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谋-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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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队人来了,沉声吩咐:“你叫人以我们现在的地方为中心,远近五里全都给我找一遍,任何一个角落都不要放过。”
五里?尚月心想,就算是从再高的山崖下落下来,也不可能摔到那么远的地方去,何况……他抬头看了看崖顶,从他这个角度看过去,并不是太高,从上面落下来,那么大个人,底下也没有河流,一定会很容易就找到了,可是,现在遍寻不着,说不定,是被什么人救走了,又或者,是被山中的野兽给叼走了,可这里人迹罕至,想必是后面一种的可能性大一点。
尚月不敢再往下想,也不敢贸然提出来,没有见到尸体就代表着还有希望。看着慕容恪阴沉的脸,尚月知道,就算是掘地三尺,也一定要将宁意安给找出来。
一天一夜过去了,尚月已经带人将崖底彻彻底底地翻了一遍,能派出来的人都派出来了,还差人回到城中去打探消息,可是,城中没有任何宁意安回去的消息,也没有任何人发现她的踪迹,她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一般。
天渐渐亮了,山谷里的火把还没有熄灭,星星点点地照亮了各个角落,慕容恪坐在一块大石头上,目光愣怔地看着不远处的峭壁,他像一个雕塑一般,坐了很久也没有动。尚月也一直坐在他身边,不敢离去。
他的脑海里总是浮现出宁意安的样子,她娇俏的笑容,她狡猾难驯的样子,她生气时总爱微微地撅着嘴,有些孩子气,还有她躺在自己怀中,热情羞涩地回应自己的吻,每一个她都让他的心更痛几分,慌几分,这一天一夜的时间里,他就觉得自己的心就这样在无边的黑夜里飘荡着、虚浮着,找不到归依。
忽然,在渐明的光亮中,慕容恪突然站了起来,指着山崖上方约摸一丈来高的地方突出来的一丛松树:“你看,尚月。”
尚月一个激灵爬了起来,若非是常年习武,尚月也不会看得清慕容恪所指的地方,那棵发育不良的小松树上,有一片树枝生生地折断了,断口很新鲜。
“你看到了吗?”慕容恪转过脸来,眼睛里有丝光,越来越亮,继而变成了欣喜若狂的癫狂。
“属下看到了。”尚月心中也是一阵惊喜,那一小块新鲜的断枝,很有可能就是宁意安从上面跳下来时被挡了一下,然后再跌落在地的。
作者有话要说:
☆、045
慕容恪已经奔到了那松树下,下面是一片厚厚的松针,幸好这个季节里落叶正多,铺了满山满谷,而这一小片落叶儿,他昨天便已经找过了。
慕容恪小心翼翼的寻找,再度扫视一遍脚下,忽然,他慢慢地弯下身子,从枝叶的缝隙中拈起一只小巧的珍珠耳环:“烟雨,你来看看,是不是采意昨天戴的?”
烟雨一见有了动静,远远地便奔了过来,看到他手里那枚耳环,眼泪瞬间就落了下来:“没错,这是昨天早上出门前,我亲手为小姐戴上的。”
尚月已经检视过四周:“少爷,没有发现有血迹,应该是让人救走了。”
慕容恪握着那枚珍珠耳环,好半天才听到他的话一般,得到这样的消息,他的心猛然松了一半,他轻轻地说:“尚月,将所有派出来的人都调到附近的村庄和集镇去寻找,挨家挨户地找,采意受了伤一定走不远,烟雨你回去郡主府,我相信她只要醒了,就一定会回家,就算回不了家,也会给家人捎个信。”
“对、对。”烟雨也有了希望,连声地答应。
“尚月,你陪烟雨一起回去,郡主府没有了主人,烟雨一个人忙不过来,你帮帮她。”慕容恪沉声道。
“少爷,那您呢?”尚月担忧地问:“您已经一天一夜都没有合过眼了。”
“我没事。”慕容恪摇了摇手:“我不放心,我要去周围的农户家找一找。”
这个时候,他一点都不觉得累,心里面有一个信念支撑着他,只要宁意安还活着,他就一定要找到她。
原来,她在自己的心里已经扎下了那么深的根,这一天一夜的痛,让他清清楚楚地明白了这样一个事实。
一片死一样的黑暗与寂静,宁意安觉得自己飘浮在这样的黑暗里,看不到光明,她一个人孤零零的,看不到来路,也不知道应该往哪里去。
远远的传来一个声音,低沉而有磁性,在轻轻地呼喊着她,宁意安想睁开眼睛,可是,眼皮却沉重得让她无法抬起来,她觉得身子越来越重、越来越重,原本像是漂浮在黑暗的天际,现在一点、一点地落下来,痛,浑身上下被敲碎了一般的痛,让宁意安嘤咛出声。
“水——,我想喝水。”干裂的唇艰难地冒出这样一句呢喃。
身子被人小心翼翼的扶起,温热的水轻轻喂入宁意安的嘴里,宁意安觉得意识回来了一些,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好痛——”她再度开口,光亮进入了她的视线,刺目的光芒有些让她不适应地眨了眨眼才看清眼前的景象。
两位梳着双髻别着粉色绢花的小丫鬟进入了她的视线,她们正用关切的目光看着自己,其中一个丫鬟惊喜地叫着:“她醒了,她醒过来了,快去叫四爷。”
另一个丫鬟连忙出去了。
宁意安挣扎着想要起来,可是却有些力不从心,小丫鬟轻轻地将她扶起来,又拿来软枕让她靠在那里:“姑娘,您都已经昏睡了两天了,大夫说您最好是躺着。”
“没事。”宁意安觉得自己虽然全身都痛,但是手还很有力,她动了动自己盖在被褥下的双腿,发现左脚有些麻麻的,心下一惊:“我的脚怎么了?”
“姑娘不用担心,大夫说您的脚摔伤了但是没有伤到筋骨,给您用了药,只要您在床上静养,很快就能痊愈的。”丫鬟微笑着:“您可真是福大命大,我还从来没有见过有人从那么高的山崖上掉下来都没事的。”
宁意安放心了,忍着痛挤出微笑,面前这位小丫鬟清秀可人:“谢谢你救了我,请问姐姐尊姓大名?”
丫鬟捂着嘴轻笑着:“我叫冰清,刚才那位和我一起的叫玉洁,我们都是四爷的贴身丫鬟,再说,可不是我救的您,是我们家四爷正好经过山崖下,看到姑娘您摔得昏迷了,便将你带了回来,请了宫中的御医,也用了最好的药,否则你哪有这么快就醒来的。”
“御医?”宁意安这才注意到房间里的摆设,富丽堂皇,地上铺着绣着金线牡丹的波斯地毯,家俱都是上好的红木做成,上面雕有精致的花纹,虽然看得出是客房,便是却简洁又不失贵气:“你们家四爷是?”
“能请得动御医的四爷,您说还会是哪一位呢?”冰清调皮地眨了眨眼。
“四皇子李泰?”宁意安虽然没有见过李泰,可是,他的大名却是听过的,皇帝这一生,有很多儿子,但是让百姓能够津津乐道的,除了太子,便是四皇子李泰,据说他生来相貌堂堂、文武双全,为人豁达大度,做事雷厉风行,只是听说为人高傲,脾气也不大好。不过,身为皇子,高傲一点也是正常的。
正说着,刚刚那个叫玉洁的丫鬟领着一个男人大步地进来了。
宁意安抬起头来,目光与他在空中相遇,这男人棱角刚硬、鬓若刀裁,宽浓的眉,狭长的丹凤眼,眉目之间有着与生俱来的贵气,他穿了一身紫色的锦袍,玄纹云袖,胸前绣着一只暗色的麒麟,张牙舞爪,显得十分霸气,这样的男人,无论搁在哪里,都是引人注目的,让人仰视的。他不同与慕容恪的斯文秀雅、英华内敛,也不似南宫绝的温柔寂寞,遗世独立,他的感觉就是嚣张霸气的,任何人任何事都不配他放在眼里一般。
这个李泰,第一眼给她带来的震撼很大,宁意安心中有些异样的紧张,面对着这样一个严酷的男人,可能没有任何女人能经受住他那威仪的目光轻轻地一瞥。
“醒了?”李泰走到她的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宁意安,皇子身上独有的高贵和矜持,让他看起来那样高不可攀。
宁意安身子还痛着,不能起身行礼,只得微微点了点头:“恕小女子有伤在身,不能给四爷请安了!”
李泰也不在意:“你也是郡主,就算没有受伤,见到我也不用行礼。”
宁意安微微一愣:“你认得我?”
“是的,几个月前,你上殿受封时,我就在大殿之上,看过你一眼,只是满堂文武百官,郡主没有注意到我罢了。”李泰淡淡地说。
“原来是这样。”宁意安脸微微有些红:“谢谢四爷的救命之恩。”
“原就是你命不该绝,我只是从崖下经过,恰巧救了你而已。”看得出来李泰并不是一个好相处的人,从进门到现在,一个笑容也没有,说话的语调也是平平的:“请问郡主,你为什么会掉落到山崖下呢?”
“四爷叫我采意就好。”宁间安低垂下眉眼,心想这种事情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便说出了心中疑问:“我想,这个世界上最不希望我活着的人,就是我的那些亲人了吧?”
冷酷的俊容上露出了难得的惊愕,李泰皱着眉:“你是说宁丞相?”
“倒未必是我爹,可是,容不下我的心思,秦姨娘和老夫人必然是有的。”宁意安回想起去慈云山进香的时候,路上遇见了宁府的马车,风起时她们那不经意的一个对望,让宁意安明白,也许在她的心里她们还是有血缘关系的亲人,可是自己却早已经成了对方眼里必须要拔掉的刺了,若不是自己扯下了黑衣人的面罩,只怕是到现在也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宁意安心中有些悲凉,人与人之间的亲缘就真的这么淡泊吗?就算她有千不该万不该,作为老夫人来讲,她也是自己儿子的血脉,怎么就能忍心加害呢?
李泰看懂了宁意安的表情,她心中伤感,无论是谁遇到了这样的事情都会很难过吧,被自己的亲人抛弃,还要置于死地,这样的事情,原本他以为只在皇室的斗争中才有,可是,原来眼前这个看上去娇小的女孩子也正经受着。
“宁丞相一心为国社稷,恐怕对这件事情是并不知情的,你要不要我告诉他?”李泰看着宁意安,难得地管起了闲事。
“不,不用了,告诉他又怎样?”宁意安茫然地摇了摇头,当日离开宁府的时候,宁耀宗就已经说了不再认她这个女儿了,从那时起,两人的父女缘分就已经割舍了,现在再来说这个又有什么意思呢,只怕早已经当她是陌路了。
李泰古怪地看着她,这样的一个女子,在坊间传得沸沸扬扬,有人说她是最有善心的女菩萨,用自己挣来的钱在京城里开设私塾,请了教书先生,让没有钱读书的孩子们终于能够读书了,也有人说她奸诈狡猾,做慈善只是一个幌子而已,其实私下里敛财的手段已经让十二家钱庄的掌柜都甘拜下风,可是,李泰如今看到的,却只是一个不知道什么原因落了个众叛亲离下场的弱小女子罢了。
众叛亲离,有时候未必是被遗弃的那个人的错啊!
宁意安低头失神了一会儿,却发现李泰也一样沉默不语,一抬头,撞进一双幽深的眸子里,那眸子暗沉沉的没有光亮,让人不知道此时的他在想着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046
“无论如何,采意要谢谢四爷,救命之恩没齿难忘,只希望以后能有可以报答您的机会。”宁意安支起身子,现在她觉得好多了,身上似乎也没有那么痛了。
“你一个小女子,能做什么?何况,我救你,本来也不稀罕你的报答。”李泰还想说什么,正巧冰清过来恭敬地道:“四爷,听说姑娘醒了,李太医说要进来请个脉。”
李泰点了点头,外面便掀帘进来一位头发胡须都已经花白的老者,穿着太医院的官服,拎了药箱,进来后有些战战兢兢的,先是向李泰恭身行了礼,这才来到床前为宁意安把脉。
把过脉,李太医的脸上露出了笑容:“不得不说这位姑娘是有福之人啊,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只是脚上受了些轻伤,真是难得。”
“谢谢李太医,那我何时脚伤能好呢?”宁意安有些着急地问。
“差不多半个多月的时间,也便能走路了,只是以后要尽量慢一点,等到完全康复估计还要两三个月的时间,另外擦伤的药也要每日都敷,否则会留下疤痕的。”李太医细细地又叮嘱了一番饮食方面要注意的事,便起身告辞了。
宁意安坐在床上,对李泰说:“既然太医都说我没有什么大碍,我想回到自己的府里去休养,能否请四爷让下人送我回去呢?否则我家里的人都该担心死了。”
李泰没有强留她的意思,只是看了看外面暗沉沉的天色:“今日已经晚了,明日一早就送你回去。”看到宁意安脸上担忧的神色,他又补了一句:“我会差人到郡主府报个平安信,不会让他们着急的。”
“嗯,谢谢您。”宁意安点头示意:“我累了,四爷您是否可以让我休息一下?”
李泰愣了一下,没有想到她的要求会如此的直接,他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吩咐冰清、玉洁留下来陪她,自己便大步跨出门去了。
第二日一早,旭日东升。
玄武大街上依旧是人来人往,商铺都纷纷地打开门来,净水泼街,开门大吉。打从城外来了一人一马,马上的男人穿着一身已经脏污不堪的月牙白的衣袍,勉强还看得出原来是极精致的衣料,这个男人胡子拉杂,好几天都没有合眼的样子,神情倦怠,可是精神却是好的,一路飞骑,停在了郡主府的门前。
这几日,慕容恪一直带着人在附近的村庄寻找,可都没有她的下落,他又去了下一个镇子,直到收到尚月给他发出的信号,知道宁意安平安无事,他心里的那块大石头终于放了下来,他连休息一下都没有,便赶在天明之前回来了。
烟雨带着府里上上下下的人全部候在门口,翘首盼望着,尚月见到主子来了,连忙上前去替他牵马,可是,慕容恪刚刚下了马来,还没有来得及问清楚尚月情况,就见一辆马车,由东缓缓而来。
马车高大华丽,一看便知道主人身份不凡,它缓缓地向郡主府驶来,烟雨一见,心中一阵狂喜,拔足迎了上去:“小姐?”
马车停稳了,宁意安掀开车帘从里面探出头来,小心翼翼地挪动着,看得出行动似有不便,烟雨见她脸上有着被划伤的痕迹,知道她定是受了伤,眼儿一热,眼泪又落了下来。
“傻丫头。”宁意安心中一暖,轻斥:“还愣在那里做什么,快来扶我一把,我的脚受伤了。”
烟雨连忙伸手去扶,朝阳下,慕容恪也露出了笑容,冲着她迈出了步子,可是,只是迈出了一步而已,就生生地顿在了原地。
宁意安的身后,伸过来一只宽大的手掌,扶住了她的胳膊,搀扶着她小心翼翼地下了马车。
慕容恪看到那个男人,心中一窒,愣在当场。
尚月也静静地站在主人身后,不敢做声。这个扶住宁意安的男人,不是别人,正是当朝的四皇子李泰,尚月不用看也知道主子脸上是怎样的,是谁都好,偏偏是这个男人将宁意安送了回来。
宁意安在众人的搀扶下下了马车,转过身来礼貌地向李泰道谢:“谢谢四爷您亲自送我回家,若是不嫌弃,请入府喝杯茶水吧?”
“不用了。”李泰冷冷地拒绝,他站在高高的马车上,眼睛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最后落在站在不起眼角落里的慕容恪。
他的唇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容,算是打了招呼,可是,慕容恪却仿佛没有看见一般,既不回应,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
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