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醋-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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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醋
作者:小醋
【文案】:
前仇敌成将军了,
前跟班成皇子了,
前竹马成首富了,
前夫子高中状元了
……
晏恣无语问苍天:为什么都是前任?
本文描写了一名伪女神(棍)历尽艰辛最后达到财色权三收最高境界的故事。
1V1,HE,背景架空,切勿考据。
内容标签:宫廷侯爵 欢喜冤家 情有独钟
☆、第一章 (捉虫)
晨曦微露,第一声鸡鸣还未开始,洛镇的市集便从沉睡中渐渐苏醒。
洛镇位于京城大安的西边,背靠一座洛安山,数条大江在此汇聚流向离大安不远的另一重镇阳州成入海。
此处山水灵秀,交通便利,水路、陆路、海路皆可,南来北往到京城来做买卖的商户都喜欢在此落脚,久而久之,洛镇也就形成了一个市集,加之洛镇风景秀丽,民风淳朴,和大安城门策马只需小半个时辰,因此城中权贵富豪都爱在这里另置别庄,俨然成了一个小京城。
离市集不远的一条小巷里,一扇门嘎吱一声开了,从民居里走出了一个少年来。
一身天青色短打,一片嫩叶叼在唇间,脸庞白皙秀气,嘴角自然而然微微上翘,让人一看就心生欢喜。
少年吊儿郎当地走了几步,一抹金色的初阳忽地跳跃在少年的脸上,原本惫懒低垂的眸子抬了起来,黑如点漆,清如山泉,那眸子一转,整张脸顿时便好比蛟龙点睛,刹那间灵动无比。
少年穿出巷子行了几步,冲着不远处一个早点摊叫着:“婆婆,给我来个糯米饭团加一碗豆腐花。”
那声音清脆,俨如金豆子掉落玉盘,叮咚作响。
摊主是对姓于的中年夫妇,于叔从忙碌中抬起头来冲着她笑了笑:“小恣,小辛哥给你留了饭团,特意叮嘱我放了你最喜欢的芝麻。”
旁边有几个食客打趣道:
“怎么小恣有我们没有?不公平啊不公平。”
“我们也这么多年的街坊了,回头去问问小辛哥怎么就这么偏心。”
……
旁边的于婶正在替食客装一碗豆腐花,看着她直摇头:“怎么又穿成这样了?好好的一个水灵灵的姑娘……”
“婆婆,这样方便,”说着,晏恣冲着旁边的食客一笑,“方便上房揭瓦。”
旁边的食客乐了:“来,我婆娘特意多铺了一层瓦片等你来揭。”
大伙儿都哄笑了起来。
洛镇市集这头住着的都是穷苦人家,平日里都为了温饱各自奔波,也就只有这个时候能够穷开心一下。
晏恣顺势在长凳坐下,一边吃一边听着他们天南海北地吹了一通又各自抹了嘴散去,早点铺子有了片刻的清净。
于婶抽空在晏恣对面坐下唠叨了起来:“我得和你娘说说,都快十六了吧?怎么还成天在外面野。”
大梁朝纲初立尚不足二十载,承继前朝遗风,民风开放,女子求学、外出都算得上宽松,不过,像晏恣这样肆意的倒是不多。
晏恣吐了吐舌头,喝完最后一口豆腐花,掏出了一个铜板放在桌上:“我娘才不会管我呢。”
“那你家那个吴婶呢?我看她还挺稳重的样子,得张罗着为你说个好人家了。”于婶笑眯眯地看着她。
晏恣家里只有母亲和吴婶一共三人,三年多前搬到这里,和这些街坊邻居都混熟了,大家都喜欢这个调皮开朗的女孩。
晏恣飞快地掏出了两个铜板扔在桌上,单手一撑跳出了凳子,顺手冲着她挥了挥手:“我娘说了,命数自有天定,不用我操心,对了于婶,昨晚我夜观星象有大事将至,这几日你小心点,切勿与人口舌。”
于婶乐了:“你这小丫头片子,从哪里学来的这些神神叨叨的!”
“三生观啊,于婶,以后我可是要成为神算子的,你们到时候可都要求着排队求我帮你们算命!”晏恣咯咯笑着,眨眼便没了身影。
三生观坐落在洛安山的山腰,大梁道教盛行,好些富户都喜欢把子女送去道观修行以图个仙缘,过个几年再还俗各许婚嫁,前朝最盛行的时候,皇家都出了好几个有名的女道士。
教晏恣学算卦看命的正是三生观的挂单道长,姓冯,晏恣喜欢叫他老冯。冯道长见多识广,尤其精通星象算卦,靠着这门手艺游遍了五湖四海。
此时正值春暖花开的时节,一路走来,能看到好些踏青的游客,晏恣一边走,一边手都没闲着,顺手采了路边开得正欢的迎春花编起了手环。
路旁一个十五六岁的姑娘在婢女和家仆的簇拥下缓缓而行,见她这副模样忍不住好奇地打量了她几眼。
晏恣冲着她龇牙一笑:“这位姑娘好生漂亮,这个送给你,人面娇花相……相什么来着?”
说着,黄绿相间的手环在空中打了个转,不偏不倚,朝着那位姑娘的怀里落了下去。
那姑娘扑哧一乐:“人面桃花相映红……可惜这花是黄的。”
“何必拘泥于皮相,”晏恣被漏了气,也不羞恼,狡辩说,“桃花和娇花、红花和黄花不都是花嘛。”
“呸,你这不学无术的登徒子,胆敢调戏我家小姐!”姑娘身旁的婢女叱道。
晏恣一边飞奔一边笑道:“哎呦好凶,嘴长在我身上,夸夸你家小姐都不行吗?有本事来抓我啊!”
那清脆的笑声回荡在山林间,惊起了一群飞鸟。
许是天气好的缘故,三生观今天的香客不少,晏恣和观里的一些小道士都混得熟了,直接进了后观,却没瞧见冯道长,伺候他的小道士告诉她,今天观里有贵客,冯道长被观主叫去了。
观主端正严肃,晏恣不敢去放肆,只好交代了几句,说是自己在后山遛遛,到时候再过来。
从三生观的后门出去,便是洛安山的后山山腰,相比前山的柔美秀丽,后山因为人烟少至,多了几分灵秀。
转过两个弯,前面豁然开朗,一片桃花林出现在晏恣面前。前几日来的时候桃林还只不过是花苞点点,今日一看,已经是花蕊初现,一点点粉色晕染在枝头,就好像犹抱琵琶半遮面的美人。
这是晏恣最喜欢的一处地方,春赏桃花,夏吃桃果,秋听山泉,冬看雪景,自在逍遥。
旁边山涧依稀有水声潺潺,春日的暖阳照在身上,晏恣摘了一朵桃花放在鼻间,一股浅香掠过,她忍不住用力吸了一口气——
骤然之间,旁边传来重物坠地的声音,一股血腥味传来,她猝不及防,吸进去一大口,差点没呕了出来。
“真是倒霉,这是有血光之灾还是否极泰来?掐指算算……”晏恣念叨着往旁边一看,只见草丛里坠落了两只黑鸟,身上各插着一支不到一寸的金箭,挣扎了两下便断了气。
她好奇地四下看看,没发现有什么异常,想必是这两只鸟带着箭又飞了好一会儿,这才不支掉了下来。
金箭的长度有点奇怪,不足一寸,箭尖尖锐且有血槽,尾翼上刻着奇怪的图案,晏恣拔下来把玩了一阵,顺手插/进了自己的腰中。
盯着那鸟儿看了几眼,晏恣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前几日刚学了一招叫花鸡,这不是明摆着让她尝鲜嘛。
“原来不是血光之灾,是天赐良鸟。鸟儿啊鸟儿,可不是我取的你们的性命,转世报仇一定要找那个射死你的。”
晏恣胡乱念了几句超度经,找了石块和树枝,架起了一个烤架,从道观的厨房里顺了一些黄酒和调料,折腾了片刻烤起叫花鸟来。
过了片刻,一股香气就从泥块的裂缝中透了出来,晏恣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心痒难耐地哼起自编的小曲来。
“你个小冤家……莫东躲西藏……且来让我尝尝你的好味道……”
身后传来了重重的咳嗽声,晏恣一听便喊道:“老冯,肚子里的馋虫爬出来了吧?就知道这味儿能把你勾出来,别急……”
她边说边转过身来一瞧,顿时怔住了,只见不远处一名年轻男子站在桃林旁,看上去约莫二十来岁,一袭白衣,身姿俊秀,眉目隽远,整个人好似一把上古名剑,骄矜贵气却又锋芒毕露。
他的目光犀利,直直地扫过木架上的两团泥巴,最后落在了晏恣的脸庞。
“你是谁,怎么会在三生观的后山?”那人缓缓地问,声音清冷动听。
晏恣又惊又喜,真是没想到,这三生观里居然有这么一个青年才俊。洛镇这么上千口人,除了辛子洛勉强能和眼前这名男子攀个高下,其余的人只怕骑了八匹马都赶不上。
她素来喜爱交友,顿时热忱了起来,朝着那人走了几步,笑着说:“我姓晏名恣,是观里冯道长的忘年交,不知道这位大哥如何称呼?相识即有缘,不如坐下来一起尝尝我的手艺。”
那人眉头一皱,不着痕迹地朝旁边让了一步,淡淡地说:“不必,在下姓霍,只是想请问一下,不知道小哥有没有看到我的两只鸟儿?我刚才听到它们的叫声,应该在这附近。”
晏恣心里咯噔了一声,旋即乐呵呵地说:“两只鸟儿倒是没看见,不过刚才那边林子里扑棱棱的一阵晃,不知道是不是你那两只鸟儿被雌鸟儿勾走了。”
说着,她顺手往外一指,指向了另一个百米远的山丘。
那人点了点头,疾步朝前走去,口中不时发出尖锐的呼哨声,想必是在呼唤他的鸟儿。
晏恣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一片绿色中,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地说:“可怜,这么大的一个山头,去哪里找那两只鸟啊。”
等了片刻,见那人走远了,晏恣飞快地去取那两个泥团,那泥团被火烤得滚烫,她狼狈地左右腾手,烫得呼呼直喘气,好不容易用下摆包了其中一个,另一个没地方放,她轻轻一拍,泥团“扑”的一声裂开了,香气四溢,白嫩嫩的鸟肉露了出来,馋得她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晏恣四下一看,窜到了旁边的一块大石头后面,一口咬了下去,这肉香滑可口,韧劲十足,比起以前打得那些野鸟来,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是什么鸟……肉又多又有嚼劲……真是好吃……”晏恣抓着一只腿吃得满嘴流油,喃喃地自语着。
“知道这鸟要多少银子吗?五十两银子一个,你说好不好吃?”
一个阴森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
☆、第二章
晏恣嗤笑了一声:“五十两银子?你骗谁啊,两只鸟我都能买一间屋子——”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迅速地一抹嘴,跳开了一丈远,回头警惕地看着前方,只见刚才那个男子去而复返,面沉似水,那清俊的双眸中跳动着怒火。
晏恣赔笑着说:“你……开玩笑的吧?谁家的鸟有这么贵?”
“从上百个鸽种遴选而来,历经数年训练,一千个鸽子中到了最后只有一只可以出师,千金易得,一鸽难求,你……居然烤了两个!”那人从齿缝中挤出几句话来。
“怪不得这么好吃……”晏恣脱口而出,旋即捂住了嘴,赔笑着说,“真不是我杀的,它们早就被射死了,我只是顺手捡了而已……”
她一边解释,一边不动声色地朝着道观挪动脚步,心里暗暗叫苦:看来今天捅了马蜂窝了,这名男子看起来俊美,可脸一沉下来一股萧杀之气扑面而来,简直让人不寒而栗。
“射死的?谁射的?你——”那名男子的瞳孔骤然一缩,厉声喝道,“你别走!”
晏恣哪里会听他的,她早就打定主意溜之大吉,眼看着离此人已经有一丈之遥,便脚尖一点,往道观窜去。
她自小在市井中长大,最擅长的就是打得过打,打不过逃的游击战术,脚底抹油的水平一等一的好,只是这次她失算了,还没等她跑出几丈远,她的肩头一痛,骨头好像要裂开了似的,身子被一股大力往后带去。
晏恣不假思索,不逃反退,顺手一扯下摆,拽下那个还没来得及吃的泥团,往那人怀里一送,笑嘻嘻地说:“霍大哥别生气,这是你的另一个五十两银子,不能送信了就替你填填肚子吧,物尽所用。”
那人又惊又怒,下意识地伸手去接,晏恣冲着他踢了一脚,趁势往后发足狂奔了起来。
堪堪跑进道观后门,晏恣大叫了起来:“救命!老冯你死哪里去了!快过来!我给你留的一只烤鸟被别人抢走了!”
她慌不择路,东弯西拐,耳听着后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一头撞进了一个人的怀里。
“谁这么大胆,敢抢我的吃食!”有人气哼哼地道。
晏恣长舒了一口气,飞快地躲到他的身后,指着那人道:“老冯,就是他,凶巴巴的,非说那两只野鸟是他的。”
老冯正是冯道长,一身道袍,须发半白,脸颊略长,一双小眼睛眯起来都成了一道缝了。别看他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实则却是个不受拘束的主,和晏恣倒是趣味相投,整日里就琢磨什么东西好吃,什么东西好玩,一来二去就成了忘年交。
不过,一看到那个姓霍的,冯道长立刻敛了怒容,笑着施礼说:“小恣你可真是有眼不识泰山,来,我来介绍一下,这位小哥姓霍名言祁,是观主今日的贵客,霍小哥,让你见笑了,小恣向来顽皮,如有得罪之处,还望海涵。”
霍言祁眉头轻皱,傲然受了一礼,正色说:“道长客气了,只是我有要紧的事问她,还请道长见谅。”
晏恣从冯道长身后探出头来:“你这人真是太小气了,不就捡了两只鸟儿吃了吗?非说是你的,你倒是叫一声看,它们会答应你吗?会答应就是你的!我赔你银子就是!”
霍言祁气乐了:“好,你还狡辩,我这黑闪和别的信鸽不同,毛色乌黑,唯头顶上有一撮白,左右这毛还在……”
晏恣暗道不妙,立刻打断了他的话:“你还算不算是男人?仗着自己力气大手脚长来欺负人,我的肩膀都被你抓得快裂了,且不说这鸟不是我射的,就算这鸟是我射的,难道你还要杀了我为这畜生报仇雪恨?你这不是草菅人命嘛!”
旁边慢慢有些个小道士围拢了过来,看向霍言祁的目光都带着几分谴责和鄙夷。
霍言祁恨得牙痒痒的,这个小贼牙尖嘴利的,居然还倒打一耙:“难道你不是男人?有本事就出来说话,躲在别人后面当缩头乌龟不成?”
旁边的小道士们哄笑了起来。
霍言祁不明所以,双手背在身后,冷冷地朝着小道士们扫了过去,表情冷肃,那些小道士们的笑声卡在喉中,没了声息。
晏恣暗自啐了一口,都是些没出息的,被人一吓就蔫了。
还没等她想出什么脱身的妙招来,廊檐下一阵杂碎的脚步声响起,一群人说笑着朝着他们缓步而来。
有人忽然掩住嘴惊呼了一声:“少爷,就是他!方才他在路上调戏小姐了!”
霍言祁的脸色一变,原来这小子不止是个刁滑的小人,还是个淫贼!他正要上前,那冯道长宣了一声“无量寿佛”,凛然道:“霍小哥,老道这可不得不说句公道话,小恣虽然调皮跳脱,不过要调戏霍家小姐却是不能的,她可是个实打实的姑娘家,的确不是男人。”
霍言祁顿时愣住了,那个婢女惊呼一声,呐呐地道:“什么……他……她是个女的?这……这哪有半分女子的模样……”
霍家小姐瞪了婢女一眼:“就你嘴快,还不赶紧向人家陪个不是。”
霍言祁轻咳了两声,冷肃的神情终于稍稍缓和,冲着冯道长拱手道:“请恕在下眼拙,实在是她……她所为不像女子,不过,在下的确有要事相询……”
他再往冯道长身后看去,哪里还有晏恣的影子!
晏恣趁着他们说话,又借着人多和小道士们的掩护,一路抄小道溜出了观门,急急地下山。
她自觉倒霉,下了山便到了市集上吃了一大碗猪脚面,正想回家好好地泡个澡去去晦气,便瞧见一个小道士在她家门口鬼鬼祟祟的,一见到她,小道士做贼一样地窜了上来:“小恣,冯师父让我来告诉你,那个人有点来头,让你这两天小心点,外头去避一避。”
这可真是惹上煞星了。
晏恣万万没想到,吃个烤鸟还能吃出一场祸事来,这要是真较真起来,那个霍言祁不要脸地一定让她赔一百两银子,她娘非剥了她的皮不可。
幸好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