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处释放的青春-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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殖,我怀疑这是不是耗子的壮阳药。”
“早知道要做邻居,我就免费送你一包。”花胡子笑灿灿地摸出5块钱塞到我手上,“礼尚往来,请多包涵。”
“送我也不要了,耗子不屑你祖传十八代的秘方,这种礼还是别往来了。”我把钱揣进兜里就走。
邵美在一旁笑得合不拢嘴。
后来从花胡子的嘴里得知,他是河口人,有田有土,每年收成后他才出门找些过年的钱。过去一直是孤家寡人,年龄大,又贪睡,没人照顾不方便。以前租城南的房子住,因为好多房客包括女房东对那女人成天抱着大竹筒烟枪跟在他屁股后边进进出出很是鄙视。房客多是些走南闯北的小商贩,他们饱受着抛妻别子的苦。见到有人带着小相好四平八稳躺在他们眼皮底下,不由他们不满腹牢骚。幸好对方是个花白胡子,大家只得忍气吞声宽容。每当花胡子穿起褪色的白马甲,眯了有刀疤的眼,托着水烟枪咯吱吱独自下楼来,大家七嘴八舌地攻击他,都是阳萎中人了,心还不收。这时候他会红了脸,皱起伤痕累累的额,尖着热带雨林的嗓子反驳。一来二去,大家混熟了,那个涂脂抹粉的拉祜族女人也抱着手下楼来跟大家互相抢白。时间久了挺不住,花胡子就找到西南大学附近,找房子恰恰找到了我和邵美住的独院的邻居的二楼。
我们从他的女人口中得知花胡子在河口不但有一头水牛六只火鸡两条母狗,还有一个名声不好的老婆和守寡在家的女儿。芭蕉一排排围着小平房,护养得好,年年都有好价钱。女人说,他的女婿是在战争中丢失的,那女人也是战争年代学坏的。
我曾问过他当年打越南的事。花胡子支吾说战争一开始,他就投奔昆明的表叔。一年多后回到河口,房屋倒了芭蕉还在。
我再深问,他说只记得小越南乱吹,打到昆明过大年,打到贵阳吃汤圆。别的再也不记得了。
一天天,大家都老脸老嘴拿花胡子开玩笑。没有人肯花时间问及他的刀伤,他也从不向人述说他的苦难。
而我,就像习惯邵美的呓语一样,也渐渐习惯了他的鼾声,每天听不到一次,竟会产生一种茫然的失落。
好像有谁,转动一个巨大的石磨,辗我回到那些与我毫不相关的岁月。
邵美说要去成都看望她的姨爹和表姐,这是她上回去湘西老家爸妈特别叮咛过的事。
我拗不过,只好随她。
邵美走后,张思颖找过一次。见邵美不在,她就干脆赖在独院里,还笑嘻嘻地说:“这是我曾经避难的地方,很是留恋。”
我心里偷偷地欢喜。不见张思颖的时候就想念她。这个让我震撼的女人,说爱她吧又不想和她一起生活,说不爱吧又想和她在一起。她的一切似乎牵扯着我,让我提不起放不下。有时候无耻地想:若不是一夫一妻制,我要娶张思颖作妻,纳邵美为妾,那样我的生活是真正的没有缺憾了。
奇怪的是,自从和张思颖来过那事儿以后,她再也没有拍打过我的头。
“思颖,上次你说你有了男朋友,不是要去经营蛋糕店吗?”我问。
“看你可怜巴巴的样子,我踹了他,不想让你伤心。”张思颖坐在那里嗑着瓜子,左臂靠在桌子上,两条纤细的腿像钟摆似的在椅子下来回摇晃。我若有所思地看着她,不知道说什么好。
“真的不打算做蛋糕店的老板娘了?”我将信将疑。
“你姐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张思颖温热的目光注视着我。
“因为我?你不会这么幼稚吧?”
“你不爱我吗?”张思颖笑。我一时竟无以应答。
“那天我告诉你这些时,看你的表情就猜得八九不离十,你还不承认?”张思颖又说。
“可是,我有邵美。”我说着,眼睛躲在暗地里。
“我没让你要我,我不是那种死缠烂打的人。”张思颖说。
“这样你图个什么?白白浪费青春。”
“我愿意。”张思颖收拾桌子上的瓜子皮,“当初跟那个男人我愿意,今天和你好我也愿意。”
“你不对你自己负责。”我说。
“乱讲,对自己不负责的话我早就在KTV卖了,还能如此守身如玉?对自己不负责的话我早就被老爸卖给了西沟村放驴的王二了,对自己不负责的话我能跑来重庆拼死拼活?”张思颖几乎一气呵成。
“为什么对我好?”我挨过去坐到她旁边,“以前从没和你有爱的感觉。”
“你心好,细腻,会照顾人。”张思颖不假思索地概括。
“我真担心邵美知道,她会宰了我的。”
“如果你不在梦里说出来的话,她是不会知道的。”张思颖为我宽心。
“可我总觉得对不起邵美。”我叹息。
“你能对她好,别抛弃她,和她一辈子在一起,就对得起她了。”张思颖说。我无语。
“邵美什么时候回来?”张思颖握住我的手很亲切地问。
“后天吧,去探亲。”我低着头。
“今晚怎么办?你一个人在这里睡,还是到我那里陪我说话。”张思颖将头自然地靠在我的胸前。
“去你那里吧。邵美不在,我不想一个人去公共澡堂洗澡。”
……
去张思颖家里,吃了她做的饭,俩人搂搂亲亲地进了卧室。
一灯如豆。张思颖说她喜欢点燃蜡烛的感觉。
在她弹性十足的大床上,我们赤条条地,贪婪地藤缠在一起,像两条取暖的蛇。
我们一次又一次地做爱,黑夜是我们快乐的温床,时间紧紧地包裹着我们。
在抚摸着张思颖柔软的长头发时,猛然想起张爱玲说过的话:
“女人不大想到未来——同时也努力忘记她们的过去——所以天晓得她们到底有什么可想的!”
叁拾壹
夏天兀自生长,不理会谁的烦恼,谁的寂寞。
估摸着邵美要回来了,特意从床底下摸出一瓶啤酒自斟自饮。
啤酒刚喝去半瓶,拎着大包小包的邵美裹着一件白纱长衫喘着气翩然而至,阳光顿时在她的白色薄衫安营扎寨。我认得那衣服的牌子,Helencsc,薄如蝉翼,古典希腊式风格。只有清瘦的女孩才穿得出隐藏其后的山明水秀。
“姨爹不在。表姐家没人。”她灰心丧气,额头上有细小汗珠在这个远未落幕的夏日空气里蒸发,擦亮我的眉梢。
放下酒瓶,我接过大包小包微笑:“这在意料中。这种约会,含有必然性和偶然性,你没看过哲学,不怪你。”
话虽这样通泰,心中却抱怨她这种一会儿风一会儿雨的性格。表姐从小和邵美在成都长大。初中毕业那年,德高望重的连长父亲从部队转回到地方,邵美一家也跟着回到湘西的凤凰县。表姐留了下来。后来没有考上高中,招工进了一家专门做凉鞋的工厂。2002年日本老板接管凉鞋厂,表姐凭娴熟的技艺做了该厂的技术骨干,2003年又凭姣好的容貌谱写了一曲令三亲六戚奔走相告的异国情爱。邵美喜欢樱花和选修日语,肯定都是受她表姐的影响。上学期表姐寄来几张酒井法子的CD,我和邵美去市区的林培家听过。酒井法子太美太甜,我没敢发表意见。第二学期学校开通e…mail,她们就没有白底黑字写信了。偶尔听邵美叽咕,她表姐去年离开了那个日本浪人,独自在大板一家私立学校教中文,日子过得洋不洋土不土。这次回成都,说是不准备回去了的,谁知才住几天又吵着要走。在学校接到电话,邵美的心就飞到成都去了,若不是我执意要看《泰坦尼克号》,昨夜的火车,早就摇弋我了。
记得以前去成都看邵美,商量好要去青城山玩,她却带我去看她表姐,只穿件马甲衬衣的我止不住打颤。街上瞎逛两圈,苹果梨子买了一大堆,她表姐家还是没人。我受不住,先赶回候车室等她。暗里寻思,要你答应张思颖叫车送我们,此苦何来?
“你再去大十字她家的铺子里看看。转回来我们就走,刚好赶得上去青城山的旅游车。”我慢吞吞地表态。
邵美自知理亏,疲倦而又无可奈何地点头答应。
“等我歇歇脚再去。”她说着,自个儿削了个梨子吃。
待她提着苹果梨子走后,我又独自坐在候车室里,吸烟、剥花生、看章衣萍的《枕上随笔》,且记住了“懒人的春天呀,我连女人的屁股也懒得摸了”这句比较鸳鸯蝴蝶的话。
……
“咦?床上怎么会有根长头发?”邵美坐在床边,手里提着一根细长的发丝。
“那不是你自己的吗?”我心虚地看着她说,“你走这几天我也懒得打扫。”
“不对,我的发质比较硬,而这一根却软如蜘蛛丝。”邵美盯着我不放,“铁证如山,你还不交代?”
“你的眼睛又不是显微镜。”我慌忙说,“别疑神疑鬼了。”
“分明就是嘛,我的头发我自己还不晓得?”邵美把头发都快捅到了我的脸上,“说!谁的?”
“哦,你看我!”我佯装恍然大悟,“昨天张思颖来过,找你说话,你不在,她坐了一会儿就走了。”
“怕是来找你说话的吧。”邵美笑道,“你早说的话,我的胳膊也不会这么困了!”
“谁又能想起!”我故意提高嗓门说。心里悬起的石头终于落下。
……
晚上,邵美没穿睡衣,娇小玲珑的身躯藏在大被窝里。一转眼看到她那张娃娃脸,她像个孩子。
黑亮的眸子定在我的脸上。我也缩在被窝里,准备迎接她下一轮的花样。
“雨桓。”邵美温言细语地叫我。
“嗯?”我转身,望着她快贴在我鼻子上的脸。她双手捧着我的头。
“我发现你有些变化,很不正常。”她望着我的眼睛。
“又神经了。”我问她,“我哪里不正常了?我倒觉得你不正常。”
“真的。一个人自己很难发现自己的缺点。”她接着说,“我是旁观者清。”
“哦?举例说明。”我轻轻地吻吻她的如玉雕的鼻翼儿。
“我刚搬来那段时间,你睡觉从来不穿内衣,而最近以来你裹得严严实实。”她仿佛要揭穿我。
“最近不是感觉冷吗?你扯到哪里去了?”我做贼心虚。
“那时候是冬天,而现在是仲夏。”邵美狐疑地看着我说,“你根本就是在撒谎。”
“以前我不爱穿,现在我爱穿了,这总行了吧?你想说什么就直截了当。”我说。
“男人和自己的女人睡觉时穿着衣服,原因无非有二,一是心里有鬼,隐藏着什么怕被人发现。二是已经对自己的女人失去兴趣了,一定是有了新欢。”邵美一针见血,对我似乎了如指掌。
“早知道穿内衣睡觉有如此嫌疑,我就脱个精光。”我说完立即脱去衣服,为了消除邵美心中的疑惑。
“还有。”邵美笑着又说,“这个连你自己都未必察觉。”
“什么?你索性全部说了,别在这里一惊一乍的。”我担心邵美真的会发觉,心里不安起来。
“你好久都没有提出要我的下半身了,好像把它给忘记了。”邵美马上接着说,“知道这说明什么吗?这说明你已经对它无所谓了,你的欲望已经得到了满足,暂时想不起它。”邵美好像在我的胸前掏了一个小孔,内心被她洞察得一清二楚,仿佛我的灵魂都完全裸露在她面前。
“你不是说下半身不属于我的吗?属于有房有车有钱有权有势的那个人的吗?”我反问她。
“雨桓。知道那个人是谁吗?”邵美意味深长地说,“我一直盼望着你是那个人。”
我无语。内心的痛楚慢慢溢出,我终于明白,是我在杞人忧天,是我在自欺欺人。
她的脸如烛光中的夜色那样,红得晶莹,散发着一种迷人的缱绻的韵味。我们互相握着对方的手,我的唇轻轻地触着她的额头,我分明看见她的眼睛是湿润的,浸满幸福的泪水从她的脸颊划过,像无声的细雨,完全融化了这个美好的夜,融化了我。
紧紧地抱住邵美彻夜无眠,直到她的泪水浸湿我的发梢……
叁拾贰
不知道哪个缺德鬼偷窥了我和张思颖的暧昧,在我没有丝毫防备的情况下在邵美那里点了炮。
顿时,独院里史无前例地发生了一次天翻地覆地喧闹。
张思颖不请自到,好像有什么事要找我,却被站在门口的邵美堵个正着。
“张思颖,你这个贱人!”邵美没有多少手续,开门见山。
“如果你以为可以从我身边把雨桓带走的话,那我的鲜血就会溅到你的脸上。”邵美小手上攥着林培那天带来切西瓜的刀在自己白嫩的脖子上比划着。张思颖倒吓了一跳,她怕邵美真的会做傻事。
而我暗自偷笑,让邵美去做施瓦辛格的搭档,配角电影《真实谎言》也许会更为形象和逼真。此时我真后悔自己干下的那些龌龊事,心里觉得一千个一个万对不起邵美。
“邵美,我不会的,我知道自己的份量,请你原谅我。其实也没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传言到你这里就已经是童话了。”张思颖尴尬地笑着,表情极不自然。
“那还要怎么样?难道让我把雨桓洗净了给你抬过去,那才叫对得起我吗?”邵美毫不留情地说。第一次知道,邵美貌似柔弱,可内心却如此刁钻刻薄,甚至于恶毒。
“好吧,你骂吧,直到你骂够为止,你就是不认我这个朋友,这一辈子我也要认你这个朋友。”张思颖举着小红伞离开独院这天,郊外田里的稻子刚打浆黄。风穿过树梢吱吱直响。季节仿佛靠近秋天了。
我追了出去,去拉她的胳膊。邵美放纵着我,自己进屋了。
“一千一万天我不会忘记她。无论如何她是我最过心的朋友,也是你的女朋友,不管她鄙视不鄙视我都会回来看望她。”张思颖边走边说。
我没吭声,烦躁不安跟在这些话的后边走到天一酒楼门口。
张思颖停脚,望着我说:“雨桓,看到那辆车了吗?他回来了,要带我走了,今天去找你也是去和你们道别的,不料碰了一鼻子灰。”
顺着张思颖指的方向,我瞥眼过去。宝马车门边靠着她狠不得千刀万剜的男人。他友好地咧着嘴,头发是稀疏了些,但没有张思颖扬言的那样严重。油亮亮的前额排着几条波浪纹,微微的,没多大衰老征兆。如果硬要寻他不是的话,从他稍嫌古怪的表情上,最多可捕捉到三分——一个嫌妻室儿女的拖累不够的男人。
“就是他?”我问,“你还相信他?”
张思颖点头说:“他是去了哈尔滨,他无心负我,只是当时因为特殊原因没来接成我。我当初并不是看上他的钱才和他在一起的,那是别人的感觉,我是真心爱他的,他有他的魅力。他现在和老婆离婚了,自己做事业很辛苦。我相信我的感觉,他不是一个坏人,只是人在难处时也身不由己。三年了,他现在能亲自来接我,就说明他还是爱我的。我和他的母亲通了电话,谈了很多,我相信他不会骗我。只要他肯回头,以前的痛和恨都可以统统抛向脑后,你放心吧,雨桓,姐没有白白在社会上混三年。”
“想好了?别再受伤害。”我傻傻地说。
张思颖抱着我,吻了吻,拭去眼角的泪。
“雨桓,我走了,你要保重自己。好好爱邵美,她是一个好女孩。”张思颖说得我鼻子酸酸的,眼泪挤出眼眶。
“过来,认识一下,也让他知道,我在这个世界上并不孤独。”说完,张思颖拉着我的手走近宝马车。
张思颖向他介绍,我从小红伞底下跳出来。
“嗨,以前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