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府最佳事务员的养成-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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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呢!”
“是我任性是我无理取闹,是我错了,姐姐你就别气了。”猗苏脸一红,死皮赖脸地贴上去,受了阿丹好几个青白眼。
“话说回来我还没好好罚你呢,来来来,吃我一记!”说着阿丹就来戳猗苏的腰。
猗苏最怕这招,一时东躲西闪,却还是被拿捏住这软肋,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你这死丫头以后再敢乱来,有得是方法收拾你!”阿丹拍拍手掌,一副心满意足的模样,“你也别太拼命了,冥君的差事糊弄过去就得了。实在不行你直接逃到大荒去,难道他还追过去不成?”
猗苏喘着气反驳:“要不是怕他手段下作,威胁到你,我早就溜了!”
“哦哟,倒是我连累你了。该打!”说着阿丹又要来挠,“就别担心我了,我是什么人,还能被什么君上威胁到?倒是你啊,聪明面孔笨肚肠,别被他吃得死死的,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放心,我哪有那么没用。”猗苏笑呵呵地带过去,又问起今日那嗜睡青年,“说起来阿丹你知不知道这么个人,一身绀青袍子,长得挺秀气,整日睡不醒糊里糊涂。”
“诶?睡不醒?秀气?让我想想,倒真没见过、也没听说过这么一位啊……”阿丹露出她标志性的媚笑,“哟哟哟,那么快就有艳遇啦?真是不负如花美眷、似水流年哦……”
猗苏嗤笑一声,很不以为然:“老想些不正经的事。他今天帮了我点忙,仅此而已。”
“男人帮女人,好比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阿丹麻利地下了定论。
猗苏摆摆手:“别说这个了,还是想想怎么向恶劣男交差吧……”
“这个……丫头你还是自求多福吧。”语毕阿丹就迅速消失在了水中。
啊喂!这和刚才说好的“姐才不怕冥君”不大一样啊!
带着忧愁又郁闷的思绪,猗苏也钻进水洞中休息。
※
循着记忆来到昨日阅览过的书架,猗苏化出光球,便见着嗜睡青年躺在同一个位置酣睡。她有些不好意思,便将光球调暗,径自先查找起来。
没过多久,只听衣裾窸窸窣窣之声,青年迷迷糊糊地出声:“啊……你是昨天那个……唔,对了,我说好要帮忙的……”他说着便起身,撑着书架的力道略大,竟让柜子晃了晃,灰尘四起间落下整整三四排的书册。
她急忙过去,却见对方笃定地取下落在头顶的册子,就势翻开一看,抬头冲她咧嘴笑了:“找到了诶……”
猗苏立即将册子接过,将那页快速读了一遍:
人,向桐,四百二十世界,邺城生,七年,饥饿、伤寒,死。
什么坑爹货啊!这一瞬她极想咆哮。搞了半天这上头只会写清死因,哪里有什么身家过去的交代!伏晏这厮摆明了是误导自己,乐得看她做无用功!
“呃,没用吗?”青年显得很抱歉,“那再找?”
猗苏摇摇头:“算了,这两日麻烦你了,谢谢。你继续休息吧,我把这里整理好。”
“啊,不用了……躺在书上很舒服……”对方居然就真的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躺下了,不久就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
猗苏迟疑片刻,最终还是离开了。到了溯世阁外头,她吐纳一番,发泄了心中的浊气,大步往书房的方向而去:最后的线索都断了,还被无良上峰耍着玩,不干了!
书房外仍旧没什么人,猗苏强忍住推门而入帅气登场、甩了狠话就走人的冲动,重重叩门。
“请进。”
伏晏今日换了件鸦青的袍子,外头搭了件月牙白披风,高贵冷艳地坐在几案后头,见猗苏进来一挑眉:“怎么?”
“你早知道溯世阁里头不会有什么线索,还任由我白用功?”
他不屑地嗤笑:“那是你蠢。我都好心提醒你当心别掉沟里去了,你一心一意要往除了陈年垃圾什么都没的臭水沟里钻,我有什么办法?”
“你那叫好心提醒?恕在下实在没能听出这言外之音。”
“嗯,本座就姑且免了你这罪过。啧,蠢到这地步都不忍心怪罪了。”这厮居然真的一脸居高临下的怜悯,琥珀色眼睛带着嘲讽的笑。
猗苏上前一步,直接喷回去:“君上除了逞口舌之快就没有别的爱好了吗?”
“把对你进行无意义的启蒙教育当作/爱好?谢姑娘未免太高估自己了。”伏晏从几案上拿起柄拂尘,冲她挥了两下,活像在驱赶什么微小生物。
“那就烦请君上高抬贵手,饶过小的吧,这任务实在是无从下手。”
“无、从、下、手?”伏晏似笑非笑地撩她一眼,“谢姑娘还真说得出口。”
猗苏学着他的模样从睫毛底下撩回去:“不知君上有何妙策,倒还请赐教。”说得好听,你行你上啊!
伏晏却神在在地往后一靠,手指捋着拂尘下端,笑而不语。
猗苏知道再多说也无济于事,便闷声说:“告辞。”
才拉开纸门,身后就悠悠然飘来一句:“你真的好好去见过向桐了吗?谢姑娘?”随后又是几声欠揍的轻笑。
他语带玄机,猗苏仍旧一头雾水,一路走一路仔细琢磨。
好好见过向桐?这到底什么意思?
次日,猗苏再次动身前往下里。
此番她只在远处观望:向桐和几个年岁大些的小鬼正在忘川中拍水嬉戏,水花四溅,笑闹声不绝。这般肆意欢笑的背后,竟然还有那样苦楚的过去。猗苏真心实意地希望向桐能转生重来,这心意与任务无关,可她不知该如何让向桐放下心结,真正笑起来。
猗苏又把伏晏的那句话在心里回味了一番,仍旧一头雾水。
向桐这时玩耍完毕,甩着手往岸边走去,一个妇人迎上去,笑着递给她汗巾。这个妇人……有点眼熟。猗苏努力回想,猛然记起来: 第一次到下里,就是向她询问向桐所在,被她以怀疑的目光打量。
“还不算无可救药嘛,总算注意到了。” 身后猛然传来伏晏的声音,猗苏骇得一跳,扭头便瞧见冥君大人一脸从容却也叫人恼火的哂笑。
这个妇人是问题的关键?难道……
“她是向桐的生母?”
伏晏背着手微笑: “秦凤,生前似乎是某某国公府嫡女,嫁作了官家妇,不知为何抛弃了那小鬼,自己却难以释怀,也跑来忘川。”
手里握着这样的机要线索,这厮却只对戏弄自己乐在其中。他那所谓想要革新冥府的决心,是否也只是说说而已?毕竟,他脾性之恶劣,实在令人难以将他与道义相联系。
勘破了猗苏的不满,伏晏悠哉地从袖中取出拂尘,轻轻一抬:“只会指望着别人施舍线索,谢姑娘也并非如表面这般有骨气嘛。”
猗苏送他一个白眼:“送佛送到西,还请君上指教接下来该当如何。”
伏晏理所当然道:“当然是问话了。”语毕,向后一招手,不知从哪就冒出个差役,恭恭敬敬地一躬身后,快步往秦凤那边走去。伏晏这时蓦地向前一错步,挡在了猗苏前头,将她的视线遮得严严实实。
哈?君上大人又要作甚?
伏晏稍回首,睨着她道:“被小鬼头看见我同你在一处,只要一句话,秦凤就不会过来。”
这是正理,她无从反驳,便默默往后退了两步,干脆缩到了岸边的树后。
“不知君上寻妾所为何事?”秦凤死时仍是个美人,却因愁苦而损了本有的贵气,眉眼显得略有些阴沉,说话腔调轻缓而庄重。
“为向小娘子转生之事而来。”不知是否是错觉,总觉得伏晏同秦凤说话的语气,要柔和温文不少。
秦凤眼神一瞬冷冽,幽沉沉地定在伏晏身上,咬字似乎都喷吐着戾气:“向桐?君上的意思,妾不明白。”
这昔日的贵妇,转眼便如护子的母兽般警觉而凶狠。她身上浓烈的戾气,连猗苏都觉得有些骇人。
伏晏不为所动,甚至还转了个身,面朝猗苏露出招牌贱笑:“那我就只说了,我当然是为了同向小娘子的母亲商榷而来。”
然后,猗苏便见着秦凤仪态全无地冲伏晏背后扑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从今天开始隔日12:30更新
【小剧场】
'世界'路人甲:我还是第一次看到BOSS级NPC带着玩家刷副本……那玩家不会是公司内部人员吧?
'世界'路人乙:是谁,挂!
'系统'系统管理员给予玩家路人甲、玩家路人乙禁言处分
路人甲、乙:果然是关系户!
猗苏:你才是关系户o( ̄ヘ ̄o#)
☆、就知有没有
秦凤这一扑颇为凶狠,伏晏却从容得很,施施然侧身一让,抬手扣住了秦凤的手腕,向下一按,似笑非笑地道:“阁下这般行径,被向小娘子瞧见,不免令她生疑。为了接近她所费的一番苦心,可就付诸东流了哦。”
猗苏愣了一下才明白伏晏话中的意思:想必秦凤此前近乡情怯,隐瞒身份照料向桐,唯恐女儿得知自己身份便会愤而疏远。而秦凤若此刻若是举止异常,向桐留了心眼一查,结果真是不好说。
秦凤闻言脸色僵住,默然片刻甩开手,冷然道:“君上欲如何?”
“令向小娘子转生。”伏晏和蔼可亲地回答,“若阁下也能转生,那自然是更好。不过,在下思忖着,若向小娘子不走,阁下定然不会独去。”
秦凤语气硬邦邦的:“的确如此。但直接劝阿桐只是徒劳,妾何尝不想让她解脱。”
伏晏笑笑地朝猗苏的方向撩了一眼:“向小娘子似乎说过,想和生母见面,当面问清楚为何会被遗弃。”
……“若是能的话,我真想当面问一问生母,为何要假惺惺地把我带到世上,却叫我受苦挨饿?凭什么女儿就命贱?”
向桐的确这么说过。
猗苏当即从树后露面,尽量和气地冲秦凤道:“只要好好言说,向桐会谅解的。”
秦凤笑声凄怆:“谅解?妾不曾奢求过谅解。要当面分说……绝无可能。”
“哦?那么将内情告知于在下,由上里想办法令向小娘子明白阁下苦衷,如何?”伏晏立即温文地提出建议。
哪知秦凤异常坚决:“殊妾难以从命。当年之事,实在难以启齿。”语毕,她匆匆施礼,逃也似地离开了。
伏晏不耐烦地一甩袖子,抛弃了方才的温文面具,面无表情道:“谢姑娘还真是好眼光,一上来就是麻烦小鬼和麻烦神经病女人。”
这厮一不开心就来找下属的茬……
“好好好,都是在下的错。”猗苏扁着嘴瞪他,“这死局怎生才好?”
伏晏嘲讽地“啧”了声,优越感十足地盯着她:“谁说这是死局了?”
“啊?”猗苏没反应过来,被他用拂尘柄敲了一记脑袋:“痛!你知不知道有句话叫,君子动口不动手!”
“跟我来。”伏晏无视了她的抗议,转身就走。
猗苏迅速跟上去,发觉他径直往蒿里宫而去,脚步不由慢了两拍:自从回来,她从未接近这两扇紧闭的青铜大门。只是看一眼,都觉得自己好像要被拉回过去,再次沉浸在绝望而焦灼的心绪里。
而现在,一个那样熟悉的身影大袖翩翩地朝着那两扇门行去,猗苏只觉得心口骚动,花了好大力气才压抑住内心涌动,不致于失态。
“发什么呆。”伏晏已经走到台阶顶端,居高临下地睨着她。
猗苏垂着眼没回答他,默默拾阶而上。鼓起勇气,她抬头直视眼前门扉的纹饰,故作镇定:“这里面有什么?”
伏晏并不作答,只伸手推门,掌心与锁头相触的瞬间,圆形异彩的封印现形,闪烁几下隐没不见,同时大门訇然中开。
猗苏有些害怕门里头的光景,眼神就有些发虚。
可深吸口气定睛看去,逐渐亮起的火炬照射下,殿中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不知是失望还是庆幸多些,猗苏装作左右四顾,平复心绪。
伏晏却毫无犹豫地往宫殿更深处行去,不忘口出恶言:“再发呆?跟丢了出不去,谢姑娘大约可以成为这蒿里宫第一个迷路而死的怨灵。”
她快步跟上去,回头再看了眼曾经放着棺椁的方位,用力摇头:先把眼前的任务完成,才好和伏晏提要求,查阅机密资料,探明真相。
蒿里宫第二进的房舍就要小一些,从地砖到四壁皆是清一色的纯白。屋子正中摆了一个大物件,用白布蒙着无法辨别。
“如意。”伏晏朝着空落落的房间发话,语音刚落,便凭空多出个紫衣白袷的美人,朝着他盈盈一施礼:
“见过君上,如意遵命。”说着便一抬手,掀开了白布。
那是面一人多高的水镜,外沿纹饰古朴玄奥,因年代已久,镜框呈紫黑色。奇妙之处却在于,猗苏同伏晏正对着镜面,镜中却并无人影,只一团纷繁变化的混沌,分分合合,看了一会儿竟有头晕目眩之感。
伏晏撩猗苏一眼:“盯着十方镜不放,谢姑娘好胆色。”
“十方镜?”
伏晏开始嘲讽猗苏的无知:“十方镜乃三界四十九件重宝之一,谢姑娘居然不认识,真是奇怪。十方镜中三千世界,时刻变化,凡间一世界对应镜中一世界,只要是过去之事,皆可重现。”
有了这大杀器,了解秦凤的过去真是易如反掌。“看不出来,你其实还是对向桐的事挺上心的嘛。”猗苏不由笑眯眯地感慨。
伏晏目光凝了凝,才不屑地飞她一个眼色,从袖子中取出了什么递给如意,这肤白貌美的姑娘恭恭敬敬地接过。可这东西实在太微小,匆匆一瞥间,猗苏竟没看清。
“话说在前头,用十方镜有两条禁忌:其一,不得试图改变镜中事;其二,不得查看自己的镜世界。”伏晏负手而立,语气平淡,说完斜眼瞧着猗苏,似乎在掂量她是否会蠢到违反禁忌。
猗苏不理他,只去看如意,只见她手中原来捏着根发丝,往镜中一送,镜面顿时改变,竟显现出俯瞰繁华城池的景色。如意退开半步,柔声说:“君上先行。”
“这次不用你去。”伏晏淡淡道,目光转而落在猗苏身上,唤小动物似地一招手。
犹豫片刻,猗苏还是上前。伏晏干脆利落地将她的手握住,抬腿就往镜子里迈去,口中说道:“三日后即归。”
惊异于被拉手的事实,猗苏没说一句便被他拉进了镜子里,匆匆回头,只见着如意姑娘瞪着一双杏眼,愣愣的似乎比当事人还吃惊。
然后眼前光景变幻,色彩叠合,轮廓扭曲,猗苏有些恶心,不由闭上眼。
世界再怎么颠倒逆行,牵着她的那手,倒是没松。
※
宁国公府在世族圈子里虽然算不上头一等的体面,却也是世代公卿的豪族。但国公府家风清正,偌大一家子人仍然住在三进的府邸中……放眼洛阳,这规模也不过中上之流。
是以国公府的几位郎君、女郎都三两合住,并不如王谢等大家族的同龄人般独享独院。
猗苏运气还算不错,进了这镜世界竟混得一个宁国公府女儿的身份,同未出阁的秦凤待在一处,一醒来就是好吃好住,而且近水楼台方便调查。至于伏晏落到何处,却是不得而知。
日近正午,初冬的云将日头遮得干净,风一阵阵的微有些寒。猗苏适应着新身份,同少女模样的秦凤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闲话。
“大娘子,国公有请。”
拉门外头蓦地响起通传,秦凤冲猗苏微微一笑,仪态从容地起身:“阿九,失陪。”
待她仪态款款地离开,猗苏长出一口气,默默从正坐换到放松的姿态:这世界似乎尚未出现桌椅、寝具,基本是睡觉靠地铺、端坐靠跪地。国公府礼仪严苛,方才一番闲聊看着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