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代的囚徒[二战]-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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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有,你无需担心,我不会把笛林准将藏匿你的事说出去,因为笛林准将已经阵亡在波兰战场。由于没有亲人,所有财产已经归国家所有,相应的他获得了无上的荣耀,以英雄礼仪下葬。”
原来如此,怪不得说保证会告诉她,怪不得说她无法抵达准将那里。原来如此。
像是为了刺激温舍,阿翁说:“这就是你所追求的吧,只是你现在连上战场的资格都没有,别提为祖国阵亡了。”
温舍承认自己被刺痛了,但是他可以不表现出来:“去我说的那个地方,我会一直拿枪指着你,如果你有别的举动,我会开枪。”
阿翁站起来,向埃斯大街的方向走去,步履虚浮。
她的脑子暂时成了一堆浆糊,完全找不到出路。这次是完全没有办法可想,完全受制于人。
拐过弯之后,知道自己已经走出枪的射程了,她稍稍“复苏”了点。但是温舍的人质太多,她又能怎么办?
B栋202号吗……
正想着,突然发现手上的钥匙黏糊糊的,阿翁一低头,看见钥匙上全是血,紧接着发现自己的背后也都是大片的血迹。
伤口裂开了?
她猛地一回头,脚步顿了一下,又收了回来。现在他就算死去,也已经不是她的错了,那是自作孽不可活。何况天已经大亮了,她这样浑身是血的样子如果被看到会被怀疑的。爷爷说过救人要在保证自己安全的前提下的,这个人她不救了。
她转过身来,径直走进了写着大大的字母B的一栋小楼。
而温舍,兀自垂着脑袋坐在长椅上。血很快浸湿他的绷带,然后衬衫也湿了,但是他强逼着自己保持清醒。直到听见有人大叫:“喂,先生,你怎么了?还好吗?——快,他还活着!快送他去医院!”
他还有事要做,现在,他不能轻易死去了。
温舍醒来时人已经在医院,手上打着吊针输血,恩什坐在他身边的椅子上打呼噜。
“恩什……醒醒恩什……”他声音很微弱,好歹恩什还是听见了。
“上帝啊,你醒了?我还以为你死定了!”恩什几乎从椅子上跳起来。
那你还睡得那么香!温舍差点给他个白眼:“我躺了多久了?”
恩什却没有理他,对着门外大喊大叫:“医生!医生!他醒了!”
不知道为什么,温舍觉得和恩什在一起时总会很丢人……
医生进来了,给温舍又检查了一下伤口,让他吃了点药,顺便问道:“先生,我能问一下吗,之前伤口明明处理得很好,为什么又会裂开呢?”
温舍的回答是:“我很抱歉,但是你的问题已经超过你要管辖的范围了。”
医生愣了一下,明白了是军事上的事情,于是知趣地不再过问。
恩什看着医生出去之后,正要问些什么,两个穿便服的男人就走了进来。其中一个拿出证件说:“您好,马克思先生,我们是秘密警察。关于您受伤的事情我感到很抱歉,但是如果身体允许的话请让我问些问题。”说罢看向恩什,意思是他该出去了。
温舍不得不在恩什发怒之前接话:“可以,不过请让我的朋友留下,因为反正跟你们说的话我之后也得原封不动地告诉他。”
秘密警察盯了恩什一眼,然后“审问”开始了:“12月20日晚上九点左右,在阿尔菲尔大街发生了枪击,那时被打中的是你吗?”
“是我。”
“当时你为什么出现在那里?”
“那里比较安静,我开车到那里只是想散散步。”
“据我们了解你平时没有散步的习惯,常去的咖啡厅也和阿尔菲尔大街相距甚远。”
“是的,但是最近有烦心事所以例外。”
“恕我冒昧,能问一下是什么事让您心烦吗?”
“我管辖的集中营最近有人逃脱成功。我一直是那种不会犯错的人,这件事对我打击很大。”
恩什插嘴:“这个我可以作证。”被秘密警察剜了一眼。
提问继续:“然后你在散步时遭到枪击。”
“是的,当时我穿着军装独自走在街上,袭击我的是犹太人。”
“然后呢?”
“他们打中了我,我晕了过去,醒来时眼睛是被蒙上的。”
“那时你身上的伤就已经被医治过了吗?”
“是的。”
“你是说,他们开枪打你,却也帮你治好了伤?”
“是的,他们没有说为什么,但是事实就是这样。”
“你没有对原因进行猜测吗?”
“您应该知道的,镇上有一帮藏匿起来的犹太人,事实上我的这位朋友抓到了那帮犹太人的一个成员。我猜测他们留着我的命,是想拿我和那位成员进行私下交换。”
秘密警察思索了一下,他身边的人迅速地做着笔记。半响,秘密警察回应:“是的,先生,您的猜测很合理。请您接着说下去吧。”
“我自己松开了绑着我双手的绳子,抢到一把枪,杀掉了当时我所看到的所有犹太人。”
“等等,你是说,在你受了这种伤的情况下,你抢到了枪,还杀了人?”
“是的,千真万确,你可以调查我在军校的同学和教官,问问他们认为我有没有这个能力。或者你可以去看看我各项体能测试的成绩。实在不行我也可以现场展示一下。”
“不,不,这就不必了,我想你的身体不允许伤口再次崩裂。所以,你的伤口是在打斗时裂开的?”
“不是,”温舍在心里暗叹这个秘密警察的狡猾,“打斗并不激烈,我趁他们不注意拿到枪又开枪杀掉他们,这过程中伤口并没有裂开。伤口裂开是在我逃出来之后,再次晕倒之前的事。当时我的体力耗尽,也没有能力大声呼救,实在站不稳就倒了下去。我的伤口是这样裂开的。之后我勉强爬起来坐到长椅上,很快就失去了意识。”
“那么,那些犹太人的据点究竟在什么地方?”
“我不知道。”这是迄今为止他给出的最荒唐的答复。
秘密警察皱了下眉头:“你从那里逃了出来,却不知道究竟是哪儿?”
“是的,我对此也很遗憾,我刚才一直是一边回答你的问题一边在想究竟是哪儿,但是我真的不记得了。我当时是硬撑着没有昏过去,杀掉那几个犹太人之后几乎看不清东西,一直像做梦似的往前走。而且我对这个镇子的大街小巷本来就不熟悉。上边的确在镇上给我分配了公寓,但因为公务繁忙我一直住在集中营里,到镇上来唯一感兴趣的地方就是那家咖啡厅。”
“大体上总对那个据点有印象吧?”
“有印象,阴暗潮湿很像地下室的地方。我记得我逃出来时的确有向上走的台阶。”
“嗯。”秘密警察点点头站起来,“很抱歉打扰您静养了,衷心希望您能尽快好起来投入到自己的岗位中去。”
“感谢您的关心。”
“对了,最后问您一件事。早就有传言说,您在柏林进行抓捕行动时有意放走了为数不少的犹太人政治犯,您对这个传言怎么看?”
温舍笑了一下:“这不是传言,是谣言。”
“打扰了。”秘密警察点了点头,带着自己做笔录的小跟班出去了。
温舍这才松懈下来——终于结束了,太累了。所以他才这么讨厌动脑子。
这下好了,再也不会有他有意放跑犹太人的谣言了。因为他已经把这项罪名坐实了。
走出病房后,跟班说了一句:“这个人一定有问题,怎么可能记不住据点的位置呢?”
但秘密警察说:“不,他说的都是实话。”
“但是……”
“如果是说谎,在我问他‘是不是在与犹太人搏斗的时候崩开伤口’时,他就该说‘是’了。但是很明显伤口不可能是那时崩开的,因为不可能他一路逃过来只有那条长椅附近有血迹,路上没有。而他给出了‘不是’的回答,可见他说的是实话。”
经验丰富秘密警察看起来胸有成竹。
作者有话要说: 好烧本人的脑细胞啊~~喜欢请收藏+评论哦~
☆、马克思看守长Ⅱ
醒了。
阿翁从沙发上爬起来,发现天黑了。
她觉得心情很不好,于是梳理了一下让自己不好的所有事情——对凡他们的担心、对温舍的痛恨、对自己所要面对的感到迷茫,还有,对准将的死。
小时候她看过别的爸爸打孩子的场景,觉得要是有这样的爸爸还不如不要。但是绣绣被男孩子欺负时她爸爸上去对着人家劈头就是两巴掌——当阿翁也被男孩子欺负时就心里恨恨地想,如果爸爸在就好了。黄药师是那种和气型的人,每次都顶多笑笑说是小孩子打架,过两天就好。虽然确实如此,但是生气当时阿翁可是很憋屈的。而沃克更不用指望了,就算他对欺负阿翁的人恨得牙痒痒也不会做出任何实质性的事的,简直就是自虐狂脾气。
但是那时如果有人打她一下,嬉皮笑脸地说她没有爸爸的话,她就可以理直气壮地喊回去:“我有爸爸的!”
但是现在,她是真的没有爸爸了不是吗?
早上,她在温舍的威胁下来到这个公寓。没有人,所有家具都用布罩住,布上积了厚厚一层灰尘。刚进门,左手边像是客厅,有茶几和白色沙发,右手边像是餐厅,有餐桌和冰箱。客厅通向阳台,阳台和客厅之间有一个玻璃做的左右拉门,而餐厅通向一个小小的厨房,厨具也都很齐全,不过看起来很久没有用了。
客厅的南墙上开了两个门。阿翁打开看过,其中一个是卧室,靠卧室门很近的西墙上还有一个窄门,里面是厕所兼浴室。
而南墙上的另一个门,是书房。阿翁被书房里的气氛震慑住了——除了门所在的这面,其它三面墙由书柜构成。书柜上面顶着天花板,下面踩着地板,大有“头顶天脚踏地”的气势,架子上书塞得满满的,有新书也有旧书,不过都被爱护得很好。
阿翁随手抽了一本下来,居然是上世纪版本的《上帝死了》。她随手翻了翻,看见扉页上有钢笔写的一句话,是德文,用了不小的力气,纸都快要被划破了:“上帝死了,于是这污浊的世间必须由我们自己照亮。”
她把书放了回去,接着发现在《上帝死了》周围,有不少书都是尼采的。尼采是十九世纪德国的一名哲学家,他的书阿翁没有看全,看了也记不住里面的话了,但是阿翁对尼采这个人的印象是——他的哲学很粗糙,很像狂人的胡言乱语,并不像别的哲学家那样思路清晰读起来好似高山流水,但是却通过那些难懂的疯言疯语把个人思想表现得非常透彻。不过这个人后来好像真的得病疯掉了来着。
还记得当年看的那本好像叫什么什么“如是说”。她找了一下,果然有——《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还是像刚才一样迅速地翻了一遍,看见红笔画下的一句话:“人的精神会由骆驼变成狮子,再从狮子变成孩童。”
什么意思……来着……
等等,这是温舍看的书?在她的认知里温舍不太像能静下心看这么多书的人,那个被希特勒限制死的脑袋虽然好使却没有这种容纳量。
她记起在和醉汉谈话时,醉汉曾经提到说一些富有的犹太人住着不错的房子,纳粹把他们赶出去后就把房子派发给当地的一些德国军官。
这么说这些书,这整个房子,或许都是某个犹太人的?
把书放回去后,阿翁闻了闻自己身上的血腥味,不得不洗了个澡。
她是那种头发长得特别快的人,从集中营逃出后再也没人强制她剃掉头发,此时已经长出来不少。虽然作为女孩子来说还是太短太短,但是前额垂下来的头发已经开始让眼睛很不舒服了。
阿翁身上的伤疤时间长了颜色很浅,但是狰狞的形状能让人知道受伤时的痛。背后和四肢上的伤口比前面要多得多,有鞭打的伤口也有捶打时挤破的伤。另外,由于剃头匠对犹太人的粗暴,阿翁头发下的头皮也有多处鼓起的伤口,是被剃刀划伤的。这些伤口都不再痛了,但是那上帝宠儿般光滑的皮肤也回不来了。好在那在从前并没有让阿翁觉得值得骄傲,所以现在的失去也没有让她过度伤心。
洗过澡之后她打了桶水,把血衣放在里面泡着,从卧室的衣柜里找到了衣服。这里只有男人的衣服,对她来说大了而且满是灰,但是抖一抖好歹能穿。这时她再次确定了这里并不本就是温舍的家,因为这些衣服对温舍来说小了。
之后她觉得又累又困,掀开沙发上的布倒上去睡了一觉。
再醒来时天就黑了。
阿翁昏昏沉沉地坐起来,肚子响亮地“咕噜”了一声。她想到如果温舍死了,就不会有人知道她在这里了;即使他没死,也应该在住院,一时半会出不来。那她该怎么办?
阿翁打开灯,环顾四周,然后走向冰箱。幸运的是冰箱上有这样一张字条:
亲爱的温舍:
你都不住在公寓吗?我帮你打扫过了,家具上都盖上了布。我也买了菜想给你做饭,既然你不在,看来要等下次了,菜我放在冰箱里了。晚上我就要回柏林,我想我这次是见不到你了。我非常想念你。
你的
尤嘉莉
1939。07。21
阿翁迅速地打开冰箱,发现了一块生肉、几个西红柿,还有大蒜、土豆、胡萝卜。她笑了一下——都快忘了土豆和胡萝卜原来长什么样了。饿急了也就管不了料理那块生肉了,阿翁吃了一肚子的西红柿和胡萝卜,这样晚餐就吃完了。
接下来呢?干什么?
这无所事事的感觉真的就像是回到了准将府邸,现在她觉得自己要干的唯一的事就是等待。等待温舍回来,让她知道他究竟是什么意思,让她知道自己将是什么下场。按他自己的意愿应该是并不想杀她和把她丢进集中营的,但是那是个通常不会按自己的意愿办事的人。
想了想,阿翁再次走进那个异界般的书房,抽出那本《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
“骆驼代表的是背负传统的束缚,狮子则是象征勇于破坏传统规范的精神,婴儿则是代表破坏后创造新价值的力量。”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
“原来是这样吗?”阿翁自言自语。那么看这本书的犹太人,大概认为犹太人处在“骆驼”的阶段吧。还在忍耐,忍受纳粹的摆布与迫害,那么下一步,犹太人需要成为狮子。可悲的是即使犹太人成为了狮子,面对的对手可是霸王龙级别的。
正想着,本该只有她一人的屋里突然发出很大的声响。阿翁吓得手上的书“啪”得掉下去,然后才反应过来——电话铃声?
叮铃铃铃——叮铃铃铃——
是卧室的那一间发出来的。阿翁觉得应该是温舍,跑过去拿起了听筒。她确实没有接触过电话,但是她看过夏利和库特通电话,一天一次,一次半小时,所以早就对电话不感到神秘了。正想对着听筒说话,那一头先开口了:“喂,温舍?你来公寓了?”
阿翁一下子僵住,那是个女人的声音。
“喂,喂,听不见吗?”
阿翁就这么举着听筒,直到那一边先挂断,才一身冷汗的挂上了电话,然后跑到大门口去从里面反锁了门。
大约五分钟后,电话再次打来,阿翁已经猫在书房捧着书里装听不见了。
又过了一个小时左右,大门那里传来了钥匙□□钥匙孔,然后旋转的声音。阿翁终于再也看不进任何一个单词了,四下看看,寻找武器。如果是女人的话,倒是有胜算的。
外面的人已经发现门被从里面反锁住了,用手晃了晃门,然后开始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