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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占戈-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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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会说话吗?”她又用胡语问我。

我挪动嘴唇,道:“谢谢姑娘相救。”

“不用谢,是我爹救你的。”姑娘停了停,“你的伤不是大碍,断了的骨头我爹也帮你接好了。”

“令尊大人呢?学生再此谢过了。”

“我爹被贼军抓走了。”姑娘的语气中充满着担忧。

大帅已经下令屠城,不知是否停了。

“请问,学生昏迷多久了?”我问。

“一天多吧,你饿吗?”

“多谢姑娘,学生不饿。”我没客气,想到那么多血我就有些反胃。

更何况,我居然瞎了……

“我知道你是个读书人,但是你会不会像我们这样说话?”她似乎鼓起了极大的勇气,对我说。

我苦笑,不知是否是因为从小没有和女孩子有什么接触,知道一个女孩在我面前总是让我不由地紧张。

“会。”我轻轻挤出一个字。

“呼,那就好。你是哪里人?来西域干吗?”

“我在京师长大,祖籍在江南路绍欣府。”

“嘻,我是在这里长大的,祖籍也是绍欣府。你叫什么名字?”

我不知道该告诉她哪个名字好,终于,我还是报了手上不曾染有血腥时的我:“明可名。”

“我叫何瑶。”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安居?”

“不知道,反正我懂事开始就在这里了。你等一下,我好像听到有声音。”何瑶说着,走开了。

一道暗门渐渐打开,洒进了光线,我吐了口气,原来自己没瞎。这是一间地窖,密不透光,何瑶没有点灯,所以让我产生错误的判断。

何瑶很快就回来了,附在我耳边,低声道:“是贼军,不要做声。”

“我们的兵士呢?”我不相信自杀式的伏击能击败天朝最精锐的师旅。

“该被杀光了吧,贼军人很多很多。他们在屠城,我们只要不被找到就好了。”

我语塞,她说的贼军与我说的贼军不一样。

“你爹被贼军抓走了?”

“嗯,他们除了医士、匠人和美女不杀之外,其他人格杀不论。”何瑶整个身体都压在我身上,在我耳边说道。

我知道自己心跳得飞快,几乎要飞出胸腔,不由挪了挪身体。

“呀,没压疼你吧。对不起,我忘记你的伤还没好。”

我觉得该说对不起的是我,她这么清纯无暇,我却起了邪念。

“你爹是医士?”

“你好笨哦,我都说了是我爹帮你接骨的嘛。”何瑶笑了,似乎忘记了自己还身处躲避“贼军”的地窖。

“是,是我笨。”我也笑了。想到那么多战士因为我这个狗头军师的失误而丧命,我哭不出来,只好笑。

“你笑得和哭一样。”她说。

我渐渐止了笑,感觉自己再没有脸面回到军营,或许留在西域的药庐中悬壶济世度过一生是最好的归宿了。

“这个是什么?”何瑶往我怀里塞过铁片。

我抚摸着本门的遗物,嘴里不自觉吟道:“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神机妙算岂可能,炼己修心或有灵。”唉,反误了卿卿性命,莫非师父也是为此而不愿本门再传承下去?

“你在说什么?”何瑶不满地推了推我。

“刚才外面是什么人?”我岔开话题。

“还不是贼军!哼,房子里被他们捣得一塌糊涂。珐楼城好久没打仗了,这次算是全毁了。”

“哦?以前珐楼城常打仗吗?”我对西域知道得太少。

“听说以前胡人、野食人和我们华人很不和睦,常常打仗。不过后来王上来了西域,珐楼城就不打仗了。”

“王上……李彦亭?”

“哼!你怎么能直呼王上的名讳!”

“可……可是他是叛逆啊,擅自称王,抵抗天师。”

“我不知道那么多,反正这里的人们都爱戴王上。以前胡人欺负我们的时候,天师在哪里?你看现在,城外那些‘天师’,他们在干什么!哼,你为什么偏袒昏君?莫非……你是奸细!”何瑶越说越激动,一掌打在我的冠上,扯得我头发生痛。

“发髻都给你打散了。”我正了正冠,“你见过有人用残废当奸细的吗?”

“你是残废?”

“我没有膑骨。”

“呀,对不起哦。不过你也不要自暴自弃,听说骗走阳关的奸诈之徒也是残废。虽然我很恨他,不过能从李天王手里骗走阳关的人总是有点本事的,你也能很有本事。”

我尴尬地陪着笑了笑。

正冷场时,上面的地面突然传来了一长两短的跺脚声。

“他来了,我去开门!”何瑶一个翻身下地,大步前去开门。

密门开了,马上又关了起来,地窖里已经多了一个高大男子。

“瑶妹,贼军放火烧城了,我们快走吧。”他的口音很重,似乎不像是华人。

“可是……爹他……”

“大伯吉人自有天相,若是你烧死在这里,让我怎么向大伯交代!快跟我走!”

“掘罗哥,那他……”何瑶拉着他靠近榻边,低声道,“爹救回来的,受了重伤。”

“这……这位兄弟,你能走吗?我扶着你。”掘罗客气地对我说道。

“他的腿有伤。”何瑶代我说了。

掘罗猛地蹲下身子,道:“我来背你。”

“不、不必了,你们走吧,我是医士,他们不会杀我的。”

“你也是医士?”何瑶好奇地问我。

掘罗焦急道:“狗贼早就杀红了眼,才不管你是什么医士匠人呢,兄弟,快上来。”

楼上传来杂乱的脚步声。

“我看到他进来的,仔细搜!”

我们走不掉了。

掘罗压低了声音:“我干掉了一个大官,嘿,被他们咬上了。”声音里有些兴奋。

我强忍着没有问是谁死了。

“嗯?他们干吗打水?”掘罗耳力很好,我一点都没听到。

“他们要看水从哪里渗得最快。”我轻轻告诉他。

掘罗身体震了一下,道:“我出去和他们拼了!”

我一把拉住他,道:“我有亲戚在贼军里。”

“你以为我掘罗会投靠贼军!”掘罗甩开我的手,往密门靠去。

何瑶似乎也没有拉住他,呆呆立着。

上面的兵士已经发现了密门的所在,用力撞着。

我希望有兵士能认得我,却又害怕何瑶知道我就是“贼”……

 第二十五章 珐楼城之丧钟

掘罗没有武器,只是双拳,已经打倒了第一个下来的兵士。

不过到底是一个人,俗话说双拳难敌四手,何况对手不止四手。

“有个女人!”

“都抓回去,这只夷狗居然伤了统领。”

“这里还有一个,好像受伤了。”有人呼喝一声,马上有几个人围住了我。

“我是正德营史统领的亲戚,我的腿断了。”我急忙摆明身份,虽然是假的。

有人持着火把照了照,万幸没有认出我。

“你真是史统领的亲戚?”

“千真万确,你带我去见了史统领,定有厚报。”

那人想了想,军刀一指,道:“夷狗,过来背他!”

“呸……”

掘罗才说了一个字,一个兵士高抬刀柄砸在他的后背上。

“有劳了。”我趴在掘罗背上,轻轻道。

掘罗没说什么,背着我出了地窖。

我稍稍适应了一下外面的阳光,还好,夕阳西下并不刺眼。

一路上我只看到烧焦的残屋和遍地的瓦砾,点缀其上的是暗黑色的血迹和一具具姿态各异的尸体。

掘罗也看到了,不停地打颤。

我越发对西征西域没了信心,仇恨已经深深地在这片贫瘠的土地上扎根。

史君毅的中军虽然进城较晚,现在也融入了屠城的行列,找不到他人。

“后军呢?王宝儿将军也是在下的朋友。”我见几个兵士脸色不善,突然,我看到了救星,是戚肩!

“戚肩!”我叫道。

“先生!”戚肩见到我,也是一脸喜色,快步跑了过来。

“这人真是史将军的亲戚?”那个兵士问戚肩。

“先生乃是大帅帐下行军长史!就是千人夺阳关的布先生!”戚肩大声嚷道,我连阻止的机会都没有。

我的名号居然这么响,几个兵士惊讶地一动不动。

掘罗也怔了一下,转而立直身子,用力一甩。

我被甩了下来,牵动了伤处,痛得直冒冷汗。

兵士一拥而上,对掘罗拳打脚踢。

“住手!”我喊道。

掘罗倔犟地站了起来,满脸乌青。

“放他们走。”我嘶哑着声音,“给他们马匹和粮食,送他们出珐楼城。”

“可是……布先生,这夷狗伤了章统领。”兵士行礼道。

“章统领那里我会去说,照我说的放他走!”我吼道。

兵士很不情愿地带着两人走了,何瑶最后还回头看我,目光难以言喻。

“等一等!”我止住兵士,“让他的父亲一起走,是位医士。”

何瑶的嘴唇蠕动了一下,似乎是道谢。

戚肩扶起我,替我擦去额头上的冷汗。

“大帅呢?”我问。

“大帅率亲兵追击敌将张子东,史统领带人追去了。”戚肩道。

我如释重负地将头靠在戚肩的胸膛,安稳了许多,待伤痛过了些,道:“扶我回去。”

戚肩转身背起我,往城外走去。

我闭上了眼睛,不想再看鲜血和尸体,血腥气却一直往我鼻子里冲。

“城外的敌军也肃清了吗?”我轻声问。

“嗯,中军很快就肃清了城外的贼军,然后就冲入城中,大帅下令屠城三日,不过今日已经没什么人能屠了,大家都在抢东西。”戚肩幽幽道。

我能想象两万乌合之众在精锐雄师下被歼灭的情形。他们就如同山洪中的牛羊,只有等待着被卷到不知名的所在。

“你也去参加屠城了吗?”我问。

戚肩停了一会才道:“我……只是拣了些东西……”

我不知道说什么好,的确没有理由责怪这个十七、八岁的大孩子。他甚至都还没有弱冠,更何况屠城乃是大帅下的令。

到了中军,除了值班的兵士已经少见其他人。戚肩去了辎重营,留下我一个人静静地泡在浴桶里。

我不知道此战敌我伤亡各是多少,但是我知道没有真正的赢家。莫非打仗也是赌博?不论多么投入,赢的只有庄家。现在谁在坐庄?大帅?李彦亭?圣上?还是这老天!师父说上天亦有好杀之德,此言不虚。

戚肩不久就推着新装起来的轮椅回来了,抱我出了浴桶。

“给我拿那套白衣。”我对戚肩道。

我只有一套白衣,就是师父的那套。

戚肩照做了,穿在我身上,很合身。

“还合适吗?”我问戚肩。

“先生穿了更显儒雅潇洒了。”戚肩笑道。

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本朝太平日久,以至衣冠越来越倾向于贴身,衣袖渐窄。师父这套衣服还是前朝古风,宽衣博带,大袖翩翩。我能想象师父登高远眺,手持羽扇,玉树临风的模样。不过我穿着却显然亵渎了这套衣服,因为它只能蜷缩在轮椅之中,连袖子也展不开。

“还是帮我换了吧。”我叹了口气。

“先生穿着很好看啊。”戚肩不解道。

“先生!”韩广红掀开帐幔冲了进来,单膝跪地,“让先生受惊了!”

“韩兵尉快快请起。”我连忙让戚肩扶起韩广红,此时我才发现,韩广红的左袖空荡荡的,左臂居然被齐肩砍掉了。

“卑职无能!令先生身陷不测,有违将军重托,罪该万死!”韩广红道。

“去把酒来。”我对戚肩吩咐道,又对韩广红道:“其实不过是有惊无险罢了,韩兵尉不必自责。一路上也多亏兵尉大人照顾,我们两人好好喝一盅吧。”

“先生折杀卑职了。”

“韩兵尉若是不嫌弃在下是残疾之身,还请称呼在下子阳。”

韩广红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卑职草字叔友。”

“叔友兄,有礼了。”我款款躬身,古风大袖几乎垂到了脚面。

“子、子阳先生……”

戚肩端来了酒,看到韩广红的局促,不禁也笑了起来。

当夜我和韩广红一直喝到天空泛白才昏昏睡去。

醒来已经是日落西山之时了,大队军马驰入营帐,似乎发生了什么大事。

我还是穿着师父的衣服,让戚肩推了我出去。

“大帅殉国了!”史君毅翻身下马,扶住我的轮椅,哭道。

我心头一震,大帅殉国了!一直待我如子侄的大帅,居然殉国了!

“大帅为张子东所诱,中箭被俘。末将赶到之时,张子东用大帅以为要挟。大帅慷慨言道:‘我大越将士,唯有战死者,焉有辱生人?’遂迎刃自刎。”史君毅说到后来也是泣不成声。

“大帅不立副帅偏将,现在如何是好?”我问。

“还请先生决策,我正德营当以先生为马首。”

“我只是从八品行军长史,如何决策?”

“末将以正德营万人之众服膺先生,还有何不可?”

“召急全军统领校尉,停止屠城,开帐军议!”我见史君毅说得坚决,只好勉强答应。

史君毅行了军礼,转身飞奔而去。

我看了一眼戚肩,戚肩推着我往大帅的军帐去了。

一个时辰之后,二十个校尉整整齐齐列在帐下,各个丧色。

“大帅成仁,军中不可一日无帅,本官代掌军事,众将可有异意?”我强压着心跳,努力说得威严一些。

“愿从先生令下。”史君毅郑欢和王宝儿等几个平日较熟的统领拜了下去。

他们既然已经表明了立场,其他几个校尉也都纷纷表示愿以我为首。

“主薄何在?”我叫道。

“卑职在。”主薄陈中远,是个四十来岁的文人。听说他二十岁就中了秀才,却连考十年都没有中孝廉,只好投军做了文吏。

“论功行赏,前军五营统领各记上功,史君毅统领奔驰援救亦记上功。其他诸营统领记中功。各级官长记下功一次。”

“领命!”陈中远退开一旁。

“本次西征,原是为了直抵迦师城下,擒贼首李彦亭,以正国法天理。大帅殉国,我等诸将更该为报大帅之仇转进千里,虽刀山火海在所不辞。然,俘虏口供,贼首已于日前偷袭阳关。阳关乃是圣驾所居之地,焉能使贼首乱圣上耳目?故,本官以为,大军即日回师确保阳关,众将可有异意?”

“先生,回师阳关末将不反对,只是珐楼城该如何处置?”

“珐楼城乃是西征的根本,可惜易攻难守,无重兵守卫也是徒然。”我的手藏在袖里,不住地发抖,“三日之内,驱逐城内居民,使其离开珐楼城。三日之后,我军回师,焚城以为大帅祭,我要的是一片赤土!”

“末将等领命。”

“散帐。”我的后背已经湿透了。

三日之后,大帅的棺椁停在大帐内,面向珐楼城。

“焚城!”我轻声喝道,高举的手在大袖中落下,我的话被一波波传了下去。

珐楼城里早就堆满了硫磺稻草等火引子,千万火箭顿时让珐楼城陷入一片火海中。大火印得天空都红了一片,惹来了大风,吹得火势更旺。

我知道,珐楼城的北面是数万民众,他们不舍得离开自己的家乡,蜷身郊外,三天不曾离去。等大火灭后,他们脸上的泪痕要多久才能干?

〖葬我于高山之上兮,歌我军魂。

军魂不可灭兮,唯有飞烟。

葬我于大湖之阳兮,歌我英灵。

英灵不可没兮,唯有哀伤。

葬我于乡梓之野兮,歌我父老。

父老不可追兮,唯有悲鸿。

葬我于天国之内兮,歌我家邦。

家邦不可待兮,唯有赤心。

天苍苍,地煌煌,神州悲,国有殇。〗

我用战国古风为大帅写了挽歌,低声唱了出来,唱到第三遍的时候,身边的将军们也都跟着唱了起来,泪落衣襟湿。

 第二十六章 城外的敌军

俘将三员,杀敌三万,破城一座。虽然大帅殉国,但还是足以向朝廷报告大捷。

我是扶着大帅的棺椁回的阳关,一路上都没怎么和旁人相见。因为我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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