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韶殇-第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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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舒憋红了脸。
当然不是这样!
“我还可以告诉你另外一件秘闻。”方舒下意识地不想听,然晚雩并不给他逃避的机会,“你知道我的母后是怎么死的吗?你知道你的母亲又是谁吗?当年的玉泉公主下毒谋害母后,造成产后血崩的假象,若不是无意间被我发现,母后现在还有含冤九泉!”她声音大起来,透着尖锐的恨意,“当今陛下也因为此毒先天身体很弱。事情揭发以后,我发现玉泉公主竟然有了孩子,一念之差,我偷天换日放了她。”
很明显了,只要一捅窗户纸,他的身世就全知晓了,可是现在,方舒很不得自己从来就只是个孤儿,这样,他的父亲就还是期盼中的英雄,他的母亲,就还是梦里的美人。
“后面的,不需要我说了吧。”
她淡笑着看着他,心里有说不出的,就像一堆爆竹,噼里啪啦地发出巨大的声响,然声响过后,是与刚才形成鲜明对比的安静,带着些许的失落和迷茫,她不知道,那种感觉,叫做不安。
明明是上一辈的恩怨,却延续到她这一辈,又被她牵扯到了方舒,一连三代,全陷入其中。
怪谁?
谁也不能怪,要怪就怪这老天,为什么让她来到这里,为什么让她一次次徘徊在得到和失去之间?
得到从容,失去从容,得到母亲,失去母亲,得到父亲,又失去父亲,没有一次不是这样!
如果没有舒瑾,母后还活着,还会对自己无微不至地照顾着。如果不是舒瑾,她也不用这么辛苦地维护舒珏的皇位。如果不是舒瑾,她的人生,将会轻松很多。
怀着这样的想法,她伤害着方舒,将对舒瑾的恨,转移到了他的身上。
方舒脑海中灵光一线:“这个秘密只要说出去,就能一劳永逸,你为什么不说?还是说,这就是个谎话!”
“你是聪明人,你知道这个秘密捅破意味着什么吗?先帝的颜面,皇室的颜面,全都扫地!更何况狗急跳墙,逼急了他,对我们没有任何好处!”
所以要慢慢来,一步步地,毁掉他好不容易砌起来的王国,再给他致命一击。
方舒靠着床柱,慢慢滑了下去。
看着他在自己面前颓然、痛苦,晚雩既快乐,却又难受。不该是这样的,利用亲情,离间人心,曾经那么向往的东西,却被她玩弄于鼓掌。越是这样做,就越感觉有什么东西在离自己远去。
她转身就走,再在这个屋子呆下去,她怕自己会心软,就如十四年前那样,一时的心软,给现在带来了无尽的麻烦。
脚在迈出门之际,她听到方舒哑了嗓子说道:“是不是上位者,都是没有心的。”
她没有回答这句话,给他的只是一个冷冰冰的背影,然只有她自己知道,在听到这句话以后,她是逃离的。
方舒答应了要帮他们,这让项陵很吃惊。他已经知道了身世不是吗?怎么还会站在自己这边害自己的父亲。
他疑惑的目光在方舒和晚雩之间徘徊,很好奇她究竟对他说过什么。
“只是要指证的话,我得记一下羊皮书的内容,不然问起来出了什么岔子,我可不负责任。”
他这么说也有道理,项陵却总觉得有些怪异,他看了看晚雩,发现她正在出神想着什么,好像根本没听到他在说话。他手覆在她的手背上,关切地看着她。
晚雩猛然回神,口微张,啊了一声,项陵重复了一遍方舒的话,她几乎没有多想就嗯了一声。这让方舒有些吃惊,原以为拿不到羊皮书,所以编了很多理由,想不到竟然这样简单。
项陵取出藏得很好的羊皮书,交到了他的手中,方舒卷开,状似很认真地在记者,大约十步距离处有一个火炉,他不着痕迹地靠过去。悄悄打量项陵和晚雩,见他们都没有起疑,他突然朝着火炉扑过去,将羊皮书准确地丢了进去。
本只有些许火星的炉子突然 窜起半人高的火焰,要不是方舒躲闪及时,怕是要毁容。
变故突起,等项陵反应过来要去抢得时候,羊皮书已经被烧掉了一半,方舒拦在他的面前不让他靠近,虽然要撂倒方舒很容易,可也需要花点时间,而要烧掉剩下的羊皮书,这么点时间足够了。
羊皮书不像缣帛,要将它烧掉,要花点时间,项陵武艺卓越,要在他面前毁掉,如果不做点准备,根本不可能,所以方舒带了油,趁着他不注意将油涂了上去。
眼看着好不容易得手的证物在自己眼前消失,晚雩终于体会了一把什么叫做怒发冲冠,她冲过去一巴掌就要挥下去,却在半途停了下来:“你竟敢骗我?”
方舒不以为然,看着在自己头顶的那只手,带着挑衅的意味看着她:“即使毁了它,你们也有办法扳倒他,不是吗?”他眉挑了挑:“刚才,我都听到了。”
“你……”
“他是我父亲,我做不到那么冷血地去伤害他,我也有我自己的原则,我不会看着他做出那种伤天害理的事情。”
“我会帮你们,所以,你们别想再利用我!”
他看了眼被烧成灰烬的羊皮书,脸上浮现和往日不同的刚毅,转身便走,晚雩怒喝:“拦住他!”
看着自己被围得水泄不通,他站定:“留着我,对你还有用处。我能帮你得到你想要的,而我所想要的,只是一个完整的家。”他侧头,斜睨着她:“你知道什么是家吗?”又说:“你怎么会明白呢。”
方舒离开了公主府,他对家的疑问戳中了晚雩的痛处,所以她放了他,不过双方定下了约定。
既然羊皮书已毁,那么就只有趁着舒瑾受伤的这点时间,加快收权了。
看着眼前豪华的大门,方舒压抑的心情透着激动,他深吸一口气,走了过去。
儿子的回来令方馨大大松了一口气,她丝毫不怪他伤害了舒瑾,对他极好,恨不得将全天下的好东西都捧到他面前。
然她对他越好,他就越是对伤了舒瑾一事感到愧疚。
“父亲,对不起。”站在床头,他望着舒瑾那张过于苍白的脸色,心里一阵阵地钝痛着,就在前天,昏迷了一天一夜的他好不容易醒来,虽然脱离了危险,却必须要躺在床上半个月不能乱动,那一刀扎得很准,直接对准了他的心窝,若不是他往侧边躲了一下,恐怕这个时候已经喝了孟婆汤了。
“没事,你回来就好。”他虚弱地说着,方舒更加不好受了,就算是被狠狠地骂一顿打一顿,都好过现在都宠着他,好似错都不在他。
他坐下,嘴角下垂着,低声又说:“父亲,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永远呆在王府。”
方馨有些意外地看着他,他又说:“所以,请您放了阴师兄。”舒瑾答应得极快,几乎想也不想就同意了,他艰难地抬起手想抚摸他的脸,却心有余而力不足,方舒忙握住他的手,“父亲,您别乱动,小心伤口。”
“只要你能回来,我什么都会同意的。”他看向方馨,方馨会意,点了点头。
一家三口齐聚一堂,舒瑾心里说不出的满足。只是一想到方舒刚才跟他说过的话,不由留了心。
看来他和阴渐寒的感情,真的很好啊。
九韶殇
第110章 以彼之道,还之彼身(11)
舒瑾重伤期间,许多政务都不能处理,全部交由项山水和其他相关重臣,舒珏以关心为由,派了许多御医住进河南王府,名为治伤,实则拖延伤势。然舒瑾早有准备,那些御医虽然开了许多方子,却一张也没有用。
“药好了没?”方舒急匆匆奔进厨房,却不小心和端药的笔直相撞,滚烫的药顿时洒了他一身,下人吓坏了,忙不迭跪地求饶。几个人拿着干净地布围上来赶紧为他擦拭,一边怒斥那个人的笨手笨脚。方舒摆摆手说没事,然看着刚好的药洒了,多少有些心疼,他道:“你去干别的,药我来煎。”
说着就抓过一包药,开始煎起来。
就着方舒的手喝完全部的药,舒瑾笑了笑,道:“以后这些事让下人去干好了,你是小王爷,怎么能干粗活呢?”
方舒却不以为然,他收起碗,道:“尽孝道怎么就是干粗活了呢?难道父亲以为自己是个粗人?”
舒瑾微笑着,方舒不经意对上他的笑,眼中滑上一丝闪躲,别开了眼去,他取过一盘蜜枣递过来,舒瑾摆摆手说不用。
“这种东西是小孩子吃的,我不吃。你拿去给你弟弟吃好了。”
方舒嗯了一声,这些时候一直守在舒瑾的床边,舒榭倒是很少见到,印象中只是一个小小的孩童,扎着冲天鬏,中规中矩地背三字经。
才四岁的孩子,竟然会背三字经,还会背论语,果真是神童。
令舒瑾奇怪的是,明明吃了那么多治伤的药,然他伤势就好像蚕蛹抽丝一样,好的极慢。
夜,雪停。
他睡了一个白天,晚上反而睡不着了,为了不伤害到他,方馨几日都睡在外间,所以当小柳出现在卧室内的时候,她并不知道。
“王爷。”小柳躬身递上了一包药粉,在舒瑾接过去之后,他才小心翼翼说道:“这是小王爷不小心落在厨房的。”
舒瑾手指夹着药包,脸色阴沉起来。
翌日,方舒惯例端着药过来,正要喂之际,却被舒瑾挡开,他心情很好的样子,拉住他的手开始说有的没的。
“父亲,药要凉了呢。”
他催促着,却见舒瑾的脸色瞬间变得落寞,他偏过头,望着紧闭的窗户,良久都没有说话。方舒见他不说话,开始惴惴。
“舒儿。”一室压抑的气氛在他开口刹那缓和不少,然说出的话却让方舒的心好像压了千钧重担,“我是一个失败的人,对吧?我身边的人,都在背叛我,都是我重视的,我爱的。”
方舒手微微颤抖着,低下了头去,额前发遮住了他的眼睛,令舒瑾看不清他的表情,他望着他,无话可说,半天才问了一句为什么。
“我想要一个……安安稳稳的家,我只想要属于我的,不想失去你们……”他始终垂着头,单薄的肩膀微颤,舒瑾心中一紧,握住了他的手,长长叹了一口气。
冬至如约前来,各地的冬至都有不同的习俗,不过在北方,大都是吃饺子,那一天,公主府的厨房到处都飘着饺子的香味。
七个人难得欢聚一堂,大家都刻意避免谈论那些烦心事,只说身边趣事。
“来!吃一口,冬天不动手。”慕盈夹起一只饺子,送到了沐溱的嘴边,等着他张口,五双眼睛齐刷刷看着他们,有艳羡的,也有看好戏的,沐溱脸皮薄,受不住被那么多双眼睛盯着看,皱了皱眉头,头下意识向后一仰,躲了过去。
慕盈不高兴地撇撇嘴:“你躲什么。”
他笑笑,目光往边上一转,示意她看,却不想慕盈根本不在意:“赞道以后你吃东西都要躲在角落里啊!来,吃吧。”
晚雩扑哧一笑,道:“你让他自己吃吧,看他脸都红了。”她不说大家都还没注意,这一说,所有人的目光往沐溱脸上盯去,果不其然,原本就红了的脸更加红了,连耳朵根子都开始发红。
大家哄堂大笑,惹来慕盈的不满:“我们夫妻感情好诶,你们笑什么?是嫉妒么?想要的话自己找一个去啊!”说着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冷若和莞尔,却不想他们两个一个低头吃饺子,一个喝酒,都装作没有听到。
装,再装!
她一口将饺子吞下,又说:“姐姐,我跟你说,你知道这饺子在河南郡那儿叫什么吗?”
晚雩摇摇头,慕盈觉得就这么说出来一点成就感也没有,便要大家猜。几个人想了想,风马牛不相及地猜了起来。
“云吞?”
“那是馄饨啊!”她冲阴渐寒投去一个不赞同的白眼。
“水饺?”项陵皱着眉轻轻说着,慕盈摇了摇头:“如果是水饺,那还有什么好猜的。”
几个人五花八门地说了一堆答案,最后阴渐寒急了,干脆自己造了一个名字出来,再一次遭到慕盈的白眼。
就在她要宣布答案之际,一直没有说话的冷若淡淡一笑,道:“捏冻耳朵。”
慕盈眼睛微微睁大,然后竖起一个大大的拇指:“真聪明!答对了。”大家都对这个名字感到好奇,皆问她这个名字的缘由,她清了清嗓子,“因为吃了以后,冬天就不会把耳朵冻掉啊!”说着歪头看着沐溱,恶狠狠说道:“所以你一定会被冻掉耳朵的!”
大家这才明白过来她非要喂他的原因,皆忍俊不禁,暗暗笑了起来,沐溱无奈地勾起嘴角,夹了几只饺子到她的碗中。
吃过饺子,七个人各回各屋,晚雩和项陵并肩走着,突然被莞尔叫住。她站在暗处,晚雩看不清她的表情,只能从她略显压抑的语气中,感觉到不是好事。
“姚全武也失踪了。”
项陵沉下了脸。姚全武作为细作,并不是一颗重要的棋子,听莞尔的语气,好像事情远不是那么简单,他被派去接应贺兰,难道是贺兰出事了?
晚雩也是同样的想法,她看着莞尔,等她说下去。
“前天晚上,他失去了联系,就在刚才……有人找到了他,还有贺兰。只是他们都已经死了,而且被埋在雪里很久。”
气氛霎时凝滞起来。
晚雩站在原地,脑海中只余下很久很久以前,那个教琴女子温柔的笑容,她脚下一软,整个人踉跄了一下。
其实她失踪这么久,她早就怀疑过这个可能,只是怀疑和事实之间,隔了很大的一段距离,隐隐中,她总是希望他能活着,在某个地方。
“姐姐……”莞尔很担心她,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只知道贺兰在她心目中有很高的地位,却不知道她究竟占了哪种成分,见贺兰的次数不多,每次都是跟在晚雩身后,然每一次,她都能感觉到从贺兰眼中迸射出来冰冷却透着火焰的目光,她不知道那叫什么。
夜,躺在床榻上,望着投影在窗户纸上斑驳干瘦的树影,晚雩思绪万千,一闭上眼就是那温柔的笑脸,压抑的目光,喜欢的目光,她怎么会不知道,就是那首青青子衿,在她去问了李郁之后,也清楚了意思。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一日不见,如三月兮。”她无声念着,眼眶被眼泪浸润,“真是傻瓜……”
腰上多了一只手,她目光微震,良久才覆上他的手,翻过身去,头靠在他的胸膛,牢牢圈住了他的腰。
如果时间愿意再给她一次选择,她一定会让她去舒瑾的身边。
雪化云开,最寒冷的日子过去了,春节一过,大地开始回暖。舒瑾的伤势意外地拖了很久,让舒珏有可乘之机,这个冬天对于舒瑾一党来说,是人生转折的一东。朝廷借着扫除冗员的名目肃清和架空了很多官员,多数都是舒瑾的党羽。和舒瑾关系比较密切的人上门想去求助,却都被挡在河南王府的门外,理由是舒瑾伤势未愈。他这样不明不白的态度让许多人不解,也让舒珏顺利地清扫了亲政道路上得阻碍。
春节一过,他便顺理成章地掌握大权,作为辅政王爷,舒瑾自然没有留在长安的理由。
离开之前,他去见了晚雩和项陵。三个人坐在酒楼最偏僻的厢房,叙旧。
从第一次相见到后来反目成仇,舒瑾感慨良多,然晚雩一直保持戒备,始终没有多说话,他抿了一口酒,目光从项陵身上转到她的身上。
“你原来不是这样的,虽然一样的沉默寡言,可是心,和现在不一样。”一语道破晚雩最介意的事,她脸色难看极了,狠狠瞪着他,舒瑾竟然笑着,又说:“之前不解释,是懒得,而且对�