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然见南山-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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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向右靠！”司机大吼一声。
　　大家闻声根本来不及思考，奋力起身冲向右边。
　　嘣地一闷声，车轮子总算着地了。
　　“嚄呜…”
　　“吓死了！”
　　……
　　大家自我安慰，惊魂未定。
　　“怎么回事啊？”有人问。
　　“树倒了，差点砸到车。不然大家命都没得了！”众人向后望去。
　　突然有人大喊：“师傅，放我们下车哎，太危险！我们不坐嘞！”
　　不断有人附和：“下车！下车！”
　　全星的头都快被他们吵大了。
　　司机也火了，用南京话吼道：：“大家安静！马上就到站！现在前后都是车！我怎么停啊！”
　　好不容易熬到车到站，下来一群人，挤在公交站上避雨。
　　要是不下雨，全星步行顶多二十几分钟就能到小区。
　　她看了看路上的行人，大家卷起裤脚，勾着伞上的支撑架，艰难地往前走。
　　雨势和风力较刚才小了许多，全星撑开伞，加入行走的人流中。
　　路上的积水和泥沙很快侵入她的鞋子里，裤腿湿漉漉地吸在腿上。
　　全星护着包，走一会，停一会，站到路边的檐下避雨。
　　手机嗡嗡直颤，全星用脖子夹住伞柄，好不容易翻出手机：“喂，悠然！”
　　“全星，你在哪儿？”
　　“xx街，这边的路被积水堵住了，车开不过去，你过会从另外一条路绕回家。”
　　“你没坐车？”他焦急地问。
　　“车开得太慢了。你别担心，我一会就能走到家了。”
　　“我马上去接你。”
　　“哎，不用……”没等她说完，那头已经挂了。
　　全星加紧脚步继续往前走。
　　前方有个施工抢修队。
　　深深的积水，汇聚成一条小河。
　　两个穿着黄色雨衣的男人，举着小红旗，在积水里指挥。
　　全星想绾起裤腿，可惜提不起来，涩涩地吸附在腿上。
　　反正都湿了，全星踩着高跟鞋，淌进浑浊的水中，脚底板全是泥沙，鞋跟总是被吸进泥里，脚后跟时常提不上鞋。
　　全星还得顾着包，打着伞，每一步极度艰难地行走。
　　这一脚下去没踩好，大半个鞋跟戳进了泥里，任凭怎么提都上不来。全星只好弯下腰，用手把它拔出来。
　　鞋跟刚一拔出，她脚下一扭，整个身子跌跪进水里。
　　伞漂至一旁，全星一把提起包，光着脚站起来。脚好像崴了，一阵刺痛。
　　全星拐着脚，向伞的方向走了两步。
　　雨衣男赶紧喊道：“哎，不能再往前走啦，那边有没填好的坑，你别动，别动啊，我帮你捡伞。”
　　“谢谢！”全星脸上挂满水，把包捂进怀里，躬着身子够她的两只鞋子。
　　伞还没到手，头顶上已经一片晴空。
　　全星扭头看到一张熟悉的脸，气喘嘘嘘，神色慌张，眼睛里还带着些许的恐惧看着她。
　　她不管不顾地提着两只盛着积水的鞋子，扑进了他的怀里，开心而又委屈地边哭边笑，“悠然！”
　　章悠然胳膊紧紧环住她，慢慢吐着气道：“全星，你把我吓坏了！”
　　“出什么事了？”全星看他依旧神色未定的样子。
　　“有个女人昏倒了，我以为是你！”
　　全星在他的白衬衫上快速蹭了蹭脸上的泪水，“怕失去我就直说嘛！”
　　章悠然没说话，只是死死地盯着她的脸。
　　人与人之间的很多情感，或许无需要靠语言，只要一个眼神就够了。
　　全星看懂了：他眼睛里有深深的、浓到心底的、化不开的、满满的，对她的爱。
　　全星眼睛微醺，“我们回家吧。”
　　章悠然背上她，全星打着伞，提着鞋，样子狼狈地靠在他宽厚温暖的背上。
　　除了开心就是开心。
　　“你的车呢？”
　　“停在路边了。明天等雨停了再去开回来。”
　　“万一被人偷了怎么办？”
　　“装了卫星跟踪器。”
　　“哦。今天的会开完了吗？”
　　“没有。以后，我不会再让你一个人回家了。”
　　“不用这样。我不过就是淋了点雨，崴了下脚。没什么大不了的！”
　　章悠然没回话，过了积水，一直背着她往小区走。
　　他脖间滚落下汗珠，让她又想起了青春的美好时光，他曾经对她的好，夹杂着汗水的味道，留在了她心底，直至今日，她才发现是多么的弥足珍贵。
　　雨渐渐止了，细微的飘落下来，似是对风儿的不舍。
　　“章先生，章太太！”全星尽管把脸蒙进伞里，门卫还是很热情地称呼。
　　“是不是只要是你带进来的女人，他都会这么称呼？”
　　“你不如亲自问问他。”章悠然生气道，把她直接背进了浴室，戏谑地问：“要不要我帮你脱衣服？”
　　全星噌地站起身，“不用！我四肢健全的很。”
　　全星没留意到，她白衬衫胸前的扣子开了，站在她身侧，可以清晰地看到黑色胸衣里包裹的丰盈曲线。
　　章悠然抿紧嘴唇，看向水池，“我帮你放水。”
　　“谢谢。”全星坐回浴缸边缘，侧着头看着他，捋起衣袖，倾下腰身。
　　灯光下，他的脸颊透出珍珠的光亮，两屡睫翼微微连着，两片薄唇微微开启，凸出的喉结微微地浮动。
　　“好了。”两人一对视，彼此眼神中都划过一丝凌乱。
　　全星瞥向浴缸，小声道：“哦！”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俊逸的身姿，她克制不住地砰然心动。
　　全星，你最近一定是荷尔蒙分泌过旺！
　　洗完澡，全星顶着个洋葱造型，满屋子找他。
　　她轻轻推开书房的门，章悠然竟靠在沙发椅上睡着了。全星坐到他对面的沙发上，凝视着他干净的脸庞，纯净的睡颜。
　　夜静静地打开一道时光的门，把她带回那些他们曾经一起走过的青春岁月。
　　她手撑着头，一幕幕观看，一点点探明，她曾经内心深处对他的所有情感。

　　☆、第127章

　　初见你时，你穿了一身白色的运动服，站在奔驰车旁边，冷酷高傲，头发留得比我还长，一张让人过目不忘的脸，冷漠地看了我一眼，从此我心里便有了你。
　　如今仔细想来，我对你像是：一见倾心。只不过，这种感觉里夹杂了许多复杂的东西：人心的傲慢与偏见、贫富差距下的自卑与自尊。
　　再见你时，我那天心情很差，虽然在看《幽默语录》，心里却在想洪禹。他已经交了女友，我拼劲全力考上东大，所有的努力全都白费了。
　　当我抬头看见你干净的脸厐和黑亮的眼睛时，还是震到了。我用了很大的声音才压住心头突然跃起的情愫。
　　如今仔细想来，我对你像是：再见倾情。只不过，我自己内心深处抵制着这种情感。
　　之后，你的每一次出现都在我的意料之外。
　　你和我一起上自习，虽然我们彼此不说话，却潜移默化地改变了我对你的态度。
　　那个夕阳西下的傍晚，我主动喊了你的名字，其实就是我内心最真实的想法，我对你有种朦胧的爱慕，只是我自己都不知道。
　　你问我“它们像不像是一对”时，我深深地动心了。
　　过了这么多年，我才第一次敢于承认：原来，我早就对你动心了。无论我当时心里有没有别人，在那一刻，我对你，动心了。
　　你送我去医院，为我削苹果，这些画面我记得清清楚楚。我根本就不是个记忆力好的人，可是你为我做过的事，我总是记得。
　　原来，你在我心里，一直是个非常重要的人。不是同学、不是朋友，而是比他们更重要的人。
　　我甚至为你妒忌，妒忌我最好的朋友。
　　我明明知道你是为了鼓励她忘记那一夜所有的不幸，但我看到你用爱意的眼神看着她的时候，我还是无以复加地妒忌她了。
　　我从来没有为任何人这样过！
　　你陪我去参加同学聚会，你看着我为洪禹伤心，我却从来没有考虑过你的感受，你当时心里是不是也很难受？
　　飘着雪的那个夜晚，你背着我一步一步往上走，你对着我这么多年的坚持，就如你背着我努力向前的决心一样。如今想来，我依旧很感动。
　　你对我用了所有的真心和努力，只是当时的我不懂。
　　你要出国，我远远望着你走过来，心里有多么难过多么不舍，多么不想面对，现在我都记得。
　　你刚离开我的那段日子，我的心仿佛被掏空了一般。你的声音总在我耳畔回响，每天晚上做梦我都会梦到你。这是不是证明我很喜欢你？
　　可我总是不承认，我是喜欢你的。我用各种理由说服自己，强迫自己尽快忘了你。
　　悠然，我心里有很多的困惑。从前，我故意摒弃，不去深思，如今，我不得不想。
　　为什么洪禹交往过那么多女人，我都可以做到不在意，唯独对你，我会介意你跟别的女人交往过？
　　你跟潘陆乔上过床，为什么我每每想起心里还是会不舒服？
　　是我太小气还是我占有欲强，为什么这种情绪只对你有？
　　在三亚，你问我，你吻我时有没有感觉？
　　我当时很害怕，因为你每次吻我，我都很有感觉。
　　二十岁生日时，尽管我喝醉了，睡得迷迷糊糊，可我依稀记得你吻我时的甜蜜感受。你那天晚上是不是吻了我很久？不然那种感觉怎么会历久弥新。
　　圣诞夜，你吻我时，我生平第一次有了触电的感觉。
　　在海水里，你吻我时，仿佛吸去了我身体里所有的能量。
　　你给予我的吻比洪禹给予我的吻，更加深刻强烈。
　　可这是为什么呢？
　　我一直不敢问，一直在回避的一个问题：我对你的感情是否早就超过了对洪禹的感情？
　　仅凭接吻的感觉，是的。
　　仅看大学的那段时光，是的。
　　可是后来呢，我跟你，我跟洪禹，分开了六七年。这么久，足以忘记一个人，忘记一段情，可我谁都没忘。
　　我第一眼看到洪禹的背影，依然觉得熟悉。
　　你喊我的名字，我依然能听出那是你的声音。
　　你曾经问过我，你到底哪里比不上他了？
　　其实，你很多方面都比他好。只不过，你越好，我们之间的差距就越大。
　　过去，我很在乎我们之间的差距。现在，我想融入你的生活，缩短这些差距。
　　关映雪总说我不自信。
　　其实，不是我不自信，而是人活在这世上，总得有取舍，不可任性而为。
　　不然我也不会放弃洪禹，不论他当时是不是想要那样的结果，事后他一定是想要的，我了解他，成全他，就是爱他的最好方式。
　　悠然，我现在在想：
　　如果潘陆乔怀了你的孩子，你会不会选择离开我？而我，又会不会选择先一步离开你？
　　呵呵，我为什么觉得你不会离开我呢。而我，也不会选择先一步离开你。
　　这么多年，你对我的感情始终是：坚持与陪伴。
　　我却没能回报你任何，现在我终于懂得了：珍惜所拥有。
　　悠然，我想明白了：
　　过去，我选择逃避自己的感情，刻意跟你保持距离，甚至不惜伤害你，与你决裂。
　　现在，我只想跟你在一起，回报这么多年你对我的付出，珍惜你对我的好，不再给别的女人接近你的机会。
　　悠然，我为什么对你有这么强的占有欲呢？
　　全星极度不满地扯掉头上的毛巾，一阵揉搓，捂上眼睛自言自语道：“全星，你最近的心态不大对啊！”
　　章悠然眯着眼睛，看着她滑稽的样子，笑道：“我也觉得。”
　　全星僵住手，他哪里会知道，她刚才经历了多少思潮起伏、波澜壮阔的心理历程。
　　全星取下毛巾，装模作样地坐好，润了润因刚才流过泪憋屈的嗓子，“那个，你怎么睡着了？是不是背我，背累了？”
　　章悠然两只胳膊搭在扶手上，像个大爷似的，整个身子向后仰，“是啊，你打算怎么报答我？”
　　全星半开玩笑道：“奴家伺候官人侍寝怎么样？”
　　两人对视两秒，火力大开。章悠然不动声色道：“好啊。”
　　他起身从她旁边走过，一只手背在身后，煞有架势地说：“换身衣裳，我在内室等你。”
　　全星配合演出，甩了甩毛巾，欠身道：“奴家遵命。”
　　章悠然忍住笑，开门先行离开。
　　这次是玩真的还是假的啊？
　　全星用毛巾捂住整张脸，现在我该怎么办？出门拐进了隔壁的更衣间。
　　她把所有的睡衣拿出来比了一遍，不是太透就是太露。
　　折腾了一个小时，她千挑万选，终于选了一件有胸垫，黑色lei…si睡裙。虽然该遮的都遮住了，但是lei…si很透，细看之下，腰腿背隐约可见。
　　章悠然只当刚才是两人的玩笑嬉闹。他今天开了一整天的会，满脑子都是重组方案，刚才在书房想了没多一会儿就睡着了。他本想等全星上床，给她念会书，再去书房工作。哪知……
　　全星捂着胸口，紧张万分地探进头，哪知Mr章手里握着书，靠在枕头上睡着了。
　　她上床盖上被子，唤了几声：“悠然，悠然！”
　　章悠然慢慢睁开眼睛，嗓音沉沉地说：“怎么这么晚才过来？我给你念书。”
　　“别念了，早点休息吧。你明天还上班吗？”
　　“嗯。明天还要开会。”章悠然饶过床往外走，“你先睡吧，我去书房看会资料。”
　　全星想说：你别去。可又咽了回去。
　　她心里有事，没睡踏实，一觉醒来已经一点了。旁边还是空空无人。
　　全星突然觉得他们之间的距离太远，像是隔着千山万水。他又是洪水猛兽，她干嘛总睡在床边上。全星翻滚三圈，躺到床铺中间。
　　没多久，感受到他的气息，在她的唇角轻轻一点，“晚安，章太太。”
　　“你是不是每天晚上都吻过我再睡？”
　　全星突然讲话，着实吓了章悠然一跳，“怎么还没睡着？”
　　“我在等你。”
　　章悠然扭开台灯，发出微黄的光。
　　“想谈什么？”
　　两人面对面而寝。
　　“有些心里话想告诉你，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全星闭着眼睛说。
　　章悠然也闭上眼睛，“不急，慢慢说。”
　　“嗯……”全星酝酿了很久，才睁开眼睛看着他说：“悠然，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很喜欢你的名字。第一次听潘小姐称呼你‘悠然’时，我有些嫉妒她。”
　　章悠然猛地睁开眼睛，原本困顿的双眸熠熠生光。
　　全星伸手摸着他浓黑的眉毛，“她在酒店门口跟我说，你和她……”全星渐渐蹙眉，如今想起那些话，心里会觉得痛，嘴巴也说不出来。
　　她直接跳过，“我听完一下子就懵了，我不愿相信那是真的，以至于差点没站住脚。”
　　他的眉毛向前紧了紧。全星滑下手，摸着他的脸颊说：“我看见她戴着钻戒向我伸出手时，我的心一下子沉入谷底。我接受不了，你不再是我的了，不再爱我了，你要跟别人结婚了。我当时心里好难受~”
　　许多话，待她说出来之后，才发现自己内心深处，是有多么的在乎他！
　　全星咽了咽声，“吴浩骗我说你要跳楼，我真的是怕你出事，我放下一切去找你。现在，我终于知道，你在我心目中的地位，谁都替代不了。我可以用所有的一切换取你的平安。”
　　章悠然紧紧抓住他脸颊上的小手，感动中的温柔，“还有吗？”
　　全星咬了咬嘴唇，迟疑着说：“你问我，你吻我时有没有感觉，我……其实每次都很有感觉。我……”
　　章悠然捞过她的身体，覆上他的悠式热吻……

　　☆、第128章

　　全星感觉自己踏过火焰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