人上过床？
　　全星，你喜欢他！？
　　她躺在床上一遍一遍地问自己，她到底是什么时候喜欢上他的？
　　她脑子里徘徊着与章悠然有关的所有的事，每件事她居然都记得那么清清楚楚，是她记忆力太好还是她忘不了他？
　　这么多年，她第一次这样直面她对他的感情。
　　她用一个成年人的心智，认真分析，她对他绝不是普通朋友那么简单，她心里应该是喜欢他的，不然刚才不会为他那么心痛。
　　那是一种瞬间爆发出来的真情实感，骗不了人的。
　　“关儿，你睡了吗？”
　　“没有，我在上夜班。你怎么这么晚还不睡？”
　　“我想起一些大学的事，睡不着。关儿，我是不是曾经对你说过，我想跟章悠然试试看？”
　　“是啊！你今儿说话怎么有气无力的，是不是哪不舒服啊？”
　　“没有。我什么时候跟你说的那些话？”
　　“好像是你去参加完同学聚会，我们一起在操场上喝酒的那次，你说的。”
　　同学聚会？她根本不愿去记忆。

　　☆、第六十二章　同学聚会1

　　大一国庆节的时候，全星给高中同过班的一些同学发了封邮件，她的想法很简单，就是想通过同学聚会，见见洪禹，然后向他表白。
　　后来，全星收到了许多的回复，通过相互联系，大学考在南京的同学们欢欢喜喜地聚在了一起。
　　只是，让她没想到的是，洪禹不止是一个人来，他还带了一个女伴。
　　第一次同学聚会来了三桌人，但她和洪禹并没有同桌。全星远远地看见他给那个女孩夹菜，甚至喂她吃东西。心彻底凉了。
　　上了大学，她仍旧没有机会是吗？
　　关映雪为了照顾她的情绪，不停地跟她聊天。
　　聚会结束前，洪禹一个人过来给大家敬酒。全星一直看着他，他却没有注意到。
　　有人调侃他：“洪禹，你小子速度啊，这才一个月，就交到了女朋友？帅哥美女，令人羡慕啊！”
　　那个女孩看过来，对大家笑笑。两人眉目传情的样子，全星至今都还记得。
　　大二同学聚会时，关映雪跟全星说，她临时有事，去不了了，然后把章悠然往她身边一推，“章悠然，全星就交给你保驾护航了！”
　　就这样，全星和章悠然一起去参加了第二次同学聚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