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二-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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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去离州乘,直接就能到京城,但中州所有码头都关了,不得停留。”
“为什么?”苏牧无法理解。
老汉不屑的笑了笑:“为啥?太子要泛舟呗,太子泛舟,咱们这些小民怎能打搅?”
“太子?你是说李庆?”苏牧更加惊讶,李庆没事跑来泛舟干嘛?
“嘘,小声点,太子的名讳也是你能随便叫的?”老汉瞪了苏牧一眼,往两旁看了看。
苏牧心想别说是叫名字了,我两次把李庆撞得跌成狗吃屎,也没见出什么问题,不过这话说出来估计会被当成疯子,只好摇了摇头,又问:“只禁中州码头的话,从别州来的船不一样在驶么?就不怕那些船扰了太子雅性?”
老汉歪着头想了半天,也跟着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你得去问官府的人,中州水路也不是不能行船,不能载货的小船可以走,你要是有一艘也能去泛,说不定还能见到太子哩!”
苏牧笑了起来:“从这里到京城,逆流而上,小舟怎么走?一进河不就被冲到下游了么?”
“所以嘛。”老汉指了指宽阔的平河:“哪里有舟?”
告别了老汉,苏牧一头雾水的找了间客栈住下,不明白李庆为什么会突然发神经,到这么大条河里泛舟。
“得,没船坐了,咱们还是先去京城吧,等以后要去离州的时候再坐船顺河下来,这次进京城要低调,不能引人注目。”周围没人,苏牧压低声音和小黑说道。
小黑半晌没动,似乎是在思考,过了好一会才拿出炭条,写道:“想坐船。”
尽管已经成熟懂事了不少,但小黑偶尔还是会流露出幼稚的一面,此时的表现就像个父母没给买玩具的小孩。
苏牧想了一会,笑道:“好吧,正好镇子旁边有个湖,今晚咱们去湖里泛舟,让你过过干瘾,明天就上路,不许再节外生枝了。”
“好。”小黑很是高兴,这个好字写得又大又快。
当天晚上,苏牧来到曲安镇另外一侧的小湖前,发现湖边有很多小船,离岸很近,每条船的船头都跪坐着一名年轻女子,船后有丫鬟打扮的人在摇橹。
湖心飘荡着数条这样的小舟,船头没人,船尾仍由丫鬟掌橹,而船舱里则亮着烛光,窗户上映出了人影,多是男女对坐。
第六十章 盲女
曲安镇旁的小湖里,有很多结构简单的小船,船首都坐着一名年轻女子,船尾则有丫鬟掌橹。
湖心处也有一些小船随意的飘在水面上,丫鬟仍在船尾,但船首的女子已经进了窄舱,舱内有一张凉席,席上有一张小几,几上摆着冷盘,仅能下酒,无法充饥。
苏牧在岸边看了一会,见不时会有男的来到岸边,寻找熟识或相中的女子,一招手,船就会行到岸边,等男子登船之后,小船就会驶进湖心。
“要么这是一个很有创意的相亲节目,要么这就是传说中的花船了。”苏牧笑着说道。
小黑有些激动,但很好的克制住了自己,没有乱动,既可以坐船,又能见识到风尘女子,今天真是撞大运了。
既然来了,自然要上船去坐坐的,苏牧觉得既然要上船喝酒,总得找个漂亮的姑娘陪着,反正也不急着去哪,就慢慢寻找。
可惜绕了小半圈,始终没能找到一个看中的姑娘,反而把眼看花了,正想随便找艘船在湖里绕几圈应付下小黑,忽然发现有艘船隐在一间房子后面,整艘船都被阴影覆盖,船头似乎是坐着个女的,船尾好像也站着个丫鬟,却看不清面貌,大晚上的能把人吓一跳。
苏牧好奇啊,对那艘船招了招手,坐在船首的女子身体微微晃了晃,丫鬟却没把船摇过来。
“喂,船家,怎么做生意的,我要渡河。”他朝那艘船喊了一声。
船头的女子抬手掩了掩嘴,说道:“这里没河,我们也不是船家,要到对岸走路还快些,坐船反而慢了。”
她的声音轻脆,口齿清晰,听着很舒服。
苏牧笑道:“不是船家干嘛坐在船上?莫非是幽灵……莫非是鬼船不成?”
那女子微微点头:“就是鬼船,公子还是快些离开吧,免得沾染了晦气。”
“晦就晦吧,正好我也带着只鬼,咱们鬼气相投,快点快点,你再不过来我就跳过来了。”苏牧说着作势卷起袖子。
船头女子还没说话,船尾的丫鬟不乐意了:“你这书生好不识趣,哪有硬要上别人船的。”
苏牧又重新换上了书生装,原因无它,一是因为穿习惯了,二是因为书篓用来装刀很方便,而不穿书生装的话背个书篓显得怪异。
他还没说话,船首女子轻斥道:“坠儿你胡说什么呢?什么随便上……上别人的……”
苏牧嘿嘿一笑:“让你多嘴,说错话了不是?还不快把船摇过来,放心好了,我只喝酒坐船,不上船。”
船首女子沉默了一会,起身微微一福:“小女子自幼双目失明,相貌丑陋,却是丑人多作怪,只卖艺不卖身,公子若真只是来坐船的,便自己跳过来吧。”
说罢,她起身走进了船舱里。
船在墙后,若正面对船,距离会比较远,离船近的地方又被墙角挡着,普通人想跳上去可不容易,但对于苏牧来说却不是问题,他应了一声,跳起来伸手一钩屋檐,轻轻巧巧落在了船头。
看到苏牧的身手,丫鬟坠儿微微张了张嘴,却没有太过惊讶,离得近了,苏牧也看清了她的样子,只有十四五岁年纪,长得十分漂亮,若再长几岁,怕是会被读书人评为“祸水”的。
不过坠儿脾气似乎不太好,见苏牧呆呆看着她,嘟着嘴说道:“看什么看?”
丫鬟都长成这样,小姐又会是什么模样?苏牧很好奇,却没有急着进船舱,而是走到船尾,向坠儿问道:“请问能不能绕着湖走几圈?我多给银子。”
坠儿一楞,好奇的问道:“你……你真是来坐船的?”
“是啊,这是给你的辛苦费,始终摇吧,快点慢点都行。”苏牧说着摸出一锭银子,递给坠儿。
银子二两有余,若只是坐船喝酒的话就太多了,不料坠儿接过去后却是很不屑的哼了一声,说道:“才二两,就要我费那么大力,当初……”
“坠儿,不得无礼,还不快谢谢公子。”船舱里响起的声音打断了坠儿的话。
坠儿低着头,嘟着嘴,用极小的声音说了声“谢公子”,也不再说话,摇起橹来。
苏牧原本觉得花二两银子已经很阔绰了,没料到坠儿居然没不看在眼里,顿时觉得有些窘迫,丫鬟眼界这么高,小姐岂不是要收金子?
“公子请进来吧。”船舱里亮起了烛光。
苏牧撩起布帘,弯腰进了船舱,受坠儿的影响,第一眼就往那女子脸上看去。
她相貌平平,虽说不上丑陋,却一点也不出众,没有抹脂粉,只能用清秀来形容,双眼的眼瞳是灰白色的,乍一看有些吓人,但看习惯后就会发现这双眼睛很漂亮,漂亮得很别致。
像是猜到了苏牧的想法,她微微一笑,嘴角两侧现出了两个很小的酒窝,说道:“丫鬟生得跟天仙一样,小姐却是个丑八怪,公子失望了吧?”
“谈不上失望,你笑起来很好看。”苏牧走到她对面盘膝坐下,也不客气,拿起桌上的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又给她倒了一杯。
“多谢公子。”她微笑着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苏牧也将杯子里的酒喝光,说道:“客气啥?就倒杯酒而已。”
她摇了摇头,很诚恳的说道:“不是因为倒酒,而是因为公子摆放酒壶的位置,倒完酒后不仅摆回了原位,还转了下壶把的位置,与先前一模一样,能如此照顾一个盲人,公子有心了,其实你放在哪里都可以的,我听到,便记得了。”
苏牧被夸得有点不好意思,干笑了两声:“应该的,应该的。”
她笑了笑,又道:“小女子姓陆名琪,不知公子高姓大名?”
“六七?好名字,要是六九就更有意思了,我姓苏,叫苏牧,呃……”苏牧猛然想起自己是应该用假名的,小心驶得万年船。
“六九为什么会有意思?要是公子喜欢,叫我六九也没关系的,苏牧这名字有点耳熟。”陆琪侧头想了想,笑道:“对了,半年前有个叫苏牧的背诗人,背了三首极好的诗,不会就是公子你吧?”
苏牧愕然:“是……是谁取的‘背诗人’这个称呼?背时不就是倒霉的意思么?也太不吉利了,顺便说一句,我已经改名了,以后在别人面前请叫我苏丰年。”
陆琪身子一震,脸上出现了惊讶的神情:“你真是那个背诗人?”
苏牧耸了耸肩:“背诗有什么了不起的?诗好才是正事,和背诗的人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陆琪过了一会才缓过劲来,恢复了平静,笑道:“都说那三首诗找不到出处,是背诗人自己作的,却因为某种原因不愿意太高调,才假借了背诗的名头。”
苏牧哈的笑了起来:“我有那水平就好了,生平只会背诗,不会作诗。”
“那这些诗,是谁作的?”陆琪身子微微前倾,十分专注。
苏牧知道自己不得不编故事了,抓起块冷牛肉塞进嘴里,想了一会说道:“我曾经不小心跌进一个地洞里,来到了一个墓穴,见墓穴的墙壁上写着诗,就背了几首,后来遇到地龙翻身,墓穴彻底漏了,那些诗也毁了,只有我一个人知道,所以才找不到出处。”
“原来如此。”陆琪惋惜的叹了口气,犹犹豫豫的想了半天,才开口道:“小女子有个不情之请,能否……”
“能不能再背一首是吧?简单啊!反正又不是我写的。”苏牧打断了她的话,想了想,又背一道:“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
陆琪屏息听完,沉静了很久,这才长长的吁了口气:“独钓寒江雪……好一首凄凉、孤寂的诗。”
“是啊,这诗名叫《江雪》,有个舟字,正好坐船才想起来的。”苏牧又替二人倒酒,仍把酒壶放回了原处。
陆琪笑道:“见景才能忆诗,那以后想听新诗,岂不是要随时跟着公子?”
苏牧挠了挠头:“你不会也有赎身问题吧?我现在倒是有点钱了,不过你身价应该很高,我怕钱不够。”
陆琪掩嘴轻笑,摇头道:“多谢公子好意,我已经赎了身,听了你的‘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这才想回故乡看看。”
“懂了。”苏牧点点头,忽然一楞,问道:“你都赎了身,干嘛还在这里……躲着?”
陆琪神色黯淡,摇头道:“说这些事情扫了公子的兴,坠儿怕是也累了,让她歇歇吧?”
“就这样吧,船我也坐够了,该回家休息了。”苏牧看了一眼小黑,小黑比了个OK的手势,坐船也就这么回事,体验过就行了,它已经满足。
大概是被苏牧问起了不开心的事,陆琪有些心不在焉,点了点头,吩咐坠儿将小船靠岸。
坠儿摇得慢,还不累,但能解脱终究还是很高兴的,连忙把小船摇到岸边,然而在看到站在岸边的那伙人后,脸色突然变得极为难看。
第六十一章 他乡遇故知
小船在湖里绕了两圈,丫鬟坠儿终于等到了靠岸的吩咐,忙摇橹过去,却在看到了岸边等待的人后,神色剧变。
岸边站着一行人,为首的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公子,衣着华丽,气质不凡,站在那里给人一种玉树临风的感觉,但紧紧皱着眉头,像是值钱的树叶子都被人摘光了,正在生气中。
坠儿咬了咬嘴唇,立即调转船头想要离开,却见那公子一挥手,身旁立即有人射出软鞭,镖头“笃”一声钉在船身上,将小船慢慢拉向岸边。
苏牧仍在船舱里,听这响动不大对劲,这才从舱里出来,一看这阵仗就知道麻烦来了,只是今天这麻烦应该和自己关系不大。
可惜他猜错了,年轻公子伸出两根指头,很有气势的朝他一指,问道:“你是何人?”
苏牧看他这动作像是京剧里演的一样,立即扎个马步,一挽那并不存在的长胡子,沉声喝道:“吾乃齐天大圣者行孙,偃月刀下不斩无名之辈,来将通名?”
“齐天大圣?”那公子楞了一下,向身旁的人问道:“这世上可有者姓之人?”
旁边那人应该是常年扮演搜索引擎的智囊型人物,知识丰富,想也没想就说道:“九州南疆、西疆确有姓者之人。”
苏牧笑了起来,说道:“你断句断错了,我说我是齐天大圣者,姓行名孙,世上可有行姓之人?”
智囊摸了摸唇上的两撇小胡子,点头道:“西北艮州确有行姓之人。”
“厉害!”苏牧竖起了大拇指,问道:“阁下可是姓谷……”
话没说完,岸边突然有个矮子扑过来,并在空中拔剑向他猛砍,这人来得突然,不仅把苏牧吓了一跳,就连岸上的其他人都楞住了。
苏牧原本就有所提防,矮子的实力也不是太高,他后仰避过砍来的剑,直起腰来双掌推,把矮子推得往后飞出去老远,跌到岸上那群人的身后。
自己这边有人动手了,岸上的人纷纷拔出武器,其中有三名影武,身后披风鼓动,但并没有让影魂现身,免得事态升级。
那矮子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灰,又把身旁的剑捡在手中,沉声说道:“常公子,我和他有不共戴天之仇,本想等我变强之后再找他的,没想到这么快就遇到了,这是天意,若是我死了,以后就不能再跟随公子,还请见谅。”
“这是中二吧,还天意呢!你谁啊?”苏牧皱着眉说道,他确实得罪过一些人,但绝对没有到不共戴天这个级别,况且对方的声音很陌生,似乎根本没听过。
等到那矮子从人群中钻出来后,他才认出来,哈哈一笑,说道:“我说谁呢!原来是软棉棉童鞋,两年没见长这么高了,咱这算是他乡遇故知吧?怎么一见面就玩偷袭呢?还想把你弑兄的罪名赖在我头上?”
那人正是阮小勉,在弑兄事件发生之后,他没敢回村,而是独自离开了青丘山,他爹和他爷爷也曾试图杀死苏牧,不过失败了。
阮小勉没怎么长个子,倒是显得成熟了一些,说话时也少了那份歇斯底里的感觉,因此苏牧没能认出来,不过样子基本没变,听到苏牧的话,他冷笑一声,说道:“若不是你,我哥又怎么会死?”
苏牧也冷笑一声:“照这样说,若不是你们使坏,我忙着救人,又怎么会和你哥亲密接触?若不是你一心想把我杀死,捅过来那刀使了全力,又怎么可能收不住,捅进你哥身体里?”
阮小勉还是冷笑:“多说无益,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苏牧指着阮小勉,转头向坠儿说道:“这就是典型的坏人了,把一切责任往外推,自己永远是对的,别人永远是错的,拉不出屎来怪地心引力不够,长不高怪地心引力太强,反正总有理由证明自己是对的,以后见到这种人记得马上躲远点,免得他摔一跤怪你长得太漂亮,让他没心思看路。”
坠儿“哧”的笑起来,听苏牧当着这么多人夸她,羞得满脸通红,船舱里的陆琪也说道:“苏公子话糙理不糙,坠儿可得好好记着。”
……
阮小勉下山后投无路,记起灌灌族已经受了招安,想来京城投靠官府谋份差事,一路受了不少苦,终于来到京城,却因为年纪小,又没太大的本事,根本没人要,最后流落街头,以掏腰包维生。
京城里达官贵人不少,很多官员放外面地位显赫,但在京城里却有些不起眼,阮小勉掏错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